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娇娘——安碧莲
时间:2019-04-24 09:54:14

  不过这盒子沉香对于祁昀而言,不仅仅是值钱的物件那么简单。
  或许卖东西的老翁乃至是他的主人都不知道这盒子还有夹层,可是光看这个盒子便知道,祖上该是个富贵人家。
  而看他们依然能在京城中徘徊却没有被驱赶,想来也不是那种被皇帝贬斥的官宦罪臣。
  富贵人家落了难,若是真的是个有些根基的,帮帮忙或许还能结份善缘。
  这世上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是若是能拉上一把,难免不是个助力。
  于是,祁昀便让秦管事这些日子找找这位老翁,谈听一下身份。
  而秦管事之前知道自己差点坏了祁昀的事情,心里正忐忑,如今得了差事自然是格外卖力,把自己的人脉都用了起来帮东家寻找。
  相比较于祁二夫妇的紧张,祁明反倒清闲。
  按理说他这种就要开始考试的该是最要紧不过的,但是祁明临近会考越放松。
  左右该背的都背了,该学的都学了,这会儿急也急不来。
  而且他和自己的义兄楚承允经常见面,也给了祁明特别的动力。
  一直到会考开始的那天,坐马车送祁明的,并不是祁昀夫妇,而是楚承允。
  瞧着被楚承允接走的三弟,叶娇昂头问了句:“你觉得三弟会不会中?”
  祁昀揽着她的肩膀,闻言,缓声道:“中不中都是运道,强求不得,”而后声音微顿,“但,若是不中,只怕他也不会再在宫外见到这位义兄了。”
  楚承允费心引导了祁明,若是看不到结果,这位还有些任性的新帝只怕不会轻易低头,到那时候自家三弟和他的缘分也就断了。
  没本事的人总是会被抛弃的。
  可是祁昀还是和叶娇一起坐着马车,跟在了他们后面,远远地目送祁明进了考场。
  关考场们,上封条,再无进出。
  会试开始后便要连续考上三场,前朝会在三场中让举子出来修整,只是本朝科举更加规范和严格,只要开始便要三场考完才能出来,连着九天,全都要在里面靠自己过活。
  这不仅仅是考较学识,也在拼着体力和意志。
  每个入场举子的亲眷都是忐忑的,人在心里慌张时就喜欢求拜与虚无缥缈的神佛,最近京城内外的庙宇道观的香火总是格外鼎盛,就连叶娇都接到了柳氏的信,代替她去城外的道观里拜了拜。
  之所以选择京城附近的道观,柳氏的理由是,离得近,保佑的效果好。
  而在这片紧张气氛中,一场大雨悄然降临京城。
 
 
第147章 
  这次的雨水并不算大, 不过在降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是开心的。
  春雨贵如油,加上去年的秋冬雨水不丰,如今普降甘霖对农户人家来说是顶好的事情。
  而在京城里, 这样飘飘洒洒的春雨也格外应景, 不大不小的,撑伞行走时无论是谁都会有些诗兴大发的, 而京城中的诗会也连着举办的好几场, 很是热闹。
  可是对于考生来说,却不算好事。
  考试地点在贡院,用来考试的号舍是紧紧挨着的,三面建墙, 一面通透, 便于监考巡视, 也谨防了作弊嫌疑。
  而在每个号舍中, 布置的格外简单, 一把椅子和两块木板就打发了。
  号舍两端, 会有高低不同的几个砖托,其中一块木板用来架成桌子, 另一块则会架成床榻以供休息。
  可以说,号舍比起寻常屋子可以说是极其简陋了。
  只能挡雨,不能挡风, 稍微有点寒气就能冻坏人。
  如今的读书人是稀罕的, 更何况是已经考到了会考, 里面的都是各地赶来的举子老爷, 饶是家里贫困的,得了举人功名后也能得到不少银钱,自然不会再受这种罪,更何况不少考生家底殷实,更是不曾这般吃苦。
  许多举人头一遭会考名落孙山的原因就是无法适应环境,不是冷了就是饿了,要不然吃睡不香,自然没有作文的心思。
  如今这一下雨,更是雪上加霜,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声音,感觉着瑟瑟的春寒料峭,任谁都觉得心里发寒,指尖冰冷。
  祁明也是一样。
  他从小就不曾为钱发愁,祁家对他素来都是极好的,处处优待事事顺遂,在衣食住行方面,祁明纵然不是锦衣玉食,但也算得上是舒服妥帖。
  这般被放到了个冷冰冰又简陋至极的号舍里,自然会不适应。
  不过之前楚承允给他打过底子,告诉过祁明要做好准备,祁明再进来时是背着一个大包进来的。
  这个包里,装着厚厚的两件棉服,还有一件锦缎披风。
  虽然在进门的时候,怕他夹带,这几件都被搜身的人用刀划开了,但是稍微拢一拢还是件衣裳。
  原本祁明想的是在晚上睡觉时将棉服和披风都垫在被子底下,这样也能睡得舒服些,可是如今下雨以后,这些又有了新的用途。
  身上裹一件,肩上披一件,还能用披风挡挡声音让自己更专心的作文,祁明倒是一点没耽误。
  而他弄完这些还在心里想着,多亏了二哥和六思考虑周全,还有义兄的提醒点拨,不然自己就和对面那位一样,抖成筛子了。
  那个模样别说写字,提笔都困难。
  真的这么熬上几天,只怕就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正被祁明念叨的祁昀此刻也在想着自家三弟。
  纵然平常祁昀对于祁明多有挑剔,不是嫌弃他字写得差,就是觉得他书读的杂,可是作为二哥,祁昀对祁明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着。
  当然,祁昀依然不信神佛那一套,不过在祁明进场前,祁二郎已经把所有能考虑的事情给他考虑到了。
  包括这次雨水,祁昀很庆幸让自家三弟穿了厚底靴,不至于太难熬。
  可是方方面面做好准备却依然会有些担忧,坐在书房里面的祁昀不自觉的就对着外面飘洒的雨水发呆。
  秦管事看出了自家东家在走神,便没有开口,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带来的一个精致瓶子放到了桌上。
  可他还没转身,就听祁昀道:“带来了?”
  秦管事忙回过身来,笑容依然温润,对着祁昀行礼道:“回二少爷的话,这是新来的一批金樽酒,不过与以前的不同,这次的酒度数略低,味道甘醇冷冽,最为适合小酌。”
  说完,秦管事有些忐忑的站到了一旁。
  因着这次度数低,味道却好,所以祁昀早早就说要换个法子卖。
  金樽酒本就酒液金黄,入口甘甜回味无穷,不过价格也比起寻常的酒高上不少,只是到底还是普通的酒水,多是用坛子装着。
  偏生这次换了个瓷的容器,瞧这模样是专门烧出来的,色彩艳丽,模样灵巧。
  显然是卖给女子的。
  祁二郎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相反,祁昀一直在脚踏实地的寻求如何让自己能更有钱一点。
  就算现在祁昀已经很少发病,可他依然有种紧迫感,尤其是有妻有子有儿有女后,男人恨不得堆金山银山出来,这样才能安心。
  酒的生意在男人堆里已经做尽了,他的眼睛便对着后宅女子看去。
  祁昀敬重自家娇娘,也护着她,便在成亲后常常帮着叶娇梳理后宅关系,他很清楚,一家门户若要严谨,后宅的夫人至关重要,而她们惯是少游戏少玩乐的。
  可饶是如此,不定时的茶会诗集依然不断,宴席上面,琼浆玉液必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男子嗜辛辣,女子却嗜温纯,这方面还有很大的生意可以做。
  而这色彩妍丽造型优美的瓶罐便是第一步。
  祁昀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而后走了过来细细端详着桌上摆着的瓷瓶。
  这瓷瓶比起寻常的瓶子略矮,大肚,还有盖子,倒像是个盅。
  打开来,能闻到传来的氤氲酒香。
  因着这是祁昀叮嘱的事情,样式图也是他专门画出来的,可是成品显然和祁昀所想不同。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秦管事道:“这个似有不同,颜色未免过于繁复。”
  秦管事叹了口气:“二少爷,我寻遍了京城烧瓷名匠,他们都烧不出二少爷想要的那种模样,小人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祁昀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扣月钱?”
  原本还是温润如玉的秦管事却是一抖,弯下了背脊:“二少爷放心,我这就再去找,哪怕是下江南我也要找个顶好的来!”
  祁昀却没有真的想要为难他,摆了摆手,声音淡淡:“不妨事,慢慢来,你记着就好,左右距离我给你的两月之期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扣不扣月钱的事。”
  秦管事应了一声,侧身站到了一旁。
  祁昀则是示意他坐下,而后祁二郎说起了个和生意无关的事情:“算着日子,该考第二场了。”
  秦管事点头道:“是,已经开考四天,今日该是第二场。”
  祁昀点点头,没再说话。
  又过了会儿才道:“隔壁的温家是否也有郎君在内?”
  秦管事对京城中的事情了如指掌,闻言便道:“二少爷说的是,温家六公子也是这次会试的举子。”
  祁昀点点头,手指却在桌上点了点。
  他们新搬来,总要与左邻右舍认识一番,只不过因着祁明备考后又下雨这才一拖再拖。
  可是这温家,祁昀却是打听清楚了。
  温家家主也是经商坐贾的,但是兄弟外放为官,也是有些门路的,府宅内一妻三妾,瞧着相安无事,可是独有一妾室连生三子,旁的都无所出,想来也不太太平。
  原本祁昀不太想让叶娇接触这般复杂人家,但是既然住到了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有所联系。
  正想着,外面铁子通传:“二少爷,小厨房问中午要吃什么?来要个主意,也好早早准备。”
  秦管事一听这话,便起身道:“二少爷,这瓷器的事情我再去琢磨琢磨,定然不让二少爷失望。”
  祁昀看了他一眼,对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道:“你不让我失望,我就不让你的月钱失望。”
  秦管事:……
  等秦管事离开,祁昀才让铁子进门问道:“娇娘可从道观回来了?”
  铁子立马回道:“回了,我刚去找过二少奶奶,已经求过了平安符,刚到家不久。”
  “她有什么想吃的?”
  “二少奶奶说,想吃暖锅。”
  因着最近事忙,两人午饭常不在一处吃,但今天既然有了空闲,祁昀便道:“那我过去凑一凑,我也想吃暖锅。”
  可不等他说完,就看到门帘一挑,叶娇已经进了门来。
  原本叶娇是路上见到了个绸缎庄,觉得料子不错,准备来问问祁昀什么时候有时间做衣裳,也因着小人参想他了,找了个由头就过来瞧瞧。
  结果一进门就听到了祁昀这话,叶娇立刻笑着道:“好啊,一起吃。”
  小素闻言,立马下去准备,铁子也不在这里站着碍眼,跟着小素退出门去。
  祁昀却没看他们,一门心思瞧着叶娇,走过去似乎想要试试叶娇的手凉不凉,偏偏男人的手指就总是冰冷冷的,便把伸到一半的手收回来,只问:“路上冷不冷?”
  叶娇却一把攥住了祁昀的手,放到怀里捂着,笑着对他道:“自是不冷的,路上我除了去瞧个绸缎庄外都没下马车,回头找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倒是相公,汤都喝了吗?”
  祁二郎动作一顿,而后点头。
  只要**过后,第二天叶娇必然变着花样给他炖汤,祁昀已经习惯了,甚至久而久之觉得欣慰的很,只是每次都要把那些味道奇怪的汤捏着鼻子喝下去确实是个挑战。
  而后祁昀便带着叶娇去了一旁坐着,到了两盏热茶,等着下人准备暖锅。
  叶娇素来是个心宽的,许多细碎事儿不太往心里去,可是如今操持后宅事务也是井井有条,便多关心了些:“三郎带去的被子够不够厚?”
  祁昀淡淡笑着道:“够的,挑的最厚的带去,这点小雨碍不到他的,最终靠的还是学识,旁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
  说起这事儿,叶娇便问道:“相公,之前华宁同我说,等殿试之后便进攻去瞧瞧皇后娘娘。”
  这事儿让祁昀微微皱眉。
  之前叶娇并没有和自己提起,叶平戎也没有漏过口风,祁昀对此全然不知,如今说起来,祁二郎第一反应便是不让叶娇去。
  那是皇宫,外面看着富丽堂皇,里面却是万般凶险。
  自家娇娘素来柔弱,要是被麻烦沾上了可怎么办?
  可是祁昀理智回笼的时候便知道,这趟是非去不可的,且不说孟氏和自家的交情,光说现在孟氏贵为皇后之尊,请人入宫见面这便是尊荣,要是举了就是灾祸了。
  于是祁昀道:“不妨事,到时候我陪你去就好。”
  叶娇愣了一下:“我们能一道去吗?”
  祁二郎并不准备吓她,只是轻缓道:“不妨事,哪怕是在宫门口等你都好,不是说要给我量衣裳?那时一起去。”
  叶娇应了下来,挽着祁昀坐的更近了些。
  外面雨声滴答,屋里安然静谧,桌上点这一炉香,并非是那珍贵的沉香,而是可以安神定气的檀香,本来是祁昀为了教自家娘子,就先拿来练手的,结果现在这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让叶娇闻着格外安然,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而把她从睡梦中叫醒的,是暖锅喷香的味道。
  叶娇坐直了身子,眼睛看向了圆桌。
  那上面已经摆上了铜锅,里面的高汤正在冒着跑,咕噜咕噜的,听声音就极香,不过瞧着这铜锅的模样与她以前吃的不大相同。
  以前吃的,多会放许多香料进去,上面漂着一层,味道也略带辛辣。
  可是这个却只有清淡的汤头,除了葱段姜片外瞧不见什么旁的香料,倒是新鲜。
  叶娇也是饿了,上午跑去道观,又坐了马车来回,早餐是吃的那两碗粥早就消化干净了。
  这会儿闻了味道就引了肚子的动静。
  那边铜锅咕噜噜,这边肚子也咕噜噜。
  偏生叶娇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拉着祁昀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软软的道:“相公,饿。”
  祁昀立马开口道:“来,我们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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