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译把笔扣上，凑过来看了她的一眼，只这一眼。
舒甜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林子封，是男生。”
舒甜听着他莫名变冷的语调，愣愣地答：“对啊。”
江译的眸子深不见底，声音里有控诉：“你给男生写这个。”
舒甜：“…………”
不是，占有欲这么强的吗？
“没有女生参加比赛么？”
“我看看……有是有，但我不就是按照人名顺序往下写，林子封是第一个，我就——”
“换一个人。”
“嗯？”
“别人也会给他写，你换一个。”
“………”
舒甜愣了好几秒，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他先改了口。
江译的语气没之前那么僵，硬生生软了下来：“换个女生写吧。”
“………”
加了个“吧”，就从命令变成了请求和商量。非常精髓的一个“吧”。
舒甜一下子就被说动了，正想改，他又离近了点，快贴上她的脸了，挑眉道：“嗯？”
“………”
有话好好说啊！嗯什么嗯！
舒甜被“嗯”得头皮一麻。
伸手把这打翻醋坛子的魅力集成体的脸给推开一些，她当即低下头，把“林子封”给涂了，换成了“杨翠翠”。
“我改了。”舒甜没看他，低着头僵着声音说，“……我就给女生写。”
“哦。”他说，声音异常满意的样子。
紧接着，耳边又传来一声带笑的“乖”。
勾得她不光耳朵，心都痒痒起来。
“………”
她耳朵可能是得病了吧。
没救了。
花了十分钟不到，舒甜写完了，回头看江译：“我去给李卫，你的我一起交了吧，他一会儿应该一块送主席台。”
江译点点头，把纸条和笔都给了她。
李卫坐在马东立旁边，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舒甜边下台阶，边整理手里的纸条。
江译既然给她，应该就是不怕她看的，再说这玩意本来就是送去读给全校听的！
这么想着，她没什么心理压力地翻开他那四张。
她台阶下到一半，直接整个人愣在台阶上。
细长的纸条上，字迹是熟悉的，潇洒带着连笔，跟他成绩完全不符合的好看。
第一张：【我女朋友每天都好看。】
第二张：【但她今天太好看了。】
第三张：【我女朋友真是太可爱了。】
第四张：【舒甜世界第一好看。】
“？？？？？”
“…………………”
舒甜捏着纸，脑子里都是刚刚他冷着脸面无表情唰唰写纸条的样子。
速度那么快，居然……是在写这些话吗。
他难道是以为，但凡写了，主席台筛选都不筛选，全会念出来吗？
舒甜咬着唇，又看了一遍。
………妈妈啊，这也太可爱了。
这！谁！顶！得！住！啊！
舒甜闭着眼，捂住嘴，忍着尖叫。
然后仔仔细细地，把小纸条们都收到校服口袋里。
男朋友的夸奖，她要带回家珍藏！
-
把自己的纸条给了李卫，舒甜回了座位，两人并肩，沉默了会儿。
舒甜先开口：“我觉得，我们不能……”她想了想，用了个比较隐晦的词：“太张扬。”
就比如他刚刚那种昭告天下的举动。
虽然她很喜欢，但，万一她没先看直接给了李卫，万一李卫给了马东立两人看过……那不就暴露了么！
江译看过来：“嗯？”
“就是，我们不要——”舒甜凑他近了点儿，手放在嘴边，轻声说：“不要太明目张胆啊。”
“……”
江译没料到她这个动作，鼻端瞬间嗅到她身上的香，奶味还有花香，闻起来发甜。
他喉咙有点儿干，看了眼下面的人没一个注意这边的，直接在下面拉住她的手捏了一下：“什么意思。”
“……”舒甜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啧”了一声，摇了摇他的手：“就是，不要你现在这样，的意思啊。”
“……”
“咱们是属于早恋，你不是也知道么？”舒甜循循诱导：“你想让我们……那什么，咳，被扼杀在摇篮里么？”
江大佬眉头一皱：“……被谁？”
“学校啊王大疯啊还有爸妈啊。”舒甜说，“而且你看年级里，太多前辈的例子告诉我们，早恋，一定不能高调，不然下场真的是很惨。”
“……”
舒甜说完，身边的人就没了动静。
她偏头看过去，江译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密密地垂着，这么看很长，简直睫毛精。
睫毛精这么看上去有点儿失落。
舒甜本以为他也默认两人是偷偷摸摸搞地下恋情……难道他真想光明正大的、在全校师生眼皮底下……？
那真是分分钟被叫家长的命啊。
虽然他这个想法很幼稚，但看着他的反应，还有刚刚他写的那些话——
舒甜突然有些心软。
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想不出该怎么安慰他，不知道怎么找个合适的方法让他们这个恋爱谈得又不用偷偷摸摸又能快快乐乐。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飞快过了一遍，下一秒——
江译突然动了一下握着她的手。
拉着的手刚好藏在他腿后，别人是看不出的。
他掀起眼帘，长长的睫毛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分标准的桃花眼内勾外翘，在室外颜色偏淡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隐隐有光，像是憋了很多话。
舒甜被这个眼神看得一愣。
随后，江译突然开口，一字一顿道：“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声音还没恢复到清朗，鼻音嗡嗡的，沙哑也依旧在。
语调异常低落。
他的头上像是有无形的耳朵具像化般地耷拉着。
整个人，莫名委屈了起来。
“………………”
呜呜呜呜她能怎么办。
这个男人真是要了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甜：……呜呜呜呜呜呜妈妈他对我撒娇qwq
——江译，一个可盐可甜可软可硬（？的杰出高中生。
译哥没有文化。。。让你们见笑了。
第53章 五三颗糖
舒甜跟他静静对视五秒种。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异常欢快, 她深吸了口气, 忍不住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触感极软, 她只是动了一下他的头发，很快就收回手来。
“其实，”舒甜看着他有些错愕的眼神, 小声说：“也不用怎么忍。”
江译：“……什么？”
“哎呀，就是比如在学校那些老师不会去的地方就没关系啊, 但是教室什么的，就——”舒甜停顿了一下：“我们就得收敛一点儿。”
“……”
“你想啊，除了教室学校还有好多地方, 操场就没有老师，体育老师也不会管这些，”舒甜空着的那只手接着数：“然后这一片的篮球场、排球场、食堂附近的小亭子小假山、宿舍楼那片、热水房、还有小树林——”
最后三个字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舒甜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什么小树林！
想什么呢这就要去钻小树林了？
她清了清嗓子, 装作无事发生，连忙补救：“……总的来说, 只要避开教学楼和食堂二层教师食堂，咱们学校的老师也没有那么变态啦。”
“……”
江译一直都没说话, 姿势也没变, 就一直看着她。
虽然他平时话也少, 但总会给她点儿回应的。现在有点儿安静过分了吧。
舒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呀，听到了吗？”
“……”
江译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有些出神。
江译昨晚没睡,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来自于他对她的不确定——不确定她到底是为什么突然答应下来。
如果答应做他女朋友是因为喜欢，那这份喜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会维持多久，他都不知道。
他也不敢问。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天上掉下来的宝贝砸中的人，抱着宝贝，手足无措。
甚至不敢问一句为什么会选中我，会砸中我。
因为他怕，一问，这个宝贝就会不见。
舒甜的提议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学习那么好，平时那么乖，早恋本也不该明目张胆。
之前听她的话，他觉得她的意思是，为了不让老师发现，他们在学校里基本上一点儿都不能有接触。
原来不是。
原来，她还在绞尽脑汁帮他想老师不会去的地方，想他们俩能在哪儿约会。
异常认真地数了个遍。
心里像是被什么暖暖的东西填满，满得快要溢出来。
舒甜觉得这人怕不是魔怔了，伸手晃了半天也没反应。
她左右转头，四周的人不是在打游戏就是自拍，再不然就是在最前面跟老马吹水。
舒甜干脆直接上手，用食指拇指，捏了一下他的脸——之前亲的时候因为速度太快，再加上心理激动，没留下什么感受就结束了，这次一捏才发现——他的脸特别软。
舒甜忍着想再捏一次的想法，问他：“你发什么呆呢？”
江译被捏回神，很快回道：“在想你刚刚说的话。”
“我说的什么话？”
“小树林。”
“……”
江译轻飘飘地说出来之后，两人在底下交握的手他也没停下动作，一直用拇指摩擦她的手背，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舒甜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他拉着她的手，肯定有感受到，但他又问了一句：“哪里的小树林？”
“小树林……”舒甜咽了口唾沫：“小树林就是，就是一个，就是一个面积比较小的，树林。”
“………”
…………她在、说什么鬼话啊！
什么面积比较小的树林啊！！！
周遭诡异地安静下来，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
江译突然开始笑。
虽然是无声的，但他的眼角眉梢都弯了，笑得不是一般的开心，舒甜瞬间面红耳赤，想挣脱她的手，却甩不开。
“喂……”舒甜忍不住出声：“……你别笑了！”
小树林怎么了！
她这是为了谁啊！
看江译还没停，他眼睛眯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拉着她的手整个人瘫在座位上。
舒甜抵抗住美色的诱惑，咬了咬嘴唇警告他：“你再笑我去找姚月她们，你自己在这里呆着。”
这句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江译终于停了笑，嘴角慢慢放下来，但也不是完全平直的，带着一点点的弧度，显得整张脸的线条都很柔和。
“我没有笑话你。”他说。
距离刚到班级也有一个多小时了，他嗓音里的鼻音和哑都消了点儿，舒甜盯着他的表情，所以他突然凑过来的时候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是觉得你——”他贴着她耳边，说话时候的热气惹得她颈窝痒痒的，他压着声音道：“很可爱。”
“……………”
舒甜觉得自己要原地蒸发了。
-
上午的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短跑决赛开始，先是男子组再是女子组。
轮到女子组的时候，舒甜正听着广播念到了自己写的稿子，忍不住跟江译说那是她写的，炫耀得瑟显摆。
江译“嗯”了声，“你写的好。”
舒甜美滋滋。
两人的手一直都没松开过，各种揉啊捏啊的，腻歪的不行，又不想松开。
又等了一会儿，舒甜感到自己的手一紧，耳边传来他的话，语调里满是不解：“为什么一直没读到我的？”
舒甜：“……”这……
“李卫全都送了吗？”江译皱着眉问。
舒甜：“……他肯定是全送了。”你别冤枉他。
江大佬还是很不满：“那怎么回事。”
舒甜：“……”
舒甜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你的没读是因为你的内容跟人家比赛一点儿关系没有”“而且还非常反动”“人家有病才当着全校的面儿给给你读那四行情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