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旁人交谈的颜宜之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歉意的与那人说下次再继续,随后与他走开才挑挑眉看着他。
“怎么想着要去喝酒?”
陆青珩给人感觉是平淡无波的,没有在人前透露出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反正都是笑着言语罢了。
但他与他关系亲近一些,他向来对酒这个东西是能少喝就少喝的,所以今日他来约自己喝酒才最让他惊讶。
“有些莫名的烦闷罢了。”陆青珩抿唇一笑。
颜宜之细细观察他的神色,是比平日更寡淡些,便咧嘴一笑,勾了他的肩膀豪爽道:“难得珩王殿下约我一回,走着!我请客!”
陆青珩嫌弃的将他的手拿下丢开,颜宜之笑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一块向玉肴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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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肴阁三楼雅间。
一壶酒几碟小菜,两个男人碰杯,清脆的瓷器撞击声响起,酒入喉,腥辣烧得胃火辣辣的。
陆青珩一杯酒仰头饮下,仰头的瞬间侧颜棱角分明。
颜宜之听他说完立马笑了,顿了顿后才揶揄的开口道:“所以你是喜欢上景家三姑娘了?”
第三十章
陆青珩放下酒杯, 眼里若有所思,酒桌上静悄悄的, 颜宜之也不催他, 让他自己想明白。
在喝罢了两杯酒后, 陆青珩仍是没有什么动静, 颜宜之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
陆青珩涣散的神色这才重新凝聚,挥手将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拨开。
“想什么呢?”颜宜之饶有兴致的问。
想......她在他怀里羞红着脸愣愣看着他的懵懂模样。
芙蓉面柳叶眉,端的是美人无双。
陆青珩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使得颜宜之发笑的看着他:“问你喜不喜欢景姑娘, 想了这么久笑得如此如此荡漾作何?”
“本王不知道。”他都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
顿了顿,反驳他道:“用词给本王用准些。”
“好吧, 那笑得一脸春意?”颜宜之调侃道。
陆青珩皱了眉别一眼他, 颜宜之瞬间闭了嘴直笑。
“本王只是...不想府里多一个女人被搅得天翻地覆。”
就如小时候的皇宫,就如几个王兄的府里一般。
他觉得烦。
当时见了后宫的女人争宠有多可怕,各种阴谋诡计比朝廷都复杂, 就如同他母妃被防不胜防的暗算丢了一条命。
他觉着他府里安安静静的挺好的。
“王爷...您都不知道景姑娘愿不愿意嫁你呢,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颜宜之勾着笑眼开口。
陆青珩一噎,倒了杯酒掩饰那尴尬。
“若您不想府里女人太多, 您只娶一个不就好了。”简单了当。
陆青珩又是一顿, 暗了眸不知是如何想的。
“愿你是这原因不娶妻,你可知外面传闻你喜欢文姑娘,至今不娶是因为专一。”
陆青珩闻言勾了唇看他,“那外面不是传我喜欢她, 但她却对你一见钟情,而你却铁石心肠一般不解风情。”
“我...我现在觉着文姑娘挺好的。”
陆青珩淡笑不语,是又想到那日她误饮了酒让他不要再苦苦坚持,那晚他听了就有些好笑也有些异样,只是当时未在意罢了。
“那你为何还不将那簪送给文姑娘。”他勾唇笑了一下,景菀今日可是戴了他送的簪呢。
“我...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么。”提到自己的问题,颜宜之顿时断断续续的说道。
陆青珩轻呵一声,“喝酒吧。”
他是疯了才和他说自己的事,他自己都没理清楚。
两人倒满酒,干了一杯。
“唉,没想到你遇上这事会是这般模样。”颜宜之一杯酒下肚,感慨道。
“这般模样?”
“如此犹豫不决,我印象中的珩王虽温润却也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尊贵不可侵犯也很果断。”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大概是经历的生死太多,看人总比旁人看得深刻些。
陆青珩沉默,他只是不喜欢委屈自己。
“再看看吧。”
颜宜之笑了笑,再次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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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菀与景正原回到府,立马被管家叫去正堂,说四公子在外头惹了事,侯爷正发怒呢。
景菀跟在自家哥哥身后悄悄扯扯他衣袖,“哥,景正司被罚咱们去做什么,若是在一旁看着,说不定明日纪氏她们还记恨呢。”
景正原皱了皱眉,“爹叫咱们去咱们便去。”
点了点头,随他进入屋里。
一进去便看见景鸿黑着脸站着,脚边是跪着哭诉的景正司,一旁还有梁氏、纪氏坐着。
景鸿见他们俩到了,沉声让他们进来。
见爹爹发着怒,景菀不敢多问,乖巧坐下静看发生了什么。
本来哭诉着的景正司在他们俩进来后小声了很多,许是觉着丢脸吧。
“爹您就饶了我这回吧,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景正司小声求道。
“不像刚刚那般嚷了?这么点大就学着人家去赌坊,今天若是不动家法你就不长记性!”
景鸿冷脸说罢转身吩咐随从去拿家法,景正司一听便哭嚷起来,“爹不要啊!家法会打死我的!”
他一向被纪氏惯着,连骂都甚少,根本敌不起几下打的。
一旁的纪氏一直忍着不做声,可都要动家法了,她儿子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如何能受得住,“侯爷手下留情啊,正司不会再踏进赌坊一步,妾身保证!”
景鸿却未有半分动容,语气嘲讽:“你保证?那你说说看是谁给他银子去的赌坊?”
因景正原稳重大气,他便放了心未多管孩子的事,却不了料他府上竟出了个赌徒,还是自己儿子,他如何不怒。
纪氏仍在求情,安静坐着的景菀暗暗咋舌,她以为是惹到了什么人,却没想到是关于赌。
赌这一字祸害了多少人,又使多少人走上歧途,这字绝对是沾不得的。
今日景正司怕是逃不开这顿罚了。
随从将家法递到景鸿手中,跪着的景正司眼里透过绝望,哭喊着不要打他。
家法是一条鞭,特殊材料制成,不需用什么力就能抽出一条条血肉模糊。
耳边尽是景正司的惨叫声,景菀听得心尖直颤,蹙眉与自家哥哥对视一眼,皆透着疑惑。
这是在给他们看的警示还是唤他们来有事说。
抽了两鞭后,景鸿将鞭子给随从拿着,沉声问:“知道自己错哪了没有。”
“儿子...儿子不应该跟着人去赌坊,更不应该将爹给的环镇玉佩抵给赌坊。”景正司疼得弯腰,吸着凉气磕磕绊绊的说着。
到底是自己儿子,虽不成器却也还是心有不忍,景鸿叹了口气弯腰扶他起来,“切记赌字不可沾,等会叫大夫为你上药。”
“是......”景正司眼里噙着泪,微弱的答道。
“正原。”
景正原眼里正复杂,突然被景鸿叫到,撩袍起身,“爹。”
看着稳重的大儿子顿时消了些气,“待过几日正司的伤好些了,你与正司一块去赌坊将环镇玉佩赎回来。”
虚弱的景正司咬唇开口:“赌坊都是死当,转手就卖了也不一定。”
景鸿淡淡看他一眼,目光投向一旁坐着的女儿,朝她招了招手。
景菀起身上前一步,目光平和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你心细能想到的多,跟着一块去吧。”
要说子女里最让人放心的就是他们俩,稳重聪慧,想着看向坐在他身旁的梁氏目光温柔。
许是孩子随母吧。
景鸿想罢,又将目光转回,环镇玉佩是他家里一直传下来的东西,绝不能在外流传的。
“无论如何要将玉佩找到。”景鸿沉声交代他们三人。
兄妹俩皆郑重点头。
景鸿疲惫的叹息一声,“都回去吧,早日去办这事。”
朝堂还有边境粮食问题未解决,家里又出了这事,他分身乏术也想让子女都锻炼。
景正司被低泣的纪氏扶下去,梁氏与兄妹俩走回去。
路上,三人皆是无言。
担心这事他们会有负担,最终还是梁氏温柔开口:“侯爷吩咐的你们尽量去做就是,只要尽力了侯爷不会迁怒你们的。”
景菀走在梁氏旁边,闻言笑了笑轻快道:“该是哥哥该操心才是,女儿就是在一旁跟着罢了。”
景正原无奈瞧她一眼,“赌坊路子多,就怕玉佩经太多人之手会断了消息。”
确实不太了解赌坊这块,闻言她面上带了些担忧,“或许不会的,待景正司身子好些我们去看就知道了。”
景正原点头,抿唇一笑,正好走到分岔路口,与她们说了一声,便走了与她们不同的路到自己院子。
屋里董冉拿着绣绷绣着花,听见动静起身迎他。
“夫君回来了,听下人说爹将和菀儿叫去了?”
语气里的关切满满,景正原看着她眼里温柔了许多,拉着她坐下。
“天色迟就不要弄这个了,伤眼。”
董冉微笑着点头。
拉着的手冰凉,景正原怜惜的用手包裹住她的手,心中越发复杂。
“夫君在想什么?可是方才发生了些事?”为他抚平眉头,董冉柔声开口。
他摇摇头,告诉她也无妨,便将方才的事与她说了。
董冉听罢后,蹙了眉道:“菀儿与你们一块去赌坊调查?她一个姑娘家去赌坊会不会影响声誉。”
景正原笑了一下,“这是爹让她去的,且与我们去干正事,量谁都不敢多言。”
“那就好。”董冉轻笑道。
虽是轻笑着,但那淡淡忧愁始终散不去,自从流产之后,她心情便一直不怎么好。
景正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后喉头微涩:“我将景蔓的事与爹说了。”
董冉的表情一僵,张了张口,泪就不可抑制流了下来。
自那日她说过一次,她就从未再提过这事,他也不敢提,怕她伤心,可这事得给她一个交代。
将低泣的妻子揽入怀中,他动作轻柔的拍拍她的背,声音低柔慢慢与她说:“爹也生气,很是失望的说让我们自己看着办,想怎么罚便罚,你觉着呢?”
“我...我不知道......”眼中的怨越发的深,董冉抽泣着咬唇靠在他怀里。
“我本想让她也感受一下家法,但是想到她离出嫁不远了,便作罢了。”景正原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他险些就当父亲了,呵。
何尝不气。
“家法?!”董冉哭过了劲,略微抽泣道。
景正原以为她吓到了,搂住了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其实对女子来说...最大的惩罚是婚事...所嫁是否良人便是一辈子的事,但是我觉得太重了...”董冉犹豫着开口。
景正原闪过一丝犹豫,到底是自己妹妹,“这个就罢了,咱们再想想。”
轻太轻重又太重,但是罚定是要罚的!
第三十一章
在家绣绣花弹弹琴, 闲暇时看看书,两日便过去了, 景正司的伤也好看一些, 不像景菀上次脸的伤有玉忝膏如此快速的好起来, 两日过去只是能动了。
是因景鸿交代让尽快去找, 所以景正原盯着他见他好了一些便拎着他上马车。
景正司憋屈的与景菀坐在马车上,又不能随意动弹,会扯到伤口,只能看着马车帘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这副样子景菀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向来与他接触不多, 便也乐得个安静,晃晃悠悠便有了困意, 眯了眯眼闭目养神。
马车里安静如此, 直视着前方的景正司无趣的翻了个白眼,假借理袖子悄悄打量了一下她,却发现她居然闭眼休息, 咬了咬牙更憋屈了。
仿佛就是一个小孩鼓足了劲要与人一较高下,却被那人无视了一般。
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到了赌坊门口, 景正原翻身下马, 等他们下马车的时间仔细观察了一下,进出皆是浑浑噩噩之人,眼神迷茫,似乎人生中只有一个赌字。
观察了一阵, 景菀与景正司走到他身旁,他颔首,让侍卫大半守在外面,七八个跟着他们进去。
由景正原的贴身随从开路,三人跟着走进赌坊。
一进门就闻见浓重的汗味与烟味,景菀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调整了许久才蹙眉压下心中的排斥继续跟着。
耳朵里充斥着男人们大声的嚎叫,猜大小的,赢了的,输了的,都是一副亢奋模样,连他们这么多人进来都未曾离开一眼赌桌。
赌坊的人看见他们这群人互相对视一眼,并排着上前拦下他们。
“您们几位是来赌呢还是来玩呢。”大汉站在他们面前扬声问道。
“赎件东西。”景正原面无表情看着他。
“赎东西?我们这一旦抵押了便收不回去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大汉用嘲讽的语气说。
这些赌徒赌到兴头上身子没了银子怎么办呢,赌坊告诉你,可以用东西抵银子,只要值钱就行。
那些东西一旦被抵了,赌坊的人就会立刻将东西转手卖个高价,不能赎也找不到了,反正赌坊不负这个责。
“哦?若是不交出来我便不走了呢?”
那大汉瞧他们三人这一身华服,还有身后的一堆侍卫,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顿时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转头向外通知老板去了。
那大汉嚣张笑了笑,“那您就在这待着吧,反正咱们这赌坊大得很,不缺这点地盘。”
景正原勾了勾唇,睥视一眼便不再理会他,转身问被随从搀扶着的景正司,“去认认你将玉佩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