君侧美人——北途川
时间:2019-04-11 09:48:53

  “这不是主公要找的人吗?咱们费这么大劲把她弄过来,要是被旁人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他冷淡地瞥了樊冢一眼, 他并不喜欢旁人忤逆他, 哪怕是口头上。
  但这个时候, 他没心情发火。
  他出神片刻后,转过脸不再看谨姝,“代价有些大,没必要。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几个臣属还在劝他,“主公莫管我等,主公要的人,焉有弃了的道理,咱们这些人,护送主公出去该是没问题的。”
  他再次说了句,“不必。”
  不急在一时。
  谨姝冷漠地瞧着他,他觉得很烦躁,抬手捏了她下巴,“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你不记得了,我可以帮你想想。”
  谨姝还是瞪着他,没说话。
  她甚至想啐他一口,但她不想激怒他,她上一辈子特别恨他,但所有的恨随着上一世她的死亡而尘归尘土归土了,她对他谈不上恨或者不恨,这个人与她,再没有关系了。她有李偃了,有真心待她的人,有牵挂她的人,她不能任性。
  忍一忍,李偃一定会来救她的。
  刘郅扯了个凳子跨坐在她跟前儿,说了句,“都出去。”
  一群人哗啦啦都退了,还体贴地关了门。
  他们临走前瞧了谨姝一眼,那目光里意味深长。
  主上费劲吧啦地把一个女人弄过来,总不会是拿来看的。
  这会儿主上要是办了……那李偃就算把他媳妇儿弄回去也要气死了。
  “主上这招够狠啊!”樊冢隐晦地笑了笑。
  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瞧了樊将军的表情才恍然大悟。
  有人忍不住担忧,“这……辱人发妻……李偃不会疯吧?咱们还能活着走出逊县吗?”
  樊冢啐了一口,“怕个球!爷爷等他。”
  其他人也被樊冢的气势所动,也或许是现下的风平浪静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压力,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走远了,他们的人不时出去查探,但不敢太明目张胆,缩手缩脚的也查不清楚,好像是逊县的驻兵正兵分六路挨个儿搜查。
  这条街已经搜了一半了。
  顶多再有半个时辰,铁定就要上门了。
  这时候根本没办法出去,一波在东街口,一波在西街口,他们无论拐到哪边,都会遭遇一波,对方人数众多,且对逊县的地势相当的清楚,而且一旦有动静,屁股后头那一波会马上堵上来。
  就算他们能以一当十,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显然不是良策。
  “再等一会儿,西街口那边马上要掉头往后去了,东街口这一波是往我们这边来的,他妈的,我们到时候干了他们,给主上争取点时间出去。这孙子鸡贼的很,兵分六路,分散的很均匀,哪边有动静,立马就能围上去,咱们等东边那一波再靠近点,估计有一刻钟的时间,再冲出去。”
  “不要分开,对方人多,声东击西压根儿行不通,走一块儿还能突围一下。”
  几个人商量着,扭头去看屋里头的时候,目光都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有人“哎”了一声,“不知道主上办完事了没有。”
  边儿上嘿嘿笑着,“咱们主上刚猛,哪能这么快啊!”
  “哎哟,说得好像你试过一样。”
  “去你娘的,你不想活了是吧!叫主上听见不剥了你。”
  “嘿嘿,听不见,主上忙着呢!”
  一人捶了下胸口,吼了一句,“操,老子也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改明儿主上打下江山,别说一个女人,十个八个女人都碰得,到时候叫一块儿,让她们挨个儿趴着,过足瘾。”
  “老子……”
  几个人说得越来越兴奋,话也越来越下作。
  浑然不知墙头那边正趴着两个人。
  李麟啐了一口,“狗东西,全他娘脑子里填了自己鸡儿了。”
  他和朱婴趴在墙头望风,朱婴抬手捋了他后脑勺,“年纪小小的,学什么下流话。”
  “操!?”李麟回拍他了一巴掌,“你是我爹啊你就管我。”
  “我是你好哥哥啊……这哥是白叫的吗?”
  “得了吧,你比我叔父都大。”李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哪个狗东西追着叫我哥哥的。”朱婴又拍了他后脑勺,“小心我抽你啊!”顿了下,马上又把指头竖在嘴唇上,“嘘”了声。
  有人过来了。
  李麟虽然跟他贫着,但注意力却没分散,警醒着呢!朱婴一嘘声,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身子往下缩了缩,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匕首上了。
  那人只是路过,擦着墙走了。没发现墙头扒着俩人。
  李麟压着声音问:“要是打起来,你先走,我断后,别恋战,他们有□□手,一就位咱俩都得射成筛子。
  朱婴皱了皱眉,“我能叫你断后吗?毛还没长齐呢,逞什么英雄。”
  “现在是争这个的时候吗?”李麟都气笑了。
  朱婴翻了个白眼,“那等咱俩死了去黄泉路上争吗?”
  李麟算是发现了,朱婴这人就爱和他作对,“我呸!去你娘的,你嘴里还能不能有点儿好话了。”
  “不是我说,你最近跟谁学的,嘴上不干不净的,少跟那些兵痞子混啊,一个个舌头下半身带出来的,你这还小,被你叔父知道了得削你。”
  “我婶娘都要被那群猪狗不如的混蛋玩意给侮辱了,你他娘的还在操心这些事。”
  朱婴这回实打实地削了他一巴掌,“呸,说的什么屁话。当你叔父是摆设,谁敢侮辱一个试试?不是我说,那刘郅就上赶着找死,主公就是听说他人往江东方向过来了,特意带了人回来截他的,没想到他跑得还挺快,才几天就跑到逊县了,跑到这边就算了,光明正大打一场也好,这孙子还玩阴的,玩阴的就算了,还拐带小夫人,主公那暴脾气能抻得住就怪了,只要确定小夫人没事,主公绝对把人堵在逊县打得满地找牙,再关死牢了折磨七七四十九天,三**刑具挨个儿用,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嚼着自己下半身那玩意儿含恨而死,就算他那百万大军压境压到城门下头,主公都不会眨个眼,绝对不可能叫他活着回去,你信不信?”
  “靠!”李麟被他说的头皮发麻,刚想接两句,就远远听见一声巨响,头马上伸了过去。
  是门被踹飞的声音。
  墙里头那一群被淫|水浇了满脑子的狗东西登时回头看了过去,原本主上和那拐来的江东王的妻待着的房间里,这时门整扇飞了出来,倒地的巨响可以预想到那一脚力气有多大,荡起的尘土后头,两个身影慢慢清晰了。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刘郅走在前头。嘴角已经淌了血,脸是肿的。
  后头跟着李偃,正拿刀抵着他脖子。表情实在难看的可以,那种在战场上熏染出来杀伐血腥气全部外放着,活像地狱阎罗。
  一瞬间谁也没敢动。
  李麟这边拽着朱婴“操”了声,“我叔父也太牛逼了。”
  朱婴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陆仲也是常年在战场上混的,跟着李偃那几年正是开疆辟土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小夫人在他手上丢了,他就是拼死也得把人救回来,他几乎一点都没耽搁就下了命令。
  封锁城门,加固城门守卫防止刘郅溜出去,清空街道,又兵分六路去挨家搜,不敢太分散,因为还不太摸得清刘郅带了多少人过来,怕打散了反而被刘郅的人包饺子,但务必要快,天黑之后会有相当大的变数,而且拖得越久,对小夫人越不利,且他们尚且不知道,刘郅截小夫人到底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威胁主公还好说,就是把繁阳赔进去,主公也不会眨一下眼,大不了再夺回来,主公向来就是自负的,但并不是没有资本。
  陆仲不但分了六路兵线过去,无论哪一路先遇上刘郅,都有一战之力,且人数优势的情况下,也可以尽快结束战斗,避免误伤小夫人。
  另外还派了所有的脚力好脑子好使身手不错的探子出去,这些人只是去刺探,一旦发现可疑人马可以要立马回去汇报。
  那个吓坏了的杨八回过神来也申请帮忙找人,他对这一块儿相当的熟悉,哪块儿容易藏人,哪块儿路隐蔽,他闭着眼都知道。
  这边这个废弃的大宅就是杨八找到的,像刘郅带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往小的地方去,既然敢大白天光明正大来街上截人,八成是有准备的,至少城里有个落脚之地,逊县没有什么大宅子,数都数的清楚。
  这一处房子据说是个外地商人盖的,后来不知道人走了还是换地方了,一直没住过人,门照常是锁闭的,里头都是些木头桌子椅子凳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少小偷小摸地进去顺过,什么也没捞着,后来渐渐也没有人去了。很隐蔽的巷子,不起眼,也不会有人注意。
  杨八列了好几个地方让人优先去看,这里就是其中之一,探子来踩过一脚几乎就发现人了,立马回去报了,李偃知道后一边安排兵力,一边快马往这里赶,后头军队跑得没主公快,还在后头追着呢!李麟和朱婴赶到的时候,主公已经闪身进了院子。
  大约是一刻也等不了的。
  至少要先进去看看情况。
  朱婴和李麟在墙头守着,生怕主公出什么事。
  他们这些人伤了残了没什么,主公出了事,那江东半边天都塌了。
  没想到才等了不到半刻钟,主公就摸到了刘郅待的屋里头,不仅把人门踹飞了,看起来还动手了,这会儿刀还架人脖子上了。小夫人这会儿也出来了,似乎很紧张,但没有多害怕的情绪,小心地扯着主公腰带,跟在后头。
  一群人慢慢围了上来,怒目而视,李偃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滚,谁再往前一步孤劈了他。”
  朱婴和李麟立马翻墙跳了下去,那些人一半扭过头来看着俩人,神色凝重。
  李麟先冷笑了一声,“他么看你们主子吧,看老子干嘛?”
  朱婴则提着剑,浑身戒备,随时准备迎战。
  李偃冲他抬了抬下巴,“先带小夫人走。”
  朱婴立马绕到了李偃身后,李麟侧身护着他背后,谨姝没扭捏,立马抓住了李麟的袖子,两个人护着谨姝,一前一后地往后退。
  两方僵持着,互相瞪着眼,空气里很安静,随时都可能平地一声惊雷地爆发起来。
  刘郅带的人不少,指不定会再从哪里冒出来一波,,虽然现下主公擒了刘郅,但局势随时都有可能逆转,朱婴不敢怠慢,也不敢放松警惕,一直退到大门口,外头马蹄声纷至沓来,他转头看到熟悉的军队标志,陡然才松了半口气,把谨姝往飞奔而来的陆仲身边一塞,“看好了,这次再出事你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陆仲忙垂首,“绝不会,将军放心。”
  朱婴还是信得过他的,安置好谨姝,提着剑就又回了头,李麟也冲了过去。
  门被大开了,李偃的人很快将这里团团围住。
  谨姝在昏过去的前一刻,余光里望见这一切的时候,她想:可真像前一世李偃兵临王城下的那一幕啊!
  看着就让人……觉得痛快!
 
 
第38章 
  谨姝并没有完全昏过去, 只是受惊过度有些虚脱。
  方才在刘郅那里倒没有那么害怕,反而脱险了, 所有的情绪才一下子涌上来,腿软的站不住,手也抖得厉害, 浑身冒冷汗,昏过去的那一刻意识模模糊糊的, 但还有感知觉。
  陆仲好像吼了一声, “大夫,叫大夫去!!”
  很多人围了上来, 稚栎和涟儿追着过来的,刚到地方就看见谨姝昏过去, 一个个冲了过来, 捧着谨姝身子的时候, 也是抖的, 知道人没受伤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护着谨姝上了马车。
  陆仲亲自护送谨姝回了驿站,驿站围了许多侍卫,把驿站防护得滴水不漏, 一只苍蝇怕是也飞不过去。谨姝要是再出点儿事,主公能把他们这些人都剁了。
  大夫很快就到了, 给谨姝把了脉,说夫人无碍, 应当是受了惊吓, 开了些安定心神的药, 涟儿跟着去药房拿药,稚栎守在谨姝旁边,眼睛眨也不敢眨。
  就想着她们小娘子怎么如此多舛,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外面一直混乱着,各种声音都有,驿站进进出出都是人,一些想来巴结的逊县官员想来看望谨姝,被陆仲挡了下来。
  郑鸣凰被软禁起来了,上回在玉沧,被谨姝那么晾着都一脸气定神闲,这回不知道是怎么了,好似一下子丧了气,据说一直在摔东西、冷笑、骂人。
  抱月一直在前厅跪着,等着见谨姝或者李偃。
  跪得笔直,且一脸悲壮。
  谨姝没多久就醒了,涟儿喂她喝了药,稚栎在她耳朵边念叨着,“小夫人不知,主公当时的表情啊,吓死人了。”
  谨姝“嗯”了声。
  脑海里大约还有些影像,说实话,跟做梦一样,刘郅拖了凳子坐在她脸前头捏着她下颌的时候,她其实是很害怕的。
  至今都心有余悸。
  再没有比她更了解刘郅的了,他和李偃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李偃是那种看着很冷漠,瞧起来就不怎么好接近的人,但骨子里其实有温柔的一面,而刘郅恰恰是那种表面看似情深意重,其实骨子里冷漠残酷的。
  刘郅问她,“不记得我了?”
  谨姝瞪着他,没吭声。
  看表情应该也知道,谨姝是不记得的。
  她对他毫无印象,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认识过他,或者有可能认识他。
  但他那语气,显然两个人曾经是有过交集的,而谨姝记事以来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交集,那只能是幼时。
  幼时……
  谨姝忽然想起杨八的关于杨婉娴的事来。
  当时那种怪异的感觉给了她很深的印象,这一刻她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地猜到了一些东西。
  她吞咽了口吐沫,不敢确定,亦觉得离谱。
  那个杨婉娴赶出去的女儿……
  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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