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温柔道:“可有说是何事?”
“小的不知。”
景菀无意为难,点了点头,想着若梨回来若是见不到她该着急了,便吩咐道:“若我的丫环回来你就与她解释。”
“是。”小二答道。
京中许多贵女都爱来他们店里,一回生二回熟便能认得了。
景菀寻着楼梯上了二楼,一眼便看见气质出众的两人,敛了眼中的好奇,她仪态端庄的走过去福了福身。
“臣女见过珩王、颜将军。”
“起来吧。”陆青珩道。
景菀收了动作,缓缓抬眸看向两人,疑惑道:“不知臣女能帮上两位什么?”
陆青珩闻言用扇子碰了碰颜宜之,示意他说话。
颜宜之耳尖微红,碰了碰鼻尖不自在的说:“这发簪该如何挑?”
“将军是送给...姑娘还是长辈?”景菀想到一个可能,却在成形之前消失,上次才道要试试看,不可能如此快吧。
“...姑娘。”
景菀内心翻涌,面上却不改神色,“那也得看看是送何种性子的姑娘。”
颜宜之听罢面色纠结,“送支发簪哪有这么多讲究。”
“若是收到的东西不合心意,那与不送有何区别。”景菀淡笑回道。
颜宜之屈服了,苦恼的想了片刻,“性子应该是活泼些的。”日日追着他跑能不活泼么。
“却也不是,外人都道她才华横溢端庄婉约。”
景菀眸子弯弯,这便是说的她表姐了吧。
“那我便知晓了,将军...王爷请随我来。”对上陆青珩的目光景菀的笑意敛了些。
人家两人好了,可是珩王却失意了,她怎能笑得如此不知收敛,可别招得珩王恼怒了才好。
景菀将两人带到一个桌前,这桌上尽是木雕簪。
“才华横溢便也是性子恬静,臣女觉得这便很适合。”肯定适合了,她过年到文家拜访时文表姐才与她说的。
“这...她真会喜欢?”颜宜之见别的姑娘都是金簪玉钗的往头上戴,怎这姑娘给他推荐这木簪。
“她家与文家是表亲。”一旁的陆青珩闲闲的插了一句。
颜宜之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别扭,“那好吧,你帮我选一支。”
她照做,在几个盘子里挑了好一会都没拿出一支来,颜宜之皱眉问她,是否不够要不让掌柜再拿些来。
陆青珩却眉眼微挑,唇角勾了勾。
景菀拒绝了,随后片刻便挑了一支出来。
她只是挑着觉得这些木簪真是精致,每一支都很是勾人,心下后悔不应该在楼下买这么多的,算算今日带出来的银子也不够再买一支了。
“包起来,包好看些。”颜宜之吩咐小二道。
景菀功成身退,下到一楼时若梨已经在等着了,主仆俩便上了侯府的马车准备回府。
吩咐车夫的话音刚落,马车帘却被人撩了起来,靠车帘最近的景菀被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窗外。
却见窗外递进来一盒子,望出去能看见珩王骑着一匹骏马弯腰看着她,“你是我叫上去的,呐,谢礼。”
说罢利用自己的长臂将盒子塞到她手里,下一刻便策马走了。
“小姐...?”
景菀摇了摇头,好奇的打开盒子。
“哎—”
雕木簪。
景菀眉眼盈盈尽是欢喜。
第七章
威远候府。
“二姑娘对未来夫婿可有何要求”聊了半晌,梁氏才缓缓开口。
眉峰上扬甚至带了些英气的景蔓少有的红了脸,“蔓儿尚不知,婚事...任凭夫人做主。”
心底一直来的焦急突的放空,景蔓默了默,难得有了些喜意。
梁氏难得见她这般,微微勾唇,“这个还是得看看你的意见,比若品性之类,蔓儿喜欢阳刚一些的还是温文一些的?”
“这...”她性子较淡漠,也未与男子有多少接触,所以是真真的未有设想,如果真是要择...
景蔓羞涩一笑,脑中有了某个男人的俊颜,“阳刚一些的,若是可以,习武的更是好。”
梁氏明白姑娘们对婚事的羞怯,理解的一笑,温柔的目光看着她:“我与侯爷都在为你择合适的夫家,嫁妆也已为你准备好了。”
景蔓露出笑容,多了些真心实意,起身向她福了福身,“多谢夫人。”
梁氏带着笑缓缓点头。
......
景蔓去梁氏那回来时,经过花园遇见胞弟景正司回府。
景蔓眉头一皱,这个不上进的弟弟她实在是不想理会,正打算绕道而走,却没想到被景正司叫住。
“你去向梁氏求婚事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让她厌恶。
景蔓的脚步顿住,蹙眉回头:“我没有。”那是梁氏唤她去商量的。
景正司轻哼一声,不屑的摇了摇他的扇子,那扇子出自名家之手,本是洒脱大气,在他手上却毁了原本的气质。
“梁氏能给你选什么人啊,不如我将我那些兄弟介绍给你吧,好歹也是一表人才的贵族之后。”
景菀眼里的嫌弃掩不住,嗤笑道:“你的朋友不都是些狐朋狗友么,那些纨绔子弟还能称得上贵族?”
“景蔓你说什么!”
“呵,景正司你给我记住,我是你同胞姐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下次再胡叫我可不会再放过你。”景蔓眸色冷下来,倒是有几分凌厉的味道。
倏然想起景蔓习武的事情,景正司瑟缩了一下,再想反驳时她已经走了。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的背影,片刻后轻哼一声,看梁氏能给她找什么人家。
抚了抚衣襟,景正司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晃着扇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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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艳阳高照,景菀正绣着芍药的花瓣,石凳周围是假山与花丛,恰似一幅美人图。
一小丫环拿了封信上来,与一旁候着的若梨耳语几句,若梨点头接过信,让小丫环退下。
若梨拿着信想着要不要现在呈给小姐,可又怕打扰了她,还在犹豫之际,未想小姐抬眸看了过来,视线触及她手中的信,若梨便将信递到她面前。
“小姐,阮府来的信。”
一听阮府便想到某人,终于从老家回来了啊,她唇角上扬,展开信阅读。
信里所言如那人一般,直接简洁,了当的邀她去虞山泡温泉。
看罢将信折好放回信封,景菀浅笑言:“这人啊,从老家回来便闲不住了,唉,将我的笔墨拿来。”
若梨依言照做,将笔墨摆好在桌上。
给那人回了答应赴约后,景菀将那朵芍药绣好才放了绣绷针线,换了身衣服去梁氏那告知一声。
梁氏听罢只叫她小心些,留了她吃饭又给了些银票给她,到了晚上才放她回去。
隔了一日,她将那未完成的芍药绣好,绣上一个秋字做成了块帕子,放进要带去虞山的行李中。
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日早上景菀便带着若梨和爹爹得知她要去虞山后硬要她带上的两个侍卫上路了。
虞山是京城郊外的一座山,因温泉而引人来此。
虞山上分了好几个区域,花的银子越多所在区域的人越少,说明越是金贵。
而邀她之人直接帮她付了银子,她与管辖之人说时管辖之人直接便让人领她往某处去。
景菀来过虞山几次,记得这人带她来之处应是单独的温泉,这一片的屋子只住不到五人,且有两个池子。
待靠近了便看见有一人在屋外等着她,不过二八年华,身段柔软,穿得艳丽妆容明媚,一双桃花眼便将这一身招摇撑起来。
“菀菀。”那双桃花眼微眯。
景菀噙着笑走到她身旁,“刚回来?”
“那是,刚回便邀你玩,是不是感动极了?”
“感动是感动,可是突然想起来,是何人将我最喜爱的碧玉藤簪弄断了呢。”景菀似不在意的苦恼道。
阮盈秋顿时美目一垮,“菀菀我错了,回老家前我已经让珍玉轩的人给我打造了一支差不多的,待三日后我们去拿可好?”
阮盈秋走前,她曾与她去马场看球,回家时分别时,阮盈秋许是想捉弄她一下,却没想到失手打掉了她鬓上的发簪,恰好是她最爱的碧玉藤簪,又恰好摔在地上直接碎了。
景菀当时气了许久,任凭她认错也不想理会她,但是当时天色已晚,两人得回家了,却没想到阮盈秋第二日便被家人带去了老家,直到近日才回来。
尽管过了一些日子,感觉淡了些,但如今想起来心里还有些气,她没好气的撇她,“不好。”
阮盈秋苦了脸,将她身旁的若梨挤开,挽住她的手晃了晃,“菀菀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打造的那支与你那支一模一样,而且我从老家还带了特产给你,哦还有绒花簪、禁步,看我这么贴心的份上原谅我吧。”
她好生好气的让她原谅,景菀心软了,妥协的小声哼了一声,才闷闷道:“嗯。”
“真原谅了?可不许心里有气却不说。”阮盈秋认真道。
“如何,你还想我不原谅你?那好吧...”
“不不不,原谅就好原谅就好。”阮盈秋认真看着她的神色,见她眼里带了一分笑意便放心了。
她们自小玩到大,有什么小动作一眼便知对方的态度,阮盈秋为她心软原谅而舒了一口气,又为她如此快心软而担心,以后被人欺负了去该如何是好。
见她走神,景菀无奈,“神色如此复杂在想什么?”
“怕你被人欺负。”阮盈秋认真道。
两人边走边跨进一间大的屋子,有几面屏风围住池子,从屏风上方隐隐约约看见腾腾的热气。
景菀被她拉着进了屏风里,“瞎操心。”
池子旁有矮桌,放着酒水瓜果,方便客人食用。
“你如此温柔,若是别人骂你你都不会骂回去。”尽管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吃亏,但是阮盈秋就是觉得她太温柔了。
若梨替她解去外衣,接着褪到只剩下肚兜裹裤,景菀先试了试池子的温度,才缓缓走到池子里,任由水浸到肩膀处。
“可是到如今还未有人骂过我。”
阮盈秋褪下衣服后也入了池中,闻言想了想确实如此,顿时无语,难不成是自己做人太失败才招人骂。
“好吧咱们不聊这个了。”
景菀点了点头,垂眸用手盛水浇到自己脖子上,“在老家可还好,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没遇到,倒是糟心的事不少。”阮盈秋叹气。
“哦?”景菀来了兴致,侧身眸子微亮的看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池中烟雾袅袅,阮盈秋却未回答,咽了咽口水盯着她,“菀菀你别这样看我。”
她正扭头疑惑的看她,粉嫩的唇里吐出轻轻一句:“怎么了?”
身段褪了衣物后玲珑有致,明眸若水,艳红的肚兜似乎让人白皙诱人,阮盈秋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眼亮晶晶的又羡慕,惹得景菀警觉的双手护胸惊叫。
“阮!盈!秋!”
“我什么都没做啊。”阮盈秋委屈的朝她瘪嘴,可是下一秒面上边嘻笑道:“自小以来还看得少么。”
“你是不是流氓啊。”景菀羞恼道。
“美好的事物总是值得欣赏的。”
烟雾依旧伴着两位姑娘,随之而来的嬉戏打闹亦如年少那般肆意。
而同一片区域的另一个池子里,一男子靠在池便持酒盏淡淡饮酒,很是安静。
第八章
烟雾依旧缭绕,两位姑娘打闹闲聊泡得也有一会了,白皙的肌肤微红,泡起了褶皱。
“起身了罢。”景菀瞧见自己肩膀与手臂被水划分的地方,已经红白分明。
阮盈秋盛水向脖子泼了泼,泡了许久浑身骨头都快酥了,暖暖的水似抓着她不让她起身。
“唔,你先起,我再泡会。”
景菀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向池边走,带起水面一阵阵涟漪,浑身脱离了水湿哒哒的。
在瑟缩的下一秒,若梨抖开臂弯里准备的衣服,上前一步给她披上,然后扶着她到一扇屏风后更衣。
阮盈秋在水下看着,泼了两下水觉得甚是无趣,便唤了自己的丫环伺候自己更衣。
带景菀换罢衣服回来,池子里已没了人影,疑惑的提声唤:“盈秋?”
“我在更衣,等我会。”声音从屋子角落的屏风后传来。
她应了一声,找了张凳子坐下。
若梨见她无需再做什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挽上去的鬓发微乱,想了想道:“阮小姐还需一些时间,不如奴婢为小姐梳发?”
她手向头上抚了抚,“头发可是乱了?”
“有些。”
“那你梳吧。”
若梨见她点头,着手便将她发上的头饰全取了下来,随后用干的毛巾为她擦脑后温泉喷上的湿润。
待干爽一些后,若梨手里握着她的发,灵活的编发盘发再用发簪固定好,一个灵婉髻便成型。
“好了。”若梨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景菀张了张嘴还未说些什么,被阮盈秋笑吟吟的打断。
“若梨手真巧。”
抬眼见她青丝成圈盘在头上,景菀笑道:“竹音的手也巧呢。”
俩姑娘轻笑,随后携手出去吃晚膳。
到了晚间,阮盈秋说什么都要与她一块睡,景菀犟不过她,只好无奈同意。
半夜,屋外的虫子在吱吱的叫,阮盈秋翻了个身,呆呆的望着床顶,愣了许久,才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