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稚点头,乖乖道:“谢谢哥哥。”
走到大门处,桑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慢腾腾地把门打开。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见,身后也听不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她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回了头。
段嘉许还站在原地,恰好跟她对上视线。
像是被当场抓了包,桑稚的脸涨红,立刻喊:“哥哥再见!”
随后手忙脚乱地跑进搂里。
家里还没有人回来,房子空荡荡的。
桑稚用手贴着发烫的脸,快速地踢开鞋子,跑到阳台处,抓着防盗栏往下看。段嘉许已经快走出小区了,此时单手举着贴在耳边,像是在打电话。
过了几秒,仿佛注意到什么。他忽然抬起头,往桑稚的方向看去。
桑稚猝不及防,又做贼心虚。
她猛地背过身蹲下。
心跳砰砰砰直跳,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她咽了咽口水,无端的心虚和无措让她不敢动弹,过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往外看。
却已经看不到段嘉许的身影。
桑稚吐了口气。
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空落落。
-
这事解决的格外顺利。
老师那边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父母那边毫不知情,也因此,桑稚也没受到过多的教训。可却像是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后遗症。
她开始不断地,反反复复地,想起同一个人。
有什么带着酸涩,又能尝出一丝丝甜味的东西,在冒出萌芽。
桑稚觉得这种感觉很莫名,也很不知所措。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个事情,觉得有些羞耻,又像是一夜长大,有了属于自己的,不能跟任何人说的秘密。
桑稚开始不断地走神。
草稿本上,日记本里,也渐渐开始填满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尽管,她连那个人名字对应的是同音的哪个字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也许是因为没再见面,被时间渐渐冲淡。又或许是,被她强硬性地压在了心底,想当做不存在那样。
转眼间,期中考试结束,迎来了端午假期。
桑稚早早地就回了家,从冰箱里拿了碗草莓,趴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啃着。父母还没回来,家里就她一个人,电视上的动画片发出欢乐的背景音乐。
忽然,玄关处的门被打开。
桑稚下意识看过去,一瞬间就看到了桑延的脸。
没想到他这个假期会回来,桑稚愣了一下,而后像没看到似的,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电视。
桑延气笑了:“不知道喊人?”
“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桑稚的手里拿着颗巴掌大的草莓,边咬着边说,“妈妈刚刚打电话叫你煮两碗饭,你快去煮吧。”
桑延凉凉道:“我都没跟她说我回家,她怎么叫我煮?”
桑稚的目光没从电视挪开过,从旁边摸索着手机,给黎萍拨了个电话,而后按了扩音:“你不信的话,我给她打个电话。”
桑延懒得理她,到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喝。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喊道:“只只,怎么了吗?”
“妈妈。”桑稚面不改色地说,“哥哥回来了,你刚刚是不是让我叫他煮饭呀?”
桑延把冰箱关上,往桑稚的方向看。
而后,他听到电话里的黎萍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对啊,他煮了没?”
桑延:“……”
桑稚咽下草莓,提高了音量,对桑延说:“哥哥,妈妈问你煮了没!”
桑延盯着桑稚看了好一阵子,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走进了厨房里。见状,桑稚爬了起来,走到厨房,倚在门边探头看:“他现在在煮。”
又跟黎萍说了几句,桑稚便挂了电话。她看着桑延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把段嘉许认成他的事情。沉默半晌,她莫名冒出了句:“哥哥,你在大学有谈恋爱吗?”
桑延没理她。
“没有吗?一次都没有吗?”像是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桑稚连动画片都不看了,“我说真的,哥哥。”
桑延回头,语气不太好:“干什么?”
桑稚认真道:“你要不要去整个容?”
“……”
桑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不想再看到她,背过身,冷笑道:“上次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个哥哥,你还记得不?”
桑稚咬东西的动作一顿,垂下眼,慢吞吞地说:“记得。”
“他说你跟我长得像。”
“……”桑稚沉默几秒,突然冒出了句,“我惹他了吗?”
“什么。”
桑稚抿了抿唇,不悦道:“没有的话,他为什么骂我丑?”
“……”
作者有话要说: 桑稚OS:不管怎样,就算别人说我跟你长得像,你还是丑。
第7章 偷偷
桑延忍了忍,猛地关掉水龙头,转身把手上残留的水弄到桑稚的脸上:“我给你两个选项。回去继续看你的白痴动画片,或者是留在这给我打一顿。”
“你干嘛生气。”桑稚抹掉脸上的水,皱眉,“被骂的是我,又不是你。”
桑延把内胆放进电饭煲里,眼也不抬:“门在那。”
桑稚没动,很严肃地说:“反正你不要跟别人说,我跟你长得像。”
他撇头嗤笑:“谁稀罕。”
说完,桑延用力掐了掐她的脸,把她手里那碗草莓抢到手里,走出厨房。
桑稚下意识揉了揉脸。注意到手里空了,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抢我东西?”
“怎么就你的了?”桑延拿起一颗,咬了口,“你挣钱买的?”
桑稚伸手去够:“我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桑延轻松把手举高:“那也是冰箱的。”
她费劲地踮起脚,一蹦一跳的:“但我拿出来了就是我的。”
“按你这个道理,现在我拿到了,就是我的了。”
“……”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桑延正打算吃掉第五个草莓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瞅了桑稚一眼,不动声色地把拿着草莓的手降低了些,腾出另一只手去翻手机。
趁着这个空隙,桑稚连忙跳起来,把碗抢了回来。
桑延低哼一声,接起电话:“干嘛。”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我回家了啊,宿舍不是查到违规电器停电一天吗?回家避难。”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意味深长道,“还别说,我还挺后悔。”
桑稚回到电视前看动画片,不想理他。
桑延闲闲道:“没事儿,倒霉踩到屎了。”
拿着遥控,桑稚调高了电视的音量。
桑延完全不受影响,懒洋洋地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钱飞也回家了吧。你问问段嘉许,他不回去。不过他不一定在学校。”
听到那许久没听过的名字,桑稚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她用手指抠了抠遥控器,很担心被发现蛛丝马迹,又飞快地低下头。
沉默着把音量调小了些。
有一种很怪异的紧张浮上心头。觉得胸口有些闷,脑袋有些空白,也觉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她的注意力不受控地放在桑延的身上。
“你都忘带钥匙几次了?”桑延落井下石道,“阿姨肯定不会给你,不过你想去讨骂也可以。”
之后也没再提及段嘉许。
想着刚刚桑延的话,桑稚突然有种不好的联想。
——端午没回家,不一定在学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估计有女朋友了。
不过这个年龄也该有了吧。
去见个老师都能弄得像联谊一样,肯定有了。
反正也不关她的事情。
有就有。
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越想,桑稚越觉得心里堵得慌,突然把手里的塑料碗扔到桌上。
发出啪的一声响。
坐在餐椅上的桑延恰好挂了电话。注意到她莫名撒起了火,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看个动画片都能那么愤慨?”
桑稚把电视关掉。
桑延叹息道:“喜羊羊又被灰太狼抓走了吗?”
桑稚终于反驳:“我看的不是那个。”
桑延也不感兴趣,把最后一口水灌下,提醒道:“如果你还要看,电视给我关小声点,我要去睡个觉。”
“哥哥。”桑稚忽地喊他。
“?”
桑稚抓了抓脑袋,迟疑着冒出了一句:“你们宿舍是不是就只有你没有女朋友。”
“……”桑延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笑了,“小鬼,你最近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情?”
桑稚有些心虚了:“我就问问。”
“爸妈让你问的?”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桑稚嘀咕着,“我听妈妈说,最近陈奶奶想给她小女儿相个亲。如果你没有的话,不就刚好能去一趟。”
“……”桑延顿了下,“陈奶奶的小女儿?”
“对啊。”
“那个不是四十了?”
桑稚眨了下眼:“这怎么了,你这条件也不能那么挑吧。”
“……”桑延想骂脏话。
又怕这小鬼学上了,以后用来对付他。
“不用你关心。”桑延窝火地走过去,用空瓶子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知道我舍友为什么都没对象不?”
桑稚没吭声。
“因为他们都在排着队泡我。”桑延说,“我因为避难才回家的,懂不?”
桑稚看着他,这次没跟他争,默默地点头。
她看着桑延不爽地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很快又回了头,补充道:“因为老子是直的。”
桑稚又点点头。
可其他的话,她都没再听进去。
只清晰地,听清了在那之前的四个字。
——都没对象。
-
晚饭时间,桑延吃着饭,突然提起个事情:“对了,爸。我考完试要搬校区了,搬回主校区,你到时候把车借我一下?”
桑荣点头:“东西多不?要不要找搬家公司?”
桑延:“不用,我就是懒得挤校车。”
黎萍问:“主校区?那不就是在只只学校附近吗?”
桑延嗯了一声。
桑荣:“那你有空的时候还能去接你妹放学。”
“……”桑延嘴角抽了一下,“我上个大学还得带孩子?”
桑稚也不情愿:“我不用他接。”
“最好是。”桑延轻嗤一声,又看向桑荣,说,“应该是下个月月初,你把丰田的那辆借给我,大一点。我顺带把我一个舍友的东西也一块弄过去。”
桑荣:“别欺负你妹就什么都行。”
桑稚跟着说:“别欺负我就什么都行。”
“……”桑延忍了忍,“知道了。”
想起他嘴里的“舍友”两字,桑稚心里有些期待,犹豫着问:“哥哥,你要帮你哪个舍友一起搬东西?”
桑延眼皮也没动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桑稚面不改色道:“我想帮你一起搬。”
“……”桑延吃饭的动作停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开始怀疑自我,“你要帮我搬宿舍?”
桑稚:“对啊。”
桑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提醒道:“你要上课。”
“不是有周末吗?而且,我四点二十就放学了。”桑稚说,“我放学之后过去帮你也行呀,反正你应该也没那么早。”
桑延:“就是那么巧,四点二十之前我一定搬完。”
明摆的拒绝。
桑稚侧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桑荣突然发声:“你妹想帮帮你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坏事,也不影响你。”
桑延无奈:“不是,东西沉得要死,她怎么搬啊?我还得防着她磕着碰着,我都忙着收拾东西了,哪有那精力去管她。”
桑荣:“那你就让你妹看着你收拾。”
桑延:“……”
他吐了口气,看向桑稚,缓缓道:“行,随便你。”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桑稚立刻高兴起来,圆眼弯成月牙儿,笑眯眯道:“好,我到时候会好好看着哥哥收拾的。”
“……”
-
其实就连桑稚自己,也是不太理解她这一系列的做法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试探着得知段嘉许是不是有女朋友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出去帮桑延搬宿舍。
很多迹象都在表明一件事情。
可桑稚不太愿意承认。
是单纯地在想念一个人;
亦或者,是在情窦初开的年龄,不受控制地从内心深处滋生起了一种从未感受过,却又格外强烈的情绪。
想让这样的情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