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换了。
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常回家看看。
镭射灯转来转去,宁春和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那个同样一身正装的叔叔,模样严肃,拿到麦克风的时候,才开始起了范。
一首粉红色的回忆被他唱出了美声的味道。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宁春和恶狠狠的问顾季也:“叔叔阿姨们的聚会你把我喊来干嘛?”
顾季也一脸无辜:“我没想要喊你,是我……是我六叔。”
江诉?
宁春和愣住了。
抬眸看着江诉,后者坐在那,有些沉默,视线落在屏幕上,似乎在安静的听着。
真有礼貌啊,她的江诉哥哥。
就算长辈唱歌再难听,他也听的这么认真。
刚进门时还拘着的气氛,经过两首歌的烘托以后,突然热络了起来。
不知道谁点了蔡依林和陶喆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宁春和在瞌睡中被人拉起来。
雍容华贵的妇人看着宁春和:“你就是春和吧?”
宁春和有点懵,礼貌的回道:“阿姨您好。”
妇人笑了笑:“我听说过你,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
听说过她?
不等宁春和开口,那个妇人又把顾季也拉过来,态度强硬的将手中话筒塞给他们。
“这首歌是你们年轻人爱听的,我们这些老人家就不跟瞎掺和了。”
啥玩意儿?
宁春和尴尬的笑道:“我不怎么会唱歌。”
“没事,我们就是普通的家庭聚会,放开点,别太拘束。”
底下传来零零碎碎的掌声。
“我还从来没有听过我家小也唱歌呢。”
“对啊,小家伙从小就害羞,觉得自己唱歌难听,无论怎么哄都不肯开口。”
偶尔有询问的声音响起,刻意压低过。
“他就是大哥说的那个小姑娘?”
“挺好看的,和……也挺配。”
宁春和没太听清楚,往顾季也那边靠了靠,问他:“他们在说什么呢?”
顾季也摇头:“我也不知道。”
前奏开始了,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催他们。
宁春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江诉,交叠的长腿已经放下了,他那里位置偏,灯光映照不到。
眉眼也变的模糊,宁春和看不清他此刻是怎样的情绪。
但能肯定,他在看着自己。
莫名的紧张,手心都开始出汗。
她唱歌五音不全,待会肯定会……丢脸。
万幸的是,顾季也同样五音不全,在他的衬托下,宁春和破音的歌声稍微好了一点。
情歌被他们唱成了rap,歌词似乎有点烫嘴。
一曲终了,旁边的馆陶已经忍出了内伤,捂着肚子坐在那,脸憋的通红。
等宁春和放下话筒坐过来的时候,馆陶终于绷不住了,趴在她的肩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寻思你们刚刚是在唱情歌呢,还是在念咒语啊?”
宁春和难得的有点害羞。
她唱歌出了名的难听。
连忙小声让她不要说了。
在连续听完了五首80年代流行的情歌以后,宁春和觉得自己闷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今天因为拍摄,一下午没吃饭,刚回到家又被顾季也给叫过来了。
又空腹喝了杯酒,这会胃痛的不行。
她脸色有些难看,跟顾季也他们说了声以后,又和那些长辈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去对面的药店,买了盒胃药。
店员让她不要空腹吃药,最好饭后半个小时再吃,不然会刺激胃。
宁春和捂着肚子,低头道谢。
然后推开玻璃门出去。
这会已经很晚了,外面路灯全都亮了,两旁的树影,被风吹动。
偶尔会有带黄的叶子落下。
这里平时没什么车辆经过,绿灯亮了以后,宁春和看见街对面的人行道,有个人正走过来。
她迟疑的停下脚步。
长发被风吹乱,她吸了吸鼻子,好像还有点感冒了。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枯黄的落叶被他踩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诉垂眼,看了眼她手里的胃药。
眸色微沉:“胃痛?”
她点头,把药放回口袋里:“今天没吃药,应该是饿的。”
旁边有个便利店,灯光有些刺眼,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她犹豫的一会,问他:“六叔,我请您吃关东煮好吗?”
-
值夜班的前台打着瞌睡,看到有人来了,她努力睁了睁眼,站起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请问需要点什么?”
这个点,关东煮已经卖的没多少了,宁春和随便点了几样,又另外要了碗鱼丸,加了很多辣椒酱。
外面有桌子,纸盒里的关东煮冒着热气。
宁春和用筷子戳了个鱼丸,递给江诉:“六叔,这个真的超级超级好吃了,您尝尝。”
他看着她脸上不加掩饰的期待,伸手接过筷子,一口咬下。
鱼丸里的汤汁溅在嘴里,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可是在宁春和问他好不好吃的时候,他还是点头:“好吃。”
宁春和心满意足的坐好,把碗里的那串海带也递给他:“这个也好吃。”
……
整整一碗关东煮,她自己没吃多少,全都给江诉了。
直勾勾的盯着他,直到后者吃下去以后,她才放心。
其实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只是被她用这种眼神看着,江诉根本没办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纸碗里只剩下一点汤汁,带着辣酱的鲜红。
她起身,把碗扔进垃圾桶里。
她应该放了很多辣椒,江诉母亲是南方人,他幼时在南方长大,不太能吃辣,耳根有点红。
他用纸巾擦完嘴以后,看到宁春和拿着两瓶水从里面出来。
沉默片刻,他问宁春和:“你不是饿的胃疼吗。”
宁春和拧开瓶盖递给他:“对啊。”
“那你什么也没吃?”
宁春和双手捧脸,一脸满足的看着他:“因为我光是看着你吃就饱了呀。”
第34章 婶婶
果然长的好看的人, 吃东西的样子也格外好看。
看来成语还是有依据来源的。
譬如秀色可餐。
宁春和看着他喝了水才肯罢休。
“您刚刚怎么不唱歌啊。”
江诉抬眸,放下手中的水瓶,轻声说:“我唱歌不好听。”
宁春和顿时有点尴尬:“再难听那也没我唱的难听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江诉低笑:“挺好的。”
宁春和听到他的话, 虚荣心再次膨胀了起来:“您觉得我唱歌好听?”
“恩。”江诉点头:“好听。”
这还是宁春和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唱歌好听。
她的兴致顿时来了,脸皮也厚了许多, 和他讲了自己的远大理想:“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去当个歌手, 后来因为音乐课上, 同一首歌,全班只有我一个人学了一学期还跑调,我就放弃了。”
她的样子有些得意,似乎自己的实力终于被认可。
她太容易满足了, 江诉按耐住唇角的笑意:“是吗。”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 上帝给了你什么,总得从你身上再拿走点什么,人无完人嘛, 总得有点缺点。”
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忘形了起来。
宁春和小声问:“我是不是太不要脸了啊?”
江诉摇头:“没有, 你说的都对。”
宁春和嘻嘻一笑:“六叔,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严肃。”
他微抬眉骨:“是吗?”
“不过你现在觉得您超好,超亲切的, 又和蔼。”
……
宁春和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改口说:“我的意思是,您很慈祥。”
……
江诉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啊。”
宁春和无奈, 她的嘴怎么越急越笨。
算了,干脆不说了,免得说多错多。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江诉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见那个话题被带过,宁春和急忙点头:“好呀好呀,谢谢六叔。”
这里路边可以停车,他的车就停在前面,走两步就到了。
宁春和坐上副驾驶,偏头系安全带的时候,正好看到后座白雪公主的裙子。
包装的很好,旁边是一整套芭比娃娃。
宁春和疑惑:“六叔买这个干嘛?”
他看着后视镜倒车:“朋友的女儿生日,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您朋友都结婚有孩子了?”
他点头:“六岁了。”
宁春和惊住:“您朋友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您居然还……”
后半句她没说,急忙闭了嘴。
江诉轻笑着替她接上:“我居然还没有女朋友?”
宁春和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还是问他:“您家里人不催吗?”
“催。”
宁春和靠回椅背上,想起顾季也他爷爷给他安排的那些相亲,应该都急的一批。
也是,对比宁准,他爸妈更急,头发都给急白了。
不过宁准是因为工作的危险性,和平时工作太忙,不想祸害人家小姑娘。
不过江诉……
宁春和觉得他的时间应该还挺充裕的,怎么还拖了这么久?
没道理啊。
车内安静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
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江诉踩了刹车,停下来等红绿灯。
宁春和老老实实的坐着,视线盯着前方的红绿灯,以及倒计时的数字。
片刻后,宁静被打破。
因为江诉突然开口问她:“你最近是不是比较缺钱?”
宁春和愣住:“什么?”
江诉手指轻点着方向盘,视线移向窗外。
好一会,他才说:“如果缺钱的话,可以找我,没事的。”
宁春和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给顾季也发的那条消息,难道被江诉看到了?
难怪后来顾季也没有回复他。
不过她也顾不得去关心这个问题了,江诉到底看了多少。
宁春和平时就爱和顾季也开点黄腔,而且开黄腔的对象还都是江诉。
完了。
他不会都看到了吧。
这下自己彻底成了个变态。
“我和他开玩笑呢。”因为不安,宁春和反复扭着安全带,“您……看了多少啊?”
江诉偏头,看了她一眼。
红透了的脸,和因为紧张而短暂停止的呼吸。
他改口:“只有那两条。”
宁春和松了一口气,庆幸的感慨:“这样啊。”
……
这里离她家有点远,中途为了打破尴尬,宁春和低头玩了会手机。
3d游戏,玩到后面她有点晕。
再加上坐车时间久了,更加反胃想吐。
她难受的坐在那,捂着胸口,眉头皱的死紧。
江诉看到了,问她:“晕车?”
宁春和点头,感觉胸口有种积堵的感觉。
“有点。”
江诉看了眼前面,把车停在路边。
旁边正好有个垃圾桶,宁春和开了车门出去后,就趴在上面吐了。
江诉去隔壁便利店给她买了瓶水,还有纸巾。
她吐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给她拍背顺气。
宁春和抬了下手:“您离远点,难闻。”
“没事。”江诉蹲下,拆开纸巾,递给她,“擦一下。”
宁春和接过纸巾,擦完以后,江诉又把水打开给她。
宁春和漱了好几遍口,直到嘴巴里终于没有那股味道了。
上车以后,她手机震了一下,宁春和刚准备点开,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不料江诉把她的手机抽走,放在一旁:“以后在车上不要玩手机了。”
语调严肃,根本不容人反驳。
宁春和只能乖乖的点头:“知道了六叔。”
到家以后,宁春和和江诉道了谢,解开安全带。
江诉似乎在想些什么。
宁春和见他好像没听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六叔,今天谢谢你了。”
他回过神来,摇头:“不用。”
宁春和打开车门,刚准备下车。
江诉叫住她:“明天,你有时间吗?”
宁春和停下,回头,有些疑惑:“有啊,怎么了?”
“我朋友女儿的生日聚会,要不要一起去?”
宁春和急忙点头:“要要要!”
好像表现的过于热情了一些。
于是她轻声解释说,“其实我特别喜欢参加小孩子的生日聚会。”
对于她反常的热情,江诉似乎并不在意:“明天早上十点,我过来接你。”
“好的六叔。”她关上车门,冲着车窗挥了挥手,“再见六叔。”
一直到卡宴拐了个弯,开除自己的视野,宁春和才急忙拿出手机,给馆陶打了个电话,让她明天过来帮自己化一个成熟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