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珩认真的点头,揉了揉她的头,似什么都不在意含笑道:“起床洗漱罢。”
那语气,就如同床共枕的夫妻间的亲昵话语,让景菀面色红了几分,迅速脱了他怀抱起身。
再打量自己,衣物凌乱,却也是睡前那般模样。
惹了人脸红的人又愉悦的笑了笑,语气宠溺:“往后成亲了,可不是得日日害羞。”
他得快些准备京中之事,好早日娶得那搅得他心乱的姑娘。
“胡说什么呢。”景菀羞恼的丢下一句,有些慌乱的快步走出了屋。
门口的若梨一眼便见她红着脸羞涩的神色,还有那凌乱的衣裙与头发,心瞬间沉了下来,担心的问了一句:“小姐这是?”
莫不是......
“不是!”知晓她想什么,景菀一口干脆道。
前一阵子追到这与他们会合的若梨有些闹心,生怕自家小姐吃了亏。
“先替我换衣梳妆。”景菀说罢,迈步向自己房间去。
坐在梳妆台前的姑娘心乱乱的,那药味弥漫的房里人又何尝不是。
这一举,让两人对成亲的感受又近了一分,也是,惹人面红心跳得不行。
景菀再忆起男人让人安心的怀抱,还有那刚醒的沙哑安抚,惹得她心中的依恋快超过控制了。
这是什么样的男人啊,也太惹人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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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半月,陆青珩的伤已结疤,一行人开始往京城赶。
路上,景菀被陆青珩拥在怀中,共骑一马。
某人美名曰:他是伤者,必须有人陪着。
可是越靠近京城,路上的人越多,她维持着面上平静,可心里已羞到不行。
陆青珩敏锐的察觉到,轻笑了一下,待到下个休息之地让人牵了马来。
“伤者被治愈了一路,已好多了,大夫便可离身照料。”陆青珩揉揉她的发,轻笑而道。
“是伤者太过纠缠,大夫不喜,转而离去。”姑娘抬眸轻笑,玩笑道。
陆青珩似疑惑的思量片刻,随后一脸正色,“伤者如此好看,怎大夫会不喜?”
噗呲一笑,景菀掩唇眉眼皆是愉悦,“这伤者好生不要脸。”
“只对大夫一人如此罢。”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各上各马继续赶路。
路途虽漫长,可仍有终点在前等着。
三日后,一行人到了京城附近。
城门守卫很是警惕,像是受了命令防着他回来一般。
正低调的在城外临近的小镇休歇,忽的有位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向景菀走来。
众人皆心生警惕。
“三姑娘,少爷请您与那位稍等片刻,他摆脱了身后的尾巴们就来接您回去。”
景菀勾唇一笑,轻轻点头,含笑道:“陈夫子坐下喝杯茶吧。”
待中年男人坐下,景菀为他倒了一杯茶,随后唤了卫三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片刻后,卫三跟在陆青珩身后下楼。
“你是景正原的人?”陆青珩在她身旁坐下,审视着桌上的另一男人。
“正是。”陈夫子毫无畏惧那眼神,含笑回答道。
陆青珩也笑了笑,看似相信了,与他颔首饮了一杯茶。
只有景菀依稀能瞧见他眼里隐隐的防备,还有那男人在桌下牵着自己的手。
陈夫子是景正原幼时老师,后成了景正原身旁得力手下,因幼时黏哥哥的关系,景菀也听过几次他上的课,她一直觉得他深藏不露,所以如今也并未全心相信。
三人同桌约摸一盏茶后,门外进来一人,外头下了些薄雨,他带着湿意而进,一眼便看见三人同坐,便挑了挑眉走过去。
景菀看见他便是一喜,眉眼皆轻快了起来,“哥。”
景正原本见了她就想说几句她冒然离家之事,可话到了嘴边却被她眼里的愉悦引去。
她似乎变了些,除了瘦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举一动依旧温婉,但似乎绑身上的束缚皆散了去,有几分没有负担的模样。
想来这一阵子是比在京城开心。
嘴里的话转了一个圈,景正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眼里皆是心疼,“可有受委屈?”
“没有的。”景菀眉眼弯弯的答道。
她拉着哥哥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他喝,询问着家里一切是否顺利。
“父母都尚可,萤儿上学是安分了许多,其余...其余人以后有时间再聊。”
景菀微微挑了挑眉,了然这里面肯定又事发生,但他如今不言定是因为还有人在,不好多言。
一是心悦之男人,一是亲亲的哥哥,两人眼里皆是窥探。
有些敌对的氛围在讨论到京中局势后消失不见。
原来景家已做好接应,待他们回来便由景正原带着从暗道入城。
三人商讨了一个下午,直到屋外雨都停了,他们才简洁商量完毕。
“好了,随我去吧 ”见天色已渐暗,景正原走在前道。
众人跟着走到一偏僻之地,随后惊讶的跟着景正原跳入枯井中,打着火折子缓缓前进。
从暗道出来后,天色已彻底漆黑。
“行了,那我们便分开吧,相信你落脚的地方也不止王府那一处。”景正原淡淡说罢,揽住身旁景菀的肩,便要走。
“等等。”陆青珩下意识出声唤住人,可前面那三人回头后,他瞧着她无奈的眼神却皱了皱眉,一脸正色,“若你将菀菀带回去,岂不暴露了?”
景正原嘴角勾了个弧度,揽着人凉凉与他对视,“景家会护好她的,不劳王爷费心。”
哼,拐走他妹妹这么久,如今回来了还想拐走?做梦吧。
看着他面色沉了些,景正原勾着笑心情很好的走了。
被揽着肩的姑娘想了想,回过头与那沉脸男人笑了笑,无声说了三个字,随后笑得轻甜随哥哥离开。
沉着脸的男人忽的低眉笑了笑,虽心里有些空落,可是啊,她值得他等。
她方才笑颜如花的说,我等你。
菀菀,等着我来娶你回家。
“走吧。”收拾好心情,陆青珩吩咐了一声,王府的下属皆跟着主子走去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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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家回得悄无声息,只有她院里的人知晓。
待她休息一晚后,景正原才将如今的情况与她说。
原来啊,景蔓在先皇去后,竟委身于祠王,当上了贵妃,且为景正司谋了个职位当着。
虽还是原来的侯府,可已不是原来那个景家了。
景菀想了想,景正司应是觉得爹爹不重视他,急着证明自己吧,那整日玩乐的人就算得了职位又能如何,闯出的祸仍是景鸿与景正原去收拾。
而朝中老臣不服的占一半,疑惑先皇突然逝世的、想要召陆青珩回京的,如今正躁动不平,祠王火气也大,正各种向老臣找茬,有一种要将朝堂大换血的势头。
景菀有些担忧,日常局势下,陆青珩回京会引起怎样的动乱。
陆青珩,真的会与祠王争皇位么?
可据她的了解,他一直太过冷静,似乎没有那种争抢之势,反而像是想赶紧完成某些任务的模样。
很担心的景菀安静的在她院子待着,只有近身服侍的下人知晓她回来了,可一知晓便被警告了,都是有亲人的下人,自然会守口如瓶。
毕竟府里还有些不安分的人。
倒是景萤,每晚小心翼翼的被暗卫抱到她屋里找她,似乎对她离开许久很是不安,现在都未缓过来,使得景菀安慰了好几个晚上才好。
随后小姑娘便吵着要与她睡,理亏的景菀只好无奈答应。
第六十六章
暗涌之势的京城必定不可能平静。
一直未支持新皇的家族开始被针对,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威远侯府、阮家。
暗地针对又或许或是自导自演,忽的一道圣旨来, 用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两家同时入狱。
众人皆知不寻常,深知是新皇怒,惶惶不安不敢求情,只暗自可惜, 这两家怎如此不知变通。
景家早有防备,圣旨来之前将景菀转移了出去,若是景菀暴露, 新皇必用她来要挟珩王。
所以在陆青祠到大牢里巡视一圈后, 慢步走到景鸿面前,冷哼了一声。
“侯爷准备得真好, 我那弟媳被您藏得挺好啊。”
对着这新皇,景鸿平静至极,没有情绪波动,也未答。
他如此态度陆青祠也不恼, 挑着笑与他道:“做了如此久的将军与侯爷, 如今在牢房待待也是不错的。”
顿了顿,陆青祠见他不打算开口的样子继续道:“那侯爷好好考虑,我那弟媳就让朕亲自来寻罢。”
说罢, 也不再管景鸿怎样反应,迈步走出了牢房。
待陆青祠走后,几间牢房陷入安静。
景正原与景正司关在景鸿隔壁, 随着沉默而敛眉,许久后,景正原皱眉看向父亲,“妹妹...”
言下是担心得不行的。
提起景菀,也不知祠王是查到了什么还是在诈他。
景鸿沉默,摆了摆手。
再拖延一些时间,就该结束了。
希望珩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再隔壁的牢房里,景正司眼里滑过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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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某个山林的小屋。
景菀坐在木椅上,有些沉默的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竹。
如今这局势,稍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她爹爹心里定是有主意的,虽他老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心稍平静了一些,她不愿看见家人出事。
也不知青珩如何了。
她回府后便与他断了联系,他们都担心被祠王查出什么来。
姑娘眼里满是担心,眉目微拧,看着一片绿意也只剩下了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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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京城西边院子。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屋内,与幕僚商量要事的陆青珩皱了皱眉,突然被打断让人很是不悦。
声音微沉带了些冷,“进来,何事。”
卫哲看了看屋内的幕僚,默了默,走到陆青珩身旁,低声禀告。
“景小姐被祠王的人带进宫了。”
男人的眉眼瞬间严肃,拳头紧握,心中那怒涌上了全身,片刻后,才抑制住情绪,“多久了,可有让暗卫跟着。”
卫哲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神色,“得到消息属下立刻找您了,但已过去半个时辰。”
顿了顿,卫哲抿唇道:“景小姐被带走时我们的人被困住,没能护住。”
屋内顿时沉默,幕僚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知晓王爷是怒了。
他们从未见过那般温润沉稳的人露出那般凌厉的神色。
“派人进宫找。”随后挥了挥手让卫哲出去。
主位上的人凝眸片刻,再一抬眸,眼里皆是坚定。
“各位,我们的计划有变,速战速决吧,就明日行动。”
说罢这一句,陆青珩让他们散了,晚上再议。
男人快步走出那偏僻的城西,驾马向宫门去。
他唤了暗卫,与他一同潜入宫中,找那心中的姑娘。
他的菀菀等不起。
心里尽是想着她被控的模样,他怕她受委屈。
可是陆青祠似乎早有准备,任凭他的人悄无声息将皇宫翻了一遍都未找到。
心中闪过惶恐不安,那快要窒息的感觉让他的心平静不下。
陆青珩站在某个暗处,看着这深深宫墙,拼命想着有什么暗道之类的地方。
他知晓的地方都找过了,甚至之前不知晓的地方也被着找了出来,可是,都没有那个温婉的姑娘。
突然某个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停下的脚步再度动起来。
陆青珩运起轻功,飞到了一个荒芜的偏殿。
推开吱呀的大门,陆青珩走进去。
走到那木栏杆围着的小木屋前,陆青珩停下脚步,在栏杆外扬声道:“皇祖母,孙儿有事想见您一面。”
周围毫无反应,陆青珩等了一会,再次扬声道:“菀菀被新皇带入宫,不知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小木屋被人从内打开,自里走出两个白发老人。
“菀菀被带进宫了?”六婆婆被搀扶着,走出来面色严肃的问。
陆青珩沉默着点头。
再抬眸,刻意敛去的浓浓担忧尽数显露,“皇祖母可知晓宫中的暗道、暗室、或能藏人的地方。”
她在宫中多年,手握的秘密与消息定不少。
六婆婆点了点头,“你进来,我一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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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室内,只有摇摇晃晃的烛火在映着,在角落的姑娘抱膝坐着,长发披着背上,徒生苦寂。
许久,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伴随着石门开的声音,景菀抬起头,看着那石门外的情况。
“进去!”凶恶的下人将一个小身影推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可以关我的!”稚嫩的声音叫嚷着。
可那人毫不理会,骂骂咧咧的迅速关了门出去。
“呜呜呜——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快把我放出去!我父皇不会饶了你们的!”
安静瞧了一会,景菀缓缓起身,起身的动作拉着到后腰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顿了顿,向那小身影靠近。
抓她进来的陆青祠的人动作粗鄙,推搡间她的后腰撞上了硬物,可是如此形势,无人会理会她是否受伤。
陆青辰哭得打嗝,才一缓过来,却见这黑黑的房间突然有个长发的女人靠近,这又被吓着了。
“啊!你是人是鬼!”小孩子都被大人吓过,回忆起奶娘口中吃小孩的女鬼,陆青辰哭得更大声了。
后腰还隐隐传来疼感,景菀被关到现在难得有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