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的烦闷终于消散了一些。
心里微动,随着湖水击打岸边的声音,阮盈秋眼神有些放空,轻声开口,“明日家里就给我退婚了。”
靠着柱子的男人掀了掀眼帘,里面隐隐的窃喜被低着头的她错过。
“我与你说一个秘密喔,我知道你是不会与别人讨论这些的,所以便放心告诉你了。”
“严家那位惊才艳艳的少爷,是个断袖,他昨日已经与严家长辈坦白,严家今日登门道了歉,便将主动权交与我们家,由我们家来退才不会坏了我名声。”
“与严少爷....互通心意的那位男子我也见了一面,是位入墨如茶、满腹经纶之人。”
“也生得俊美,严少爷为了他不娶我也倒也不奇怪,可是...”
言至如此,阮盈秋顿了顿,这才蹙了眉头,继续道: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委屈。”
“我也不盼能得到菀菀那样的郎君,却也是有期待的,可是我老觉着,我遇不到再让我期待的亲事了,嫁谁都可以。”
这般想法无疑是可怕的,念头一出来,阮盈秋便意识到如此不好,所以才想借酒消愁。
眼前的姑娘兜着满满心事,有些委屈又有些迷茫,耷拉着脑袋,一点都没有活力满满的模样。
“我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午没课!后天开始放假!
(明天开始一周内按时更新)
(好叭都要完结了!可能都写不到一周)
第七十三章
待嫁的日子还剩半月, 两人皆带着些小期待,只是性子缘由并不表现出来罢了。
修养半月, 经过老神医精心调养, 景菀的身子已好了大半,只是那伤痕在肩头还未曾消去,还需些时日。
在众人欢欢喜喜为大婚布置之时,十月, 陆青珩的生辰到了。
他从前并未大办过生日宴,府上向来清净也不爱办那般繁琐之事,今年应也是安静的过罢。
一直数着日子的姑娘, 终于是等到了十月十六那日。
这日温度正好, 穿上最心爱的水青齐胸襦裙,搭一件烫金丝制大袖, 修长的脖颈上带着一条软璎珞,坠着墨绿的水滴型玉,纤纤玉手也带着细一些,显得温婉的细玉镯。
既已穿得端庄, 发饰更是得配合着搭。
她不爱戴太多簪花, 若梨为她梳了发,拿着她选的绿色发带系在青丝上,随后再选了一两支素雅的簪为她插上。
明眸皓齿, 自是端庄温婉。
水眸瞧了瞧,满意的勾了红唇,披条披帛后, 景菀便出了门。
她昨日便与他约好去德容庙参拜,既是虔诚参拜,也是找了个借口约他出来。
马车平稳的驶到了安容山山脚。
不远处有一青色衣袍的男人站得端正,单手牵着马绳,微微敛眉也是端着一股矜贵模样。
此刻瞧见了掀开车帘的姑娘,与之对视,抿着笑瞧着心尖上的姑娘下了马车,步步生莲的向他走来。
披帛大袖,与她身后长及背部的发带随她行走间扬了起来,衬得那温婉的姑娘又仙气了几分。
“青珩。”姑娘语调温柔,轻轻唤他。
陆青珩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拂过她额间微乱的青丝,“下来作何,莫不是想与我一块骑马而行?”
言语间有笑意,打趣的看着她。
闻言景菀轻笑了一下,微微仰着头眸里溢着点点笑意,“那我们德容庙门口见。”
陆青珩点了点头,勾着唇道:“好。”
他的目光直至她上了马车才收回来,眼见马车走起来,陆青珩紧了紧手里的缰绳,拂了拂马头,随后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
景菀在马车里,陆青珩走在前面一些,偶尔能听见马车里姑娘温声细语与丫环说话。
心里悄悄的竟有些满足之意。
.
德容庙。
将马让下人牵去拴着,陆青珩脚步一转,走到马车旁。
正巧丫环掀了马帘下来,瞧见他后似乎知晓了他的意图,安静的为自家小姐撩着马帘,身子向马车贴了贴,让男人伸出手扶着姑娘下马车。
出了马车习惯性的伸手,待触到温热的大手时,景菀懵了片刻,随后唇角上扬,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今日很有默契。”
两人都未有收回手,陆青珩自然的改扶为牵,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衣服颜色竟是相近的。
景菀弯了眸,温温的嗯了一声,侧头对他笑了一下。
两人也不急着参拜,竟在外圈逛了起来。
“今日为了我占你整整一日,可有耽误你什么事。”景菀有些忧心的开口。
“无碍,都是些小事,手下能解决的。”陆青珩若无其事的说着。
在府里帮着处理事物的卫哲卫东看着一大堆文件一脸生无可恋。
“那便好。”
闲聊间,不自觉走至那棵两人环抱的大树下。
微风吹过间,偶有花瓣翩翩而落,树下的姑娘微微仰了脑袋,有些出神的看着这一切,如此熟悉。
见她出神,陆青珩轻笑了一声,动作自然的执了她的手,靠近了一些温声言:“可是忆起当初?”
那时也是恰好走至这树下,他觉时机正好,便与她表明了了心意,当时的忐忑不安在如今看来都有些引人发笑,却情有可原,在乎她的一颦一笑,谁让这是牵他心的姑娘呢。
所幸的是,他的姑娘并未拒绝。
忆起当时之景,陆青珩有些感叹,距那时如此久了,他竟还未娶到心上人,所幸啊,还有半月终于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想想都觉着很幸福。
男人心中想着,不自觉低头勾了笑。
花瓣落到姑娘手腕间的藕粉色纱制披帛上,刚回神的姑娘第一眼便看见他含笑的模样,轻轻勾了唇角,声调有些软:“笑什么呀。”
“高兴的。”
闻言,景菀抿唇看着他,轻柔的笑了笑,再开口言已有些娇嗔:“高兴什么呀。”
陆青珩对着她笑意深深,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自然是因要娶她了。
相视一笑,皆是含着同样情意的。
站了一会,陆青珩牵着她向庙里。
“走了。”
同样温柔的两个人,牵着手,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衣袍在空中碰撞,勾出几分缠绵模样。
进了庙里,两人一同向着佛像虔诚参拜。
罢了,两人在禅房中用了清淡午膳,这才缓缓下山去。
路途之中,陆青珩未再像来时那般走在马车前面。
因为,他的姑娘会掀了马车的车帘,与他柔声说话。
语调轻轻温柔,听着就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他与马车并肩前行,接着她的话题一句句的回答或打趣,偶尔传来姑娘轻轻的吟笑。
但是那男人啊,看向马车探出的姑娘时,眉眼都温柔至极,透着那埋在心里的情意。
忽的想起什么,景菀忽的笑言:“记得当初下雨只是瞧你可怜,借了一把伞罢了,未曾想会有如此多交集。”
“那还多谢菀菀当时的善意,若不是如此,我与你,只能是泛泛之交罢了。”陆青珩淡笑着言。
景菀伏在车窗上,想着当时之景有些好笑,“当时只是觉着既看见了,可不能让王爷淋雨,生病了朝廷之事可得耽误了。”
“看不出菀菀还挺顾全国事的。”陆青珩打趣道。
“怎的看不出,莫不是在你眼里我只会待在闺房不成?”景菀挑了挑眉。
“那敢如此看呢,我们菀菀最是八面玲珑的妙人。”陆青珩极有求生欲的挽回局面。
只是那姑娘伏在车窗沿上,故意看向别处佯作不悦的模样。
瞧见她故意如此,并未真的生气,陆青珩勾了勾笑,骑马靠近了马车,渐渐与马车同速。
陆青珩骑于马上,左手牵着马绳,身子□□,弯腰,勾了姑娘的下巴让她仰起头。
薄唇覆上,轻轻吻了吻那红唇。
一触即离,只发生在一刹那之间。
陆青珩收了手,声音压低了些,又带着朗朗的笑:
“一把伞换一个夫君,难道菀菀不占了便宜?”
倏然回过神,反应过来的景菀刷的红了脸,羞恼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忿忿的将身子缩回去关了马车帘。
薄薄的车帘阻着两人。
好看的姑娘在微暗的马车里红了脸,俊郎的男人骑在马上满足的笑得开怀。
都亲昵许多次了,怎还如此害羞。
可是,他很喜欢看她羞红了脸的模样。
######
下了山后,两人弃了马车与马,行于市间。
只是遥遥看一眼,两人都未有要买的欲望,只是图个陪心上人逛逛的心。
临近傍晚,两人在玉肴阁陆青珩专属的雅间坐下。
待菜上齐后,景菀找了个借口去了厨房,悄悄的做了一晚长寿面。
随后端着到了雅间,一打开门,陆青珩便随之看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她手中端的东西。
哑然失笑,看着她的墨眸深了几分,“你做的?”
景菀端至他面前放下,有几分羞意,语调仍是温温软软:“嗯,希望你不要嫌弃。”
陆青珩拿起银筷,闻言轻笑了一下,“怎会嫌弃,欢喜还来不及。”
他心上人为他做的长寿面,他真真是愉悦的。
景菀瞧着他吃完,才缓缓将一盒子拿出来。
“我瞧着这玉佩很适合你,便买了下来,顺着在背面刻了你的名。”
打开一看,那玉佩玉质剔透,是块少见的稀有料子,且雕工很是优秀,上只刻了一支枝,几缕烟雾,透出缥缈之景。
陆青珩一见便心生欢喜,拿起来瞧了两眼,摸了摸,嘴角的弧度更大,“菀菀果真懂我。”
若是他见了,也会忍不住买下来的。
果真是心有灵犀。
“生辰快乐。”景菀端坐于他身旁,眉眼间轻笑着言。
何其有幸,相伴于携手。
第七十四章
待陆青珩的生辰一过, 那日子便过得快了,朝廷的事务先可一放, 专心准备迎娶之事。
而景菀也是专心在闺房里绣着嫁衣, 虽陆青珩是心疼她,请了绣工出色的绣娘不让她自己绣,可自己出嫁,总得绣上几日才和规矩的。
距出嫁之日不过三日, 侯府内已布上了红绸绢花,布置得喜气洋洋。
景菀在屋内刚试罢嫁衣,小心的脱下, 随后遣了所有人出去, 独自一人发愣的看着那嫁衣,心中有些茫然与莫名的情绪。
她真的要嫁人了, 为何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有些期待,有些恍惚。
“扣扣——”
“菀儿,我能进来么?”
门外传来董冉的询问声,景菀回了身, 将嫁衣放回原位, 站起来亲自给她开门。
“嫂嫂怎么来了?”吱呀一声,景菀打开门,笑着问道。
“想着自己出嫁为新妇之景, 想着你也许会需要人聊聊,便来了呀。”董冉进了屋,轻笑着看着她说。
若梨端了沏好的茶上来, 景菀端至董冉面前,感激一笑,“多谢嫂嫂。”
董冉含笑含笑看着她,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声音温柔:“所嫁为良人,以后也会平安喜乐,我们也相信,王爷不会让你委屈的。”
闻言景菀轻轻一笑,“我知晓,他是个很好的人。”
“嗯,王爷对你很好。”男人瞧女人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还有三日,总觉得有些舍不得,许是家人,许是有些为新妇的不安。”景菀抿唇说着。
“当年我也是如此,总得经历的。”
她当年未能如景菀一般早早与王爷结识,所幸是,挑开盖头那一刻,陌生的好看男人是含笑着看着她的,身材高大,却对她笑得温和,让她一颗不安的心稍稍安抚。
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也对她尽显温柔,她那心呀,才缓缓平静下来,到如今互相入了心,总是有些感叹,幸得此夫。
“哥哥很好的,当然也是因嫂嫂貌美可人值得被美好对待。”景菀轻笑着言道。
两人坐在房内聊了一下午,只是互相安慰打趣,说些七七八八的事,却让景菀心中的恍惚散了许多。
许是需要个人开解罢了。
大婚前夜,梁氏来了景菀院子,交代景菀许多事,为妇之事,如何打理一个府邸,如何与夫君相处,说着说着哽咽愈重,终是忍不住抱着女儿哭红了眼。
惹得景菀也是泪眼婆娑。
最后,母女俩谈罢,梁氏让景菀附耳过来,温柔的交代了很长一段话,只见那还噙着泪的姑娘一下一下红了脸,羞得盯着地上不敢抬头。
“这小册你今晚看看,也不必太过担心,王爷会带着你的。”
面色绯红,景菀接过,知晓是什么东西,没敢在梁氏面前翻开看。
待梁氏走后,景菀屏退了下人,忍着羞意翻了两页便不好意思再往下看了。
怎如此羞人,待明日她可如何办呢。
景菀咬着唇,又羞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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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那良辰吉日已到。
成亲之日,新娘最是辛苦,早早的被从床上拉了起来。
上妆、绞脸,换上大喜的红嫁衣。
最后妆娘为她涂上口脂,完成整个妆面,也将那传下来的例如三梳这般的礼节给按步做了后,这才歇了下来。
铜镜前的姑娘眼尾飞着红,眉毛微挑,一身大红喜色,比平日张扬了几分,看着别有一番风情。
房门外,已锣鼓喧天宾客满堂。
连景菀的闺房里也聚了满了人,文诗媛与阮盈秋都在,特别是站得与景菀最近的景萤,哭哭啼啼的小脸涨红,抽抽搭搭的说着舍不得她的话语。
惹得本就情绪有些崩的景菀又是红了脸,俯身抱抱她,妆娘见了她如此的模样,打趣着开口:“哎呀新娘子可不能哭呀,等会王爷就来了,妆花了又得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