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暮冷哼了一声,倒也不好继续摆脸色,吩咐管家给招呼他外面的随行人员,然后又亲自拿出了珍品的六安瓜片,两人坐在茶室里,低声交谈。
“听说你这次动了卫家,为了是刚才抱着布偶猫的顾小姐?”谢惊蛰亲自动手烹茶,闻着心旷神怡的茶香,淡淡地问道。
厉沉暮最讨厌的就是小动物,那位顾小姐能肆无忌惮地在厉公馆养两只布偶猫,可见在他心底地位不一般,更别提,两人会面一直是避开厉家的势力范围的,这次来厉公馆,分明是想将这位顾小姐介绍给他认识。
“嗯。”厉沉暮低声承认。
“你是认真的?”谢惊蛰的脸色微微凝重,他是知道顾清欢身份的,寄养在厉公馆的继女,一旦证实两人在一起,厉沉暮便会受到铺天盖地的攻击。
第227章 男人冷冷地威胁:再动,我就要吻你了。
“怎么才叫是认真的?”厉沉暮凤眼微垂,淡淡地问着谢惊蛰。
谢惊蛰被他这一问,问住了,将烹好的茶推过去一杯,淡淡地说道:“你外祖母一直希望你能早早结婚生子,所谓的认真就是你愿意娶这个小姑娘回去,生娃。”
谢惊蛰嗤之以鼻,抬眼看了看从楼上下来的顾清欢,她换了一套淡米色的宽松衣服,藕粉色的针织毛衣,加上米色的裤子,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鲜嫩如花骨朵。
“我不信婚姻那一套,当年你没认真,不也把澜雪娶回家去了?”厉沉暮慢条斯理地吐出整个帝都都不敢提的名字,厉沉暮对这个名字恨之入骨。
谢惊蛰结婚极其的低调,娶澜雪时又有诸多的内情,并未对外办公开的婚礼,事后也只是告诉了厉沉暮一声。
厉沉暮当时忙着照顾病重的母亲,只是得知他迫于不可抗力的因素娶了小时候见过一次面的小太妹,等到尘埃落定,回到南洋。
谢惊蛰的婚姻岌岌可危,他也就没有兴趣去见一见兄弟的下堂妻。
谢惊蛰听到澜雪的名字,手上的佛珠线突然之间就断裂开来,乌黑发亮的佛珠滚落了一地,男人手背青筋骤起,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神伤的隐痛,弯身去捡佛珠。
他原本就极为高大,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哪里能捡的了小如豆萁的佛珠。
厉沉暮见状,脸色阴晴不定,手中的茶杯猛然一磕。
“别捡了,这都多少年了,是梦,也早该醒了。”
清欢听到动静,见谢惊蛰惊险地弯腰去捡东西,而厉沉暮坐在一边稳如泰山,顿时脸色微变,急急地进去,一边扶起谢惊蛰,一边怒道:“好好的,你发什么脾气?”
清欢看滚落了一地的佛珠,瞬间便明白了,蹲下身子,一颗一颗地捡起来,虽然初见谢惊蛰,但是她从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里都看出了一种经年累月的悲伤,这样出色的男人,出身尊贵,却被困在轮椅之间,她见不得这世道的残忍,这会让她想起自身的悲剧来。
厉沉暮被她这一骂,又见她去捡佛珠,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养不熟的白眼狼,昨夜就不该放过她,让她知道谁是她的男人。
谢惊蛰也是惊讶了一下,男人不自觉地挺起了笔直的腰杆,低低地道谢:“谢谢顾小姐。”
“是108颗吗?”清欢在茶室里找了两圈,确定地上没有散落的佛珠了,这才问着谢惊蛰。
谢惊蛰数了两遍,点了点头。
清欢看着他俊美肃穆的面容,有些不安地说道:“我知道信佛之人,一般是不愿意别人碰触自己的佛珠,是我唐突了,只是谢先生近日还是小心为好,佛珠有灵,不会无缘无故地断裂。”
“这些年杀孽过重,这佛珠不过是用来平和心境的外物。”谢惊蛰解释了一句。
清欢还欲说话,胳膊已经被厉沉暮一拽,整个人都被他拉到了怀里,清欢小脸猛然就胀红了,想推他,男人的手臂肌肉发达,纹丝不动。
“再动,我就要吻你了。”厉沉暮脸色微沉,冷冷地威胁着。
第228章 今日不给我说法,我就一头磕死在你厉家
清欢扭动的身子陡然僵住,也不好意思再跟谢惊蛰说话,垂下眼,伸手掐着厉沉暮制住她的大手,很快男人修长漂亮的手背便被掐的有些不忍直视。
“你也不用替他操心,他也就剩一张人皮了,活着也跟死了没两样。”厉沉暮被她小手掐的生疼,却也不愿意放开柔软的身体,又见谢惊蛰波澜不惊的模样,冷笑道。
谢惊蛰被他嘲讽,只摇头淡笑。
清欢也意识到了谢惊蛰似乎活的犹如雕像一般,她目光一动,低低地说道:“昔年,我途径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看到众多信徒匍匐于地,手触哭墙,将自身所有的苦难都哭出来,佛珠已断,显然是无法压制,谢先生不如出去走走,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当年,她在耶路撒冷呆了一段浑浑噩噩的岁月,早先是麻木到哭不出来,后来真的哭出来,她便从那场噩梦里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原来谢家最声名赫赫的少将大人也有无法堪透的魔障。
厉沉暮的目光陡然一深,阿福,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男人又是嫉妒又是不悦,她对初次见面的谢惊蛰显然比对他还要好。
谢惊蛰正式打量了一下清欢,一言不发,手里的佛珠这些年来第一次断线,视为不详,是蓝雪吗?他咀嚼着那个名字,心口窒息。
谢惊蛰再看向清欢时,目光带了一丝的温和。
“我来的时候,听说你将卫家大小姐送了进去?”谢惊蛰不愿再聊自己,将话题转到了南洋如今最严峻的问题上,“卫家一直以来都是厉晋南手里最锋利的剑,这一次只怕要闹起来了。”
“就是让他闹。”厉沉暮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我陪厉晋南玩了近八年,早玩腻了。”
清欢身子微微僵硬,她并没有想到厉沉暮手段会这般狠辣,对于卫媛媛来说,坐牢简直是让她比死还难受。
“如果不出意外,厉晋南明年就会升迁帝都。”谢惊蛰淡淡地吐出惊人的内幕,“我一直不赞同你跟他相争。”
父子间不论谁赢谁输,都是两败俱伤。
“这么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厉沉暮凤眼微微眯起,嘴角的弧度讥诮而冷冽。厉晋南若是去了帝都,进一步升上去,南洋的局便没有什么用了。
男人英俊的眉眼深沉了几分,剩下的半年时间足够了。
清欢听得心惊肉跳,寻了个借口出了茶室,手心莫名地出了一层汗。
她站着没几分钟,管家便急急地进来,说道:“大少爷,卫家来人了。”
卫家人来势汹汹,不仅人来了,还抬来了三口棺材。
卫家夫妇让人将三口棺材往厉公馆的院子里一摆,拽着唯一的儿子卫元霸往院子里一站,便怒道:“厉沉暮,今日你若是不给一个说法,我们就一头磕死在棺材上,让世人来说道说道,你厉家是怎么逼迫的我们卫家家破人亡的。”
厉沉暮跟谢惊蛰从茶室里出来,看到眼前的这阵仗,瞬间脸色微凝,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的幽光,卫家的反扑,来了。
第229章 这是谢家那位五六年都没出帝都的少将大人?
清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对峙,没有出偏厅,只站在临窗的位置,静观其变。
她身份尴尬,此刻倒是不宜出去。
厉沉暮看着卫家这以弱示人,实则强攻的路数,英俊的面容淡漠无表情,淡淡地说道:“卫先生带着这等坏风水的东西欺上门来,倒是说我们厉家逼迫你?”
居高临下地质问。
“媛媛是如何得罪你了,你要这般下狠手?”卫太太第一个没按捺住,厉声哭嚎道,“我的媛媛,还是一个孩子,就被人送进了那吃人的地方。”
呵,心狠手辣,嚣张跋扈的孩子。
“令爱受到法律的制裁,据说是去年肇事逃逸的人家告的,撞死了三十多岁的妻子,留下嗷嗷待哺的小儿,这也叫无辜?”
这些年世家豪门的诸多信息一直都压在他的案头,若不是要对卫家动手,这些陈年旧事也不会再提起。
卫家家主卫庄险些气的仰倒,这小子也太阴毒了,分明就是为了自己女人,还扯出别的由头来。
“那是旧年的事情,早已私了,是意外。”卫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再多的保养品也阻挡不了两颊深深的法令纹,看向清欢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恨意,“昨夜,媛媛来了你厉公馆,就出了事,这事今日没一个合理的交代,我们定要闹得天翻地覆。”
厉沉暮冷笑,男人狭长幽深的凤眼眯起,轻慢地说道:“你卫家的事情,自有律法给交代,若是执意要闹,还请那你们家两个人撞棺材就好,剩下那个收尸吧。”
卫家夫妇气的手按胸口,一直没吭声的卫元霸急红了眼,扶着卫太太,朝着厉沉暮说道:“不知道厉少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妹妹?这事如果还有商量的余地,我马上带着我爸妈离开。”
卫元霸自从在司家庄园被打断2根肋骨,便一直安安分分地在家,年轻人脑子活,不像他父母那么死板,一门心思绑在厉晋南的船上。
他只知道谁的船不重要,重要的是卫家的人能没事。
男人修长的身影巍峨如山峰,眉眼透出几分的不耐烦,冷咧地说道:“管家,送客。”
态度强硬如斯,毫无商量的余地。
“怎么回事?”厉晋南带着一行人从外面回来,看着乱糟糟的庭院,皱眉威严地开口。
卫庄如见救星,扑上去就哭诉道:“老厉,你儿子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啊。”
厉晋南看着庭院里已经闹了起来,身后邀请的又是帝都有权势的人物,顿时有恃无恐。
卫媛媛的事情发生后,厉晋南很快就做了一系列的应对,先让卫家上门以死相逼,他再现身,以道德相逼。
让人看看这孽子是如何狂妄嚣张地对待自己生父的。
“怎么回事?”厉晋南问道。
“是从小寄养在你们家的顾小姐,不知道媛媛怎么惹到了她,你儿子要逼死媛媛。”卫太太直直地戳向清欢,满口怨气。
清欢蓦然被点名,眉眼一垂,从偏厅里走出来。
卫家是想让她给卫媛媛赔命吗?
“卫太太说笑了,卫小姐昨日来找的是厉娇,并没有找我。”清欢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平缓。
卫家想给她挖坑,她也没那么傻。依照厉晋南的手段,只怕还有后招。
只是戏还没开场,来自帝都的几位中年男子,看到跟卫家对峙的两个出色男子,其中一人坐在轮椅上,沉默寡言,俊美肃穆。
众人脸色大变,这是谢家那位五六年都没出帝都的少将大人?
第230章 再精致的五官,常年的情绪晕染,也透出几分的疏离来
帝都来的几位突然想起南洋厉少的另一层身份,霍家的外孙,众人脑门上立刻出了细细的汗,难怪,连半归隐状态的谢家少将都能惊动。
谢家那位当年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就手握诸多隐秘,又出身元勋世家,在军区位高权重,当年帝都无人敢惹这位。
这些年虽然谢惊蛰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视野里,但是众人感觉更怕了。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瞬间决定南洋世家的这场热闹,他们能撇多干净就撇多干净,连带的对厉晋南都没了之前的热情。
厉晋南对这些一无所知,眉眼微怒地看向清欢,说道:“还不快过来给卫家赔罪。”
清欢看了眼厉沉暮,垂眼没动,长长的睫毛犹如小扇一般扑闪扑闪。
厉沉暮收回视线,看了看身边的美色,瞬间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淡淡地开口:“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清欢,不知道的还以为厉公馆行事苛责,对孩子动辄打骂,清贵世家攒的那点名声只怕要败光了。”
男人淡淡的,口吻带了一丝的嘲讽,加上面容英俊沉稳,言语中莫名让人信服。
“老厉,哪里有这样护短不讲道理的?”卫庄气的脸红脖子粗,嚷着道,“让媛媛跟这丫头当面对质。”
厉晋南点头,说道:“为了不伤两家的和气,如此最好。”
厉晋南惺惺作态了一番,便让人去将卫媛媛接过来。
场上的气氛有些凝重。
卫媛媛很快就被接到了厉公馆,清欢估摸着时间,大概是早早地就等在了外面。
卫媛媛进来时,情况很不好,不过是一天没见,像是受到惊吓了一般,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千金小姐,脸色发白,精神涣散,看到清欢,顿时惊吓地叫道:“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卫太太冲上去,一把搂住卫媛媛,一口一个我的儿,母女两个人哭成了一团。
卫庄见状,顿时气得身子都发抖,对着清欢怒指道:“还说不是你欺负的媛媛。今日还要厉少给我们一个说法,到底是护着这女人,还是要为了她与我卫家彻底决裂?”
卫媛媛凄惨无比,又进了局子,反观清欢这边,毫发无损,是个人都会同情卫家这边,更别提卫家那几口新做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