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总裁人在哪儿呢?
君真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都无总裁的身影。见此,她没有继续搜寻,而是静静站定等候。
她没有等太久,很快她便听到几声不明显的声音从休息室那儿传来的。
“来了?”
低沉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声线性感,嗯——有点熟悉。
君真心中划过一道不祥的预感,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她摒弃了先去一直严格遵守的规矩,转过了身。
身后的男人丝毫没有身在职场的自觉,穿一身黑色的贴身衣物,手里拿着擦头发的毛巾,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刚刚洗完澡的日常模样。
君真看多了男人这个样子,在五年前。
君真:“……”
见鬼!对面疑似华园总裁的男人正是五年前渣了她的前男友容晟!
个狗X的!又见面了!
君真对上男人的视线,无名火控制不住蹭蹭蹭往上冲,只一会儿便烧得她热血沸腾。她心里越是觉得窝火,表情却越来越冷静。
容某人倒是从容,信步闲庭一般走到办公位上,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轻轻推到君真面前:“坐吧,顺便把名字签了。”
君真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那文案,看到上面“聘用合同”几个大字,冷笑了一声。她依言坐下,却不去动那合同书,撩起眼皮看向对方:“容晟,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容晟平静阐述:“你是人事部推荐上来的人才,我看了挺满意,所以想签下你,就是这么一回事。”
君真嗤笑:“签我这个前女友?容总,你不怕你的女朋友不开心啊?”
容晟静静地看了她许久,最终卸下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无奈道:“君真,你误会了我什么?”
“误会?”
君真终于控制不住,无影掌快如闪电,“啪”的一声,对面男人的俊脸上多了一道巴掌印。
君真只觉这一巴掌她等了五年,等得太久,如今实现了却并没有太多快意。
她做了上一次见面未做之事,憋了许久的心里话也一下子喷发:“个狗崽子,竟敢消遣你姑奶奶的感情!”
“我不管你现在在和谁在交往,但你不觉得在你接受新恋情之前,应该好好处理一下旧账?”
“前两天见面时你不是还装作不认识我,怎么,这会儿又想签我了?容晟,你这是玩儿的什么花招呢?”
君真这一巴掌显然包含了她堆积了五年的怒火,那威力杠杠的,这一巴掌过去,直接在对面总裁脸上留下了“亲密”的痕迹。
君真想,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号前男友了,但她的内心果然还是在记恨着对方的,这冲动的一巴掌就是证明!
对面的男人被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倒是十分沉得住气,什么话都不说,任由君真发泄。
君真没有因此而平息怒气,她凝视着对面顶着滑稽巴掌印的总裁先生,嗤嘲道:“哟,容先生,您还是创元集团的继承人呢?您还有这样高贵的身份呢?当初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赖上你了?”
“您还真提防对了,我最拜金了,要是知道你有这资本,我赖死赖活也要找到你,扒你一层皮才肯放过你!”
“您太有先见之明了,这么容易就摆脱我了,高明啊!佩服佩服!”
君真噼里啪啦冷嘲热讽了一通,对面的总裁毫无反应,不知是纵容她还是没把她看在眼里。突然间君真觉得没意思极了。
五年之前她识人不清错爱了人,但已经五年过去了,她现在依然记挂着那陈年旧事,对方却早已放手往前走了。
她还想做什么呢?
反正又不爱了。
都已经过去了呢。
想到这,她突生厌烦,厌烦了和对方继续相处下去。想到这,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看对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是时候结束了,真正地。
想通了之后,她周身的气息变得平和起来,平和却漠然。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站起来说:“容先生,恕我先前信息了解不全错看了这职位,不好意思,这合约,我不签。“
她摆明了立场之后转身就要走,却没走成,被人拉住了手腕,被那容某人。
容晟拉住她的手,注视着她,沉沉问道:“你……发泄完了?”
君真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不知这位容总突然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容晟见自己成功拦住了她的脚步后就自觉松开了手,他把桌上的文件整了整,抬头说:“君真,浪费你一点时间,我有话要说。”
“五年前我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为在国外意外卷入了枪击事件,脑部受伤昏迷了四年多,醒来后遗症很严重,一直持续着记忆错乱的状态,之后又花了半年时间做复健,最近才康复回国。”
“我目前没有女朋友,但有个同胞兄长,前几天代我去辽源村的杜家处理公事,不知有没有被你遇上惹出什么误会。”
“五年前我有打算带你回家见我父母,只是被耽搁了,不是有意隐瞒身份。”
“最后——”容晟直直看着她,说,“我没有耍花招的意思,只是中意你的能力,想聘请你协助我。”
君真:“……”
第4章 偶遇
时间不会等人,再见面时必定不再是初见时的那个模样。
君真变了,时间消磨掉了她对曾经容晟的爱,但容晟的自述又让她动容不已。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唾骂了几年的渣男其实并不渣,不仅如此,在她唾骂他的时候,他正遭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病痛的折磨。
君真是震惊的。
“你……”
她想说说点什么,却词穷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此,容晟表情淡淡,没有抱怨,也没有强调自己所吃的苦,他只是淡然地一语揭过:“别在意,我只是想跟你做个澄清,没有给你增添心理负担的意思。我的想法是,解释是有必要的,这是对一段珍贵的恋情的尊重。”
容晟依然像五年前那样冷静且理智,君真见他这样,乱成一团的心情渐渐梳理清晰,她看了眼容晟脸上的巴掌印,说:“我不可能就这么听信了你的话,但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么抱歉了,先前是我误会了你。”
容晟自然地点了下头,接受了她的道歉,并给了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如果还对我的解释存在什么疑问,可以向他了解一下。”
君真接过名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容晟的经历让君真闻之动容,但也仅此而已了。
时间不会等人,曾经是恋人的他们现在也只是澄清误会然后平和结束关系的普通人。
现在唯一需要处理的问题是——
“你想聘请我?”她表情有点怪,“我没有做过这类工作,所以……”
她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他们曾经是那样的关系,以后做上下属会不会有点……
容晟却比她更理智,说道:“我相信人事部的推举。”说完,又道,“我需要的是不仅仅是一个只做记录的优秀的机器,而是一个有金融背景的能给我一些建议的亲密伙伴。”
他看着君真,道:“我了解你,知道你适应我。”
君真挑眉,不愧是曾经的法学院之光,话术真不错!
容晟又道:“你先看一下公司的福利待遇,然后考虑两天,我等你。”
***
君真从华园客栈的行政办公楼出来时意外地看到了天边的一点霞色,这对于灰蒙色调的初冬来说是难得的艳丽,君真坐在自家的面包车里看了一会儿这才开车离开。
离开时,有辆大奔与她的面包车错身而过,君真眼尖地看到了驾驶位上的男人的脸。
那是容晟的脸,却不是容晟,大概。
君真摸出兜里的名片,看着上面某位医生的联系方式表情复杂。
只十几分钟的车程,君真回到了家,她将车停好,走向家门,路过院子时把兜里的名片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君跳跳在院子里数柿子,抬头看到是她,很快又低下头。
跳跳并不排斥君真,只是对君真热情有限。君真看着蓄着短发的小孩儿眉心拢了拢,养娃真是耗费精力呢!
君真打起精神,蹲到跳跳旁边,伸手挑了缕小孩儿的头发,扬起笑脸:“跳跳小朋友,你知道我会魔法吗?”
跳跳头也不抬,问:“你能变成蛤|蟆吗?”
君真面皮抽抽:“那么高深的魔法我还没修习过。”说着,取走了小孩儿手里红透了的柿子说,“我能变更有趣的。”
说完,又用价格不菲的上衣兜了几只柿子,对跳跳说:“跟上,让你见识一下你妈妈我的厉害!”
跳跳兴致不高,却也跟着她走了。
君真径直走进了厨房。
她把柿子洗净,又削了皮,让跳跳把柿子放进大碗中,用料理机打匀,之后放进适量的糯米粉,搓揉成扁扁的小兔子。
“怎么样?这魔法不错吧?”君真向小孩儿展示自己的半成品,“可爱不?”
跳跳撩了撩眼皮,说:“丑。”
说着,自己动手捏了起来。动手之前她的表情是自信的,仿佛会有旷世之作出自她手,捏完之后她的表情有点垮。
君真大笑,然后就被跳跳推开拒绝她再碰面团了,之后所有材料都被跳跳处理了,报复似的,捏出的作品各个奇形怪状。
君真倒也没真的嫌弃,把那些“东西”一一沾上芝麻粒,放锅里用植物油炸成金黄。
芝香糯米柿饼出锅了,虽然外形奇特,但味道不错,被君真当成了可口的小零食。她留了一部分在家,把剩下的送给了邻居的孩子。
君妈妈回来看到君真在家,问她工作怎样,君真一边给君妈妈递柿饼一边说:“我再考虑一下。”
君妈妈没有多问,她不会再去约束自己已经放飞的孩子。
君真问君爸爸去了哪儿,君妈妈说:“去后山了,去看你三叔家的羊,琢磨着牵一头回来养好了过年宰。”
君真一听要养羊,脸色顿时都变了。她还小的时候被三叔家的羊撅过,直到现在还留有心理阴影。她悻悻道:“牵羊啊,弄一头温顺的呗。”
君妈妈显然也想起了往事,笑道:“还怕呢?”
君真想说怕啊,但余光扫见跳跳正看着自己,立马整了整表情:“没呢,我就觉得温顺的羊……肉香。”
君妈妈笑笑不说话。
为了证明自己的威严,君真当下准备去后山逛一逛。她把跳跳也带走了,说是要带她去认识一下自己的家乡。
后山并不荒凉,说起来景色还挺美,现在也有游客发现了那里的好往那边逛了。后山上生长着不少野冬枣和猕猴桃,前几天君真看到游客路过,手里提着的就是冬枣,想必已经熟了。
君真想着既然上山,便多做了些准备,她做了饭团用保温盒装着,又提上一只空竹篮,牵着自己的娃,这才向后山进发。
山上聚了几名游客,其中两名大学生席地而坐在搞野餐,一对母女正在野冬枣林里摘枣,一对年轻情侣拿着相机这儿拍拍那儿拍拍,还有就是……杜月月正拿着一把小铁锹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凹造型。
君真为见君爸爸还要往山里更深处走,那里几乎不见游客的身影,君真怕跳跳摔了,热情建议背着她,但被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最后折中改成牵着她。
君真一手提着篮一手牵着娃,目不斜视地从凹造型中的杜月月身旁走过,被杜月月叫住。
“君真!你往哪儿去?!”
君真往山里更深处指了指,指完就准备离开,却被杜月月拦住:“你别走!”
君真诧异,回头看了她一眼:“嗯?”
杜月月理直气壮地说:“我正要去那边拍挖冬笋的视频,你别去捣乱。”
君真了然,而后微微一笑,帮杜月月掸了掸她肩上不存在的灰,凑过头去说:“恕我孤陋寡闻了,这座山啥时候姓了杜?”
杜月月退开两步,眼中闪现出几丝恼意:“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不是霸占着这山,只是今天工作需要占用一下罢了,你就不能让让我?”
听闻杜月月晋升为村花之后,村里的好些年轻男性都对她挺客气,想必氛围使然,杜月月已经习惯了拥有这份客气。
君真却不配合,干脆回一声“不能”,之后顿了顿,又笑问,“要不你出点儿清场费?”
杜月月恼火:“君真,你要不要脸?!”
君真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聊:“杜月月,你再跟我争下去,你那珍贵的百万网红的脸就要以另外的形象展示到网上了。”
说完示意对方看一眼周围的情况。
是的,因为她们之间的争执,周围那几名游客的目光都朝她们聚了过来,那对情侣更是犹豫着要不要把镜头也转过来。
杜月月一惊,急于挽救自己形象的她下意识地摆出温婉的面孔,看得君真默叹精彩。
君真看杜月月不会再纠缠自己了,轻轻拍了一把跳跳的背,低头笑着对跳跳说:“跳跳,快对杜阿姨说谢谢,谢谢她的退让。”
跳跳这次倒是听话,一仰头朝杜月月脆生生喊:“杜阿姨,谢谢你!”
君真一副“我儿真有礼貌”的欣慰与自豪的模样,又拍了下跳跳的背:“走啰,给你爷爷送饭团去~”
说完母女俩就要接着朝山里进发,杜月月有点被气昏了头,在跳跳转身的时候想也没想便探出了一只脚,跳跳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顿时一头栽倒,脑门磕上了旁边的山石,“咚”的一声,吓得君真手脚冰凉。
“跳跳!”
她没敢耽搁,立马丢开手里的东西去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