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在长乐宫,无论以前崔姑姑教了阿年多少,在长乐宫,她永远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奴才,自然要听皇后娘娘的话,免得被那些不长眼的看到了,还以为什么人都能跟皇后娘娘叫板。是以,崔姑姑对上阿年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让步。
玲珑两人见得救了之后,这才服服帖帖地跟在崔姑姑身后,又听崔姑姑问道:“娘娘可要就寝?”
阿年想了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再等等吧。”
萧绎不在,没人给她暖床,阿年不爱自己先躺上去。
崔姑姑见她执着,也就没再跟着劝下去。前朝的事情不是她该打听的,可是崔姑姑身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助手,便是她不打听也会有人告诉她。对于今儿这事,崔姑姑并不太放在心上。皇上有多爱重皇后娘娘,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等,便又是两刻钟的功夫。
崔姑姑见天儿实在晚了,这才又劝道:“娘娘,要不先进去躺着吧,免得着凉。”
阿年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道:“给我,找件衣裳吧。”
崔姑姑无法,只得寻了件厚大氅披在阿年身上。大氅毛茸茸的,尤其是颈边围着的一圈白毛,真是舒服到让人想睡觉。
阿年裹了裹衣裳,觉得自己瞬间暖和了起来,随即大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冷是不冷了,可是又困了。”
崔姑姑哭笑不得:“娘娘何必这样折腾自个儿呢?”
阿年摇了摇头,神神秘秘:“你不懂的。”
等也是一种乐趣。
崔姑姑了然一笑,她怎么可能不懂。
可惜,阿年这一乐趣没能再持续多久。不多时,萧绎便从外头回来了,掌灯的太监等皇上进了寝宫,便立马收了灯退了出去。崔姑姑并玲珑两个也领着一众宫女太监下去了。
这是长乐宫的规矩,皇上和皇后私下相处的时候,是不需要人伺候的。皇上来了,他们就得退下守在外头,等到有了吩咐再进来做事。
阿年披着大氅站了起来,见到人之后突然就生龙活虎了起来,也没有之前那般困倦了。她指着萧绎的鼻子,责怪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她这样神气十足地埋怨,叫萧绎心都软成了一团,当下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阿年还不乐意:“我不进去,你先,你先!”
她说得有些着急。
萧绎知道她不爱暖床,当即去里头梳洗了一遍,没多久便又出来了,亲自给阿年暖被窝。其实被子里头压根就不冷,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床,那些宫人哪里敢叫皇后娘娘冷着了,可是阿年就有这样的小讲究,或者,这也是一种乐趣也未可知。
萧绎暖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将被子掀开一角:“请吧。”
阿年翘了翘嘴巴,将大氅扔下去,一滚便滚到了被子里。暖气一下子就袭便全身,阿年嘿嘿地傻笑了两声,也不气萧绎回来得这么晚了,腰一扭,便又钻到他怀里。
“真是暖和。”
两个都是随性之人,凑到一块儿之后,没多久便又闹开了。阿年玩着玩着便觉得不对劲,她推了推萧绎,直喘着气道:“今儿不行。”
“为什么?”萧绎从抬起头。
“天冷。”
这是借口了,萧绎当然也知道。且他还知道,阿年对这档子事并不热衷,热衷的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个。这也怪他,新婚头一夜的时候,两人都没什么经验,最后弄得阿年疼得受不住,一脚将他踢下了床。
阿年平日里不怕疼,唯在这上头,一点儿都受不得疼。萧绎也不想她疼,所以如今在这事上已经好很多了。不过阿年好像留下了阴影,且她兴趣上来的时候不多,多数时候亲几下便能心满意足了。
若是以往萧绎肯定不会为难阿年,只是今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就不想如了她的愿。
萧绎掀开被子将两人盖住,模糊不清道:“这样就不冷了。”
阿年气得直磨牙,刚准备踹一脚,可想想,还是舍不得。
一夜被翻红浪。
翌日阿年醒来,身边已经没了人。她伸手摸了一下,被子微微有些凉,估摸着人早就离开了。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屋顶。
萧绎昨儿,很有些不对劲,各种不对劲。
对于萧绎有心事却不告诉她的行为,阿年表示深深的唾弃,她最不耐烦萧绎有事没事都憋着了,有什么好憋的。说出来,没准儿她还能将事情给解决了呢。
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之后,阿年才让人将崔姑姑寻过来。
来时,崔姑姑心中便有成算,如今见皇后娘娘坐在主位上,脸上隐隐有些愁容,便更加断定了自己先前想法。
皇后娘娘必定都知道了。
阿年可没有崔姑姑想的那样明白,她倒现在还糊涂着,指望崔姑姑解惑呢。还不等崔姑姑行礼,阿年便让她坐下了,赶紧问道:“外头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娘娘何出此言?”
阿年不想同她打马虎眼:“你直说好了,不必,瞒着我。”
崔姑姑叹了一口气:“既然娘娘想听,奴婢便不瞒着了。近日朝中有不少人进言,说的……说的都是关于娘娘您。”
阿年更糊涂了:“我怎么了?”
她可本分了。
崔姑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说是为了皇家子嗣,其实,不过是那些人看后宫空虚,想将家里的姑娘塞进宫里来罢了。”
阿年忽然沉下脸。
“娘娘独得盛宠,那些心思不纯的,老早便想进宫来分一杯羹了。”
“咔——”地一声,崔姑姑抬头望向主位,便看到小榻上的一只杯盏已经被捏得粉碎。
阿年面上笑意全无,木着脸,压制着心中的愤怒。只是压了又压,仍旧没压住。要说成亲之前,阿年还想过宫里会不会进别人的事,那成亲之后,便再没想过了。
萧绎可是她的相公,她的人,凭什么要别人来分一杯羹。
想要凑热闹是吧,好啊!
阿年磨了磨牙,面色不善:“他们不是想,送人进宫吗。我索性,如了他们的愿。”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新坑,不要觉得我烦啊,作者菌也是想冲一冲鞭腿榜单呀_(:з」∠)_
《穿成前夫的狗崽子》
楚慎拿着肉骨头,审视地看着面前的狗崽子——他最近发现,自己的狗好像有点成精了。
躺着睡觉,吃饭要人喂,还每天照镜子。臭美、矫情、喜怒无常,这让他想到了休掉他的那位……
楚慎:元娘?
沈元娘摇着尾巴:嗯,谁在叫我?
第156章 番外·中
皇后娘娘金口松了的消息立马被传了出去。
在萧绎还没听到的时候, 朝中的文武百官已经都得了消息。对塞人进宫没念头的人家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他们既不会催着皇上生子, 也不会对阿年这个皇后有什么意见, 左右帝后才成亲一念, 迟早会有子嗣的。宫里进不进新人,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自然也不关心这个;可那些本来就有塞人打算的人家,可都是欢喜得疯了。
原先他们见皇上态度坚决, 以为这事注定成不了,谁知道这会儿峰回路转, 这个向来不顶事的皇后却贤惠了一回。如此也好,识相一些, 免得他们再费口舌。
这些人刚得了消息, 便立马下去准备了。都是京城里头的达官显贵, 但凡有什么动作, 都瞒不住旁人,更何况这回十几家都一同有了动静。
荣庆侯府因为有了耳听八面的管家, 还有一位尽心尽力的夏彤,没多久, 这消息也传到了陈家人的耳朵了。
陈阿奶差点气炸了:“这蠢丫头, 皇上都还没开口呢,她逞什么能?”
她在屋子里转悠了两三圈,越想越觉得不得劲:“不行,我得进宫劝劝她, 哪能这么干呢,这宫里要是真进了新人,她哪里能玩得过人家?”
陈阿奶说着就要走。
陈有财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住:“你还嫌事情不够乱是不是?”
陈阿奶这两年确实是养尊处优来着,可是过得再舒服,这咋呼的性子还是一点儿没改。且因为那边的关系,她心里对皇家其实也没有多少敬畏的。
陈有财一吼她就委屈了:“我还不是为了阿年着想,要不然谁稀罕管这些事儿啊?”
阿年年纪小,许多事情都看不明白,即便皇上这会儿对她好,可难保就能一辈子对她好啊。若是开了这个口,往后宫里的人便一茬又一茬得进,等她年纪大了,容貌不好看了,哪里还能争得过哪些漂亮会来事儿的。再说了,皇上也是男人,男人哪里又不喜欢新鲜的。
陈阿奶这一颗心简直要替阿年给操碎了。
李氏抱着孙儿,见公婆快要吵起来了,赶紧过来劝道:“娘,您别担心,阿年也不是个糊涂了,她这样说,自有她的计较。”
“她还不糊涂?”陈阿奶听着这话都听笑了,“她要是不糊涂,这个世上就再没有笨的了。”
“就你聪明。”陈有财没忍住,怼了她一句。这老婆子,真是越老越能耐,“人家现在是皇后娘娘,说话注意些。”
“就是当了皇后娘娘,不也还是我孙女。”陈阿奶气得哼哧哼哧直喘气,不讲理道,“总之这事儿我管定了。若是这回真有哪家不要脸的将自家姑娘送进宫,回头看我不骂死他们!一个个都是赵寡妇第二,上赶着去贴男人,也不害臊。”
这话难听是难听了些,不过陈家人都没有反驳。他们对那些人家,也是恶心得要命。
陈家这边人人担心,萧绎却没有多大的动静。诚然,在一开始听到阿年闹出的这事儿之后,萧绎是有些生气,甚至埋怨阿年不相信自己;可是转念一想,阿年也不像是个甘愿吃亏的。
他这样想阿年,又何尝不是不相信阿年?
耐着性子将手头的事处理完,萧绎这才领着人回了长乐宫。自打两人成婚之后,长乐宫便是萧绎的寝殿了,原先的紫檀殿,则变成了处理政务的地方。
长乐宫的宫人见到皇上回来,也都习以为常了,见皇上后面的太监总管打了个手势之后,便敛下眼眸,乖乖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进去通报。
萧绎舍下众人走了进去。才进内殿,便看到阿年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真个人萎靡到了极点。
萧绎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才笑出声,便又惊动了那边正在生闷气的人。
阿年翻了个身,拿眼睛觑他:“还知道回来哦。”
“你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我自然得要回来看看的。”
阿年哼了一声:“兴师问罪?”
“哪里敢。皇后娘娘这样为我着想,扬言要替我纳妃,让我坐享齐人之福,我哪里还敢过来兴师问罪?”
阿年嚯得一下从榻上爬起来,蹭蹭地跑到萧绎身边,拉着脸,一点儿没含糊地给了他一拳:“混蛋!”
萧绎差点没被她捶出血来,弯腰咳嗽了两声,万分狼狈。想来大齐历代皇帝,也只有他最丢祖宗脸面了。
阿年冷眼看着。明知道她不开心,还要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打他打谁?阿年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打错了。
好半天,萧绎才直起了腰。即便被揍了,他也舍不得拿阿年怎样,只是暗暗懊恼自己嘴欠,让阿年生气了。他不得不将人扶到榻上,嘴上哄道:“好了,我胡说八道的,你莫要与我置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成亲之前萧绎便让着她,成亲之后更是如此。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阿年现在对“身子”两个字眼比较敏感,闻言颇为嫌弃道:“我可没有,身子。”
萧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当即乐道:“原来你竟这般在意。”
阿年没说话。
萧绎哭笑不得:“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本就对你不满,如今只是挑了一个他们以为最自己最有利的借口罢了,你不必在意。”
阿年也没多在意,只是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罢了。对于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阿年都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想到崔姑姑同她说的那些,阿年再次望了萧绎一眼,她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可萧绎……他会不会想要孩子?
萧绎将阿年这打量的模样看在眼里,好半天才坐了下来,认认真真地道:“我也不着急的。”
毕竟这是,随缘,急也急不得。
萧绎身为皇帝,自然希望早日有嗣,可是他也不能枉顾阿年的意愿。将她困在这皇宫里已经让萧绎愧疚了,他不能在其他事上还逼着她。
那样,阿年便不再是阿年,只是皇后了。
阿年听着这话,默不吭声。
不过选妃那事,阿年是打定主意要管到底了。萧绎知道她心里存着气,也都由着他,一点儿不管这事。
朝廷那伙子人本来便对皇后松口一事十分在意,阿年见他们都这样蠢蠢欲动了,索性让礼部那边加快了选妃进程。
一切都按旧例。
春节刚过,便是殿前选妃的日子了。萧绎对这事不上心,那日直接没有过来,是故当日只阿年一个人坐在上头。
前来殿选的官家闺秀见此,不由得心生失望。她们早就被家里人好生教导,来日进宫必定要好好把握君心,哪怕及不上皇后,也不能叫皇后娘娘一人独宠,弄得后宫失衡。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然而却又不少人打从心底里信了,并且以争宠为己任。
今日殿选,她们都卯足了劲,恨不得将自己打扮成个仙女,好博得皇上的青眼。可如今一看,上头压根就没有皇上,再看过去,那皇后娘娘疏于打扮也依旧将她们压得死死的。素来对自己容貌引以为傲的闺秀们,都有些扎心了。
难怪皇上这么宠爱皇后娘娘呢。
阿年坐在上头挑挑拣拣,半天没挑中一个顺眼的。
崔姑姑看她烦躁,俯下身问道:“娘娘,怎么了?”
阿年憋了一会儿,最后吐出了心声:“丑!”
崔姑姑笑容一滞。不过她对皇后娘娘的审美已经有所了解了,虽然不能接受,但是已经可以无视了。顿了一会儿,崔姑姑才附和道:“确实不如娘娘您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