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还撑得住,韩二夫人却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心中隐隐对永福公主升起了惧怕,她甚至不想再和永福公主见面。
严舒锦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竟然把人吓到了如此程度,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反而会感叹世家女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韩嗣辉松了口气,不过今日的事情要仔细与祖父说说,要是永福公主一直对他们家抱有偏见的话,对他们家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情。
严舒锦笑盈盈地看着韩景说道:“别忘了明日之约。”
韩景虽然知道此时不该笑,可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好。”
严舒锦看向了韩老夫人:“我明日来接韩宁安,你们也不用安排人跟着他了,每次要把人打发走也是很烦的。”
这话就差直接说韩老夫人安排人监视韩景了,韩老夫人如何肯认:“宁安出门在外,若是没人跟着,出了事情怎么办?”
“我让人来接他啊,到时候再把人送回来就是了。”严舒锦理所当然要求道:“你们在韩府照顾好他就是了,别我明日让人来接,你们与我说他病了不能前往,这会让我很不舒服的。”
严舒锦面色平静,说着威胁的话。
今日她这一闹,韩家人对她无可奈何,可是留在韩家的韩景却不一定了,万一挨了打,严舒锦觉得自己会心疼的,虽然韩家人长得都不错,可是韩景是最好看的一个。
韩老夫人面色微沉,这么多年,她哪里受过今日这些屈辱,而且说到底永福公主是泥腿子出身,被这样出身的人指着鼻子讽刺,韩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
严舒锦嘴角上扬,眉眼带着笑意:“我不舒服的时候,也不喜欢让别人舒服,特别是惹了我不舒服的人,懂吗?”
韩二夫人忍无可忍说道:“公主,皇家就这样对待有功之臣的家眷吗?”
严舒锦微微侧脸看着韩二夫人,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难不成我伯父没有论功行赏过?还是说你们对我伯父的赏赐不满意?要不我帮你们和伯父说说?”
这话一出,韩二夫人还没反应过来,韩嗣辉已经察觉到不对,这像是在说,韩家人对严帝的赏赐不满,万一让严帝误会他们韩家居高自傲,对整个韩家都不利,特别是宫中只有两位皇子,其中一位是韩妃所出,连忙说道:“家母并非此意。”
韩老夫人也赶紧训斥道:“你头晕就不要随意开口。”
严舒锦本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那不如说说,韩二夫人是个什么意思?皇家怎么对待有功之臣了?”
韩二夫人本来是说永福公主是皇室之人,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难道不怕所有世家寒心。
偏偏严舒锦直接把自己去掉,而是咬皇家两个字,好像韩家是对整个皇家不满一样。
韩二夫人也不是个蠢的,此时反应过来,明明被欺负的是他们韩家,此时偏偏他们要低头像永福公主道歉:“我身子不适,说了糊涂话,请公主见谅。”
严舒锦把得了便宜还卖乖几个字奉行到底:“既然知道自己说了糊涂话,那以后就少说话。”
韩景在一旁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位二夫人因为帮着韩老夫人管家,当初没少奚落自己的母亲,更指桑骂槐讽刺过自己的父亲,没想到今日却成了这般模样。
韩二夫人咬牙说道:“公主教训的是。”
韩嗣辉看着母亲被逼低头的样子,心中也不好受,此时却只能强忍着,毕竟永福公主动不动就把事情上升到韩家对皇室不满上:“宁安是我堂弟,更是祖父看重的孙子,公主尽管放心。”
严舒锦闻言轻笑出声,这样的笑声比任何的回答都让人能察觉到其中的讽刺:“韩宁安,我明日来接你。”
韩景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烫:“好。”
严舒锦扫了一眼院子中的人,不经意说道:“韩老夫人,我与你说的,让我祖母来教一下韩宁安的母亲这件事,也是真的。”
赤裸裸的威胁,不仅威胁韩家不能动韩景,还威胁韩家不能动韩景的母亲。
韩老夫人说道:“我会帮公主转达的。”
严舒锦点了下头,说道:“行了,送我出门吧。”
竟然有人这样厚脸皮直接点名让人去送的?
韩家众人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从前都是我们家仗势欺人,直到有一天,有个魔鬼上门……
韩二夫人捂着心口:我们成了被欺负的小可怜。
韩老夫人:最可怜的是我们可怜弱小又无助。
宝姐:我没有仗势欺人。我只是仗着长辈欺负你们。
韩老夫人x韩二夫人:哭
宝姐:你们当初不也仗着是长辈欺负韩怂怂的父母吗?这叫什么?
韩怂怂:一报还一报?
宝姐:不,看谁长辈更牛逼!嘻嘻嘻嘻嘻~
第69章 金包子的道理
等看着严舒锦上了马车, 确定了宣王府的马车不会转头回来后,韩老夫人、韩二夫人和韩嗣辉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韩老夫人瞪了韩景一眼, 转身扶着丫环的手回去了,她要好好休息会缓缓,韩二夫人刚想开口就见韩嗣辉摇了摇头:“母亲,您先陪着祖母休息,我与堂弟说说话。”
韩二夫人闻言也不再多言,就陪着韩老夫人往里走去。
韩嗣辉走到了韩景身边,其实他和韩景的关系一直不好不坏,当初韩景的父亲活着的时候, 韩景的优秀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明明韩景年岁更小一些,可是在外面都说他是韩景的堂哥, 就好像他不是韩嗣辉,只不过是韩景的亲戚而已。
这样的感觉让韩嗣辉和韩景亲近不起来, 特别是他那样努力的念书才能让先生夸奖一句,可是他根本没看到过韩景私下学习,更多的时候都是和他父母在一起玩耍, 偏偏根本没有努力的韩景, 轻而易举的压在他头上。
明明不管是祖父还是祖母, 都说他才是最优秀的,明明他才是韩家最被人期待的嫡孙。
后来韩景的父亲死了,母亲去了小佛堂,韩景自甘堕落不再念书, 韩嗣辉心中是松了口气的,哪怕长大了一些他知道其中有祖母和母亲的手段,可也选择什么都没有说,果然京城再提起韩景都成了叹息。
再没有人说他是韩景的堂哥,那些人面对他的时候,都是说韩嗣辉你堂弟如何如何。
哪怕在外韩嗣辉表现的很维护韩景,可是心里是高兴的,他开始觉得是韩景自甘堕落,果然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面对韩景的时候,他总是劝着韩景让他上进,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都格外的窃喜。
渐渐地韩嗣辉发现韩景都避着他走,而韩嗣辉成了人人夸赞的存在,韩嗣辉也就忽略了韩景,因为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而韩景在他心中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只是这一切在中秋宴后都变了,也不知道堂姐怎么得罪了太后和永福公主,使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了皇宫,如今韩景又凭着一张脸被永福公主看上,使得永福公主处处为他出头。
想到永福公主的那些话,韩嗣辉下颌一紧,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哪怕韩景的父亲活着的时候,韩景一家也是避着他的,韩府都是事事以他为先的。
韩嗣辉抿了下唇,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导了这么多年,韩嗣辉早已会隐藏自己真是的情绪了:“堂弟,你与永福公主……”
韩景静静地看着韩嗣辉。
韩嗣辉叹了口气,说道:“公主性子骄纵,苦了堂弟了。”
韩景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前面:“没有。”
他可丝毫不觉得永福公主性子骄纵,其实永福公主蛮好相处的。
韩嗣辉走在韩景的身边:“公主出身乡野,怕是难以相处。”
韩景脚步顿了下,说道:“堂兄要是对公主有意见,不如明日仔细与公主说说。”
韩嗣辉神色变了变,勉强平静下来说道:“堂弟要记住一件事,你也姓韩。”
韩景嘴角上扬笑了下,如果有选择,恐怕他父亲都不愿意出生在韩家的。
韩嗣辉正色道:“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韩景有些奇怪,韩嗣辉这些话怎么原来不说?在欺负他们家的时候,怎么没想他们也姓韩?
韩嗣辉见韩景没有反驳,才接着说道:“太后和皇后对永福公主多有疼爱,堂姐孤身在后宫,若是有太后和皇后的照顾,日子也会好些。”
韩景不信韩嗣辉不知道永福公主不喜韩妃这位堂姐,更不信韩嗣辉不知道当初堂姐是怎么对他的,若是他真信了找永福公主去说这些,怕是永福公主能把他头给打爆了,韩嗣辉安的什么心一目了然。
可惜了他被父亲教的,从来不是那种以家族为重的世家子弟。
韩景知道谁对他是真心的好。
其实韩景都想不明白,韩嗣辉为什么敌意这么深,根本见不得他好,明明小的时候,他们也曾在一起玩耍过,父亲曾经说过,大人的事情不该牵扯到小孩子身上,还给韩嗣辉编过小兔子玩。
韩景没有承诺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着。
韩嗣辉眼神闪了闪,看着韩景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不对:“伯母前些日子不是和丫环说想养几盆花吗?我找了些上好的花苗,这几日就让母亲给伯母送去。”
养花什么不过是借口,只是提醒韩景,让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还在韩家。
韩景眼神暗了暗,忽然笑了起来,那样的玩世不恭:“行啊,等明日我就与公主提一下堂姐的事情。”
韩嗣辉这才放下心来:“堂弟,我们是一家人,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对吗?”
“对啊。”韩景笑嘻嘻地说道:“堂兄说的对。”
韩嗣辉看着韩景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耐:“等祖父回来,我会帮着你和祖父说情的。”
韩景有些疑惑:“说情?”
韩嗣辉神色一肃说道:“你今日带着永福公主上门,把祖母气成这样。”
“是祖母和叔母邀请公主上门的。”韩景一本正经说道:“当时公主都要走了,根本没准备上门。”
韩嗣辉有些不耐烦:“你到时候与祖父说。”
韩景一口答应了下来。
韩嗣辉说道:“那我去念书了,你没事别出去胡闹了,多读几本书。”
韩景直接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严舒锦离开韩府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先进宫去了太后宫中,果然见到了伯母和自己母亲、弟弟,严舒锦先和伯母商量了事情后,又撒娇找祖母要了太后懿旨,一家子吃了晚饭才笑嘻嘻的跟着母亲他们一起回府。
严知理今日难得回来的早,等严舒锦和严启瑜换了衣服后,就把两人叫到了书房考校他们的功课。
每隔几日严知理都要问一下杜先生和李先生一双儿女的情况,他的才学是比不得杜先生和李先生的,所以并不干涉两位先生教什么,他不过是拿着书挑了其中的段落让严舒锦和严启瑜背一遍。
等两个人背完书,严知理说道:“贵哥想要什么样的小马驹?”
严启瑜想了下说道:“要温顺点的就好。”
严知理下意识看了眼女儿,严舒锦可是点名了要乌骓的,总觉得他们两个的喜好有些反了。
严舒锦说道:“给弟弟准备匹白马,我们两个一黑一白,出去多好看。”
严启瑜对什么颜色的马都没有意见,只是听了严舒锦的话,说道:“那我要一匹温顺点的白马。”
严知理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要求可比严舒锦当初提的简单多了:“我已经让人给你订做了弓箭,过两日就送来了。”
严启瑜笑着道了谢,书院是要学这些的,虽然提供却也可以自己带着,严知理自然要给儿子准备妥当,这本来就是当父亲该做的。
严知理把儿子安排好了,就看向女儿问道:“你听杜先生提了句,关于世家分家你是怎么想的?”
严舒锦说道:“我不仅想到了分家,今天还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严知理起了兴致问道:“什么办法?”
“平分家产。”严舒锦兴致勃勃地说道:“家产全部平分,除了祭田、祖宅外,所有家产都该平分。”
严知理一时竟然惊住了,他看着严舒锦说不出话来。
严舒锦坐直了腰身说道:“父亲,当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后,你说世家子弟还会这样齐心吗?”
不可能。
当关系到自己的利益时候,大多数的人都是自私的。
“那些人需要仰人鼻息生活,可是当他们发现有另一个选择,他们难道真的不心动吗?”严舒锦这已经不是阴谋了,而是赤裸裸的阳谋,她就是在所有世家子弟面前摆了一张大饼,除了损害继承人的利益外,剩下人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们真的都是心甘情愿为了家族牺牲一切吗?我觉得不过是这么多年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严舒锦正色道:“当给他们多一些选择的时候,他们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不敢去尝试,可总有愿意尝试的人,到时候看到利益了,其他人不用催,自然就去争去夺了。”
严知理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件事……你不要往外提。”
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个想法是严舒锦提出来的,对她怕是不好。
严舒锦说道:“我就和父亲说说。”
严知理站起身在书房走来走去,明显有些焦躁下不定主意。
严舒锦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你这个想法……”严知理犹豫了下说道:“离经叛道。”
严舒锦被逗笑了:“什么是正道?父亲是觉得太冲击正统了吗?”
严知理点了点头。
严舒锦的神色平静,语气更是平淡:“什么是正道?什么是正统?伯父是皇帝,他的道就是正道,他定下来的规矩就是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