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着她往镜子上一推,她后背贴上冰凉的镜子,她好像跌进了一个昏沉旋转的世界,只有他的吻是那么的清晰,火热的温度直烫进她心底去。
她实在忍不住以手抵住他的肩头,他眼含情.欲的抬头,垂眸看向她,眉尾轻轻一抬,声音低沉暗哑:“…嗯?”
她张开微微红肿的嘴唇,神情有些委屈:“我饿了。”
林蕴生反应过来,顿时自责道:“都怪我一时忘了情。这都中午了,你自然早饿了。”
庄小怜这才知道此时竟然已经是中午一点了,而他刚才是下班回来,他们下楼吃饭,其他人自然都吃了,饭桌上就他们俩。
林太太正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们俩在饭桌上吃饭,走过去笑道:“哟,吃小灶呢?”
起得这么晚才吃饭,她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赧然的叫了一声大嫂。
林蕴生夹了一个虾仁放进庄小怜碗里,笑答道:“大嫂跟我们一起吃点?”
林太太笑着摇了摇头,看见庄小怜脖子上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走到庄小怜身边仔细瞧了几眼道:“咦?你这条淡蓝格子的丝巾还挺漂亮的嘛,哪里买的?”
庄小怜是因为脖子上有吻痕,这才戴着丝巾遮一遮的,被走过来的林太太这么仔细的一打量,她浑身一僵,生怕她发现她脖子上的东西,有些紧张的摸了摸丝巾,咳了一声,忙道:“是我大姐送的,我也不知道。”
林蕴生自然知道庄小怜紧张什么,看见大嫂耳朵上闪烁的钻石,岔开话题道:“我看大嫂耳朵上这对耳环才漂亮呢,在哪里买的?我给怜怜也买一对。”
林太太顿时笑着摸了摸耳环,“你倒还注意了,还想着给怜怜买。”叹了一口气道:“你大哥那个人啊,我估计我穿着男装出去,他都不会发现。”
庄小怜低声一笑,林蕴生也笑道:“大哥太忙了,不像我这个富贵闲人。”
林太太摇摇头:“算了,不说他了——”
林母扶着楼梯从楼上走下来,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刚才阿香过来跟她说那事,儿子和儿媳终于在一起了,她自然是高兴的,走下来叫了一声:“惠芳,陪我去庙里一趟。”林太太姓严,惠芳是她的芳名。
林太太忙应了一声,转过身走过来搀着林母,跟林母笑道:“今天天气正好不是很热,正适合出门呢。”说完看向正吃好饭的庄小怜,笑道:“弟妹,你一个人待在家也无趣,不如跟我和妈一起去庙里走走?”
庄小怜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母先道:“不要她去了,让她在家休息休息。”
休息?休息什么?而且…就是去个庙上而已,林太太暗暗奇怪,然而对于林母的话,她从来不多嘴。
庄小怜看见林母含着深意看过来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脸上忽地一热,低头咬了咬下唇。只听见林太太跟他们俩招呼了一声,然后便是她们走出去的脚步声。
林蕴生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手上的金表看了看,而后抬头看向一旁的庄小怜,站起身说道:“我该去上班了,你等会儿再回房休息一下。”
庄小怜点点头,送他走到大门口,看见司机开车走了,她便在庭院的草坪里走了几圈,感觉肚子没那么撑了,她才回屋上了楼。
她回到房间里坐在阳台上看杂志,看了一会儿有些瞌睡了,便换衣上床睡午觉。
《红豆》杂志编辑部的编辑宋碧慈,她原本是富裕人家出生,从小熟读诗书,学识出众,可惜父亲去世太早,家产被族人霸占,后和母亲投靠舅舅,路途中被土匪所掳,因此事被未婚夫家退婚,她一时激愤,不顾他舅舅的反对,离家出走闯荡。因缘巧合之下被《周刊》的老板发现其才气,聘其为专职作者。
宋碧慈发表了大量的文章和诗词,而且还宣传妇女的独立和自由,因其文采斐然,一时间获得了大量的粉丝,之后《周刊》的老板又创办了《红豆》,宋碧慈便转做《红豆》杂志的主编辑。
宋碧慈如今三十出头,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结婚实在罕见,周围人都劝她,她却一心扑在事业上。
《红豆》杂志创办没多久,销量却很不错,每天收到的投稿信件也很多,宋碧慈泡了一杯咖啡,取来稿件开始工作。
她喝了一口,随手取了一封投稿信件,看见信封上娟秀的字迹,顿时心生好感,审阅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她又有经验,只需看几眼就知道这是不是杂志社所需要的稿件了,她拆开信封,看了几眼后,眼含兴趣的继续看下去,读完之后,她不住点头,这篇美食文有别于其他传统的文章,内容十分新颖,文笔也非常流畅,某些独到的见解还让人耳目一新,信中提到的健康又减肥的食谱她都想尝试一下,这几年伏案工作的时间太长,她的体重也一年比一年增加。
她看见文章的最后右下角落下“二十一世纪的吃货”这个署名,微微一愣,看字迹明显出自女子之手,可这个笔名又不太像女子。
她翻到信封上一瞧,见寄件人上写着庄怜怜三个字,显然寄件人是个女人,也不知是不是作者,寄件地址竟然就是建宁邮局的某个分局,可见那个写稿人就住在建宁,而且不想暴露家中住址信息。
宋碧慈立即写了回信,说是稿件杂志社收了,会通过邮局邮去稿费,作者可凭信中的印信和户籍证明去邮局领钱。信封好后叫人将信件转寄回作者寄出的那个分局,也不知作者会不会记得去邮局收信。
庄小怜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浑身舒畅的醒过来伸了伸懒腰。
换上长裙下楼来,整个林公馆除了佣人就她一个人,她见窗外天气甚好,一个人待在家也无聊,想着离上次去邮局寄信的时间差不多有两个礼拜了,反正也无事,于是提包上街准备去邮局看看。
庄小怜没想到来到邮局竟然真收到了杂志社寄来的回信,兴奋之余当即立即拆开,看到里面说自己的文章被杂志社收了,还给了三块二角的稿费,他们杂志社新人的稿费都是千字四角,这钱对于如今的家庭来说,可以用作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可对于嫁入林公馆的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高兴的是自己写的文章被人认可,简直是大受鼓舞。
她拿着稿费,喜滋滋的上街,在店子里看中了一只派克钢笔,现在的钢笔当然很贵,相当于奢侈品,她这点稿费自然是不够的,她加了一点钱买了一只派克中最便宜的,第一次收到稿费当然要给自己买个纪念品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映在镜子里的他, 他倚在阳台的门框上看着窗外的月亮,身材显得格外修长,手里拿着一杯红酒, 时不时啜了一口。
庄小怜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看见脖子上还未消下去的痕迹,秀眉微微一挑, 显得有些苦恼和烦躁。
他忽然转过脸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月色真好, 怜怜,过来赏月啊。”
她背着他淡淡道:“昨日不是赏过了吗?”
他转身将酒杯放在小茶几上,一脸兴致昂然的走过来拉起她, 她暗暗皱眉,被他拉着走到了阳台边。
他将她按坐在阳台边的藤椅上,坐在扶手上,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上,“你看今晚的月亮比昨晚的还美。”
庄小怜撩起眼皮瞥了一眼上方, 敷衍道:“也许是你今日的心情比昨日好的缘故。”
“是呀。”他低低笑了一声,见她还没打算告诉他, 忍不住从怀里拿出今日在桌上发现的那只崭新的派克钢笔,举在她眼前笑道:“你悄悄给我买了礼物,我心里自然是十分高……”他最后一个“高”字不曾说完, 她倏地伸手一把将那只钢笔拿回了自己手中,捏了捏手中冰凉的笔身,稳了稳情绪, 淡淡道:“不好意思,你弄错了,这不是给你的。”
他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朝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然而一垂眸,发现她板着面孔,一丝笑容也没有,心里一咯噔,却笑嘻嘻的低下头凑近她,笑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中秋节,应该是我买礼物给你才对的。”
她眉头淡淡一拧,伸手推开他凑到跟前的脑袋,站起身口里说道:“我想睡——”只听得忽然砰地一声,原来他丝毫不曾防备,被庄小怜这么一推,人向后一倒,正压在身后茶几上的玻璃酒杯上,玻璃杯被人这么一压,自然掉在地上打碎了。
庄小怜顿时哎呀一声,对跌坐在地上的他,十分抱歉的说道:“你怎么样了!?不好意思,我——”忙朝他伸手。
他朝她笑着摇头,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掌,一只手撑在地板上要站立起来,不料他这一撑地,恰好按在那碎玻璃片上,新碎的玻璃片,是非常锋利的,顿时就在他手掌心里割了一条血痕。
林蕴生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她起先还没注意,后来看见地上有血珠儿,这才发现他的手受伤了,她惊呼道:“你受伤了!?流了那些血!”
他朝她安抚一笑,将手摔了摔,转过身似乎要找东西,“没事儿,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她顿时自责不已,几步走上去,拿起他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来仔细瞧,那血自手掌心里冒出来,伤口似乎还有点深,还在不停的冒,鲜红的血染红了整个手掌,看起来有些恐怖。
他垂眸盯着她,眸光闪烁,黑曜石般的眼珠在昏暗的电灯下,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见她满脸愧疚,手一动,缩了回来,“一点小伤而已。”说完笑道:“我不方便,只能劳烦你帮我包扎一下了。”
庄小怜点点头。
他让她去墙角立着的玻璃橱柜下面,找来了一个四方形的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些药、棉花和绷带。
他坐在椅子上,她洗来湿毛巾,蹲在他面前,先将他手上的血迹轻轻的擦干净,然后在伤口上洒上药粉,敷上医用棉花,然后一层层的缠了绷带,仰头问他:“痛不痛?”
他一直盯着她,看她为他仔细的清洗伤口,看她为他细致的上药,看她为他轻轻的缠绷带,她那雪白的脸,精致的眉,乌黑的眸,秀气的鼻,殷红的唇,让他怎么看怎么欢喜,他想,这辈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只能待在他身边。
他听见她的关心,回神过来回道:“痛。”
庄小怜:“……”那怎么办。
他忽地一笑,伸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站起身走开了,背对着她咂了砸嘴喃喃道:“甜,甜到心里去了,手竟然也不痛了。”
庄小怜站起身来,不知怎地,听到他那个甜字,想到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轻吻,她心头忽然跳快了一拍。她定了定神,出门去叫女佣进来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
第二日吃早餐的时候,其他人发现了林蕴生包扎的手。
林蕴生笑着解释道:“昨晚不小心打碎了酒杯,一点儿小伤。”
庄小怜顿时看了他一眼。
林蕴民也看了他弟弟一眼,捕捉到他弟媳看弟弟的那个眼神,浓眉微微一皱。
林母不做他想,只担心皱眉道:“让唐医生过来看一下。”
林蕴生笑嘻嘻道:“真的没事儿,这都是怜怜帮我绷带缠多了,好像看起来挺严重似的,过几天就好了,还好伤的只是左手。”
虽然伤的只是左手,到底于生活上还是不太方便,这不方便就是到了晚上林蕴生洗澡的时候,他用着受伤的借口,让他太太帮他洗澡。
庄小怜听后一口拒绝:“不方便洗澡的话,一只手用水擦擦身上也是可以的。”
林蕴生委屈道:“一只手后背也擦不到啊。”
庄小怜被这话一噎,想了想,“那…那你擦你能擦到的部分,我帮你擦后背,可以?”
林蕴生只能无奈点头。
林蕴生先进浴室,庄小怜听到呼喊声,才拧开浴室的门把走了进去,看到林蕴生坐在白瓷浴缸里,热气缭绕,他赤身含笑的看着走进来的她,她顿时脸上一热,心里不由微微惊讶,这个浴室是有淋浴的,他们一般也洗的是淋浴,想着他不洗澡的话就擦擦身体,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想起洗桶浴。
她走到他面前,被这浴室里的热气一蒸,脸上也是热乎乎的,低声道:“你既然是泡澡,就用不着我擦背了。”说着身一转就要走出去。
一只**的手顿时拉住她垂在腿侧的胳膊。
她扭头看过去,林蕴生忙讨好道:“这几天闷热,我后背出了好多汗,你还是帮我搓搓背。”
他都这样说了,庄小怜自然不好再拒绝了,只得转身坐在浴缸前,他自觉的转过身,将肌肉结实的后背坦然的露在她面前,她拿起澡巾在他的后背用劲儿搓了起来。
她的手劲儿其实很小,搓起来跟挠痒痒似的,他的唇却缓缓勾起,露出一个微笑,这步苦肉计倒是走对了。
……
庄小怜第一份投稿成功后,又再接再厉,接着写了第二份美食文稿,这次的稿件她是将美食和养生结合在了一起,想起外公的那些养生药膳,最后面附上一个银杏蒸鸭的菜谱,写清楚材料,做法,并写上具有有滋阴养胃,敛肺定喘的作用,适用于阴虚火旺,咳嗽哮喘等病症。
宋碧慈再次收到这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吃货”作者的稿件,心中不由一喜,上次那个关于美食和减肥的文章一经刊登出去,不久后就收到一些读者的来信,说是用了文章里面的方子减肥,确实成功减了下来,还有一个读者说她之前因为很胖,被很多人嘲笑,用了里面的方子坚持下去后,人不仅瘦了还变漂亮了,自己终于能嫁出去了,说是十分感谢作者,反正反响倒是挺不错的。
宋碧慈看了这次的稿件,暗自猜测作者起码是个四十多岁、并且懂医学知识的女人,照样收了稿件写了信寄了稿费出去。
庄小怜不久后就再次收到杂志社的回信,回信后面还附有几封读者的来信,看到那些读者对她的肯定和感谢,她只觉得无限的激动和振奋。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她第一次体味到她是在自己的一片天地里生活,而且确实是有完全属于她自己的那么一个世界的。
庄小怜从床底拉出一个带锁的小皮箱,将收到的信件锁了进去,刚放好箱子,门口便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她站起身出去开门,女佣双喜站在门口,递过来一封信。
庄小怜谢了一声笑着接过来,女佣忙摇头。
她关上门,看见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是庄太太寄来的,她拆开来看,又是厚厚的一沓纸,她不由一笑,走到阳台上的藤椅上坐下,仔细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