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岩抬眸看向周深,“无论你是否包藏私心,我都要谢谢你为盛夏所做的考虑。但是,我和盛夏不可能再分开,除非……”盛夏不爱他了。
他轻扯嘴角,“关于盛教授的问题,我有我自己的解决方式。”
五年前,穆岩选择用放手的方式,成全盛夏的梦想,可是谁来成全他的爱情?分开的那五年里,他无数次在想,放手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无力的行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只怪当时太年轻。
而这一次,他要做不同的决定。
从咖啡厅离开,穆岩步行来到了医院,盛天明的病房。
原本,穆岩是打算等盛天明病情完全稳定下来,再跟他开诚布公谈一次,周深的一番话,让他把计划提前了。
这是一个三人间病房,盛天明的床位在正中间,盛夏大概是去上洗手间了,并不在病房里,穆岩坐在床尾的矮凳上,双腿屈膝,脊背挺直,双手搭在膝盖上,正对着靠在床头的盛天明。
左右两位病友注视着穆岩,气氛怪异又严肃。
像是在进行一场谈判,穆岩先开的口,“盛教授,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当初送夏天出国留学,成全她的梦想,我是赞同的。即使您不找我说那番话,我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
听他这么说,盛天明半醒半疑,问他,“你……不恨我?”
穆岩摇了摇头,“当时是有情绪的。”毕竟身为男人的自尊被踩在了脚下。
“但是……对盛夏,有一点我跟您是一样的,那就是爱她。”因为爱她,任何对她好的做法,他都可以接受。虽然当初的做法在现在看来是愚蠢了些,换作现在他完全可以处理得更圆满。
穆岩就像宣誓一样说:“曾经,您认为我是她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往后,我会成为她人生路上的守护者。她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我就做她脚下的阶梯,她想要珠宝界那顶最高荣誉的皇冠,我就帮她赢了亲手给她戴上。”
尤记得当年,盛天明找穆岩谈话,他的头一寸寸低下去,脊背一寸寸弯下。
今时不同往日,穆岩昂首挺胸,脊背挺直地跟盛天明说这番话。
这就是男人的底气。
盛天明都看在眼里,不过,虽然动容,但女儿的幸福,总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几句誓言就随便交付了。
“我要怎么相信你?”
穆岩静默片刻,后抬眸,眼神坚定地告诉他,:“说不如做,我将用余生来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穆总将用余生证明他今日之誓言,请大家监督!
第31章
一周之后, 盛天明办理了出院手续,为了有个照应, 盛夏从穆岩那里搬回了家住。
盛天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打着石膏, 用绷带缠着挂在脖子上,看着盛夏将行李推进房间,反过来劝她:“不是说住在穆岩那边距离公司近吗?你住他那边上下班方便些,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不用管。”
穆岩从外面进来, 身后带着位阿姨, 听到盛天明的话,笑说:“她最近一心准备比赛, 没有上班了, 就让她回来陪您。”
盛夏放好行李从房间出来, 双手叉腰, 好气又好笑道:“所以现在是怎样?你们两个都不想要我了是吗?把我推来推去的。”
穆岩和盛天明对视一眼,一致表示“不敢不敢”。
盛天明一心哄自己的宝贝女儿,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说着都忘了自己的手还伤着, 就要起身去做。
穆岩将他拦下,对后面跟进来的阿姨道了声辛苦, 阿姨笑眯眯地说不辛苦,又跟盛夏和盛天明问过好,拎着手里的菜进厨房去了。
盛夏认得这位阿姨, 之前她住丽园公寓就是这位在照顾她,会做一手地道的江城菜。
“在您的手彻底痊愈之前,就不要自己做饭了,交给芳姨。”穆岩将一切都安排好,盛天明满意得直点头。
盛夏抱着两条手臂,靠在房间连接客厅的墙上,看着他们两个人和谐相处的画面,嘴角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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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穆岩要去外地出差,盛夏送他下楼,抱着他的手臂从电梯出来,她歪着脑袋问他,“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我爸说了什么?还是你们两个人达成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协议?”
穆岩抿抿唇,坦诚道:“算是。”
盛夏也就随便猜猜,没想到是真的,惊奇道:“还真的有?”
穆岩点点头,“你爸答应给我三个月的观察期。”
“观察期?三个月?”盛夏噗嗤笑了,“怎么说得跟公司入职试用期似的?不过,你是怎么争取到这三个月观察期的?”
穆岩故作神秘地告诉她两个字,“秘密。”
盛夏切了一声,口是心非地说其实也没有特别想知道。
车已经等在楼下,穆岩上前拉开车门,上去前扶着车门停顿了一下,回头提醒她,“对了,抓紧时间完成二轮比赛的设计,没几天了。”
盛夏撩了一下头发,自信满满道:“放心吧,我已经有主意了。”
穆岩哦了一声,眉眼轻挑,颇感兴趣地问:“跟我说说?”
盛夏抱着两条手臂,学着他适才故作神秘的表情,轻启唇瓣吐出两个字,“秘密”。
穆岩失笑,拍拍她的脑瓜子,“行吧,秘密。”
反正他很快也会知道的,二轮比赛的评分,除了设计部,还有管理层包括穆岩这位老板本身,都会参与进来。
穆岩俯身亲她一口,转身上了车,盛夏站在原地跟他招手,目送他的车子走远。
等车影消失在视线里,盛夏转身上楼。
回到家,她就一头扎进房间里,拿了纸和笔伏在桌上画手稿。
二轮比赛要求以情侣做主题,从前,盛夏对爱情的理解,是激情加浪漫,是瞬间的心动加身心的交融,经过这段时间,因为穆岩为她做的一切,她对爱情的理解又多了一层:还有理解和包容。
笔锋刷刷地在白纸上划过,盛夏很快将手稿画出来,以防万一丢失,还拍了照存档。咔嚓拍下,手机有电话进来,先前的乐队成员小石头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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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烈焰酒吧。
这间酒吧是夜营性质的酒吧,晚上八点开始营业,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内部员工在做各项准备工作。
盛夏轻车熟路,从侧门的员工通道进去,到了主厅,各种乒乒乓乓的声响在耳边响起,洗杯子、挪椅子的、舞台上练歌的。
盛夏扫了一眼舞台,前雷霆乐队的主唱陈东霆正摇头晃脑地敲着架子鼓,十分投入。她脚步拐了个弯,在吧台前选了张高脚椅坐下,手机往吧台上一搁。
吧台后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低头洗杯子,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她是附近读大学过来兼职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非常机灵,见盛夏举止自然又随意,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敲着手机壳,虽然一张娃娃脸,但却给人有点酷的感觉。
看样子是在酒吧这些地方混得比较熟的人。女孩眼观鼻鼻观心,脱了手上的塑胶手套,倒了杯白水推到她面前,软萌萌地问说:“喝水吗?”
来酒吧,问人喝水吗?显然是新手,盛夏先前因为组乐队的关系,也曾是混迹各大酒吧的人,知道酒吧会招些大学里的帅哥美女做兼职,一眼过去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在附近读大学?”
“是呀,我江大的,你呢?”女孩见盛夏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猜她也是学生。
因为天生童颜,盛夏已经习惯别人误会身份,笑说:“我已经毕业了。”
女孩:“哦哦。”
盛夏抿了口白开水,手指尖转着杯子,跟她聊了起来,“江大读什么专业?”
女孩又戴上了手套,边洗杯子边回答她,“珠宝设计。”
“巧了,我先前也在江大学珠宝设计。”盛夏先前确实在江大学过半年,后来才去的法国。
女孩听了一激动,“那你还是我的学姐咯。”
“不敢当不敢当。”盛夏笑着摆摆手,突然一条手臂搭上她的肩,她这才意识到,耳边已经没有了架子鼓敲打的乐声。
扭过头,一张帅脸映入眼帘,盛夏唇角一弯, “瞧瞧我们东哥,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的英俊潇洒……”
陈东霆懒洋洋地,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捏她的脸,“瞧瞧我们的小夏天,这么多年过去,这张脸还是这么嫩,能掐出水似的,你是妖精吗?还是保鲜剂做的?”
“我警告你放手。”盛夏睨他一眼。
陈东霆高抬下巴,“怎么着?”
“掐坏了我这张脸,可得赔。”
小石头哈哈地笑着从身后过来,坐上盛夏旁边的高脚椅,搭腔道“东哥可是合景地产少东家,有的是钱,赔你怎么了?”
“也是,什么都没有,就只剩钱了,那不然,东霆少爷,让我碰个瓷?”盛夏朝陈东霆挤挤眼色,举起手机来,“再用点劲儿掐,我一会儿发微博,你把钱打我账户上,这事我们才算完。”
“我最近正缺钱。”
知道她开玩笑,陈东霆伸手夺过她的手机,还是关心了一句,“你缺钱?”
盛夏:“是呀,所以重组乐队这事,我一百个同意。”
是的,他们今天把她叫来,就是为了重组雷霆乐队的事。
几天前,她已经辞退了副总助理的职位,本来那个岗位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工作,每天过去等于白拿工资,加上要照应身体尚在康复中的盛天明。
不过,在设计师比赛结束,进入公司担任设计师之前,她还是要找点事情做,打发一下时间也好,说什么缺钱也只是半开玩笑。
当时几个人就爽快地答应了,乐队几个人齐聚,趁着营业前,队长陈东霆选了两首歌让大家练习。
今晚会上台表演一场,酒吧经理看过现场效果没问题后,会跟他们谈酬劳,然后签合同长期驻唱。
表演时间定在晚上十点,从现场反馈来看,合同是没问题了。
队长去跟经理签合同,盛夏和另外几个队友从舞台下来,坐在靠墙边的一张桌休息。她摘了头上的酒红色假发,正想招手点酒喝,服务生已经将酒吧特调的招牌“烈焰”送了上来。
“小姑娘,送错了吧?”小石头提醒服务生。
服务生正是下午跟盛夏聊天的那个小姑娘,她笑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没有哦,是送你们的。”
“这些年盈利不错啊,赠送给乐手的饮料都变高级了?”盛夏记得之前是啤酒,他们在这边表演,可以免费畅饮啤酒。
小姑娘澄清说:“哦这不是酒吧赠送的,喏,是那位先生送给你们的。”
盛夏顺着小姑娘的指引望过去,远处的卡座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因为熟悉,隔着距离她也认出来了那是艾辰。
她望过去时,艾辰举高了手中的酒杯,跟她打招呼。
她抬手招了招。
小石头打趣,“哟,又是他啊,我记得上次你上台表演,送花给你捧场的,也是他吧?所以……他想泡你?”
尤记得穆岩是多护食的人,小石头永远不能忘记上次,他不过是想搭一下盛夏的肩,穆岩就出手拦他,只用几根手指差点把他手臂捏骨折,那男人手劲儿太大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泡你,哪天要是被你男人看见,怕不是要被卸一只手哦。”小石头晃着腿,又同情又坏笑地看向卡座那边。
盛夏低头给穆岩发了微信,抬起头来抿一口酒,笑小石头的担心太多余,“胡说什么呀,他只是我的朋友。”
朋友之间送花捧个场,请喝一杯酒,再正常不过,盛夏并没有多想。
小石头还想跟她分析什么,盛夏的手机响了,穆山石三个字在屏幕上闪。
这边正舞曲轰炸着,盛夏拿了手机起身,准备到后台寻个安静的地方讲电话。
小石头转头看向卡座那边,见艾辰发现盛夏起身走了,几乎是立即从沙发上离开,眼看着要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