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光不能倒退,他的过去她永远不能参与了,只能通过学吉他这种笨拙的方式间接感受,每当她轻扫琴弦的时候,都会设想自己就是十六岁的顾望,身前挂着一把吉他,坦坦荡荡地站在宽阔的舞台上,台下万众瞩目,却毫不怯场,台风从容稳固,纵情演绎歌唱。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想学会《海阔天空》,只有这样,才能完完全全地了解十六岁的他,说白了,她有些贪婪,不禁想要他的现在和未来,还想要参与他的过去,哪怕是通过这种间接感受的方式。
人只要一专注,时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快,好像只是个眨眼的功夫,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下课后,陈暖冬依然意犹未尽,别人都在收拾东西了,她还在专心致志地练琴。
周梦然见状不得不催促:“赶紧收拾东西啊,电影马上开始了。”
陈暖冬这才想起来还要和周梦然去看电影呢,为了不赶人多的场,她俩还特意买了中午十二点的电影票,虽然电影院就在吉他教室楼上,但是她俩还要去吃饭呢,再不收拾东西真的来不及了,赶忙把吉他装进了包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坐在身后的林季川突然问了她一句:“明天中午的飞机,你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陈暖冬手中的动作一顿,诧异地回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林季川问:“收拾什么行李?”
林季川也懵了,比她还诧异:“去海南的行李啊,你还不知道呢?”
陈暖冬一下子就蹙紧了眉头,难以置信地问:“明天就去海南?不是要等报完志愿么?”
林季川:“改时间了啊。”
“什么时候改的?为什么改?”陈暖冬突然有些恼火,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林季川回道:“一个星期前就改了啊,要去海南住一个月,你爸不是八月份有事么,所以出发时间提前了。”
一个星期前,她还在和她妈冷战,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妈在对她使用冷暴力,什么都不告诉她,一个字都不跟她说,或许还觉得根本没必要告诉她,反正她也没有发言权和选择权。
她就是只风筝,身上的那根线往哪里牵,她就只能往哪飞。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妈?她是亲生的么?——从小到大,陈暖冬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看陈暖冬的反应,林季川就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试探性问了一句:“你妈没跟你说啊?”
陈暖冬咬紧了下唇,心里闷的向压了块大石头,生气、委屈、憋屈,但是又无可奈何。
她还能怎么办?和她妈大闹一场然后不去海南么?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去海南不是她妈一个人定的,是陈林两家一起定的,她妈只不过是没告诉她出发时间而已,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能屈服。
“告不告诉我都一样,反正我也没发言权。”陈暖冬叹了口气,拉好了吉他包的拉链,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包背到了背上,“我要跟然然去看电影,你回去跟我妈说一声,我下午晚点回去。”
林季川追问:“你不收拾行李了?”
陈暖冬面无表情地回答:“放心吧,我妈会帮我收拾的。”她相信她妈一定会,因为她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因为行李没收拾完拖所有人的后腿,这样太丢人了,不是有家教的优秀女孩应有的表现。
此时此刻陈暖冬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没把顾望送给她的钻戒放在家里,而是随时带在身上。
中午看电影的时候,陈暖冬一个画面都没看进去,一句台词也没听进去,满心想的都是去海南的事儿。
太突然了,她都没跟顾望说,还要去一个月,她又是一个月见不到他了,而且她还答应了盼盼要去陪她中考,现在她也要食言了。
电影结束后,陈暖冬实在是没心思逛街了,于是就和周梦然分手了,从商场里出来后,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迅速报出了废品收购站的地址。
出租车开到废品收购站门口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时值酷暑,烈日炎炎,灼热的阳光把大地烤成了火炉,马路上没什么人,小院内外都静悄悄的。
这个时间段太热了,也没什么生意,顾望不在院子里,但是院门也没关,敞亮亮的大开着,陈暖冬走进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从里面把两扇大铁门给关上了,还特意插上了门闩。
顾望正坐在书桌前敲代码,因为阳光太刺眼了,所以窗帘是拉着的,而他编代码编的又太投入,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来,直到陈暖冬走进他的卧室,他才发现她来了,惊讶又意外,赶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陈暖冬瞪着他说:“你也不把院门关上,东西被偷走了你都不知道!”
顾望被她这股子女主人的架势逗笑了,立即承认错误:“下一次一定改。”
陈暖冬白了他一眼,反手把门关上了,把吉他扔在地上后,直接把上衣脱了,趁顾望还在发愣的时候,缠到了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连绵不断地亲了好几下,委屈又舍不得地说:“我明天就要去海南了。”
顾望一下子就被她点燃了,呼吸灼热了起来,手伸到了她的背后,两指轻轻一错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哑着嗓子问:“怎么是明天?不是七月份么?”
“改时间了,我也是刚知道。”陈暖冬一口含住了他的喉结,身体里的那根弦又在发颤,急切地催促道,“快要我呀,你一个月都见不到我了。”
顾望嗓子干的不行,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直接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的气息灼灼,像是危险的兽,陈暖冬不得不叮嘱道:“这次轻点,别在我身上留印,我还要穿泳衣呢。”
他的重点却是:“什么样的泳衣?”
陈暖冬笑了,狡黠地说:“我想穿比基尼。”
顾望脸色一沉:“你敢!”
陈暖冬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玩脱了,赶忙安抚道:“连体的,还是黑色,可丑了,一点也不性感,我的好身材一点也露不出来。”
顾望这才放心,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跟谁去?”
陈暖冬怕他多想,就没告诉他林家人也要一起去,只说道:“和我爸妈还有我哥,对了,还有我嫂子。”
顾望没再多问什么。
小屋拥挤,光线昏暗,天花板上镶有一转盘电扇,吱扭吱扭地响,扇出来的却是热风,空气依旧闷热,像是桑拿室,不消片刻两个人就大汗淋漓了。
床板又开始吱呀作响,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热,但是畅快,自由。
结束后,陈暖冬几乎要虚脱了,软绵绵地躺在顾望的胸膛上,缓了会儿劲儿,开口说:“我想把床换了,太窄了。”
顾望也有这个想法:“等你回来之前我就能换好。”
陈暖冬想了想,又说:“我还想在墙上贴壁纸,现在都掉墙皮了。”
顾望:“行。”
陈暖冬继续安排道:“贴好壁纸后我还想在床头挂咱俩的照片,就那种渔网式的照片墙,最好把台灯也换了,换成那种北欧式的,一打开特浪漫。”
顾望全凭她安排,没与任何意见:“行。”
陈暖冬看着他问:“你不嫌我事多吧?”
顾望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不嫌。”
陈暖冬解释道:“我就是想把咱们这屋布置的漂亮点,上大学后说不定我天天来呢。”
“咱们这屋”四个字触及到了顾望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不由抱紧了陈暖冬:“你是公主,我都听你的。”
陈暖冬笑了,心里满意的不行,但还是坏坏地问了一句:“我以后要是给你生了小公主,我还是公主么?”
顾望回道:“是,你们两个都是。”
陈暖冬:“那我以后要是跟她吵架了,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顾望不假思索:“听你的。”
陈暖冬:“行,你这话我记住了,到时候你要是不向着我,你就等吧。”
第36章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 太阳开始缓缓向西移,虽然室外的光线依旧强烈灼热,但却没有正午时那么暴晒了。
窗帘没有拉开, 拥挤的小房间内光线昏暗, 头顶上的电扇依旧在吱扭吱扭地旋转。
陈暖冬懒洋洋地趴在顾望的胸膛上, 一会儿摸一下他的眉梢,一会儿摸一下他的鼻梁。屋里气温闷热,她身上全是汗珠,白嫩的皮肤被衬托的更加细腻光滑了,顾望一手枕在脑下, 一手搭在她的后背上, 时不时的轻抚一下。
屋内很安静, 只有电风扇旋转的声音, 陈暖冬很享受这种静谧,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即使一言不发,也是享受的。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陈暖冬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舍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要开门做生意了?”
下午六七点钟,正是废品集中回收的时间。顾望“恩”了一声, 却一直没松开陈暖冬。
陈暖冬不想耽误他做生意, 自己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坐在床上说:“你快起来吧,开门做生意, 我也要走了。”
顾望其实挺不想让她走,一走又是一个月见不到,想得人心里难受,叹了口气,他无奈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当什么了?”
陈暖冬打开了他的手,不满道:“说的我好像是个流氓,我哪说走就走了,我不是还没走呢吗?我还要洗澡呢。”
顾望笑了一下,捉住了她的右脚脚踝,这时才发现她的脚踝上戴着一串朱砂脚链。
她的脚踝白皙纤细,一颗颗小朱砂殷红圆润,中间还隔了两颗银珠子,怎么看怎么性感诱人。
“什么时候戴上去的?”顾望用食指挑起了这串朱砂链,细细地看着。
陈暖冬真是想咬他:“我去年就戴上去了,你竟然没发现!”
“我……”真是没发现,或者说有大致的印象,但没有仔细注意过,因为每次的重点都不在脚,顾望突然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说了个最保险的,“挺好看的。”
“你可真行。”陈暖冬白了他一眼,“我不跟你好了!”
顾望捏住了她的下巴:“那你想跟谁好?”
陈暖冬微微一扭头就挣出了他的手心:“跟能看到我脚链的人好。”
顾望想了想,然后把这串朱砂链从她的脚踝上解了下来,戴到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等你回来再给你。”
陈暖冬终于笑了:“你怕我不回来了?”
顾望“恩”了一声,搂着她的脖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准备起床,坐到了床边,刚套上短袖,正要穿裤子的时候,陈暖冬却从背后抱住了他,严肃又不舍地叮嘱:“你要想我,一定要想我。”
顾望从前面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回道:“我一定会想你。”
陈暖冬还是没有松开他,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头,紧紧地抱着他,缓缓开口:“我妈有点迷信,去年找大.师给我哥算结婚日子的时候顺带让他也给我算了一卦,结果算出来我高考这年有坎坷,还说我哥今年结婚会冲撞我,把我妈吓得都不让我哥结婚了,还特意去庙里给我求了这串朱砂链,保佑我平平安安高考顺利。其实我妈就是太霸道了,爱攀比,但她还是爱我的,所以你要好好地保护我的朱砂链,不能弄丢它,不能弄坏它。”
一听是保她平安的,顾望就要把朱砂链取下来还给她,然而陈暖冬却阻止了他,急切道:“别取下来,戴着,我要用这个链子挡你的桃花!”
顾望又被她逗笑了,故意说道:“能防得住么?”
陈暖冬斩钉截铁地回道:“肯定能!”同时又抱紧了顾望,道:“你是我一个人的。”
顾望突然再次燥热了起来,他的公主总是能挑起他的欲.望,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占有她。
陈暖冬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在变急促,她的呼吸也跟着灼热了起来,身体里的那根弦又在发颤,这时,她突然看到了扔在房间门口的吉他包,心里猛地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激荡情绪,脸颊变红了,无法自控地开口,语气中满是羡慕和不甘:“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个女人,因为你不爱她,但是我嫉妒那个弹贝斯的女孩,嫉妒死了,为什么你十六岁的时候喜欢的人是她不是我?为什么她能在你十六岁的时候站在你身后?为什么我不会弹吉他也不会弹贝斯?我看过那段视频,台下很多人都为你尖叫,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只喜欢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你,我恨她,你是我的,过去现在以后都是。”
顾望感觉到自己快失控了,但他在全力克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对她说了一句:“我是你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陈暖冬轻叹了口气,伏在他的肩头说,“我真的好爱你啊。”
顾望的理智瞬间就崩了,如同被血腥味刺激到的野兽般直接把她压床上了,又要了她一次。虽然刚才已经有了一次,但是他这次太蛮横,陈暖冬有些受不了:“你轻点。”
顾望置若罔闻,伸手扼住了她的下巴,双目赤红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开口:“陈暖冬,你以后要是敢去找别的男人,我就敢去杀了他。”
她是他的公主,他一个人的公主,谁也别想抢走。
……
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没开灯,陈暖冬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顾望的理智已经恢复了,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又是自责又是心疼:“是不是弄疼你了?”
陈暖冬摇了摇头:“没有。”又躺了一会儿,她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我真的该走了。”但却穿上了他的短袖,因为要去洗澡。
花洒流畅,温热的水流“哗哗”而下,刚打在身上的时候还有些刺刺的疼,适应了之后,就变成了一种享受。
卫生间很快就盈满了蒙蒙水雾,陈暖冬一边洗澡一边检查自己的身体,看顾望有没有在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还行,没有,都在穿泳衣也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