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初在现实世界也活着,并且——当初你哥哥救下的三个人里面,他就是其中一个。”
沈栀回想起之前在书房里,她问起沈时礼有关他意外身亡的事情。
——你付出生命救了这几个东西,你真的不后悔吗?
沈时礼深深地望着她,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她无法解读。
但她还记得他当时的回答。
——后悔啊,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大概还会这样做吧。
那是沈时礼当初作为一个警察,必然会做的决定。
“……我哥是真没救,真的。”
沈栀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正因为理解,才会替他难过。
要讲清楚与梁越初有关的事情,要从沈时礼丧命的雪山事件说起。
梁越初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怨气金字塔中的时间,绝不止十年,一手建立了狂骨的他只偶尔回到现实世界,大部分都耗在了怨气金字塔中发展他的势力。
久而久之,或许是因为在这边世界待得太久,误判实力,以为自己在现实世界也是强化过体质的异能者,居然跟朋友一起深入雪山,最后被困其中,没有任何荒野求生装备的他们差点丧命。
最后,是仅剩的信号和电量救了他们,报警动用了无数警力前去雪山寻人。
在那个时候,沈时礼还尚未成为怨气游戏场的玩家。
是在大雪茫茫的那个夜晚,找到了他们的沈时礼打着手电,领着梁越初一行人走出雪山之时,由于雪天路滑,沈时礼在前面探路,一时不慎顺着一个陡坡滑了下去,撞到了石头而无法动弹。
——梁哥,救吗?
——这坡这么陡,我们没有强化体质管什么闲事?走。
——就是,我们再不快点走就真要冻死了!
后面赶来的警察问他们沈时礼的去向,梁越初他们凭着模糊记忆随便指了个方向,一部分人带他们下山,另一部分人留下来找沈时礼。
但没有人亲眼见到沈时礼是从哪里掉下去的,等他们找到沈时礼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
如果不是因为恰好在那个时候他被拉入了怨气游戏场,沈栀都不会有再见到他的可能。
“……也不是没救,我倒是觉得,你哥能做到现在这样,很了不起。”
祁砚看向那边跟老父亲一样,满脸自豪地听着别人夸沈栀好看的沈时礼,又看向沈栀。
“憎恨是本能,想要对见死不救的人除之后快更是理所当然地,但时礼为了报我当初帮他的恩情,一直没有对梁越初动手,甚至表面上还能握手言和,维持这么多年的稳定局面。”
沈栀看了看傻呵呵笑着的沈时礼,仿佛跟从前一样,一点都不像在这么残酷的世界里厮杀过似的。
但这当然不可能,他之所以还能保持这样的初心,是因为他不想成为跟梁越初一样的人。
“变成梁越初那样的人很容易,但变成你哥那样的人很难。”
沈栀咬着下唇,恶狠狠地小声道:“……反正我不要当他那样的好人!”
祁砚托着腮笑盈盈地望着她:“不当社会主义好青年了?”
“不当!我要当反派!最坏的那种!”
“那大反派你缺个打手吗?活儿好不粘人的那种。”
一旁的谢默凡:……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藏在他身后的小女鬼冒出半个头:“我也要跟栀栀姐一样!当大反派!”
谢默凡:“不可以,乖。”
沈栀瞥他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不缺打手,缺狗腿。”
一直不做声的徐燕青偷听两人的对话。
呵,让他们首领当狗腿,真是可笑……
“行啊!”
徐燕青:……???
祁砚笑得没皮没脸,底下不了解祁砚的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落在徐燕青眼里就简直太反常了。
这哪里是鬼见愁的前任首领,这简直就是陷入爱河的舔狗啊!
徐燕青还没回过神,外面忽然有人进来在沈时礼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沈时礼敛了笑容,第一件事就跟回头跟祁砚说:
“把栀栀送回去安顿吧,这边我来应付。”
沈栀眉头一挑:“梁越初来了?”
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沈时礼还不知道祁砚已经把梁越初和他的恩怨讲给她听了,于是只是简单地敷衍:
“嗯,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栀栀听话,先回去等我,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来,你想吃红豆饼吗?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我不要,我要留下来。”沈栀肃然道,“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害死你的杀人凶手。”
并且,让他亲自跪在沈时礼面前,一字一句地,磕头道歉。
沈时礼被沈栀眼中的决心震惊。
祁砚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她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就留下来听听吧。”
沈时礼皱眉:“我会帮你对付这些人,这是我欠你的,但是这跟栀栀没有关系,她不该牵扯进来……”
“为什么没有关系?”沈栀气势汹汹,“我不是你妹妹还是怎么地?你不把我当一家人?”
沈时礼连忙摆手:“肯定不是这意思啊,栀栀,我这是为了你安全着想,这打打杀杀的,你要是受伤怎么办?我护不住你怎么办?听话……”
有了沈时礼这个态度,沈栀就已经很满意了。
她不搭理絮絮叨叨的沈时礼,而是一抬下巴,对祁砚发号施令。
“叫人进来吧,我会会他。”
底下人:???
祁砚琢磨了三秒,点点头:“好嘞,让梁越初那孙子进来吧。”
徐燕青:……所以说,现在到底谁是首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写得太匆忙,看了大家的评论,确实觉得有很大问题,上一章后半段已经重修,新添了几百字,大家务必再看看!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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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只鬼
谢默凡在一边闷声不吭的, 一路看着狂骨的人进来, 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拿鬼见愁作对比, 虽说绿皮吉普车一路开进基地很是嚣张,但基地内部的风气倒是很平易近人。
规矩没那么严,上下都挺和气, 跟一大家子人一样,谈话也不聊打打杀杀, 他路过基地二楼宿舍的时候, 还见有人偷摸关着门打麻将。
但这和气里倒也不显散漫, 很有种大气洒脱的劲,看似散漫但内里有序, 沈时礼吩咐给沈栀和他准备休息的地方, 半个小时不到就已经安排妥当, 可见效率一流。
可狂骨的人一进来, 那种尸骨血海里踏过的肃杀感扑面而来,令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顿生一股本能的警惕。
这也还真不怪谢默凡又怂了, 主要是打头进来的那一个个子足有两米,推门进来, 先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全都得齐齐昂首看他。
大高个闷声不响地推门进来后,侧身让出了道,拉住门,垂着头迎后面人进来。
“牛逼啥啊还要别人开门, 没长手还是怎么?”
沈栀小声嘀咕。
祁砚窝在椅子里翘二郎腿,姿态很是放松,完全没有其他人如临大敌的慌张。
“首领嘛,这样可能比较有排面。”
坐在沈时礼下首的沈栀,对这帮人的第一印象跌了又跌,恨不得拿眼神把拿大高个的腿给削了。
又看看祁砚,满脸嫌弃。
“那你怎么没点排面?”
祁砚桀然一笑:“我亲民嘛,不搞虚的。”
“呵。”
沈时礼神色凝重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十秒左右,传说中的梁越初姗姗来迟。
“……时哥,许久不见,听说你们鬼见愁最近有不少大动作?”
组织发展起来了,内部自然就不是一块铁桶,彼此都有彼此渗透的传话筒,鬼见愁有了新首领,时栀身份暴露突然自爆横死,还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沈时礼的亲妹妹。
这些事,梁越初都在第一时间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在梁越初打量祁砚之时,沈栀的目光落在了梁越初身上。
一众凶神恶煞、充满了绝路匪徒气息的属下里面,就梁越初鹤立鸡群,半点不见那种三教九流的气质,反而衣冠整洁,简单随意,清爽得跟什么杂志的封面书模一样。
并且,年纪真的很小,看上去大约跟沈宗旭一边大。
沈时礼并未拿看孩子的眼神看他,语气平和道:
“自家人的一点事,劳烦越爷还这么关心,马不停蹄地赶来。”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刚来的谢默凡,也都不敢小瞧这个梁越初。
能当上这一帮鱼龙混杂的凶徒的老大,梁越初肯定不会是什么年轻没经验的少年人,真论起心理年龄,不说祁砚,肯定也不会比沈时礼年轻。
“时哥客气,我们两家这关系,应该的。”梁越初也坐了下来,恰好在沈栀对面,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即很不在意地移开视线,“不过我这次来,是替时栀要个说法的。”
大厅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谁都知道,时栀这些年的身份虽然是沈时礼的妹妹,但与此同时,她跟梁越初也保持着相当高调的暧昧关系。
所以梁越初此时过来要个说法,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沈时礼在心里斟酌说辞,迟疑的这几秒,就听一个清脆冷淡的女声响起。
“要说法?”
梁越初闻声侧头,说话的正是刚才盯着他的沈栀。
她白净可爱的脸上浮现出画风不和的嗤笑:
“行啊,那就先给这位越爷端上来,验验货。”
梁越初敛了笑意,皱起眉头,不明白她一个小姑娘耍什么花招。
时栀在得到沈时礼的记忆后也跟他说过,“沈栀”就是个脾气差的乡下小姑娘,道观里长大,神叨叨的,还学什么唢呐。
因此梁越初打眼一看,觉得沈栀除了样貌外,也没什么特殊的。
可她此时突然插嘴来这么一句,倒让梁越初有些意外。
“好嘞!”
手下听了沈栀的吩咐,一早就备好了,就等沈栀让他们端上来呢,闻言立刻屁颠屁颠就去取来了,刚端到门口,厅内人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梁越初眉头紧蹙。
鬼见愁的手下端上来的,是一盘肉末。
显然,是自爆的时栀。
沈栀倒是面不改色,对这场面很是镇定。
“越爷不是要说法吗?这就是我们的说法,‘时栀’能收集到的部分,我们都尽量给您收集来了,您要是愿意,端走回去做个念想。”
沈栀话说得客气,但怎么听怎么嘲讽,端回去?这炸得稀烂的玩意儿,还怎么带回去?他们又不是来给时栀收尸的!
梁越初的手下当场就要翻脸:“你什么意思!?轮得到你跟我们越爷这么说……”
沈栀反唇相讥:“你又算什么东西?”
一把蝴蝶/刀眨眼甩在那手下的脚边,再歪一寸,就能将那人脚背捅个对穿。
最关键的是,谁都没察觉到任何使用异能的迹象,她完全是靠着手劲,精准地扔出的这把刀。
刚刚还嚣张的手下瞬间收声,又有些不甘心被沈栀这个无名小卒压制,袖中藤蔓蠢蠢欲动,忽然一股凌厉风声掠过,没入地面的蝴蝶/刀瞬间拔出,落到了沈时礼手中。
沈时礼眉眼仍旧斯文,他沉稳镇定地折好刀,无声地消弭了一场冲突,将蝴蝶/刀亲自放在了沈栀的掌心。
警告之意很显然。
梁越初摸清了形式,眉心散开,带了几分和气。
“这位就是时哥真正的妹妹?”梁越初态度平和,一点看不出上门挑衅的意思,“我也没想到时栀会做出冒充时哥妹妹的这种事,这错,我替时栀认了。”
说完,又话锋一转。
“但时哥,时栀再怎么也算是我的准女朋友吧?你一声不吭就把人杀了,还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点违背你平时在外的美名?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跟我交代?”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听了这话,沈时礼都有些气极反笑。
谁下手黑心里没个数吗?他原本没打算当场把时栀杀了,而是打算先把时栀是奸细的风声放出去,再顺理成章地跟梁越初摊牌,恰好祁砚回来正好一起去把狂骨一锅端了。
谁知道梁越初更狠,估计是用了什么道具,时栀只要一说出她背后是他指示的,直接自爆成肉渣,干脆利落得不给别人留半点把柄。
沈时礼也不想跟他兜圈子了,等祁砚这几年,他网也布得差不多了,收网就是,不用再跟梁越初多费口舌。
然而沈时礼还没来得及翻脸,比他脾气更爆的沈栀已经受不了梁越初了。
“你这倒打一耙玩儿得挺溜啊,是不是等这一天等挺久了啊?”沈栀怼人是不会给对方留丝毫情面的,说撕就撕,撕起来连她哥也一块骂,“我都不明白你们几个男人磨磨唧唧玩什么勾心斗角,有意思吗?想打一架有这么抹不开面吗?”
在全场人震惊的目光中,沈栀靠在椅背上,尽管身高只有一五五,但居然也气势逼人,完全不输给沈时礼或是祁砚。
“梁越初,你他妈就是个残疾废物。”沈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魔鬼般的笑容,“现在,我们两边可以痛痛快快打一架了吗?”
梁越初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栀栀不是完全在莽,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这句话的意思我感觉你们能猜到?
下周我已经没申榜了,破釜沉舟,这周尽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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