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懿而终——琵琶桑柔
时间:2019-04-20 09:20:11

  “皇后娘娘生的可是嫡子,能随便定下来么?”因和卓的先祖额亦都与彭春兄弟的先祖何和礼两家是世交,因此和卓便牵头为荣妃与济兰的儿子做了两个董鄂氏家格格的媒。荣妃虽有些不情愿,但碍于荣宪公主与伊尔哈的婆媳关系,只得接受和卓的“好意”。济兰得了这么个儿媳妇,却觉得十分得意,顺着和卓的意思讽刺道,“那得是仙女下凡才配得上太子爷和四阿哥!”
  “又或者是,皇后生怕别人家的姑娘来了,撼动他们佟半朝的地位,能拖一天是一天呢!”和卓原觉得佟懿儿大度,这么一分析,立刻觉得佟懿儿的温良恭俭让都是装的了。冷笑一声自语道,“风水轮流转,你还能拖一辈子么?”
 
 
第128章 谁说法海不懂爱
  “现在你大伯去了一趟乌兰布统回来, 气也消了,求皇上把鄂伦岱那小子调回来做镶黄旗汉军副都统呐!”新年伊始, 皇亲命妇们自然少不得向皇后请安。借这个机会, 赫舍里氏自然少不得多留片刻与女儿谈天, “只是可怜了你那法海弟弟,又要被他兄弟欺负了。”
  “法海弟弟……他的生母不是去岁谢世了么,咱们还送了东西去慰问不是?”学过历史的佟懿儿知道佟国纲的次子佟法海为一微贱婢女所生, 因此常被嫡出的鄂伦岱瞧不起。但这佟法海天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如今已有了监生的功名, 正预备参加会试,不想却逢生母辞世, 便耽搁下来,在家守制。
  “是啊……你大伯对这个妾室一向冷淡,她惟一的指望就是有朝一日看到你法海弟弟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谁成想还没到这一天呢,人却没了。”赫舍里氏叹息一声, 摇摇头道,“要光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这鄂伦岱又是个蛮横惯的人, 死活不同意法海的额涅葬在自己生母旁边。你大伯原本就不把法海的额涅放在眼里,竟也就答应了。”
  “那后来……法海弟弟的额涅葬在哪儿了?”佟懿儿知道佟国纲不比自己的阿玛佟国维读过几天之乎者也,为人一向粗鄙,养出鄂伦岱这样跋扈的儿子来毫不奇怪。倒是法海这样的谦谦君子, 与这个家的氛围格格不入, 十分违和。
  “丧事是你阿玛帮着法海办的, 单独找了块干净地方,把人化了,立了个石碑。”赫舍里氏想到法海所受的委屈,不由落下几滴泪来,“也得亏她还有这么一个孝顺儿子,不然这一辈子……图个什么呢?”
  “您二老也该得空劝劝大伯,娘姨再怎么说也是咱家的人,这么下去倒惹出许多闲话来,对咱们佟家也不利啊!”佟懿儿现在是皇后,佟国维这一脉倒还规矩,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人议论。但佟国纲这边总不是那么省心,隔三差五就会把家里的破事捅到康熙那里去——佟国纲承袭的是因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得来的一等公爵位,倘若这般“放肆”久了,终究难逃舆论。
  “你阿玛也说了……可是没用啊!”赫舍里氏一脸无奈地瘫坐在圈椅上喃喃道,“就好比你那三舅,他要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谁能拦住他?”
  “听说……皇上准备让长泰做銮仪卫使了?”佟懿儿剥了一只贡桔给赫舍里氏品尝,笑道,“这下赫舍里家的日子可要好转了,一定要珍惜机会才是啊!”
  “是啊……”赫舍里氏双手接过贡桔,非常尴尬地笑了两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额涅,有什么话不方便说么?”佟懿儿早练就了非同寻常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见赫舍里氏这副表情,她当然有所警觉,“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前儿个长泰媳妇来咱家里拜年,一直向我打听四阿哥的婚事……想知道他们家闺女有没有机会。”赫舍里氏凑近佟懿儿的耳朵低语道,“我给把话题岔开了,没理她这茬。”
  “他们盯着胤禛做什么?那么想攀龙附凤,该盯着太子才是啊!”近亲结婚在二十一世纪是很不科学的,但在三百年前的康熙时代,姑表亲、姨表亲通婚屡见不鲜,康熙与佟懿儿就是一对表兄妹。佟懿儿说这话当然有玩笑的意味,但真要实践起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还能为什么?现在您是中宫皇后,赫舍里氏失势得厉害,自然要想着法子往您身上贴了。”赫舍里氏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对人心多少也有些体悟,“说起来……四阿哥的婚事,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这事儿先不急,我也不傍着谁,没必要那么早给他指婚。”佟懿儿如今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了,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赫舍里氏听见女儿这样说,也就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子话,赫舍里氏便要起身告辞。佟懿儿起身送赫舍里氏到承乾门,嘱咐道,“十五那日,我会带三个孩子回灯市口探望二老,到时候如果方便的话,就让法海弟弟出来见见,我有些话要嘱咐他。”
  “方便,方便——”听说佟懿儿要带着孩子归宁,赫舍里氏心里自然是欢喜的,“现在你大伯正跟法海闹别扭呢,你阿玛怕耽搁他读书,特意把他接到咱们这边温书。就是娘娘从前住过的那个后院,挺清净的。”
  原来从前胤禛的出生地现在成了佟法海温书备考的地方,佟懿儿听赫舍里氏这样说,心里不禁一阵欣慰,更加期待起与佟法海的会面来。
  “四哥,咱们现在是去哪里呀?”因胤禛执意要亲自带着三岁的胤祥,佟懿儿便和靖月一同乘坐一辆马车走在前面,让胤禛与胤祥同乘一驾车马跟在后面。胤禛将穿着大红色如意纹袄袍的胤祥抱在膝上。胤祥摆弄了一会儿手上的九连环,仰头问胤禛道,“有没有好吃的?”
  “一会儿咱们就到姥爷家做客了,姥爷家肯定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宫里吃不着的糕点呢!”胤禛回忆着从前与佟懿儿一道往灯市口佟府拜年的日子,回忆里全是糕点飘香,“不过你要乖,见到姥爷、姥姥要先请安,知道吗?”
  “嗯,请安了才有红包拿!”
  胤祥的一句话让胤禛笑得前仰后合,马车停下时才喘过气来抱起胤祥道,“你这个精明的小财迷!以后汗阿玛可不能让你去户部当差,这都掉钱眼里去了!”
  “你们兄弟俩在嘀咕什么呢,赶紧要进去了!”佟懿儿牵着靖月走过胤禛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随后朝佟国维夫妇走去,扶住佟国维的胳膊不让他行礼,“这是在宫外,阿玛额涅不必拘礼。”
  “胤禛/靖月给姥爷、姥姥请安,恭祝二老福泽绵长!”胤禛领着靖月向佟国维夫妇请安,年幼的胤祥被玉衡抱在怀里,等哥哥姐姐起身后方道,“胤祥给姥爷、姥姥请安!”
  “欸,来来来,你们一人一个,讨个吉利啊!”佟国维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备下的三锭金元宝放在孩子们手里,“走,姥爷带你们进屋吃点心!”
  “额涅,您陪我去趟后院罢,想来法海弟弟这会子大概还在用功呢!”目送孩子们进了屋,佟懿儿转身向赫舍里氏道,“让阿玛陪孩子们在前厅玩会儿,一年也难得。”
  “好,那娘娘请罢!”赫舍里氏没想到佟懿儿竟要亲自探望佟法海,当下即引佟懿儿到了后院,“娘娘稍等,容我让法海出来见驾。”
  “奴才佟法海,叩见皇后娘娘!”一会儿工夫,只见赫舍里氏领着一个身长七尺有余,穿一身黑色素服的瘦高男子出来。佟法海向佟懿儿打了个秋千儿,没有抬头看她。
  “你起来,屋里暖和,咱们进去说话。”佟懿儿抬手示意佟法海起身,在赫舍里氏的带领下入了屋内——这房子如今家具已全换了,书桌上摆着几卷四书五经解,墨香四溢。
  “屋子里乱的很,娘娘坐这儿罢。”佟法海显然对佟懿儿的突然造访毫无准备,忙搬了一把圈椅出来,垫了一只绸缎褥子,整个做完已是气喘吁吁,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你不用忙,我说两句话就走。”看着满头大汗的佟法海,佟懿儿心里既钦佩,又觉得有些可爱,“在这里用功,一切都好吧?”
  “多谢娘娘惦记,叔叔婶子对奴才颇为关怀,奴才三生有幸。”佟法海站在那里,瘦瘦高高像一根竹竿一般,他的言语虽然简洁,却听得出饱含感激。
  “你的事,我都听额涅说了,还希望你不要把这些不高兴的事放在心上,还是要以科举考试为重,这关系到你个人的前途。”佟懿儿拿起手边的一卷《平定三逆方略》翻了翻,上面满是佟法海的笔记,一看就是个忧国忧民的栋梁之才,“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哥哥凭着大伯当了副都统,这不算什么。但是倘若有朝一日你能鱼跃龙门,你额涅总会有体体面面进入佟家祖坟的那一天。”
  “谢皇后娘娘指点,奴才……奴才一定铭记于心。”佟懿儿的话如同一股暖流冲进佟法海冰封已久的内心,他的眼眶充满热泪,想起当日生母所受到的不公待遇,他感到无比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噼啪”一声清脆的异响打破了屋内的氛围,回头一看时,胤祥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进来,还爬上了佟法海的书桌,踢翻了一只砚台,洒了一地墨汁。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佟懿儿见了趴在书桌上的胤祥,一时哭笑不得,这时才见玉衡慌慌张张地找了进来,向佟懿儿道歉说自己一时疏忽没看住,没想到让他从眼皮底下溜到这里来了。
  “孩儿要找额涅一起去吃点心!”胤祥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闯下了什么祸,只伸手挣脱玉衡的胳膊要佟懿儿抱,“额涅抱抱——”
  “你看看,你把法海舅舅的砚台都打碎了!”佟懿儿抱着胤祥走到“作案现场”,严肃批评道,“以后不许乱爬别人的桌子,知不知道?”
  “嗯……法海舅舅对不起,拿这个金元宝去买一个新的吧!”看着自己打翻在地的砚台,胤祥霎时脸红了,沉默半晌,他一本正经地掏出佟国维给他的金元宝向佟法海道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碎……碎碎平安!”
  胤祥憨厚可掬的样子让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循声而来的胤禛与靖月不明就里,只好面面相觑。
 
 
第129章 你耕田来我织布
  “懿儿你看, 曹子清又给朕弄来一样好东西呢!”转眼已是开春时节,京城的春天虽然还没有那么快到来, 但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已经洋溢出对又一个春天强烈的向往。这日康熙拿着一卷画作兴冲冲地踏入承乾宫后殿的门槛, 穿一身碧青色圆领素常服袍的佟懿儿正在一盏宫灯下替胤祥绣一只虎头鞋上的眼珠。
  “又得了什么名家名作?瞧把您给乐的!”佟懿儿把虎头鞋收到一边, 让了个位子给康熙坐,一面打趣道,“怕不是得了王右军的真迹罢?”
  “不是——”康熙一面摇头, 一面将画作徐徐展开, 一幅农夫耕地的鲜活画卷一点一点地呈现在佟懿儿眼前, 那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边缘甚至偶尔能看见发霉的痕迹, 好在画中人物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难道这是……南宋楼璹的《耕织图》?”佟懿儿搜索着记忆深处的那些知识储备,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没有错的——到了二十一世纪,南宋版本的《耕织图》已经失传了, 佟懿儿没有想到居然还与这幅画能有一面之缘。
  “懿儿果真见多识广呐!”听佟懿儿说出正确答案,康熙不禁惊喜万分, 旋即却又叹道,“只可惜子清只搜罗来了这么一幅——自打南宋灭亡以后, 江南几经战火,好些没文化的武夫不知这些宝贝的好处,烧的烧抢的抢,现在幸存下来的真是寥寥无几了。”
  “虽然原先的画作已经散失大半, 但咱们现在可以依照耕织的流程找画师参考着楼璹的样子重画一套啊!”佟懿儿随康熙起身一路走到黄梨木桌案前, 与他一起将画在桌上铺好, 靠着他的肩膀笑道,“您不正在瀛台的丰泽园试种您那胭脂米么,收成怎么样,就看今年了。”
  “敢情你惦记着朕地里的粮食呢——你这馋鬼投胎的!”康熙转身轻轻刮了刮佟懿儿的鼻梁,坏笑道,“你这个做皇后的是不是也得做些什么,朕可不能让你吃白食!”
  “那……你耕田来我织布,等三月您祭祀先农坛的时候,懿儿就带着后宫诸位姐妹来个亲蚕礼咯?”佟懿儿歪着脑袋思忖片刻,硬着头皮答道——直到现在佟懿儿仍旧不大喜欢那些皇帝皇后逢年过节必须做到的繁文缛节,但是有些仪式是有象征意义必须去完成的,佟懿儿必须全力以赴。
  “这可是你答应朕的,不许反悔啊——”康熙听佟懿儿如此表态,立刻来了精神,“朕还想着怎样让你答应呢,这会子你自个儿主动请缨,甚好甚好!”
  “原来您在这儿等着呢——根本就是中了您的计!”佟懿儿娇嗔地捶了捶康熙的胸口,佯装微怒道,“拿着一幅画来引人家上钩,也忒坏了!”
  “那……谁让你上了朕的‘贼船’呢!”康熙趁着兴致好,一把将佟懿儿抱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是下不去了,她也没打算下去。
  “今儿找诸位姐妹们来,是商议下个月亲蚕礼的事儿。”这日天朗气清,佟懿儿索性邀约和卓、济兰、如吉等后宫姐妹在御花园绛雪轩齐聚吃茶。桌上摆满了从承乾宫小厨房带出来的各色点心,果香和着枝头玉兰花的香气伴着轻柔的东风拂过每个人的面庞,“从前咱们刚刚入关,百姓尚不能完全安居,如今四海承平,发展农桑自然是重中之重。”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只是臣妾等愚笨,也不知从何入手协助,还请娘娘示下。”和卓一面听佟懿儿说着,一面心里懊悔自己已不是当年的塔娜,否则这件事该是自己来牵头才对。但她不能表露出丝毫不悦,只能起身微微一福,表示愿意听从佟懿儿的安排。
  “这件事咱大清从前也没办过,大家也都是头一回,所以我才召集大伙儿一块出点子。”佟懿儿摆摆手示意和卓坐下说话,真诚道,“和卓妹妹上回办减少贡物数量的事就很好,替皇上解决了不少银子的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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