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聂易将宋熙放下,神色淡定道:“关你屁事?”
沈廷这下真的惊了,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她跟你侄女明珠一样大吧?你俩差了十岁啊!”
这叫什么?老牛吃嫩草!有点过分了吧?!
聂易拿眼风扫他:“宋静媛要是二十岁,你还追不追?”
沈廷立刻果断道:“那我当然是……”
二十岁的宋静媛,生嫩生嫩的,大概骂他傻逼的样子都会格外可爱。
差十岁会怎么样?
会真香……
沈廷果断不下去了。
没想到聂易看上去道貌岸然,正经又禁欲,实际上如此禽兽。
沈廷心里嘀咕着往外走,走到病房门口,突然灵光一闪,心花怒放的转头问:“你要是跟宋熙成了,不就得跟我叫姐夫!”
聂易呵了一声:“就怕你跟宋静媛成不了。”
沈廷:“……”
……
宋熙梦到了陈瑾瑜。
在进入宋家,知道陈瑾瑜破坏别人家庭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越来越少的梦到她了。
有时候她恨陈瑾瑜恨的牙根痒痒,恨她这么早就撒手人寰,更恨她给宋从安当小三,令人生厌,早些年她梦到陈瑾瑜,都是大声的在梦里质问她为什么,一睁眼,往往眼睛都是湿的。
为陈瑾瑜的愚蠢哭,也为她的死哭。
今天发烧烧得她脑子都不会转了,竟然梦到小时候,陈瑾瑜带她看病的事。
印象中,陈瑾瑜和她过的其实并不好。
住在租来的城郊平房里,冬天要自己买煤生火。
白天陈瑾瑜出去工作,宋熙去上小学,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为了省煤炭钱,生火的炉子就会封一整天,封不好,火就容易灭,晚上回家就得花很长时间再重新生火。
有段时间流感肆虐,宋熙被班上感冒的同学传染,放学回家只觉得进了冰窖,浑身发冷。
打开煤炉一看,一点火星都没有了。
宋熙不会生火,只能瑟瑟缩缩的等陈瑾瑜下班回家。
后来陈瑾瑜到家时,宋熙还在拿着铅笔写作业,其实她整个人意识已经模糊了,又困又冷,作业本上跟鬼画符一样。
陈瑾瑜一眼看出她不对劲,上手一摸,惊得叫出声来,抱起她就往医院跑。
边跑边温声叫她:“宝宝,宝宝别睡,医院很快就到了,坚持一会儿。”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陈瑾瑜在医院走廊里抱着她,直到她退完烧,睡醒一觉,才彻底放心的放她下地。
陈瑾瑜自己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腰腿僵硬酸疼,扶着椅子半天才站起来。
回家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陈瑾瑜还给她买了一个烫手的烤红薯,一边剥给她吃,一边说:“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宝宝,宝宝不要生气好不好?”
宋熙半梦半醒间,想起陈瑾瑜咽气的时候,目光中满是不舍,拉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叫她宝宝。
自陈瑾瑜去世后,十几年了,再也没有人叫她宝宝,再也没有人给她买烤红薯,剥成一块一块的吹凉给她吃。
这么多年,她始终想不通,陈瑾瑜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给人做小三呢?
宋从安出现在医院之前,她和陈瑾瑜的日子过的并不富裕。是他们两个没好多久,宋从安因为厌倦,就分开了吗?
宋熙曾侥幸的想,会不会陈瑾瑜一开始并不知道宋从安已婚呢?
陈瑾瑜,她是不是也很无辜呢?
朦胧中,感觉有人手指温润的拂过她浸出泪水的眼睛,宋熙伸手抓住,哑声喃喃着喊陈瑾瑜,感觉到那温热的手掌往后撤,她一着急,猛地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聂易: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抱过了
沈廷: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占过聂易便宜了
作者: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更新三千字了
第16章
聂易正垂眼看她,神色淡淡:“醒了?”
“怎么是……”宋熙一开口,喉咙火热的疼,声音都劈叉了,赶紧又闭上嘴。
觉察手上异样,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抓着聂易的手,登时一把松开,尴尬的不敢看手的主人。
宋熙目光看向别处,使劲清了清嗓子,发现还是沙哑,最后自暴自弃的开口:“是你送我到医院的?”
“不然呢?”聂易道,“烧到39度,难不成是你自己走来的?”
宋熙:“……”
宋熙忍不住扭头去瞅他,试图辩解道:“我有找同事帮忙送药啊……”
她还没问,怎么明明找的是程霄,最后送她到医院的却是聂易呢?
想到进她家门时里面的一片狼藉,聂易面沉如水地对上她的目光:“吃完药以后呢?冻死在家里?”
宋熙:“……”
昨天在宋家照顾完宋石,宋熙回到自己家里才发现暖气片爆了。
她租的小区因为年岁久了,房东装的还是最早的那种铸铁暖气片,这么多年下来,锈迹斑斑。
幸好爆的时间不长,她又及时关了阀门,虽然客厅流了一地的水,但没有连累到楼下。
她周末先是滑雪,又是熬夜赶路,再在宋家待了一天,回到家整个人都疲惫不堪,见屋里还暖和,也就没心力找中介修,倒床上就睡着了。
后来越睡越冷,早上被闹钟吵醒,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宋熙尴尬的说:“我会约中介修的。”
聂易脸色仍不好看。
今天还周一,眼见快中午了,宋熙心想可能是因为她耽误人家上班了,毕竟是要出任CEO的人,周一不知道有多少例会等着呢。
想到这里,她更加惭愧:“今天真是谢谢您了,我感觉已经好了很多,就不麻烦您等我输完液了。”
她睫毛还有些湿漉漉的,一颤一颤的抬眼瞅他,动作格外小心。
“宋熙,”聂易开口,“你很怕我?”
宋熙一怔,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喉咙一痛,醒过神来,赶紧说:“……没有。”
护士推门进来,给宋熙换药。
换完药护士出去,聂易也没再多提,只问:“饿不饿?”
宋熙松了口气,连忙摇头道:“不饿不饿,您快去上班……”
话未说完,安静的病房里骤然响起两声肚子叫——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她还没有吃过东西。
宋熙绝望的闭上眼。
根本不敢看聂易的表情。
半晌只听聂易甩下俩字:“等着。”
然后就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宋熙怀疑的想,他刚才说话的声音里,是不是带了点笑?
聂易给她买完饭也没走,一直到所有药剂都输完,护士进来拔针。
沈廷摘了口罩,也晃晃荡荡的跟着过来了,笑眯眯地问:“宋熙退烧了?这下不用难受的哭鼻子了。”
被他一调侃,宋熙想起刚才是哭着醒过来的,不禁脸上一红,悄悄往聂易身后躲。
聂易被她这个无意识地动作取悦到,瞥了沈廷一眼:“一边去。”
沈廷笑的暧昧,伸手把药递给他,探身跟宋熙说:“药按时吃,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让聂易带你来医院。”
宋熙感激的点头,点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让聂易带她来?
她侧头去看聂易,聂易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听着却心情不错,骂沈廷:“闲的难受就去上班,别添乱。”
沈廷干脆哈哈笑出声来:“哎呀,我这不是替我自己高兴嘛,终于能占你一回便宜了哈哈哈……”
宋熙:“???”
身体还虚,精神也不好,宋熙索性跟主管请了一天假,想着自己马上能回家睡一觉,聂易却还要上班,不禁感激又不好意思,等车开到单元楼底下,她刚想说谢谢,就听聂易道:“去拿点这两天要用的东西,我在这儿等着。”
“嗯?”宋熙没反应过来。
“你那屋子还能住?”聂易反问,“到我那里住两天,病好了再回来。”
宋熙:“!!!”
她本能的开口拒绝:“我下午就会找中介来修,不用——”
“病还没好,你收拾的过来?”聂易开口就把她的话堵回去,“再烧晕过去,是死是活谁知道?”
宋熙尴尬的将脸埋进羽绒服里:“哪有那么娇气……”
聂易却仿佛没听见,不容置喙的道:“去拿东西。”
宋熙:“……”
直到跟在聂易身后,进了他住的公寓,宋熙还在想着怎么找借口回去。
聂易却根本没给她机会,给她指了次卧和洗手间的位置,转身就往外走。
“我下午有事要去公司,你随意,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宋熙着急道:“我……”
“你在家待着。”聂易看了她一眼,“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然后就砰一声关上门,走了。
宋熙:这人……好□□霸道。
聂易这套公寓离公司不远,宋熙以前想买房子的时候顺带看过,但也只是看看,这个小区都是平墅,200多平的四室大平层,价格高的令人咋舌。
聂易单身,房子装的也充满男人气息,深灰浅灰错落有致,看着色调单一寡淡,家具和摆件却一样不少。
尤其客厅和餐厅的位置装了一个吧台,不大,功能却很齐全。
整栋房子都与聂易的气质十分相符,低调又讲究,一看就知道房子主人很会享受生活。
宋熙坐在客厅沙发上,觉得自己像个入侵狮子领地的兔子,即便狮子不在,她也半天不敢乱动。
只是聂易迟迟不回来,她头脑昏沉的等了半天,后来实在扛不住,起身去了次卧。
聂易回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
他随手开了灯,将带回来的外卖放在餐桌上。
因为睡着别人家的床,宋熙脑子里时刻有根弦绷着,外面有一丁点动静,她立马就醒了。
餐厅里,聂易正站在餐桌前,拆外卖的包装。
听见脚步声,聂易抬头,就见宋熙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珊瑚绒睡衣,惺忪愣怔的站在吧台边看他。
她头发睡得有些凌乱,碎发往外炸着,巴掌大的小脸细腻中还带了几分病态,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毛茸茸的可爱来。
聂易打量她一眼:“过来吃饭,给你买了粥。”
餐桌上方的吊灯柔和温暖,从聂易头顶上洒下光来,把身上的棱角都柔化了,只衬的他眸光深邃,挺拔而英俊。
可能是屋里地暖开的足,宋熙莫名觉得脸热。
作者有话要说: 宋熙内心:好帅。
聂易内心:可爱。
第17章
“你不吃吗?”
粥和小菜都是一人份的。
“吃过了。”聂易去厨房倒水,端了一杯给她,又自己倒了一杯,喝两口随手放在吧台上,低头闲适地看手机。
宋熙边吃着饭边抬眼觑他。
聂易头都没抬,划着手机道:“有话就说。”
宋熙沉吟着说:“今天谢谢您送我去医院,还带我回家……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想着……一会儿还是回家吧。”
聂易把手机锁屏,啪一声随意扔在了吧台上。
宋熙身体小幅度抖了一下,也没敢看他,只捏着勺子低头盯着碗里的粥看。
聂易倚着吧台,语气倒是很沉稳:“你很讨厌我?”
宋熙一愣,立刻摇头果断道:“没有。”
“既然不讨厌我,也不怕我,怎么时刻都想着离我远点?”聂易问的直白。
宋熙:“……”
宋熙想起上午在医院,聂易问她是不是怕她。
但她当时没敢说实话啊……讨厌是真不讨厌,怕还是有点怕的。
聂易气势太足,尤其是看人的时候,眸光漆黑又锐利,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
宋熙很多时候都不敢跟他对视,怕他看到自己的窘迫,也怕他看多了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因此而讨厌她,更怕他看出来,她以前对他动过不该动的心思。
虽然那点心动已经随着成长和自我认知逐渐消逝。
至于为什么想离他远点……这个问题,她很难回答。
聂易见她说不出话来,调整了下站姿,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都说三岁一个代沟,更何况我跟你差了十岁。你们这一代,崇尚自由不拘,自己想什么做什么,都不容别人分说。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的喜好,说话直接、不讨好,也因为跟你小叔熟,所以有事多说你几句,如果在你看来是说教太多……”
他说的风轻云淡,宋熙却听得内疚自责又脸红。
她想起那天在酒店电梯里,嘲讽他无趣、多管闲事,但其实她那番话的初衷,并不是嫌弃他说教。
没想到让聂易误会又自责。
她忍不住抢话道:“小叔,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聂易在她吃饭时换了一身家居服,卡其色休闲裤和藏蓝色的羊毛薄衫,衬得气质格外沉着干净,比他白日里穿一身西装的成熟凛然,多出了几分年轻且平易近人的味道。
她一出声,他就不再说了,只端着杯水等她继续,耐心十足。
宋熙闭了闭眼,轻声说道:“我知道您对我是好意,我只是……觉得自己受不起,也不想无缘无故的接受,因为不喜欢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对不起……这是我的心态问题,并不是你说话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