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后——深碧色
时间:2019-04-16 09:48:57

  铺子的原主没料到她竟这般爽快,喜出望外,当即就去取了地契来。
  徐思巧见她眼都不眨地签了契,将一大笔银钱给了出去,简直有些替她肉疼,小声道:“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云浓淡淡地答了句,而后又递了张银票给了阿菱,“帮我寻个合适的小院子,三五人住就够,越快越好。”
  她这要求来的太过突然,阿菱怔了一瞬,方才应下:“好。”
  徐思巧好奇道:“怎么想起要买院子?”
  “这个……赶明儿你就知道了。”云浓不动声色地揉着手腕,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
  徐思巧点头道:“咱们是该回去了。”
  云浓边向外走去,边笑道:“不回去,咱们去醉仙楼吃饭。”
  醉仙楼是洛阳有名的酒楼,里面的厨子曾是宫中的御厨,做得一手好菜,讲究得很。也正以此,这其中酒菜的价格格外贵些,寻常百姓是压根连门都不敢进的。
  “醉仙楼?”徐思巧愈发觉着不对劲,追上去问道,“云浓,你今日是怎么了?”
  虽说云浓往日也是个大方的人,但却从没这样过。
  云浓并没解释,只是含笑道:“放心随我来就是,又不会把你给卖了。”
  这算是她一贯的作风。
  若是不高兴了,云浓并不会去闷到屋中兀自生气,而是要去吃些好的,再添些首饰衣裳,这么一圈转下来,往往心气就平缓许多,而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徐思巧从没见过这样的,一脸茫然地跟着云浓到醉仙楼去吃了午饭,而后又到金玉楼去挑了珠钗,最后回府时还令车夫绕到稻香坊买了几包糕点。她眼看着云浓花钱如流水似的,转眼就把几个月赚的钱都给败光,几乎有种恍惚的感觉。
  回府后,云浓将一半糕点都给了徐思巧:“这些给你,我记得姨娘最爱吃那里的枣糕。”
  两人的住处相近,原该一路回去的,可云浓却并没有要回聆风院去的意思。徐思巧见她的方向是要到正院去,眼皮莫名一跳,连忙问道:“云浓,你要做什么去?”
  “有些事情要同老太太商量,”云浓舒展了下身体,一晌逛下来,再想到老太太做的那些事情,也不似上午那般恼怒。她露出些笑意,同徐思巧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云浓连翠翘都没带,施施然去了正院。
  她在徐家住了几个月,除却请安,主动来老太太这里的次数寥寥无几。眼见着她这时候来,连院中丫鬟都愣了一瞬,方才进去通传。
  云浓来得时候正好,老太太刚用了饭,正在喝茶,八风不动地问道:“怎么想起来我这了?可是有什么事?”
  相处这么久,云浓也已经看明白了,钱氏这个人非常实际,也可以说是唯利是图。
  当年原主一个孤女在钱塘那么久,钱氏也不闻不问,楚家一朝得势后立时就将人给接了回来,好生待着;楚家退婚之后,钱氏便对她置之不理,聆风院的吃穿用度更是大不如前;前一段她在景宁那里小住后,便又是另一番处境。
  可谓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还来回翻。
  云浓从一开始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看不上,也懒得兜圈子,径直道:“我这次来,是想向您讨还个东西。”
  老太太眼皮一动:“什么?”
  “当初我将与楚家的定亲信物给了您,请您帮我交还退亲,可巧我今日遇着了楚姑娘,她说楚家还没收回信物。”云浓平静地看着她,“我想着您或许是事多,给忘了,那就不劳您费心了。”
  云浓这话没留半点余地,语气中甚至带了些嘲弄。
  老太太这些年就没遇着过这样的小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已是羞恼至极,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云浓只觉着手腕隐隐作痛,低头看了眼,原本被顾修元攥过的地方已经起了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轻轻地揉了揉,疼得皱了皱眉,而后又向老太太道:“再有,我已另买了宅子,过几日就搬出去。”
  云浓的语气稀松平常,并非征询意见,而是知会一声。
 
 
第23章 
  “胡闹!”老太太脸色铁青,重重地拍了桌子,斥责道,“这是你与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你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
  这发作突如其来,用词也极重,若换着徐家旁的姑娘在这,只怕立时就要跪下认错了。只不过云浓可不姓徐,更不是她家的人,因而并没什么可忌惮的。
  云浓站得笔直,平静地看了回去:“又或者,您若是不想再见着我,我今儿晚上就搬出去。虽说院子还没找好,但到大长公主府中借住两日,也不是不行。”
  说完,她又“贴心”地补了句:“不过在走之前,还请您将玉佩还我。”
  老太太立即听出了她这话中的含义,愈发地怒了:“你竟然敢拿大长公主来威胁我?”
  云浓好整以暇地看着,并没反驳,也没辩解,大有一副“就是这样你奈我何”的架势。
  先前在绮罗香时,她莫名其妙被楚子瑜阴阳怪气了一通,如今少不得要如数奉还给这位始作俑者。
  这么些年,钱氏就没遇着过这样的小辈,气得头昏脑涨。然而在发作之后,她才意识到云浓压根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就算是将她骂得体无完肤,都没有半点震慑的作用,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老太太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可能平心静气地向云浓道,“不管怎么说,你到底是徐家的外孙女,若真搬出去住,像什么样子?”
  若是云浓未曾回洛阳,那也就罢了,可她在徐家住了数月,如今若是再搬出去,少不得会被人指点议论。
  云浓是不在乎,可老太太却不能不顾徐家的名声。
  “此事有误会,说开就是,何必非要赌气搬出去?”老太太心中恨极,可却还是得耐着性子道,“争一时之气,耽搁的可是你自己的名声。”
  以老太太的脾性,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实属不易。
  可饶是如此,云浓却仍旧没有让步的意思,她声音淡淡的:“此事我意已决,您不必再劝。”
  老太太死死地盯着她看了会儿,见她这模样不似作伪,便吩咐嬷嬷去取了那玉佩来,又冷笑道:“你以为有大长公主撑腰,就能无所顾忌了不成?”
  知道此事并无挽回的余地后,老太太便也不再多加掩饰,语气中也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是非曲直咱们心知肚明,难道非要挑明了来讲?”云浓接过了玉佩,摩挲着其上的纹路,“当初您为何接我回洛阳?又拿这玉佩做了些什么?一桩桩一件件,您就真问心无愧?”
  其实老太太的想法,云浓倒也能猜个八|九成。
  无非是觉着她既是家中的小辈,那亲事也好、她这个人也好,都该由着长辈来摆布,好给家族换来更大的利益。无论是欺瞒还是利用,都仿佛是理所应当,她纵然是知道了也该受着。
  毕竟“孝道”二字压死人,此事之后,只要老太太有意无意向人提两句,那她就成了个忤逆祖母的不孝女,声名尽毁了。
  “有些事我懒得去掰扯清算,如今搬出去,就算是一笔带过了。”云浓慢悠悠地说道,“可若是您不肯翻篇,那我也不介意将来龙去脉披露开来,由着旁人来评判。”
  说完,她又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被云浓这一番话气得手都是颤的,半晌方才顺过气来,向一旁的嬷嬷道:“这孽障好大的胆子,你听听,她方才说的都是什么话!”
  嬷嬷也从没见过云浓这样的路数,听得心惊肉跳,硬着头皮劝道:“她这样的脾性,总有吃亏的一天,您也不必跟她一般计较。”
  “若早知如此,就该让她老老实实地在钱塘待着。”老太太弄巧成拙,恨恨道,“且让她得意几日,走着瞧。”她这些年来摆布后宅事,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大亏,终日打雁,此番算是被雁给啄了眼,实在是意难平。
  云浓拿了定亲信物,径自回了聆风院。
  翠翘巴巴地在院门口等着,一见云浓来,连忙迎了上去,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怎么了?”云浓轻快地笑了声,“我不过是去正院走了趟,看你这模样,倒像是我从战场回来了似的。”
  翠翘被这说法给逗笑了,心中那根弦一松,小声笑道:“我这不是担心您嘛……”
  毕竟方才自家姑娘到正院去时的那架势,实在是有点吓人。
  “我难道会吃亏不成?”云浓笑着反问了句。她看了眼天色,又略微犹豫了一瞬,向翠翘道,“过会儿,你与嬷嬷将咱们来时带的东西收拾收拾,徐家的东西一丁点都不要拿,等明日就离开。”
  虽说翠翘早就盼着离了这徐家,可真到听云浓这么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再三确认。
  “放心吧,这些我早就打算好了,你收拾东西就好,旁的不用多想。”云浓轻轻地在她肩上拍了拍,转身就又要走。
  翠翘连忙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啊,到大长公主府上去借住一晚。”云浓含笑道,“等明日再差人来接你和嬷嬷。”
  此事后,云浓算是与老太太撕破了脸,也不愿再在这里住。再加上今日折腾了一番,便索性去了景宁那里。
  景宁一见云浓来,自是高兴得很,及至听了她今日经历的种种,嗤笑道:“我先前就觉着这徐家太过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能做出这种事来。你能趁着这个机会搬出来,也是因祸得福。”
  顿了顿后,景宁又道:“至于楚子瑜……你别同她一般计较。”
  “我倒没什么,只是她今日怕是被我气着了。我当时不耐烦得很,没想那么多,话赶话地句句都给她顶了回去。”云浓回想了下白日里的事,又补充道,“她八成已经恨上我了。”
  景宁是清楚云浓脾性的,一旦恼了,嘴上半点都不饶人。
  她摇头笑道:“你还是老模样。不过也没什么,得罪就得罪了,有我在,谅她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虽说楚家地位今时不同往日,楚子瑜连带着都变了个模样,可到底是没法跟景宁比的。
  云浓隐去了今日遇着顾修远之事,并没提,她将那玉佩拿了出来,向景宁道:“这信物我从老太太那要回来了,等明日让人送回楚家去,把这陈年旧账给勾了。”
  说着,又感慨了句:“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她与楚家这门亲事,实在是一波三折,堪称孽缘。
  “你若就这么让人将信物给送上门去,只怕不妥。”景宁想了想,笑道,“过两日是忠义伯夫人的寿辰,我已经接了帖子,想来楚二太太也会去,届时我将这信物替你还了就是,也能顺道替你分辩一二。”
  她这是一番好意,云浓岂有不应的道理,当即笑道:“那就有劳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景宁漫不经心地答了句。是时暮色四合,她一时兴起,向云浓道,“左右也没旁的事,不如出去逛逛?”
  云浓一见她这模样,便有些警醒:“去哪儿逛?”
  “少装傻,”景宁似笑非笑道,“自然是南风馆。”
  云浓一想到南风馆,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顾修远,有些迟疑。
  “走了,”景宁勾着她的小臂,带着些促狭笑道,“我前几日听人说,这南风馆新来了位公子,惊艳得很,你随我去看看。”
  云浓拗不过她,半推半就地站起身,无奈地笑道:“好,这就去。”
 
 
第24章 
  其实若认真说起来,景宁与云浓也称得上是“纨绔”。
  两人自小一处长大,性情相投,这些年来做过不少出格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温婉闺秀。
  景宁早些年还算是有许多顾忌,可自打和离之后,就彻底放开了。横竖身份地位在这儿摆着,这世上能约束她的人寥寥无几,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相较之下,云浓则是属于无可无不可的人,怎么样都行,若是景宁高兴那就随她去。
  许久未曾来过南风馆,云浓看着这门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了,”景宁推着她进了门,促狭地笑道,“你清心寡欲这么久,快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云浓脸颊微红,笑着叹了口气:“你啊……”
  景宁是从不动感情,见着合眼缘的就带回府去,若是过一段时间倦了,那就给些银钱将人给打发了,也算是各取所需。
  但这一点上,云浓与景宁不大一样。
  又或许是顾修元将她的标准抬得太高,珠玉在前,以至于她再看旁人,都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景宁算是这里的常客,一来,红姑就亲自迎了出来,见着云浓后,忍不住多瞥了两眼。然而南风馆本就是春风一度的地方,问客人身份名姓是大忌,她便并没多言。
  “听人说,你们这新来了位公子,”景宁想了想,“叫做秦君?”
  红姑笑道:“是了,您若是想见,我这就去请他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云浓托着腮,好奇地问了句。
  “秦君脾气怪了些,”红姑为难道,“留多久,能做到哪一步……都得看他的心情。”
  红姑是认得景宁的,知道这是个得罪不起的人,可偏偏又拗不过秦君,所以只好先提前讲明白了。
  景宁了然,偏过头向着云浓笑道:“想来是有点资本,不然也不敢这么傲。”说完,她又吩咐红姑,“请他来就是。”
  云浓斟满了酒,抿了一小口,感慨道:“南风馆最得我心的还是这酒,只可惜方子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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