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和样子有些为难,小声说:“江诉今天情绪不太对,我不放心。”
哦,江诉啊。
馆陶点头:“行。”
整个青春期,她可是亲眼目睹了宁春和的莽撞和冲动。
在她看来,这只是她性子里占比最大的倔强和胜负欲,所以才会死命咬着一个人不放。
宁春和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了。
当她喜欢上一样东西的时候,如果得不到,她的喜欢会随着时间的发酵越发浓郁。
可等到她真得到了。
也就新鲜那么几天。
馆陶拿了块面包给她垫肚子:“去吧。”
徐河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后被馆陶拉下。
直到宁春和咬着面包离开,馆陶才松开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担心什么。”
她把酱汁浇在牛排上:“等她追到手了,新鲜几天,自然就淡下来了。”
徐河抿唇,握着刀叉,低垂着头。
片刻后,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
恰好看到她上楼前的背影。
二楼有两个楼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右边这个是直接下到停车场的。
宁春和走过去,在江诉面前停下:“走吧。”
江诉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背包。
应该是有点沉的,他看到她左肩都被压的有些倾斜了。
宁春和嘴上还咬着面包片,想到自己刚才也没问江诉有没有吃饭,这种吃独食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小心翼翼的从面包片上揪了一小块下来,没什么底气的递给他:“吃吗?”
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吃什么?
吃什么!
像江诉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怎么可能会吃从她嘴里扯下来的面包片。
在她尴尬的想着,要不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
江诉接过她递给自己的面包片,低应一声:“谢谢。”
宁春和震惊的看着。
他咀嚼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的痕迹。
宁春和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脸颊发红的移开视线,果然男人的喉结时是最性感的。
真想趴上去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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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只有路旁安静竖立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宁春和解开安全带,依依不舍的看着江诉:“那......”
江诉侧目,安静等着她的下半句。
宁春和抿了下唇,小声说:“那我先走了。”
江诉点头:“晚安。”
“晚安。”
宁春和开了车门出去。
直到车子重新发动,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宁春和才长叹一口气。
什么嘛,抱都抱了,居然不打算负责。
直到确定他不会半路折返回来,宁春和才恢复原貌,气鼓鼓的进屋。
抱了人还不负责,连句后话都没有!
宁父在客厅看报纸,听到动静,抬了抬眼镜,看着跑上楼的宁春和。
问一旁的宁母:“小和怎么回事?”
宁母正在研究自己刚做的胡萝卜柠檬汁,头也没抬的说:“间歇性发疯,你别管她,过会就好了。”
间歇性发疯的病患躺在床上,越想越憋屈。
她抱着抱枕坐起来,决定给她的好姐妹打个电话诉苦。
顾季也正睡觉呢,突然被一阵嘈杂的手机铃声给吵醒。
他烦躁的坐起身接电话:“扰人清梦者生儿子没□□!”
难得的,宁春和没有反驳。
反而还语气不明的问他:“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季也一懵,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宁春和这句有头没尾的话让他莫名慌了神。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秉着自首能减刑的心态,顾季也态度十分良好的认错:“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因为......”
还真他妈是!
宁春和怒道:“顾季也你他妈还是不是兄弟了!”
顾季也忏悔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真的,奶奶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就去解释,哪怕我爷爷揍死我我也去......”
“你不早点告诉我你六叔是个渣男!”
顾季也愣住:“啊?”
敢情两人说了这么久,完全是在鸡同鸭讲。
不过......
“我六叔怎么渣你了?”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渣男,他六叔也不应该啊。
毕竟他六叔虽然长了张很适合用来渣人的脸,但是他男女不近,恋爱都不谈,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渣人家。
宁春和不满的控诉:“他刚刚抱了我,然后还不负责!”
“抱了你还不负责啊。”
顾季也回味了一遍她的话,然后惊住:“啥?我六叔抱了你?”
宁春和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心跳还是没由来的加快。
即使心里还在埋怨他是个渣男。
“对啊。”
这是个什么操作?
顾季也懵了:“你主动的?”
宁春和扔了抱枕,随意的躺下:“他主动的。”
“不应该啊。”顾季也说,“今天这个日子,你在哪碰到我六叔的?”
“郊区。”
顾季也终于理清了两者间的联系:“可能我六叔抱你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毕竟今天这个日子对他来说挺特殊的,可能是真的......”
他努力斟酌了一下语言,“可能是真的很难过吧。”
这下反而轮到宁春和不解了:“什么特殊的日子?”
顾季也沉吟片刻:“今天是我婶婆的忌日。”
虽然被顾季也喊婶婆,其实年龄也没多大,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也才四十多岁。
江诉的父亲和顾季也的爷爷年龄相差二十多岁,所以导致了江诉只比顾季也大六岁,却到了被他喊六叔的地步。
这还是宁春和第一次听到顾季也讲他六叔的家事。
顾季也虽然是个大嘴巴,但在他六叔的**上面,嘴风严的很。
尤其是他的家事。
再加上宁春和并没有这种窥探别人秘密的爱好,也就没有追问过。
难怪她看到江诉的时候,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直到挂了电话,宁春和耳边还回响着顾季也的那句:“如果是自然的生老病死,我六叔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是没办法释怀。”
她趴在床上,点开和江诉的聊天界面。
悬在屏幕上方的手指迟迟没有按下。
该说些什么呢。
想了很久,她还是懊恼的将手机锁屏塞回枕头底下。
烦人,平时和顾季也他们一堆屁话,怎么到了江诉这儿了,反倒一个屁也憋不出来了。
因为思考要说点什么,宁春和昏昏沉沉的熬到四点才睡着。
八点钟的时候,宁母难得体贴的让宁父今天就别去喊她了:“昨天不知道在干什么,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夜,估计现在还在睡呢,让她休息一天吧。”
宁父点头:“那我先走了。”
话说完,却还看着宁母,没动。
宁母皱眉:“还杵着干嘛啊?”
宁父上前,主动的将脸凑过去,讨好一般的说:“你今天还没亲我呢。”
宁母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腻歪。”
虽然嘴上这么说,行动却尊于本心。
于是宁春和刚开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她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提醒道:“虐狗犯法啊。”
宁母半点没有刚才心疼她的慈爱模样:“我说了多少遍了啊,你这个头发,能不能梳好?还有衣服,穿周正一点怎么了!别的女孩子都是怎么漂亮怎么来,你倒好,就像那些桥洞里的流浪汉一样。”
宁春和无奈的放下手里喝了一半的水,得,现在在家还得浓妆艳抹了。
“是是是,我现在就上楼化妆,把自己弄成天仙。”
回房以后,她看着镜子里得自己,长发垂落胸前,好像是有点长了。
反正今天不用上班,正好可以把馆陶约出来,去剪个头发。
昨天拍摄完以后,馆陶就闲下来了,一约一个准。
她带宁春和去了自己朋友开的理发店里,坐在旁边翻开册子:“我觉得你应该染个颜色。”
托尼老师热情的把水果和零食端上来,并不时往宁春和这边投放一个油腻的眼神。
宁春和橘子都差点卡在喉咙里了。
还给他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以后,视线落在馆陶塞给她的那本册子上:“染什么颜色?”
馆陶翻看无果,合上册子:“我让我的专属发型师给你设计一个。”
嗬,专属发型师,听着逼格就高。
她问:“叫什么?”
馆陶说:“杰克。”
宁春和沉默了一会,真诚的发问:“他们理发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硬性规定啊?”
馆陶疑惑:“什么?”
“譬如名字都是继承制的。”
......
杰克老师很活泼。
神态动作也很夸张,不时拨弄宁春和的头发,惊叹一句:“你的发质真好啊!”
宁春和礼貌的说:“谢谢。”
“不过......”他瘪了瘪嘴,“发质再好的头发,如果没有长期打理的话,也会变的干枯的。”
他放下剪刀,拿了张价目表过来,“要不你先办张会员卡,可以打八折,首充五千送五百,很划算。”
.....
果然,凡是理发店,都摆脱不了被要求办卡的命运。
宁春和当然没办,她又不是什么冤大头。
听到她说不办卡,杰克老师的热情相比之前稍微减弱了一点,不过还是活泼的不行。
他问宁春和想染个什么颜色。
宁春和正捧着册子挑选,馆陶说:“你自己看着办,给她染个适合点的颜色。”
宁春和担忧的看向馆陶:“要不我还是自己选吧。”
馆陶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没事的,他眼光很好。”
宁春和忧心忡忡的点头,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托尼老师和食堂大妈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样的。
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完全想象不到你脑袋上的头发和碗里的菜还剩多少。
染发进度越往后,宁春和心里的不安就越浓郁。
直到杰克老师用吹风替她把头发吹干,看着那头艳丽的......红发。
宁春和终于没忍住,眼含泪花的将到嘴边的操/你/妈给咽了回去。
这他妈是哪里来的红发香克斯。
和她反应截然不同的是,馆陶和理发师两人竟然意外的很满意:“我还担心红色不适合你呢,想不到这个颜色居然这么衬你的肤色。”
宁春和的皮肤很白,白里透着粉,而且她的五官并不属于那种温婉的长相,明艳的很显眼。
吹卷的红发,随意散落在脑后。
馆陶盯着镜子里的宁春和看了好一会,唇角勾起的笑容:“哎嗨,想不到你还挺适合这种骚浪贱的风格。”
......
去你妈的骚浪贱。
宁春和当即开口:“麻烦再给我染黑。”
馆陶眉头一皱:“这才刚染,怎么又要染回去啊。”
“我要是染这个头发回去,我妈能把我五马分尸。”
“没事。”馆陶十分大方的拍了拍胸口,“你这几天去我家住。”
馆陶和宁春和从小就认识,两家父母也是朋友,所以宁母很放心她。
读书的时候,宁春和回来晚了,只要打电话给她妈,说自己和馆陶在一起,那就万事大吉。
不过......
她这个头发,实在太显眼了吧。
馆陶却越看越满意,她之前看海王的时候就被湄拉那头红发给吸引了。
本来想染的,可惜她肤色偏暗。
没想到宁春和居然这么适合。
宁春和无奈,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过几天再染回来吧。
馆陶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接完我弟以后,正好一起去吃饭。”
馆陶她弟比她小三岁,现在在南大读大一。
因为馆陶父母离婚的原因,他初中到高中都是在外地读的书,所以宁春和也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上次看你发的照片,你弟居然长的这么帅了。”
馆陶他父母离婚后,她弟被判给了她妈,姓也改了。
周嘉衍从小就内向,没什么朋友,只能跟在馆陶身边。
那会他也不爱说话,馆陶和宁春和去游戏厅,他就抱着桶冰淇淋在旁边坐着。
坐十分钟准睡着。
睡的还死,怎么喊都喊不醒。
每次都是宁春和和馆陶轮流背他。
好在他那会还小,个子也不高,背起来不算费劲。
馆陶摇头叹了口气:“越大越叛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上了赛车,上个月还把腿给摔断了。”
宁春和惊呼:“赛车?这么酷?”
馆陶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没再开口。
她开车进去,将车停好,然后拨通了周嘉衍的电话。
让他直接过来。
宁春和肚子有点疼。
她打开储物柜,拿了包纸巾出来:“我去个洗手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