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们走到了夜市口便上了马车,路上人少,马车驶的快,没多久就到了姜家的侧门。
“表哥……”姜抚枝在放烟花的时候,便想着有话要和赵长生说,她想了一路,要到家的时候,却忘了自己想说些什么了。
赵长生见她只喊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愣了愣,说起了别的,“魏祁在十五那天大婚,阿枝无事可以去看看。”
“好。”姜抚枝最终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她微微叹了口气,下马车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里姜抚枝躺在床上,把晚上做过的事又重新回想了一遍,终是想起来,她想和赵长生说的是,她也很欢喜。
——
正月十五是个吉日,便是天气也比之前要好些,姜抚枝一早起来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太阳,她特意让侍女换上了喜庆些又不抢风头的衣裳,同家里人一起去了傅府。
姜抚枝想着要去傅家,便有些头疼。因着傅阳的事,自从傅家来了京都后,她与傅嘉清见面都是她来姜家,这也是姜抚枝第一次去傅家。
傅府的牌匾上挂了红绸和红灯笼,傅府的主人站在门口迎着客人,傅将军从前在京都故交不少,来傅府恭贺的人倒也不少。
“姜夫人来了,阿枝也到了。”傅大夫人见到她们,朝着她们走来,把她们迎进了府,“听说嘉清一早嚷嚷着要见阿枝呢,阿枝去看看她吧。”
姜抚枝见母亲朝她点了点头,便向傅大夫人应道:“是。”。
她在傅府的侍女身后去了傅嘉清的院子。一路上姜抚枝提心吊胆,唯恐碰到傅阳,还好,她担心的事直到进了傅嘉清的屋子也没发生。
姜抚枝到的时候,傅嘉清已经准备好了,她穿着嫁衣,头发高高盘起,脸上上了好几层粉被刷的很白,唇却涂的很红。若不是她们认识多年,姜抚枝都认不出来她了。
“阿枝来了。”傅嘉清朝姜抚枝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外面人多不多?我好怕啊。”
“人挺多的。”姜抚枝坐近了打量她,发现她抖的厉害,便握住了她的手,“不怕啊,过会便上花轿了,过了今天,你就是魏傅氏了。”
傅嘉清仍旧是抖着的,“前几个月我娘教了我好多东西,我都没记住啊,她说魏祁是嫡长子,我嫁过去便是嫡长媳,可是我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呢!”
“我现在就像当年先生查我背书,可是我连书都没看完一样害怕。”
“可是当年你没背出来,先生也没有罚你。”姜抚枝温言安慰,“你这是在吓唬自己。”
“可我就是忍不住瞎想。”傅嘉清嘟囔着,“我想一辈子留在我爹娘身边。”
傅嘉清说着说着就哭了,任姜抚枝说什么都不管用,有机灵的侍女唤了傅二夫人进来,姜抚枝退在一旁,见她们母女抱在一块哭成一团,她想了想便出了院子,与姜家人待在了一处
她站在人群中,与宾客们一起,等着吉时,吉时一到,魏祁便用一根红绸把盖着红盖头的傅嘉清牵了出来,傅大公子又把傅嘉清背上了花轿。
姜抚枝看着傅嘉清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原来这便是大婚了。
第45章
“阿枝?阿枝在看什么呢。”傅家的观礼结束后, 王氏准备带着姜抚枝回去了,叫了她几声都没人应,“我们该回去了。”
“是。”姜抚枝跟着家人一起上了马车, 与母亲坐在了一块, “母亲, 像嘉清这般送上了花轿便是大婚了吗?嘉清今日一直在哭呢。”
“女孩出嫁总要哭一哭的。”王氏摸了摸姜抚枝的头,“等阿枝大婚的时候便懂了。”
王氏说完顿了顿,“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今日怎么没见傅阳,刚才见了林大夫人才知道。她说傅家一进京都,就把傅阳丢去了林家的军营, 上个月他随着林家军去了西北,现下连亲妹妹的大婚都赶不回来。”
“西北有战事了吗?”姜抚枝皱着眉想了想, 奈何她平日里对此毫不关心,此时也不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好像是, 不过听林夫人说问题不大。”王氏想了想, “她大儿媳妇才刚怀上, 大儿子便走了,临走前还说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呢。”
“无事便好。”姜抚枝托腮想了想,如果有事的话赵长生又得辛苦了。
——
御书房里只有赵长生和林老将军两个人, 阿仆与魏家关系匪浅, 赵长生今日便放了他出去。
“皇上, 西北之事怕不像我们之前想的这般简单。”林老将军身上有着陈年旧伤, 他说一句话便得歇上许久, “从前西北那些蛮子滋事, 便是连半个月都支撑不了,可是这次已经一个来月了,看着倒像是才刚刚开始。”
赵长生看着西北传来的消息,手在桌案上敲着,一时心头火起,忍不住喝了盏冷茶,“林淮山的信报上说怀疑这件事与安平侯有关。”
“我那孙儿便是惯常胡闹。”林老将军说着便要跪下,“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求皇上明鉴。”
赵长生连忙让宫人将他扶起,叹了口气,“朕都明白,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他勾了勾唇,“他想勾结外族,还得看朕同不同意。”
——
西北战事不平,京都朝堂暗流涌动,只是这些事被藏的很好,姜抚枝对此一无所觉。
自从正月十五之后,出府过年的嬷嬷们也都回了姜府,她又回到了年前那样的日子,每日里靠着珠玳与赵长生传信笺,直到四月。
“小姐今日后便不用再练规矩了。”李嬷嬷与姜抚枝说了一遍大婚的流程又让她复述了一遍,边听边朝着她连连点头,“您这几日便好好休息,多陪陪老夫人她们,宫门深似海,进去便是一辈子了。”
“是。”
姜抚枝承了李嬷嬷的好意,无事了便腻在祖母与母亲身边,便是什么都不说,只听着都觉得听不够。
四月初六是帝后大婚,初五那晚,姜抚枝被几个经验老道的宫女服侍着沐浴,她们仔仔细细的擦拭过了她身体的每一处,等姜抚枝出浴后,便觉得手脚都没力气了。
姜抚枝被她们扶去了房里歇着,她坐在塌上,眼睛不自主的往早就送来姜家的吉服上。这衣裳送来后又改了几回,不久前才定了下来,她从前都是试给别人看,自己都没看过自己穿着嫁衣的样子。
姜抚枝想着想着,便展开了吉服,一摸上去便知道用料非同一般,上面的刺绣也是异常精细,她咬咬牙,拿起最里面那件穿在了身上,只是它比姜抚枝以往穿过的衣裳都要复杂,她半晌了还停留在盘口上。
“小姐,这是今日的信笺。”
“珠玳,快把门关上。”姜抚枝觉得有些尴尬,“近来……我似乎胖了些,想试试它合不合身。”
珠玳仔细打量着姜抚枝,少女身姿窈窕,该丰腴处自是饱满,该纤细处一掌可握,她低下头,“小姐不嫌弃的话,珠玳帮着小姐穿上看看,听说桂嬷嬷绣活极好,若是不合身,还来得及改。”
“不用了。”这吉服穿着太过复杂,穿了又要脱,姜抚枝摇摇头,“你把吉服收拾好便下去吧。”
待珠玳出去后,姜抚枝才发现今日除了一封信笺以外还有一个小木盒,信笺上只有很短的一句话:吾在深宫等卿卿。
姜抚枝又打开木盒,盒子里有一个小泥人,用料是极好的,但是泥人的模样却丑的很,只能隐约看得出来是个男娃娃。
“这又是做什么?”姜抚枝把泥人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一遍,在泥人的脚底看到了长生两个字。
他这是给自己捏了个泥人来陪她吗?
姜抚枝又看了看泥人的脸,这下却觉得顺眼多了,她还没多看两眼,便听到母亲在敲门,姜抚枝慌慌张张的把信笺塞进首饰盒里,自己抱着泥人缩进了被窝里,喊了声进来。
“阿枝就歇下了吗?”王氏进来后坐在了姜抚枝的床边,“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姜抚枝只是慌张逃上床的,她把泥人挪到了墙那侧,自己也往里挪了挪,“母亲也上来吧。”
王氏神色不明的摇摇头,“其实我想说的,宫里来的嬷嬷们应该都已经教过你了。”她从袖口拿出了两本书,“这是我当年出嫁你舅母给我的,如今我便交给你,你有什么不懂的就自己看看。”
姜抚枝翻了翻书,顿时明白了,是傅嘉清与她一同看过的,她立刻合上书看着母亲。
“阿枝明日便嫁了。”王氏叹了口气,“我总是为你提着一口气。”
“母亲别担心。”姜抚枝坐起来,“阿枝不怕。”
王氏说完就走了,顺带帮姜抚枝熄了烛,黑夜里,姜抚枝的手抚过泥人的每一寸,轻声道:“你在的话,我便不怕了。”
——
姜抚枝一早就被珠环拉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任她们折腾,直到棉线从脸上扯过的痛意传来时,她才猛地睁大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像所有新嫁娘一样,梳着高高的发髻涂着厚厚的粉,根本看不清粉下的人长得什么样。
“小姐醒了便好。”珠翠松了口气,“听嬷嬷说小姐今日没空进食,小姐现在可要用些糕点垫垫?”
姜抚枝摇摇头,她头上的凤冠沉沉的,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端坐在屋里,听着前院的侍女报着宫里来迎亲的凤舆到了哪里,他们越来越近,姜抚枝也越来越慌。
“珠玳呢?”
“奴在。”
姜抚枝让珠玳俯下身子,“我……有一个泥娃娃在床头,你帮我拿过来。”
珠玳愣了会,立刻反应过来,“是。”
姜抚枝手上接到泥人的那瞬间,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嫁的是赵长生,她不用怕。
吉时一到,宫里的凤舆也到了,早有等在姜家的礼官按照流程宣读册封皇后的制文,姜抚枝晕晕乎乎的在女官的指引下完成了在姜家的册立大礼,等着钦天监算出的下一个吉时,坐上前往宫里的凤舆。
按照祖制,封后的册立礼后是奉迎礼,姜抚枝手上捧着一枚金苹果,她的袖袋里还装着沉甸甸的泥人儿,她坐在凤舆上,任抬轿的宫人抬着她稳稳的在宫里走着,直到乾清门时停了下来。
“娘娘,下凤舆了。”珠玳在一旁小声提醒。
“恭迎皇后娘娘。”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命妇行礼的声音,姜抚枝搭着珠玳的手下了凤舆,有命妇接过她手里的金苹果,又塞给她一个宝瓶。
姜抚枝抱着宝瓶,轻轻晃了晃,有钱币碰撞的声音,她心里有了数,被搀着慢慢往前走。
“娘娘,抬脚,跨火盆。”
姜抚枝听着话,一步一步 的做着,她不知自己折腾了多久,等到天都黑的时候,总算被送进了洞房,估摸着是赵长生交代过的缘故,这些命妇并没有来同她搭话,一片寂静的屋子里,姜抚枝微微松了口气。
“娘娘。”珠玳是三个侍女里唯一一个全程跟着她的,“您要用些糕点吗?奴从府里带了些莲蓉糕。”
姜抚枝点点头,头上凤冠的重量压下来,她才想起来珠玳看不见她这副样子,她伸出手,“要的。”
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过后,姜抚枝的手里放了一包糕点,她慢慢打开,拿了一片塞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呢,便觉得眼前一亮,她猛地抬起头,是赵长生来了。
赵长生今日同样穿着喜服,他的头发被白玉冠束了起来,几个月没见,他似乎瘦了不少,只是他一掀起盖头,看见姜抚枝便开始傻笑。
“阿枝今日真美。”赵长生坐在姜抚枝的身边,握住了姜抚枝的手,“我在这里等了阿枝许久,阿枝终于来了。”
他的手心温度太高,四月的天,姜抚枝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背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她往边上靠了靠,让脖子好受些,“不过几个月罢了,哪有很久。”
“不是几个月。”赵长生见姜抚枝的模样,伸手替她摘下了钗环与凤冠,很小声道:“许多年了。”
他见姜抚枝露出不解的眼神,却也没有解释,反正不管怎么算,他从见到姜抚枝的第一面起,就想把她娶回来。
赵长生放好了凤冠,瞥到了桌上的合卺酒,他端来两个杯子,一个给了姜抚枝,一个自己拿着。
“嬷嬷可与阿枝说了,这酒要怎么喝?”
“说了。”
姜抚枝看着赵长生,干脆的一饮而尽。
赵长生轻笑一声,学着她的模样一口气饮尽,接着搂住了姜抚枝,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又咬着她的耳朵道:“喝了合卺酒,阿枝便是我的人了。”
姜抚枝根本来不及说话,赵长生便撬开了她的唇,他这次比上次的动作还要快,她觉得晕晕乎乎的,比喝了酒还要醉人,一不小心,她的嫁衣便被剥的只剩中衣了。
赵长生的体温比她要高很多,他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却到处作乱,胡乱选了一处便开始揉捏,姜抚枝觉得自己快要被点着了,胸腔里有一股火要冒出来,她受不住哭了出来,抓住了赵长生的那只手,带着哭腔向他求饶。
“表哥……”姜抚枝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你放过我吧。”
“阿枝怎得这般可怜。”她那副样子惹得赵长生眸色更暗,他住了手,牵着姜抚枝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沿,“我一身的火,阿枝先帮我脱了这累赘吧。”
姜抚枝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赵长生,他笑了笑,忽明忽暗的灯火下却更加惑人,“阿枝照做我便不欺负你了。”
“好。”姜抚枝的手抖着去脱赵长生的外袍,他两只手闲了下来,手指从她的耳后划到她的腰际,闹的她没有半分力气,只好停了手看他。
“罢了。”赵长生自顾自脱去了喜袍,又吹熄了烛火,重新坐回软成一团的人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