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连喊她一句母亲,都要人后偷偷地喊。
顾女士神色一变,顿了顿,说道:“当然,当年我生你的时候,没有钱,在一家黑医馆里,差一点就一尸两命。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要过那种阴沟里老鼠一般的生活。你别看我在厉家没地位,出了厉家,谁也不敢给我脸色看。这就是权势地位带来的好处。”
“幸好。”她低低一叹,幸好她们人前不是母女,她抬眼,定定地看着顾女士,一字一顿淡淡地说道,“只要小峥在,你在厉公馆就有一席之地,往后,你就永远是我姑姑了,我所做的事情,你就当看不见。”
顾女士被她说的心惊肉跳,急的抬手就要掐她,惊慌失措地说道:“你要做什么?”
“欠钱还钱,欠命还命。”她眉眼一冷,淡淡地说道。
第223章 我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
偏厅里,卫媛媛看见下楼来的顾清欢,瞳孔猛然一缩,嘴唇轻颤起来,她,她,怎么没事?难道自己的计划彻底败露了?
厉沉暮见她下楼来,连袜子都没穿,头发也是潮湿的,眼睛还是红红的,顿时英挺的眉头一皱,朝着管家说道:“烧一下壁炉。”不过是深秋,虽然有寒气,但是也没有到用壁炉的地步,老管家看了看清欢小姐,立刻点了点头,去吩咐佣人去烧取暖用的炭火颗粒。
这壁炉也就老太太在世的时候用的多,当年的老太太是个骨子里优雅浪漫的女性,儿孙都小的时候,最爱的就是在壁炉前给儿孙绘声绘色地读睡前故事,教他们识字明理,老太太去世以后,这壁炉也渐渐就没人用了。天冷了就用地暖,更何况南洋的冬季并不算冷。
老管家淡淡地叹气,老太太在的时候,是厉公馆最温情的时候,这些年,厉公馆变得像一个冰窖,能活生生地吞死人。
一直跪在地上的江汉此时见了顾清欢从楼上下来,吓得魂飞魄散,肥胖的身子抖成了筛子,要是知道她是厉少的女人,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碰。
“说到哪里了?”男人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看了一眼肖骁。
“厉少,是卫媛媛给我钱,让我注资葛生的剧组,也是她让我去找清欢小姐的麻烦,那些雇佣兵都是她的人。”胖子是万念俱灰,不断地磕着头,嘶哑地嚎道,“求厉少饶了我这条贱命,看在谢家的份上,将我赶出南洋。”
“胡说八道。”卫媛媛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不可能,她是卫家的大小姐,就算是她做的,厉家也要看在卫家的份上,不能拿她怎么样。
候在一边的肖骁,早已按捺不住,见厉少目光看过来,飞快地将查到的证据呈上来,低声说道:“我们查了江汉的账户,和卫小姐的这半个月来的人际关系。已经证实,江汉是十天前才突然注资到剧组,成为副制片人,转账给江汉账户的人是卫家一个远房亲戚,南亚的雇佣兵是三天前进了南洋,老六已经拷问过了,对方已经招了,聘请他们的人是卫家。”
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迹可循,更何况,卫媛媛一个世家千金,做这些的时候,露出的痕迹太多了。
卫媛媛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死命地拽着厉娇的腿,说道:“娇娇,你说话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说计划万无一失吗?按照计划,厉沉暮还没有回南洋,明天一早,江汉就会飞米国,那些雇佣兵也会消失在南洋,一切都无迹可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说厉沉暮厌弃了这女人吗?为什么会这样?
“我能说什么,你居然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厉娇犹如炸了毛的猫一样,飞快地撇清关系,说道,“你爸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对,她爸,找她爸。卫媛媛慌乱地找手机,包掉在地上,被男人一脚踩住。
男人垂眼,英俊的面容犹如鬼斧神工的雕刻一般完美,低沉冷酷地说道:“我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
第224章 既然那么害怕,就紧紧抓住我
壁炉里的火烧了起来,偏厅里瞬间就暖和起来,跪在地上的江汉和哭嚎的卫媛媛却犹如被火烤一般地难受。
厉沉暮英挺的眉峰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的厌恶,对着清欢说道:“清欢,这两人交给你处置。”
江汉闻言,立刻爬到清欢面前,磕头哭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清欢小姐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放了你?那些被你糟蹋的女孩子该找谁哭诉去?”清欢冷笑了一声,伸手拽住了厉沉暮的袖子,说道,“废了,丢回谢家吧。”
厉沉暮垂眼,看了眼冷若冰霜的女孩,淡淡地说道:“好。”
肖骁连忙让人将鬼哭狼嚎的胖子拖出去。
卫媛媛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哭闹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成王败寇,你有什么要说的?”清欢看向卫媛媛,冷淡地开口。
“你不能处置我,我是卫家大小姐,你这个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处置我。”卫媛媛大受刺激,一把抓住清欢的衣领,就要挠她的脸。这狐狸精,毁了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卫家的人,就能毁人清白吗,卫家的人就能为所欲为吗?南洋又不是姓卫。”清欢目光微动,没有避开,严词厉色间,右脸被卫媛媛抓出了一条血痕。
身侧的厉沉暮,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一把将清欢拉过来,厉声叫道:“人呢,还不拖出去。”
肖骁连忙让人将已经发疯的卫媛媛制住,拖出去。
厉娇见状,手脚发软地溜上了二楼,飞快地通知卫家。
疯了,大哥真的疯了,为了顾清欢,连卫家的人都要动。
卫媛媛被拖出去,下场不知,清欢脸被挠的生疼,厉沉暮已经去拿了急救箱。
男人英俊的面容犹如上了一层冰霜,狭长幽深的凤眼,满是黑色的雾霭,一言不发地给她上药,然后吩咐管家去煮鸡蛋,给她敷脸。
男人敷药时,下手极重,清欢感觉半张脸都疼的没知觉了,身子缩了缩,低低地说道:“疼。”
厉沉暮冷笑了一声,这一整晚,可算是对他说了一句话了。
“知道疼,还将脸凑上去给人挠?”厉沉暮将药膏丢到一边,见她唯一能看的小脸,惨不忍睹,心里的怒气更甚,她的那点小心思,他看破不说破,只是如今为了让他下狠手惩治卫媛媛,她连脸都舍得伤了。
清欢身子一僵,垂眼,冷笑道:“她是卫家大小姐,我不过是寄养的拖油瓶,伤脸算什么,日后我无依无靠,也不知道要给糟蹋成什么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再忍让,对方却欺她辱她。等日后厉沉暮结婚,将她弃置一边,不闻不问,卫媛媛有一百种法子整治的她生死不能。
她不过是耍了点心思,逼厉沉暮出手罢了。
厉沉暮手中动作一顿,幽深的目光压下来,声音微沉:“既然那么害怕卫家,就紧紧抓住我,别让我对你失去兴趣。”
话一出口,男人的凤眼便有些幽深,自那一夜的疯狂不可控之后,他特意冷落了顾清欢半个月,谁知稍有成效,卫家便不怕死地送上门来。
今夜的出手,让他半个月来的心血,功亏一篑。如今稍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他对这个寄养在厉家的孤女上心了。
第225章 厉沉暮再好,她也不会再要了
清欢闻言惊住,看向厉沉暮。
男人凤眼微眯,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五官线条如雕刻,是极出色的一张脸。
“谁说我怕卫家?”她神情有些紧绷,被这张脸诱的有些恍惚,这是世间最坏的男人,总是姿态慵懒,好似万事万物都不上心,待诱惑到猎物之后,就会伸出最锋利的爪子,生吞活剥。
她也被他吃掉过,后来不过是剩了点残渣,又坚强地活下来了。
厉沉暮双眼幽深,凑到她耳边,低沉诱惑地开口:“阿福,那一夜你做的很好,抓住了我就等于抓住了南洋大半的权势,别说卫家,以后,你谁也不用再害怕。”
清欢身子一哆嗦,推开他,站起身来飞快地上楼去。
她一口气跑到卧室,大口地喘息着,脸色发烫,那一夜的疯狂,她只记得片段。
只一瞬间的恍惚,清欢便恢复了几分的清明,神情恹然黯淡起来,这世间男人皆薄情寡义,翻脸无情,他再好,她也不会再要了。厉沉暮见她撒手跑开了,也不在意,男人垂眼,凤眼里是一片深浓的暗色,在瑞士的圣莫里兹,他躺在冰天雪地里,天地间静的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她,可每一次面前闪现的都是少女寡淡无欢的面容,她沉静孤僻地光脚坐在阳台上,眺望着远方,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蜉蝣。
时至今日,他终于肯承认,是自己毁掉了原本可以快乐成长的阿福。
他这一生狂妄自负,伦理世事皆不入眼,在见证父母婚姻的失败,人性的自私丑恶之后,性情越发冷漠孤僻,他无法追溯当年,是因为喜欢她而靠近她,还是因为厌恶她而残忍地开始了那个游戏。
只是如今,他希望她能安静自若地在他身边,能一直在他身边,她失去的那些,他都会为她找回来。
男人沉思之间,去而复返的肖骁进来,低低地说道:“厉少,谢少将说明天来南洋。”
厉沉暮挑了挑眉,点了点头,淡漠地说道:“明天你去接他,直接来厉公馆。那胖子,砍了双手,废了人,送到帝都去,余下的由谢家人处理,卫媛媛之前犯的那些事情,随便挑几件出来,送进去,这几年我都不想看见这女人。”
送去监狱几年,卫家大小姐基本就是废掉了,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进了那吃人的地方,不疯也会变得痴傻。
“卫家那边肯定会找厉晋南。”肖骁低声说道。
厉沉暮勾唇一笑,凤眼里闪过一丝的幽深冷意,淡淡的说道:“这不是谢少将来了吗,厉晋南想伸手也难。”
肖骁眼前一亮,谢家少将大人这个时候来南洋,分明是带着歉意来给厉少交代的。
卫家的事情算是铁板钉钉了。
谢惊蛰是第二日午后到了厉公馆。这一次不是秘密出行,随行的都是昔年军中的精锐,各个精明干练,目光犀利。自谢惊蛰卸任之后,一些出生入死的下属便也退役,谢惊蛰住小木屋,他们便在附近做起普通人,融入市井生活里,撵都撵不走。时间久了,谢惊蛰也就随他们了。
算起来,谢惊蛰这六年前,总共两次出帝都,来的都是南洋。这些心腹们便都将希望的目光看向了厉公馆,希望厉少能说得动少将大人,治好双腿,不说重拾军中荣耀,哪怕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也是极好的。
第226章 仿若坐在血色之上的佛陀
谢惊蛰来的时候,清欢正在后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四方亭子里,紫藤花爬满了栏杆,她在一边摆放了厚厚的沙发椅,盖着雪白皮毛的羊皮毯子,用丝巾遮了脸,闭目养神。
两只小布偶猫长大了些,圆滚滚的身子拱在羊毛毯子里,瞪着雪白的小短腿,也懒洋洋地挨着主人,晒太阳。
老管家时不时地过来,见桌子上的果茶冷了,便重新去用小火温养着。
昨夜的腥风血雨好似没有发生一般,厉娇连夜收拾东西飞了瑞士避祸,生怕这件事情牵扯到她的身上。
清欢的右脸经过了一夜已经消肿,伤口也敷了好几遍的药膏,昨夜厉沉暮回卧室休息,抱了她一夜,她到第二天起来感觉脖子都睡得有些歪了。
这男人现在的心思是越来越看不透。
虽然厉沉暮发作了幕后之人,但是卫家至今没有动作,清欢便知道这件事情没有算完。
她晒着太阳,心纷乱无章的,只盼着迦叶快些回来。
清欢正打着盹,便听到偏厅里老管家欣喜的唤道:“谢先生来了,我立刻去喊大少爷下来。”
“麻烦老管家了,他知道我今日登门拜访。”男人温和清淡的声音。
清欢起身,将两只小奶猫抱在怀里,进了偏厅,只见,偏厅的临窗下,男人穿着黑色的长袍,坐在轮椅上,手腕间缠绕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面容俊美肃穆,眉眼间虽然平和,却依旧带着常年军旅生涯的铁血气息。
仿若坐在血色之上的佛陀。清欢微微怔住,原来谢家那位声名赫赫的少将大人,竟是这样令人望而生畏的人。
厉沉暮一下楼,便见清欢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惊蛰,顿时心里一阵不悦。
男人看了看她怀里的两团小东西,皱了皱眉头,说道:“清欢,惊蛰不喜欢宠物。”
谢惊蛰转着佛珠的手指未停,嘴角的弧度一闪而过。这么多年,这厮不仅宠物过敏,还依旧闷骚嘴硬。
清欢撇了撇嘴角,养了这两只猫这么久,自然也听到了老管家有意无意的话,知道厉沉暮不喜欢宠物,这会子倒是会赖在客人身上。
清欢将两只小猫交给佣人去看顾。
“你不是要老死在帝都吗,怎么舍得出来。”厉沉暮冷着脸,上下看了看谢惊蛰,这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还坐在轮椅上。
“南洋厉少兴师问罪,谢家有些惶恐,这就过来赔罪了。”谢惊蛰淡淡笑道,眼角的纹路微微飞扬,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