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毛的一生——清潭水
时间:2019-04-26 10:43:02

  
  “我我就和你们说说,又没在外头说。你们也别往外说啊”。
  
  “我也不就和你说说”。
  
  “你都和县老爷说了!”。
  
  “也对,你说我那话听着像表白吗?‘仰慕’,嗯,我这词用的十分巧妙,有些暧昧但又并不是表白,其实男男之间也是可用的”。
  
  “你!哎”。成才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时候富贵还关在牢里,我去牢里看了看,里面特别冷。开始是要关到年后的。其实县老爷也都查清了,并没有富贵什么事,不过是要关着等上头走完流程。我怕这么久,富贵到时候再落下什么病来。你不知道,那些受了寒,得的病很多是除不了根的,阴天下雨就要发作。我不能冒这个险,脸面什么的哪有富贵的身子重要”。大毛觉着还是有必要解释解释,不能抹黑了自己在小伙伴心中的美好印象。
  
  成才刚刚还有些怒其不争,暗自埋怨大毛不知自爱,不够矜持。可听了这话,却是只剩心疼,他想若换作自己,即便再外头跑了这几年,也未必能做的比她更好。何况大毛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庄户姑娘。
  
  “哎,大毛,你什么时候对我能有对富贵一半好,我就知足了”。成才喃喃地说了句。
  
  大概是有风吹过,这句话还是飘到了大毛耳朵里。“成才,假若不是富贵,是你,我也一样会这么做”。大毛这话说的十分坚定。成才听了,嘴角忍不住咧地大大的,连赶马的声音都变地欢快许多。
  
  回去后大毛和成才陪着富贵说了一上午的话。之前梁大人虽说是不能离开县城,但大毛觉得还是低调些好,能不出门尽量还是不出,省的惹下什么麻烦。所以富贵这些天,一直窝在这小院子里。
  
  “成才,你的马是多少银钱买的?”。富贵可早就眼红成才的马了。
  
  “八两”
  
  “这么贵?我问姚叔,一般的马也只要个三四两。你这这么贵,定是好马!”。富贵说着还激动起来。
  
  “确实是好马,是有名的伊犁天马。这马还是我夏天的时候从疆化伊犁买了,一路骑回来的呢。这天马旺城是买不到的,省府也少有。要是到盛城买,没个二十两也是买不下的”。
  
  “成才,那你可以贩马卖了啊!这可比你跑镖强地多”。大毛也激动了。
  
  ”我也贩过两趟,赚了三十多两。那得赶着回来走空货且镖局的私货不多的时候“。
  
  “也是,你一个人肯定做不起来,还是得跟着镖局。成才,你没有见过矮点的马,我也想骑马,还是骑马方便。以后你要是碰到了,帮我带匹温顺的小矮马吧”。大毛记得以前蒙古那边就有矮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骑。
  
  “好,我下次出去帮你留意着。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小姑娘骑的马”。
  
  富贵张了张嘴,想说能不能给他带匹天马,可又觉得太麻烦人家成才了,没好意思说。
  
  中午李杏儿烧了一大桌子的菜,鱼啊肉啊的都全乎了,一点不比过年差。杨二柱和李杏儿十分郑重地跟成才道了谢。富贵还站起来敬了成才三杯酒。
  
  “少喝点吧,成才等下还要骑马呢”。大毛其实不过是觉着酒驾不太好。可成才听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成才走之前,大毛又请他帮了个忙。请他没事的时候去上面看看大花,给它带些好吃的。高老头那么扣,估计是不会给大花吃什么好的。成才点头答应了。
  
  下午大毛把之前许娘子给的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上交给了李杏儿。可一家子都觉着这钱不能收,让大毛给送回去。
  
  “我刚开始就不想要,可是实在推拒不过,现在咱们就拿着吧。等三掌柜出来,肯定还是要做起卖卖来。到时候这一百两和家里剩余的钱都给富贵做本钱,咱们还是跟着三掌柜干”。大毛一直觉着三掌柜于经商一道十分有天赋,比自己上辈子的父母不知强到哪去。该舍该断也向来从容有远见。之前他是没什么压力十分闲散,再加上身份束缚并不太好施展拳脚。以后他要是真能出来,那整个张家的担子可就都压在他身上了。张家除了老夫人,还有两家人要养活呢。那两家的夫人公子小姐都是富贵乡里长大的,养起来怕是不容易。大毛想张家老爷估计是早就防着今日局面,才有了三掌柜这出。以后三掌柜怕是只能放手去搏了。
  
  这对于富贵对于杨家来说都是好事。不管大毛还是富贵,在庄子里呆久了,和三掌柜这种从小就照着大商人培养出的人才是比不了的。大毛认为这是一场前景十分可观的投资。
  
  富贵听了大毛的话,眼睛亮了好几亮。出了这事他都怕家里人不会让他再跟着三掌柜,省的惹祸上身。“行,我看行。这钱咱们就留着”。
  
  杨二柱皱皱眉,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富贵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到底没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能早点睡了,吼吼
 
大家伙也别熬夜看,留着白天看吧
 
这几天的黑眼圈真是盖都盖不住啊
 
 
 
第104章 墙倒众人推
 
  大毛晚上同杨二柱一起去的梁府。杨二柱一方面担心大毛的身子, 一方面觉得大毛一个姑娘晚上独自过去不好, 怕落下闲话。
  
  这趟十分顺畅,梁七进去禀报了声,就带着父女两去了侧厅。梁泽回来的晚,这会儿还在用晚饭。两人等着都有些忐忑。虽然县老爷看着年纪不大,可杨二柱对官老爷一直有些畏惧,是能避则避的。大毛忐忑的是, 今晚的事十分没把握。这要是在这就崩了, 后头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又过了会儿,梁松过来了, “杨姑娘请随我去书房,大人在书房呢”。
  
  “好”,大毛看了杨二柱一眼, 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这回, 梁泽是真的坐在案桌旁看文书。他明日就准备回盛城, 要到年后初五才回来。晚上准备再把手头的事都过一遍, 防止有什么遗漏。等他走后县城里的事可都要交给江县尉了,能提前安排的还是尽量提前安排好。
  
  大毛这短短的一路一直在寻思,见了梁大人该如何行礼。她每次都是简单做个揖,觉着很有些不伦不类。她回想了下电视里女子行礼的姿态, 好像是拿着帕子,两手放在腰侧,婀娜地微微弯下身子。可也不知那是哪个朝代的, 在这适不适用?以后回去还是多读读此类的书吧,眼下就先这么着吧。
  
  待到进了书房,大毛还没开口呢,梁泽先出了声,“姑娘有什么事还请长话短说”。梁泽下定决心不能让这姑娘说太多的话。
  
  “好。梁大人,我前两天去了趟省府,把三掌柜张贤的户籍文书拿了过来,还请您过过目”。大毛把那几张薄薄地纸递给了梁松,梁松传给梁泽。
  
  梁泽扫了眼,哼笑一声。“他们若想存心隐瞒,这些文书也好办的很”。言下之意是不管文书真假,他都不信。
  
  “那大人是打算去省府细细查证吗?”,大毛暗自有些心慌。
  
  “本官可无此闲情。杨姑娘,不论这事是真是假,我如今见了这文书,就当这事是假。往后就只管等上头消息。上头要是让我再查,我就配合,上头要是无人提及此事,我也不会没事找事”。梁泽私心里是有些欣赏张贤的,他若是能无罪脱身,至少自己还能吃上没有膻味的羊肉包子。其实那些个阴私,什么外室子不私外室子的,要不是那二掌柜的给捅了出来,他也是懒得管的。
  
  “多些大人,多些大人”,大毛说着连连做了好几个揖。“那大人觉得,上面会不会查此事?”。
  
  “这事不好说。此事牵连甚广,到这也算是细枝末节了。上面查不查就看有没有人往上捅了,有人捅了的话就要看上头有没有人压了”。梁泽这会儿已经闲散的靠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椅把子。大毛暗想,这要是个老板椅,梁大人怕是要转起来了。
  
  “那大人觉得这事会不会有人往上捅?”。
  
  “呵,向来都是墙倒众人推。张家红火了这么些年,即便没结下什么仇家,也定有人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还有那三掌柜,他在省府也算美名在外,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呢。你可知是谁买通了衙役牢头要他的命吗?”。
  
  大毛皱了眉仔细想了想,突然眼睛亮了亮,“是不是李四?我记得前几年三掌柜狠狠地治过他一顿”。别的大毛真的没什么头绪。 
  
  “看来三掌柜倒是没少结仇。这人却是连我都没想到,看着本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那是谁呢?”,大毛其实觉得三掌柜之前做事其实挺不知收敛的,估计得罪了不少小人。
  
  “梁勇,县城里一个小商贩。和三掌柜并无什么买卖上的往来”。
  
  “梁勇?这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梁勇?”。大毛思忖着,突然长了张嘴。这梁勇不就是当初抬了玲燕的那个渣渣吗?“他和三掌柜无仇无怨的,怎么就起了这么歹毒的心思”。
  
  “张贤要是真这么被害死了,估计他到了地下都觉得冤枉。你上次和我提的那场六年前的水灾,说有许多粮商屯粮不售,那梁勇就是其中一个。他那年可是把自家宅子都抵了出去,屯了一仓的黍,就等涨价往外抛售。眼看着再撑上个十来天,他就能大赚一笔。可谁知半路杀出张贤这么个程咬金。其实到最后他也并没亏什么钱,仍旧小赚一笔。可他那发财大梦都做了这么些天,哪里看得上这点小钱。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从那时起这梁勇就把张贤记恨上了。一听说张贤入了狱,就赶紧买通了执杖的衙役和牢头,不把张贤弄死,也要把他弄残”。
  
  大毛听着,气地差点搂不住自己的火气。刚刚她还猜测或许是因为三掌柜之前做事不够收敛,得罪了什么小人。可不想却是因着这件善事。人心之恶,不可测。
  
  “大人准备如何惩治这小人?”。大毛已然被梁泽带偏了思路,这会儿满脑子的气愤,恨不得把那梁勇拉出来毒打一顿。
  
  “本官今日升堂就是判的此案,如今已经把那梁勇收押了。当堂打了他三十大板,判了两年牢狱”。
  
  “才两年?他这又是贿赂,又是害人性命的,怎么着也得判个十来年吧!”。大毛不服。
  
  “杨姑娘,没事多看看当朝律法,老爷我做事可都是有法可依的”。
  
  “我去哪儿看呢?我看书铺子里能买到的版本众多,也不详尽,我一直没找到本好书”。大毛从上次都开始捉摸着要学学法,免得犯下什么大错还不自知。
  
  “梁松,去把后排架子上的《明扬律令》拿来,送给杨姑娘”。
  
  梁松道了是,从后面拿出本厚厚的书,递给了大毛。大毛接过仔细看了看,书还很新。中间印着“明扬律令”四个黑字,下面还盖了红章。章内红字就是“明扬”。大毛暗自肺腑,这作者够狂啊,这种书敢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多谢大人,这书我看完就还回来”。
  
  “不用还,送你了。这是我舅舅编纂的,家里还有好几本”。梁泽这话说的混不在意。大毛听了却十分羡慕,心想这梁大人家的亲戚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如此想着,大毛这思绪又回到了之前那件事上。
  
  “大人家的亲戚同大人一样都十分了得。大人,您在省府有没有人?能不能帮忙把三掌柜的事压一压”。大毛忍不住往梁泽边上凑了凑。
  
  “胡说什么呢,本官可从来不做这种事情。杨姑娘以后说话也要当心,我下次要是再听到这话,你这一顿打定是少不掉了”。
  
  “好,好,民女知错,以后一定注意。那请大人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这事该如何是好呢”。这旺城大毛就够抓瞎了,到了省府那还不玩完。
  
  “好,本官给你指条明路,就四个字,姑娘听好了”。
  
  大毛又凑近一点,“洗耳恭听”。
  
  “听天由命!姑娘要是去省府,可别像在旺城这么瞎折腾,当心把自己也折腾进去。省府那边大多是些冥顽不灵的老学究”。梁泽想着杨大毛要是如之前见自己那般递上个仰慕的帖子,怕是要被那些个老学究骂上一顿有伤风化。
  
  大毛听了梁泽的话,知道这事梁泽能不往上报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又郑重地朝着梁泽道了谢,准备告辞。
  
  “杨姑娘,本官明日就要回盛城,年后初五回。期间一应杂事都交给了江县尉处理”。梁泽的意思是后面这些天你就别往我家跑了。
  
  “多谢大人告知,打扰大人这么久十分抱歉,民女先告辞了”。大毛说完行了礼,就往侧厅走了。
  
  梁泽看着一桌子的文书,心想今晚又得熬夜了。刚才怎么没管住嘴,又和她说了那么多话。
  
  大毛满面愁容地回到了侧厅。杨二柱虽然好奇可也忍住没问,晚上不好叫车,两人一路走了回去。路上大毛也只是和杨二柱叹了两口气,详细的留着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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