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汪家下面那条沟里摔的,摔沟里去了。袄子都湿透了,估计是怕出来再闪着风受凉,才把我们放了的。你别坐着不动啊,快起来,我带你去玩”。
大毛本来也睡得差不多了,又听富贵说要带她去玩,倒是来了动力。也和富贵一样嗖嗖地爬了起来。可大毛早饭还没吃几口,成才就来了。
“你俩还没好呢?”成才本来是和富贵约好了的,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富贵,倒是有些急了。
“都怪大毛,上个茅厕要那么老半天。吃个饭也那么肉!”。富贵的话里满满都是嫌弃。大毛听着有些不好意思,三两下把稀粥喝了,饼拿在手里就跟着富贵和成才往下走。
“咱们玩什么呢?”,大毛边啃着饼边问。她还真不知道男孩子们平时都有什么好玩的。
“丢沙包。人不够的话,就带你凑个数”。富贵如实说。
大毛啃饼的嘴顿了顿,“那要是人够了呢”?
“够了你就去找文静玩啊。我估计不够,得五个人呢”。
大毛心情复杂,她刚刚还在心里默默感动了下,以为富贵有什么好玩的都想带着她。早知道自己不过是凑数的,还不如在家里多喝一碗稀粥再来。大毛想着还真觉得有些口渴。
三人下去的时候,老汪家的小孙子,汪安,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他旁边还站着个漂漂亮亮地小姑娘,那姑娘正好奇地朝着大毛看。大毛倒是认识她,正是里正家的闺女王爱笑。
“余亮呢?”,成才问汪安。他们回来的时候商量好的,让余亮在这等着,他和富贵一会儿就下来。
“刚才走。你们紧不下来,他等急了就回去了”。汪安说着还气鼓鼓的,显然是嫌弃成才和富贵耽误了时间。
“也没事,咱们这会儿人不是也够了”。成才是把大毛也算进去了。
富贵原打算是成才、汪安、余亮、他自己再加上大毛正好五个的。他到现在对王爱笑还是喜欢不起来,很不想和她一块儿玩。可这会儿没办法了,只能带上她。
这丢沙包,算是男孩子们私塾里最爱玩的游戏了。规则很简单,在空地先画两道相隔八尺左右不交叉的直线,画的长长的。后又在距两条线十尺左右的地方分别再画两条线。
趁着成才画线的工夫,富贵把游戏规则和大毛说了一遍。其实很简单,中间两条线内站三个人,躲沙包,接沙包的。远点的两条线外面站两个人是投沙包的。两人可以一块投,也可以先后投。
第一轮,由大毛和王爱笑来投。也算是照顾女孩子了。
大毛摸着沙包里也不知装的什么,软软的,估计砸到人身上也不疼。她倒是很有兴头,砸之前还朝着线里面的孩子大声喊,“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你要丢就快丢,喊个什”,富贵话还没说完,大毛的沙包就嗖地一下砸了过来。富贵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砸了个正着,砸在腿上。
“大毛好样的!”,成才还难得的夸了句大毛。
富贵嘟着嘴和大毛换了位置。这一次,富贵和王爱笑倒是很有默契,两人一块往汪安身上砸。汪安在私塾就也是被砸的最多的,就因为他行动没旁人灵敏,这些孩子总是瞅准了他砸。王安躲了富贵的包却没躲掉王爱笑的,被砸中了脑门。
王爱笑见砸着了,就拍着手笑着和汪安换了位置。汪安也不气,拿着沙包,挠了挠头笑眯眯地当投手去了。
富贵这次瞅准了大毛砸,他准备报一报开始的仇。不想大毛脖子一歪,灵巧地避开了。汪安这球却砸得很准,直直砸在了王爱笑的脑门上。汪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王爱笑哇地一声哭了。
“汪安,你肯定是故意地,使那么大劲,砸地我疼死了”。王爱笑抽抽噎噎地说着,眼泪啪啪啪地往下掉。
“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成才我砸不到,大毛我怕把她砸疼了才砸的你。我也没使劲啊。对不住了啊王爱笑,你别哭了啊”。汪安有些手足无措。这还没玩得起劲怎么就把人砸哭了。
“你怕砸疼大毛,就不怕砸疼我啊,还使那么大劲,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刚刚砸到你,你这下给自己报仇了,就故意使劲砸我是不是?”。王爱笑觉得自己真相了,哭的是越发伤心。
富贵看着生气,平时课休就短短时间,哪里能玩的尽兴。今天好不容易有空玩个痛快,不想却被这王爱笑搅和了。
“汪安又不是有意的,我看他也没使多大劲。你这脑袋也没红没肿的,有什么好哭的?”。富贵说的十分不耐烦。
王爱笑平时觉得自己是里正家的女儿,自以为高人一等。觉得村里这些孩子都应该敬着她,哄着她。富贵现在这么下她的面子,她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想到原因了。
“杨富贵,不就是我之前说你妹妹傻子,你不高兴吗。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
富贵气得跺脚,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他还能记到现在?“王爱笑,你别不讲道理,谁欺负你了?动不动就哭鼻子,我看你不该叫王爱笑,该叫王爱哭才对”。富贵自己说完觉得好笑,居然真的哈哈哈地笑了几声。
“我要回去告诉我娘,你们都欺负我!”。王爱笑跺了跺脚,捂着脑袋跑了。
剩下的四个孩子面面相觑,都觉得这王爱笑一点不像个八岁的孩子。一点点小事还要回家找娘告状。
四个孩子还在考虑要不要再找个人接着玩,就见里正媳妇儿拉着王爱笑风风火火地往这走过来了。
“我看到底哪家孩子有娘养没娘教的,拿着这么重的东西往我家姑娘的脸面上砸。这要是脸砸花了,我家姑娘不就毁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坏”。
汪安被这几句话说的满脸通红,想回一句,可是对方是长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憋的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里正儿媳妇叫韩春,她觉得自己和娘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靠的全是一副好相貌。因此对自家女儿的脸也十分看重。这刚听王爱笑哭哭啼啼说了几句,立时冒出火来,拉着孩子就过来算账来了。
说了这么难听的一句话,她还不罢休,粗暴地拉着汪安,就要去汪安家找汪安娘。“我要好好问问你娘,到底怎么教孩子的?要是不会教,我来帮她教教”。口气极其狂妄。
大毛、富贵成才也跟着他们一块去了汪安家。路上韩春难听话说个不停,把汪安说的眼泪啪嗒的。
大毛听着觉得心里的火都要搂不住了,她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这么狂妄的人。从头到尾没让汪安分辨一句,也没问旁人一句。就这么自以为是的把人家孩子狠狠羞辱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点忙 我闲的时候一定要码点存稿出来 要不忙的时候就慌爪子了。。
第66章 这就打起来了?
汪安的娘听见外面动静, 忙出了院子来看。
“嫂子这是怎么了?”, 又看自己孩子一脸的泪,赶紧过去搂住,“安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燕子,你看你家孩子干的好事,差点把我家爱笑的脸砸花了!”。韩春说着还把王爱笑脑门上的刘海往旁边扒了扒,露出个白白净净的额头。
汪安的娘叫李燕, 娘家在白云镇, 离成才娘的娘家倒是很近。人长得秀气白净,声音温柔, 看着叫人十分舒服。听了韩春的话,李燕忙走过去扶着王爱笑的脑袋仔细看,“砸哪了, 婶子看看,还疼不疼?”。
王爱笑听了这温柔的声音, 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并小声说了句, “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嫂子实在对不住,我回头一定好好说说安子”。李燕心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想和和气气地揭过去。谁料, 韩春却并不如她所愿。
“别回头了,要说现在就好好说说。这次是没什么事,可这要是再不管管他, 下次指不定就怎样了。燕子,嫂子劝你,这孩子该管就得管”。
李燕抿抿嘴,心里有了些火气。“安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娘说说”。
“娘,我真没使劲。我们一块儿玩丢沙包呢,我拿沙包砸到了王爱笑的脑袋,她就哭了。跑回家告状,她娘就跑过来骂我,说我有娘养没娘教的。我又不是故意砸她的,也没使劲,她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或许是见有了靠山,汪安把一路上的委屈都道了出来。说完把头埋进李燕怀里放声哭了。
李燕这会儿是又心疼又生气。“嫂子原来是看不惯我啊。你看不惯我尽管来找我,做什么欺负我家孩子。你一个大人,自家姑娘看着,说这样的话也不嫌害臊?”。李燕的声音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温柔了。
韩春本来听汪安学嘴,还有些讪讪。这会儿见李燕语气硬了,她也不甘示弱。“我看不惯你?你有什么叫我看不惯的?自己孩子没教好,你倒还有理了?”。
“呵,我家孩子没教好?我家安子走出去,庄子里谁不夸句乖巧懂事,哪里不好了?倒是你自己,爱笑本来多好的一个姑娘,长得又好,你自己看看,现在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整日趾高气昂的,庄子里谁能夸她一句好?”。李燕现在是真的气了,一分面子也不想给这母女两留。
“我家爱笑以后是有大前程的,和庄子里这帮野孩子自是不同。你家孩子要是能长那么好,尾巴指不定要翘到天上去”。王爱笑虽然还小,但是五官脸型,长得确实漂亮。这也正是韩春的骄傲。
李燕冷笑一声,她自己也有个闺女,比韩春小两岁。她并不觉得自家闺女长得就比王爱笑差了,这女大十八变,以后谁又说的准。这会儿听韩春贬低自家闺女,忍不住讥讽道,“大前程?什么样的大前程?怕不是玲燕那样的大前程吧?”。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恶毒。
韩春是真的被这句话气到了,哆嗦着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击。“我叫你瞎说,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韩春再开口的时候,已经面目有些狰狞,伸手就要去挠李燕的脸。
这,这就要打起来了?大毛在边上看得有些懵。“汪安,你家其他人呢,快叫出来拉架啊”?
汪安这会儿哪里有空搭理大毛,忙伸手去拽韩春。大毛自己跑进韩家院子里,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看来是都不在啊。怪不得吵了那么久没人出来。
“富贵,富贵,你快出去叫人来拉架吧”。老汪家住的有些孤僻,近处也没什么别的人家。
富贵本站在边上看得起劲,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帮汪安,听了大毛的话,转身就跑了。
成才有心想拉架,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只在边上一会儿叫声,“王婶子,别打了”,一会儿又叫声,“李嫂子,别打了”。
来回不过几个回合,两个婶子就披头散发了。你抓我一下,我挠你一把,李婶子脸上还挂了彩。手在动,嘴也不闲着,什么污言碎语,祖宗十八代的丑事都被扒了出来。
大毛听的目瞪口呆。第一次见两个女性打成这样。她不禁有些走神,想了想以前看过的那些原配打小三的视频,好像都不是这么个打法。眼下这可怎么办呢?两家孩子都在边上哭得厉害。
“王爱笑,都怪你。本来什么事没有,你非要回家闹,这下好了吧,你娘和人打起来了,你开心了”。成才帮不上忙,干脆过去数落起王爱笑。他在心里把王爱笑和大毛比了比,觉得王爱笑连大毛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大毛可从来不给人添麻烦。成才这会儿觉得,长得好看什么的好像半点用都没有。
王爱笑听了成才的话哭声更大。本来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这会儿张着大嘴,下拉着嘴角,硬生生哭成了个丑姑娘。
大毛觉得是时候来一首曲子了。好在这些天笛子一直别在腰上。她抽出笛子,使劲地吹了起来。曲声悠扬欢快,且应情应景。打骂的越凶,曲声就越是高亢。
韩春听得发愣,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是那看台上的猴子,耍得越好,台下的人叫的越欢。这听着听着,哪还有半点打架的兴致。不由地先住了手。李燕是早就不想打了,韩春实在泼辣,她真的不是对手,只是一直没有停手的台阶,这会儿正好。
“你这死孩子,吹得什么倒霉玩意?”,韩春朝大毛喊了一句。
“婶子们不打了吗?我还想再吹一吹给婶子们助助兴呢”。大毛见两人停下,也收了笛子。
韩春听了正想去好好训训大毛,一回头,见路那头来了一群的人。赶紧把头发重新拢了拢,整了整衣服。李燕也看见了,直接拉了汪安回家去,把院门关了。她可不想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大毛看这一群人大概有七八个,后面远远地很跟着三四个。可见这冬天,大家的日子是多么清闲无聊。好不容易有点热闹可看,都不愿错过。
待人走进了,大毛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李杏儿。。打头的是里正,皱着眉头大步往这边走着。
“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也不嫌丢人!”。里正皱着眉头有些恼。四处看看也没见汪家人,他也不问什么事,直接领着蔫头耷脑的韩春母女回去了。有账他要回家算,可不想惹人闲话,叫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