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话短说地把自己和裴衍之的事告诉苏沐阳，只不过隐去了一些重要的细节，只挑简单的说了。
“就这样，我妈怕我再上当受骗，所以才这么热衷给我安排相亲。”
苏沐阳眉头紧皱，“所以你那天晚上才会那么失魂落魄？”
提起那个晚上，言晞脸上有些许尴尬，双颊有红晕浮起，“对啊，还好碰上了你。”
两人并排走着，言晞仰起脸，“真的谢谢你，沐阳哥。”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清水村那一夜，亦或是今晚，苏沐阳一直都充当她的摆渡人。
苏沐阳轻笑了一声，“别着急谢我，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呢。”
“嗯？”言晞侧身，“什么事啊？”
“我过几天要和陈力出差，我不放心把布丁交给寄养医院，要麻烦你照顾它几天。”
“行啊，我现在搬出来一个人住着，正愁没人陪呢。”
两人说笑着，渐行渐远，全然不知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们的身影。
“裴哥哥，你看什么呢？”
二楼靠窗的位置，裴衍之阴沉着脸，眼色阴翳地盯着楼下谈笑甚欢的两人。
“没什么，”裴衍之回头，心神不宁地戳着面前的牛排。
呵，女人果然是善变的，才分手多久就带着别的男人和家长见面了？
想到自己和言晞交往一年多，每次她母亲打电话，她都不让自己说话，好好的一个正牌男友，搞得和偷情一样狼狈。
言谨中甚至不知道女儿恋爱的事，更别提见面了。
此时的他，全然忘了初时是自己暗示言晞暂且被告诉她父母恋爱的事。
盘中的牛排已经被他切得七八烂，裴衍之却恍若未觉，手腕上青筋凸出。
秦诗苑见他面色不佳，更不敢开口，二人默默吃完晚餐。
***
几日后，裴氏集团。
巨大的落地窗前，裴衍之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叉，棕褐色的眸子上下审视着对面不请自来的人。
“你来做什么？”
路少远一脸痞笑，一双桃花眼媚色无边，“来看看你这个孤寡老人，”他眼角轻佻，“猜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裴衍之没理会他的胡搅蛮缠，自顾自地看着手头的报告。
“我上午在清苑花园碰见小言妹妹了。”
裴衍之连眼皮都没抬，那套房子是他送给言晞的，她会出现在那里很正常。
路少远见他不为所动，无聊地踢了下裴衍之的小腿，“只是可惜了，美人身边已经有伴了，我和她打招呼，小言妹妹都不怎么理我。”
路少远作捧心状，一脸委屈。
裴衍之终于舍得抬头看他，手上的力气不觉加大，掌心的合同纸已经被他捏皱。
一想到言晞和那个男人巧笑嫣然，在他们曾经住的房子谈笑风生，裴衍之心中怒火中烧。
只是他表面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语气波澜不惊，“她凭什么和你打招呼？”
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见了他都和陌生人一样，更别提对着路少远了。
“呵，”路少远冷笑一声，“还不是你做的好事，要不然小言妹妹会对我这么冷淡！”
裴衍之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没事就出去。”他拿起电话要叫秘书赶人。
路少远先他一步按断了电话，“别别别，我来是有正事的。”
“明晚我们组了个饭局在皇家给秦诗苑接风，到时一起？”
见裴衍之不语，路少远捅了捅他的肘子，“别不说话啊，你不去多没意思啊，”他顺势坐在裴衍之的办公桌上，“就去坐一下，别给诗苑难堪。”
裴家和秦家撕破脸众人皆知，只是他和秦诗苑之前的事也被人作茶余饭后津津乐谈。
秦家的人不重视秦诗苑，她这个大小姐有名无分似的，要是没有裴衍之在后面撑腰，这些名门望族的小姐公子也没几个看得起她。
“嗯。”思忖片刻，裴衍之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行，时间地方我发你手机上，记得来。”
路少远见事情办成，旋转着舞步出门了。
***
皇家是路家旗下的资产，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能来这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之辈。
秦诗苑抿了一口红酒，目光潋滟，酒红色的指甲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红光。
从回来到现在，她都守着奶奶，若不是路少远说裴衍之会过来，她也不会来这里。
“诗苑，”虽然已经入秋，可唐笑好似不怕冷似的，仍是穿着一条鹅黄色的无袖短裙，一双修长的美腿引人遐思。
她手握着一杯鸡尾酒，依着秦诗苑坐在她身边，“这么坐在这，不过去玩玩？”
媚色无边的眸子在旁边玩牌的人扫了一眼。
“不了，我不会打牌。”她摇着头拒绝，她向来应付不了这些场合，以前都是裴衍之帮忙挡着的。
“你不会，裴衍之可是……”还未说完，唐笑突然停住，修长白皙的手指抵在嘴边，“瞧我，又说错话了，裴衍之现在肯定忙着哄他那小女朋友呢，哪会来陪我们？”
“女朋友？”秦诗苑瞪大双眸，满脸不可思议。
她从回来到现在，都没见过裴衍之身边有别的女人，在国外待久了，她也没习惯刷微博，自然不知道网上那些事。
“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唐笑挑眉看了她一眼，摩挲着自己乳白色的指甲，“……你不知道？”
见秦诗苑一脸茫然，唐笑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解释道，“他女朋友才毕业不久，我之前在裴氏工作过一段时间，她在我手下做事。”
“人嘛，长得一般，也不知道裴衍之看上她哪一点了。”
她说着，眸光不经意地瞥了眼秦诗苑难看的脸色，假意劝慰道，“不过你放心，裴衍之和她肯定是逢场作戏的，他之前那么喜欢你，我们都是知道的。”
“男人嘛，哪一个不是沾花惹草的。”
秦诗苑的手腕有点发抖，她颤着手把玻璃杯放在桌上，“不会的，他答应过我的。”
唐笑冷笑一声，“男人没得手前都信誓旦旦说着山盟海誓，这一得手了，肯定抛到一边了，你看今天晚上，他都不来陪你……”
唐笑还未说完，就听见包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
“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男主现在喜欢的是女主，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本原来的设定就是“装B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所以前期男主肯定是渣的。
女二也不是那种恶毒女配，放心
第21章 二十一巴掌
裴衍之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门外的昏暗和室内的灯影闪烁形成巨大反差, 斑斓的灯光打在裴衍之脸上, 却丝毫没有淡化他高贵的气质。
秦诗苑面露诧异，她站起身, 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消散的悲怆。
裴衍之一眼就瞅见站在角落的小姑娘，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身边，眼光瞅到她桌前的酒杯，面露不善，“怎么喝酒了梓？”
秦诗苑咬着下唇，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就喝了一点点。”她伸手手指比划着，“真的就一点点。”
唐笑在一旁尴尬道, “我，我先过去那边了，你们聊。”不等秦诗苑回答, 落荒而逃。
裴衍之没理会旁人, 径自坐下, 招手让人倒了杯橙汁, 递到秦诗苑面前，“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别随便喝酒。”
“给, 你最喜欢的橙汁。”
秦诗苑原本有些红晕的脸霎时愣住，盯着裴衍之手中的橙汁发呆，须臾才伸手接过, 小口抿了一下，“少远哥说你会来的。”
所以我才敢喝酒的。
玻璃杯反衬着天花板上的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秦诗苑的心思却丝毫没在这上面，她轻轻摇着手中的杯子。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裴哥哥，你是不是有……”
话音未落，包里的手机就开始振动。秦诗苑面色不虞地接起电话，“喂，”
“什么？！我知道了，我，我马上过去。”
是医院那边的电话。
“怎么了？”裴衍之注意到她神色的慌乱，“别急，有我呢。”
秦诗苑的眼眶有泪珠转动，她颤抖着抓住裴衍之的手臂，“我奶奶，我奶奶她不好了。”
一颗清泪落在裴衍之的手背。
裴衍之面色一紧，抓着她的手起身，“我送你去医院。”
言罢，拉起她出门。
秦诗苑失魂落魄地跟着他到车边，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关系，“裴哥哥，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秦家对裴家不义的事一直是她心中难以启齿的事，当年的事，裴衍之对秦家的怨恨只会多，不会少。
裴衍之连人带包把她塞进车里，“别让我说第二次。”他“砰”地关上车门，“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
不等秦诗苑回答，他已经拉开另一侧的车门，转动钥匙启动了车子。
***
夜晚的医院很是渗人，寂静的楼道只有白晃晃的灯光，与街道的热闹截然不同。
走廊上只听得见秦诗苑“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裴衍之亦步亦稳地跟在她身后。
还没到病房门口，就依稀听见里面的哭声。
秦诗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身后的裴衍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小心点。”他低头嘱咐道。
看着秦诗苑苍白的面孔，他心下不忍，出口安慰道，“放心，有我在。”
秦诗苑倒吸了一口气，这才颤抖着手开了门。
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病房内的人都转向门口，几道视线同时落在秦诗苑身上。
直到看清秦诗苑身后的人，秦宇泽突然发了疯地冲向秦诗苑，“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带着他是想气死奶奶吗？”
裴衍之冷着脸把秦诗苑拉到怀里，“丢人的是你。”
“你说什么？！我们秦家的事，才不用你这个你外人指手画脚，如果不是因为你，爸爸的公司也不会……”
“宇泽，闭嘴！”见儿子越说越离谱，秦父终于忍不住开口斥责，“胡说八道什么！”
“爸你……”
秦宇泽扭头，气愤地看着父亲。
“够了，”秦老夫人突然出声呵斥，“裴小子和诗苑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奶奶我……”秦宇泽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甚少受过委屈。
秦老夫人索性闭上眼，全然不顾孙子不甘的眼神。
秦家的把柄还在裴衍之手上，裴父自然不敢得罪他，硬拉着儿子的手出了门，“诗苑，好好陪陪你奶奶。”
待所有人的都走光，秦老夫人才缓缓睁开双眸，以往精明的眸子此时却一片灰暗。
“奶奶，”秦诗苑在床边的凳子坐下，哽咽着握住奶奶的瘦骨嶙峋的手，“对不起，我，我来晚了。”
两颊有泪水滑落，她吸着鼻子哭泣。
“别哭，”秦老夫人颤巍巍地抬起手，想擦去孙女脸上的泪水。
秦诗苑握着奶奶的手，靠在自己脸上，“奶奶……”
所有的言语都掩盖在哭声中。
裴衍之站在她身后，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裴老夫人浅笑着抚上孙女的脸颊，“别哭了诗苑，奶奶挺高兴的，就要去见你爷爷了，”她咳嗽了几声，“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裴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孙女，“奶奶等不到看见你结婚了。”
“奶奶……”秦诗苑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她哽咽地抓着秦老夫人的手。
“你是个好孩子，诗苑你记住，别放弃钢琴，我们诗苑的钢琴最棒了。”
秦诗苑从小学的钢琴，后来父母硬逼着她改金融，以后能进秦氏帮她弟弟做事。后来是秦老夫人发话，秦父才不得已让了步。
“我知道的奶奶，我不会放弃的，我现在的钢琴弹得可好了，”秦诗苑的鼻子早就哭红，“等你好了，我回家弹给你听。”
“好好，奶奶等着你。”
须臾，秦老夫人的视线又落在她身后的裴衍之脸上，“是衍之吧，”
裴衍之闻言，走近了病床，“是我，奶奶。”
“我们老秦家，对不起你啊！”想到儿子做的混账事，秦老夫人老泪纵横，她把孙女的手交到裴衍之手上，
“我知道你恨秦家，只希望你看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子上，帮我多照顾诗苑，她父母亲都是没人性的，居然还想着把女儿卖到那样的人家！”
之前秦父想和宋家联姻的事，秦老夫人也是反对的，秦诗苑能逃回国家，也是她帮忙的。
裴衍之把秦诗苑拥在怀里，肃然道，“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诗苑的。”
“……那就好，那就好，”秦老夫人眸光的色彩渐渐涣散，意识也开始模糊，“我就放心去见她爷爷了。”
“嗒”
瘦削的手从半空滑落，“滴滴滴--”床边的心电图只剩下一条直线。
“奶奶！奶奶！”
很快，病房内充斥着秦诗苑撕心裂肺的哭声。
……
***
秦诗苑办完奶奶的葬礼后就登记出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