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房门口站着的是一高一矮两个男孩,正是住在这里的赵大鹏的两个小跟班。
曲蔓婷指着瘦小的那个道:“就是他。他年纪虽轻,却也冻出了毛病,我给他开的方子里,也有草乌这味药。”
那瘦小的男孩皱着眉头道:“大夫,赵哥可是吃了你的药才死的!我可不敢再吃了,药我还你,你可得退我药钱!”
“方子没问题,你可以继续吃。草乌我只开了七钱,这么小的剂量是不足以杀死一个成年男子的。”曲蔓婷笃定道。
旁边的老仵作急了,颤颤巍巍道:“此人全身青紫、面部肿胀,按照圣本毒经上来说,的确是草乌中毒的征兆……”
陈捕头伸手示意打断了他,继而对曲蔓婷说道:“曲大夫,仵作的验尸结果是,这位赵大鹏确实是草乌中毒而死。至于这剂量多少、怎么服,我是不大懂这些药理,一时半会在此处也难以说的清楚,还劳烦曲大夫跟我们走一趟了。”
“不行!”曲蔓婷和秦少白还都没说什么,肖晨忽然插嘴打断。
以上的这段对话,肖晨可太熟悉了。她知道再不打断,就来不及了。曲蔓婷向来清高,自认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故而决定配合调查,就跟陈捕头去衙门了。
当时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可把她气得够呛。
拜托!这可是古代,又不是现代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完善的法律和规章制度。就凭这赵大鹏是草乌中毒而死,而药又是在你这里开的,就能治你一个误诊杀人之罪!
虽然后来在秦少白的调查下,破了此案抓到了真正的凶手,但曲蔓婷也已在牢里被严刑逼供了一番,平白受了许多皮肉之苦。
不过这一次,既然有我肖晨在,这一切就都来得及改变!
“有什么事儿非要到衙门里去说?现在受害者、报案人,还有与受害者生前有交集的邻里老少都在,甚至连凶手可能也在,不如就在这里说清楚吧,省得大家担惊受怕不是?”肖晨看着陈捕头道。
被巡防营堵在外面、前来凑热闹的男女老少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是啊是啊,还是在这里说清楚吧,不然还怪吓人的,夜里恐怕睡不安稳。”说罢,朝地上吐了口瓜子皮,又聚精会神地抬头看热闹了。倒也看不出什么害怕的样子。
“陈捕头,那不如就在此地说清楚吧,正好尸体也在这里,倒也方便勘验。”秦少白道。
地方上大小案件皆由当地衙门负责,而京城则不同。为了守卫皇城安全稳定,京城设有“巡防指挥营”这一特殊机构,直接上听圣命。但凡有命案、投毒案、纵火案等性质恶劣的案子,巡防营都可直接参与调查。
秦少白作为巡防营的禁军总领,为正二品,就算是京兆尹刘斌本人来了,也要以下官自称。故而陈捕头虽对肖晨的态度有所不满,但碍于此人与秦少白同道而来,且秦少白已经发话,也不敢反驳,故而默许了。
“刚才曲大夫已经说了,少量的草乌并不足以杀死一个成年男性,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死者赵大鹏除了草乌之外,还服用了其他药物,使得草乌的药效放大,这才毒发身亡?”肖晨一本正经的按照记忆中的案情推断道。
“还未请教这位是……”陈捕头瞟了眼肖晨,对秦少白问道。
“这位是我夫人,肖书平大人的独女肖梨落。”秦少白长臂一伸将肖梨落揽到自己身边,然后用别有用意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示意她想一想来之前说好的“三不准原则”。
喂!傻子吗?曲蔓婷还在旁边站着呢!忽然对我拉拉扯扯是做什么?!
显然,男女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况且肖晨早已把什么鬼的“三不准原则”抛之脑后,自然也没有get到秦少白这个目光的用意,只觉得你一眼我一眼很有些暧昧的意思,故而小声辩解道:“其实也没……”
陈捕头声如洪钟,完全盖住了肖晨的碎碎念:“一直无缘得见,原来这位就是秦夫人!”
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美貌的女子就是联结了秦肖两家的肖梨落,陈捕头的脸上顿时换了副态度,向肖晨笑着点了点头:“秦夫人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徐仵作,还劳烦你再验一验,是否存在秦夫人说的这种可能?”他转身冲仵作吩咐道。
老仵作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的确不乏有这种可能,只是,至于这如何勘验,我倒是……”
“打搅了。”曲蔓婷向尸体点了下头,然后刷的一下掀开了整张盖尸白布。
顿时,这具肿胀的、密布着青紫色尸斑的赤·裸男性尸体,第一次暴露在肖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对于情节走向有什么建议也都可以留言告诉我呦~
你们是喜欢看男主破案线,还是女主开饭馆线,还是男女主爱情线呢?
爱你们,喜欢收藏呦~笔芯~
第17章 第十七章:巧设计谋,抓获凶手
果然,同那几个长舌妇说的一样,赵大鹏全身未着一缕,那东西还冲着天。
“噫——”远远围观的女人们惊叹一声,皆作羞涩状用手掩住了脸,不过一会儿,却又好奇的从指缝里偷看。
说实话,这幅画面的冲击力还是蛮巨大的,饶是肖晨这种看惯了欧美暴力恐怖片的,当这样一具“玉体”横陈在自己眼前,心里还是有些发憷起来。
她瞟向自己身旁那人,秦少白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看尸体和看自己的眼神没什么本质区别。
也是,一个大男人,又是禁军总领,自然是不惧这些东西的。
肖晨再看向离尸体最近的曲蔓婷,她正聚精会神地在尸体上来回打量,然后蹲下身,在尸体的腹部按了按。
“嘶——”周围人一阵抽气声。
肖晨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我粉上的女主,就是霸气!
“尸体腹内有结块,死因绝不是草乌,而是死者在服用了草乌之后,又同食了与之相斥的药物。”曲蔓婷冷静分析道。
“这……圣本毒经中可未有记载。”老仵作凝神想了想,道。
“圣本毒经乃是家师于二十年前所作,许多药物反应还未记录完全,此案之后,相信定会将这次发现汇入新编本中。”曲蔓婷道。
“你你你——你师父是谁?”老仵作那双连眼袋都耷拉得老长的眼睛忽然迸发出光彩:“可是那圣手曲三通?”
曲蔓婷颔首:“正是为师。”
“尊师可还健在?”老仵作颤颤巍巍往前挪了半步,急忙问道。
肖晨看着说话都有些漏风的老仵作,心道:那老头身体挺好,你不用挂心,瞧着比你还强健许多。
“家师此时正在济世堂坐诊,您若有意,欢迎随时前来做客。”曲蔓婷答。
猛然间听闻爱豆离自己这么近,老仵作有些不知所措,继而心思一动怀疑道:“不成不成,你这丫头空口无凭,我自然不能信你!”
肖晨见老仵作这里说不通,对追风招了招手,然后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催促道:“别问那么多,快去办。”
看着自己的近卫被肖梨落打发出去不知作何,秦少白当即皱了皱眉,心里烦闷起来。
“我空口无凭,自然要拿物证说话。”曲蔓婷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光亮的小刀来。“我们开腹验尸,一看便知。”
老仵作惊得脚下一个踉跄,还是旁边的陈捕头堪堪将他扶住。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死者为大,若开腹验尸,岂非让他连全尸都留不住,使往生之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肖晨可算知道为何破个案子这么难了,原来在这篇文里,仵作的设定是这样的?拜托,中毒而死的案子,不剖腹验个什么尸?老仵作这话若是拿到现代,必将得到一众法医的白眼。
肖晨与曲蔓婷对视一眼,道:“依我之见,若是让真凶逃脱法网,才是真的让死者死不瞑目。”
秦少白点头道:“准了,还劳烦曲大夫剖腹验尸。”
老仵作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曲蔓婷拿出小刀,娴熟地拉开了死者的肚子,然后找到胃的位置并割开,用小镊子从中夹了几块黏黏的黑色块状物,放进了小托盘中。
“草乌是磨成粉服下,在胃中并不会形成块状,所以,定然是服下了其他药物,两味药药性排斥,这才毒发身亡。”曲蔓婷端起小托盘,在肖晨、秦少白、陈捕头及老仵作面前一一展示了一圈,道。
追风此时才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肖晨。他向尸体的方向瞟了一眼,问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你错过了曲大夫剖腹验尸!”秦少白身旁的另一个近卫拉仇恨道。
追风听罢,果然一副很懊恼的样子。
肖晨笑了笑,道:“你别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她一转身面向西房方向,朗声对门口一位年约六十的老太太说道:“金老太太,您可有梳子,能否借我一用?”
金老太太平日里是泼辣惯了的,可经了今日这事,整个人都吓得有些精神恍惚。她万万没想到此时为何忽然叫住自己,有些紧张地摸了摸手上戴着的翠镯,道:“有,姑娘且等我进屋去拿。”
金老太太推门进了屋,从中取了一把木梳递给肖晨:“给,姑娘。”
肖晨手中拿着那把木梳仔细打量了一番,梳子齿的边缘还很锐利,木质也有些拉手,很显然是一把新制的梳子。
她抬头看着对方问道:“金老太太,这梳子是您刚买的吧?”
金老太太点了点头:“确实是前天刚买的,原来我有一把好的,不巧弄丢了。”
“我想问问,你原来那一把,是什么梳子?”肖晨继续追问。
“我知道!”东房门口的那个瘦小的男孩抢答道:“是把犀牛角的梳子,黑漆漆的又发着点儿黄……”男孩挠挠头,似乎觉得自己的语言不大能形容出那把梳子的好,故而又补充了一句:“顶漂亮的!”
说罢,又向室友寻求认同,用手臂碰了碰身旁那个略大他一些的少年,问道:“你也见过的,是不?”
那少年并未答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金老太太也答道:“是,我以前是有一把犀牛角的梳子,前些天不巧丢了……我还心疼了好一阵子。”
肖晨从怀中拿出追风刚才递给她的小布包,打开来一看正是一把犀牛角的梳子。
她抬着手给众人展示道:“这是我刚才差人到街上买的,以前见过金老太太那把梳子的人都来瞧一瞧,那把梳子可是和这一把差不多?”
那瘦小的男孩麻溜的凑上前来,拿起梳子仔细瞧了瞧,道:“材质差不多,就是形状不大一样。”
肖晨走至曲蔓婷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曲蔓婷听罢点了点头。
“谁有醋?拿来一些,对了,还要两只空碗。”肖晨转身冲周围人道。
“我有醋!”那瘦小男孩很是配合,兴致冲冲地一路小跑从房中拎了瓶陈醋出来。
旁边看热闹的瓜子团则贡献了两只白瓷碗。
肖晨拿过药包里的草乌,和犀牛角梳子一并递给了追风,道:“来,你把这两样东西分别磨成粉。”
秦少白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架势,倒是也有些好奇这丫头究竟要做些什么了,于是走上前对追风道:“给我吧。”
他继而接过草乌,在手心中一握,块状的草乌竟刹那间化作黑色的粉末,一松手,纷纷落回了纸包中。
紧接着,坚硬的犀牛角梳子,下场也是如此。
“……”呃……人肉粉碎机啊,厉害厉害!肖晨不禁做三胖鼓掌状。
素问大大啊,男主随便拿起一个东西就能捏成齑粉的老梗,原来你还在用啊!
既然有这把子力气,不如禁军总领也不要做了,去开个碎石厂岂不是无本生意日进斗金?
“愣着做什么?还不接着。”秦少白催促着,将两包粉末递给肖晨。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语毕,肖晨打了个响指。她明目张胆的装X,并过了一把魔术师的瘾。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将两个空碗中倒入了少量的醋,又捏了些草乌的粉末放入两个碗中。
有人不解地小声嘀咕道:“她这是做什么呢?”
“嘘——”围观的人示意他安静,又转头看向肖晨,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生怕错过某个细小的动作。
“我这是在模拟药在人肠胃中的反应。”肖晨讲解道。“这碗呢,好比是人的胃,胃中有一种溶解食物的物质叫胃酸,此时就用醋来代替。”
肖晨又捏了一些犀角粉末放进了其中一只碗中,道:“这一碗,代表着同时服用了草乌和犀角两种药材。”手指一移,指向另一碗道:“这一碗,则代表着只服用了草乌这一味药。”
肖晨拿过两根筷子,在两只碗中不停地搅动片刻。
约一炷香左右,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草乌和醋的那碗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多加入了犀角粉末的那只碗中,液体则慢慢凝结成块。
肖晨端起那只碗,又同曲蔓婷从尸体胃中取出的块状物一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老妇人大胆!竟敢下毒害人!来人呐,将这无知老妇押起来,送回衙门!”陈捕头指着金老太太斥道。
金老太太愣住了:“我、我的梳子只是丢了,这并不是我做的呀!”
“好巧不巧,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就在这两天丢了?”陈捕头冷笑道。
金老太太仍然喊冤:“我老婆子好端端的,并没有理由杀死这赵痞子啊!”
“哼。这话,你留着到衙门里去说吧。”
唉,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看过原著的我!肖晨心中暗暗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