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司点头,隔着赌徒一个桌一个桌的认。
那边在认,景菀上前一步,在他身旁低声道:“方才赌坊的人出去了一个,应该是去叫什么人。”
景正原淡淡点头,想到这是赌坊,不放心的嘱咐道:“就在我身旁站着,别乱跑。”
“好。”
这边景正司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终于看见一个眼熟的了,眼前一亮,大声唤他们过来。
“就是他,我就是将玉佩给的他!”
消瘦的男人摇着骰子,看见景正司带着一帮人都没在怕的,还开口调侃道:“呦,公子又来赌?这回钱带够没有啊。”
“本少爷不赌了,赶紧将我抵押的玉佩还给我!”景正司咬牙激动着向他说。
“还?你当赌坊是什么地方?”消瘦的男人嗤笑一声,继续手里继续着动作,旁边在赌的人也不再看戏,激动的喊着他们压的大或是小。
只是那动作还未结束,就被人用冰凉的东西压住了手,心头一跳,只见面前面色如霜的男人用剑抵着他。
“大...大爷,小的错了,有话好好说咱们别动手成么?”消瘦的男人丢了那嘚瑟的态度,一脸谄媚道。
“是你不好好说,现在,赶紧说,玉佩去哪了!”景正原厉声道。
那男人被吓得跪在地上,声音颤颤:“我上交...交给老板了。”
景正原手微动,剑出鞘划出一道冰冷的剑芒,架在他脖子上,冷声道:“当真?”
“当…当真!”咽了咽口水,消瘦男人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一动便一命呜呼了。
景正原冷哼一声,收了剑,往回走两步,回到那个大汉面前,“你们老板呢。”
那大汉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随口答道:“快来了。”
皱了皱眉,景正原想着要不要再架一次脖子,毕竟只有动在自己身上才会感觉到恐惧。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来人还不少。
感受到景菀担心的目光,景正原揉了揉她的头,示意她不用怕。
而景正司很有眼力的紧紧跟着景正原,什么仇什么怨都先放一边。
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队穿着官服的官兵,拿着佩刀将他们围起来。
“李大人,你看看这些人又来我店里捣乱来了。”
此时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一个腰间配了刀,一个身材有些臃肿。
“不用怕,捣乱的人官府自然会帮你解决。”腰间配刀的男人抚了抚胡子,笑吟吟的回答。
景正原看不下去,朗声言:“你是官府的人?”
“是又如何?你是想求饶还是辩解。”
“官府的人与赌坊勾结,你这官怕是不好做了。”僵持的氛围中,景菀轻笑着说道。
站一起的两个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小姑娘还是太天真呐。”
“天真个屁,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区区官府竟为虎作伥!”景正司恶狠狠的骂道。
“正司。”景正原阻止了一下,但也未说些什么。
冷笑一声,景正原将侯府的官牌拿出来,对着那腰间跨刀的男人。
气氛突然凝固。
那男人扑通一声跪下,面色惶恐,“小的...小的竟有眼不识泰山。”
“可笑你竟为官。”
想来这一旁如此乱也并不是无原因的,看来得上报派人来整治一番。
景正原冷着脸的指赌坊老板,“你过来说说环镇玉佩在哪。”
那老板知道今日是踢到了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跪着答道:“赌坊每日收到抵押是玉佩如此多,小的不知道是哪块啊。”
顿了顿,危机时刻脑子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老板抬头问道:“可是那个圆的刻了镇字的玉佩?”
景正司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那块!”
“可那块玉我卖给黑市的张老板了。”老板苦着脸回答。
“黑市?”
“就是城西角落那一块,平常没什么人去,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才在那交易。”老板解释道。
景正原思量片刻,收了剑淡淡道:“你,起来带我们去。”
押着赌坊老板,一行人又出发了,派人给管这一片的官员递信,这边自有上头的人来处理。
一刻钟后到了城西。
将赌坊老板放出来领路,三人跟着他到了一条巷子口停下。
“是这?”景正原手上的刀抵着他的背说道。
“是是是,就是这,进去就看见了。”赌坊老板生怕惹怒了他,等下一刀将他砍死就完了。
没想到黑市竟在一条巷子里,景正原将剑收了,让老板走在前面,他跟着。
景菀与景正司正准备跟上,那老板犹犹豫豫的看了她们一眼,闭着嘴不敢开口。
景菀挑眉,让景正原停下,朝着赌坊老板问:“你想说什么?”
“......你们这么多人去会吓到他们的,黑市向来就见不得光,保准一会就跑光了。”
景正原皱眉,果断的决定让他们俩留下,他与赌坊老板加他的随从进去。
他的随从是景鸿手下暗卫的儿子,武功抵得上带的所有侍卫了,景菀也不怎么担心,顺从的留下来。
目送他们进去,景菀没理景正司,直接钻进马车里坐着。
景正原嘁了一声,在一旁找了个树脚坐下。
景正司不进来,若梨便进来服侍自家小姐,见她眼睛微肿,便贴心让她休息一会。
景菀疲倦的眨眨眼,轻嗯了一声,让她看着些景正原与景正司,若有什么情况立刻叫醒她。
“驾——”
马蹄声渐渐靠近,树脚下的景正司玩着一根狗尾巴草,好奇的抬头看。
只见有人骑马靠近,那挺拔的身姿紧紧的抓着人的视线。
陆青珩看见挂着威远侯府牌子的马车,立马拉了缰绳驱马停下。
挑了挑眉还在想着她会不会在这里,没想到那马车帘突然被一双素手撩起,柳眉轻拧,露出一张微恼的面容。
那恼色渐渐化为惊讶,片刻才换了笑颜开口道:“王爷。”
陆青珩心中闪过一丝喜意,面上不动声色道:“你为何在这。”
“陪兄长出来调查些事情。”
陆青珩颔首,回头看了看那巷子,眸色微转:“景公子去黑市了?”
景菀讶异的点头,“王爷为何会知晓?”
“这条巷子直通黑市,这里是进去的路,但出去的路不在这边。”
“不在这边?”景菀低喃片刻,抬眸问他:“我兄长可有危险?”
陆青珩骑在马上遥望着这条巷子,语气飘然:“这个说不准。”
“那可如何是好?”景菀担忧道。
“不如求求我?”
第三十二章
“不如求求我?”
巷子口, 男人勾唇笑得肆意。
景菀一愣, 一丝犹豫都没有:“求您。”
陆青珩眼里闪过惊愕,无奈道:“你就不犹豫一下的?”
抿唇一笑,景菀眼里坦然:“反正臣女欠王爷如此多,也不在乎这回了。”
也不知该高兴她如此信任自己,还是该难过就如此两字就被她揭过去。
陆青珩驱马转了个方向,回头与她道:“放心,本王一定将你兄长毫发无损带回。”
骑马的身影高大挺拔, 莫名给人安心的感觉,她柔柔一笑,“多谢王爷。”
陆青珩清朗一笑, 回头驱马进入巷子。
微风轻轻吹,她发上步摇坠子叮铃作响, 鬓角凌乱。
远处树下的景正司眯眼看着。
他这个三姐姐不得了啊,与珩王关系看着不一般,看珩王的模样也是熟稔的模样, 看来景菀要发达了。
啧,再看看家里的亲姐, 走了多少诗会雅集都没搭个富贵人家的人回来。
同是景家人, 凭什么人家就是嫡子嫡女, 命还这么好。
景正司内心复杂,再挑了眉看向巷子口,真是......
突然看见远处的景菀平和的表情僵了僵,面上欣喜的向巷子跑去。
“喂, 景菀你别...”
景正司的话还未说完,便看见景正原拖着一个人衣衫微乱的走出来,而身后...身骑白马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
刚刚还让她求自己,结果一进巷子就看见人家哥哥以一敌十制服住人,只是衣袍虽着大幅度的动作有些凌乱,根本毫不费劲。
什么都没帮上,就跟着走了一遭。
真是无颜见她。
陆青珩面色尴尬,别了别眼不看那奔小跑过来的姑娘。
“哥!王爷!”景菀提裙小跑至景正原身前,眼里的担忧褪去。
景正原看着她,清浅一笑,“幸好没让你跟进去,里面那些人太过粗莽无礼,根本不能沟通。”
景菀闻言看了一眼他提着鼻青脸肿的人,蹙眉担忧,“可玉佩的下落可怎么办。”
景正原皱眉狠狠的晃了一下手中不敢说话的人,面露难色道:“那张老板说被一年轻公子买了去,逼问也只说记得那公子寡言生得不错。”
如此模糊的描述,犹如大海捞针。
景菀抿唇心里默叹,目光轻飘飘看见马上的男人骑着马慢慢挪,抿了笑,仰着头看着他:“谢谢王爷。”
马上的男人目光微闪,心中有说不出的怅然,语气淡淡:“本王未帮到你兄长,进去你兄长已经出来了。”
景菀一愣,本未有什么感受,却见他不似平日那般言笑晏晏,目光都未在自己身上停留。
有些反常,却想他方才存在感极低,像是要让人发现不了他一般。
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掩唇一笑,又恢复温柔的模样将笑意敛了敛,“多谢王爷屈尊护送兄长。”
勉强给了个台阶让他下,陆青珩淡淡点头,心情有些低落。
明确意识到对她的感情,第一次想要在她面前表现一下,却让自己落了个尴尬。
“多谢王爷。”不太明白王爷在郁闷什么,景正原未多想,跟着妹妹向他道谢。
陆青珩微笑颔首,云淡风轻的开口道:“既你们还有事要办,本王先走一步。”
景菀张了张口,第一反应竟下意识想挽留他,“王爷......”
轻唤出声,陆青珩动作一顿,看着她的眼里有希冀。
那眼神让景菀张了张口失了言,脑海里竟闪过那日在他怀里的场景,忽有些喃喃不知语。
片刻不到,重新带上笑,她温柔开口:“王爷路上小心。”
“...嗯。”陆青珩抿唇,深深看她一眼,掉转马头,策马消失在视线中。
树下的景正司已自觉在马车旁等着,景正原眼里闪过深意,看着自家妹妹微愣的神情。
终究敛了神色恢复了笑,“走了。”
景菀回眸一笑,与他并肩走回马车旁。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景正司蔫蔫的问。
“找不到了,你等着被爹罚吧。”景正原淡淡的回答。
他才被罚玩才刚刚能走啊!
景正司讪讪一笑,满眼希冀看着景正原接着说:“大哥在朝中占一席之地,定有许多高招还未使出来吧。”
景正原挑眉,将拎着的人绑好丢给手下交去官府,那人还想求饶,却被他冷冷的眼神吓得不敢言。
拍了拍手,做好这些才凉凉回答:“我是在朝中任职,却不负责收拾烂摊子。”
景正司听罢苦了脸,“定有别的办法的,大哥你可要帮我,那可是景家祖传的玉佩啊。”
说罢就感到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他,咽了咽口水抬头,却见景正原与景菀挑眉盯着他,背后凉嗖嗖的笑了笑。
景菀勾了唇有些凉凉的道:“知晓是祖传玉佩还去抵押?”
“那是一时糊涂,一赌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景菀不想再听这辩解,踩着马车旁放着的矮凳上了马车。
心中莫名的有些惆怅,她想回去了。
闷闷的靠在马车壁上,想着那男人眼中希冀一点点消退,还有最后那深深一眼,心中涌上复杂,抿唇闭上眼。
他在希望什么,想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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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第二天,景菀仍有淡淡的忧愁,却突然收到了拜帖。
点了头更了衣,单点朱唇刚出闺门便看见笑吟吟的阮盈秋。
“玩累了就知晓来找我了?”景菀嗔道。
阮盈秋挽上她的手,“这不是忙着么,忙罢就马上来找你了。”
两人手挽手谈笑进了屋。
“可有吃午膳?”
阮盈秋摇了摇头,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就等着来蹭她的。
景菀无奈的戳戳她的手腕,转头便想吩咐若梨去吩咐厨房准备,还未说出口,这来蹭饭的人扯了扯她的衣服,一脸嬉笑:“我想吃你做的酥糖。”
拧眉回想片刻,纤纤玉手戳了戳她脑袋,“可要用的食材似乎没有了。”
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又扬了笑:“那便不吃酥糖了,有什么吃什么。”
她站着阮盈秋坐着,她顺手便像对景萤一样摸了摸阮盈秋的头,颇有些宠溺道:“好。”
吩咐若梨去叫厨房准备,景菀拿了绣绷与书回来重新坐下,却见她淡笑着看自己。
“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她隐隐约约记得她说过,吃自己做的酥糖她会莫名的心情好。
自她回京城后,看着就像心中藏了事。
阮盈秋双手托着脑袋,垂着眸慢吞吞的开口:“记得上次我与你说的那个乡下少年么,我在京城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