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微心里冷笑。人果真都是势力的。
虽然心底不喜欢那两个趋炎附势的丫鬟,可薛令微表面上还是得与她们维护好关系,说不定哪日有用得上她们的时候。
她孑然一身,想要保命,除了哄好赵珒,还得跟府里的人搞好关系。
玉如也知道了薛令微逃走被抓回来,又安然无恙的从督公房间里出来的事情,甚至督公还命人请郎中给那女人瞧脚伤,玉如有些匪夷所思。本来督公前两日都对这个丫头不闻不问,怎么今进却突然态度大转了?
玉如怀疑,薛令微的逃走是故意博赵珒的注意的。
待郎中离开了后,玉如便来了东苑。
薛令微一只脚搁在榻上,见玉如突然前来,便要下来给她行礼。
玉如不是一个简单的善茬,青妍与她说过,要小心提防这个人。
想要玉如不针对自己,就得在她面前藏好自己所有的锋芒。
“红菱妹妹的脚才刚上好药,就不必多礼了。”说罢,玉如便自己寻了薛令微对面的位置坐下。
玉如生的确实貌美,整日的精心打扮更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她在人前的装扮似乎一直都是极为靓丽妖媚的,或者说,这都是给赵珒看的。
可薛令微只要想到那天晚上她在赵珒房中和赵珒做了什么事,就觉得眼前的美人儿再也不能直视。
那些东西她看了都怕,玉如竟还能如此坚持,她忽然有些可怜起玉如来。
要不是赵珒念着以前她的那点好,恐怕自己也逃不过玉如的命运。
玉如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冷冷的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那一瞬间,薛令微对玉如的那丝怜悯之心顿时消失殆尽。
“没什么,就是觉得玉如姐姐极为好看,就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溜须拍马对薛令微来说手到擒来,这全是以前还是郡主的时候,跟着讨好长公主府的人学的。
若是往日,玉如听得会很顺心,可今日她却觉得别样讽刺。
她冷笑一声:“我就算生的再好看,也不比红菱妹妹你。”她看了眼薛令微的脚,“孤注一掷,你还真是有胆玩得起。”
若是旁人这么做早就死了,这丫头一定还用的其他的办法,才会让督公突然如此另眼相待。
况且这丫头容貌本来就不差。
玉如越看红菱越不顺眼。在她跟前倒是装的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竟如此有手段——
薛令微其实没听懂玉如的意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人家都说话了,自己总不能将人家晾在那里,便谦逊的回了一句:“玉如姐姐高看妹妹了,妹妹不过是一草芥舞姬,今后还是要仰仗玉如姐姐……”
玉如听了这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不满的说道:“难道你是说,我还不如你一个出身下贱的舞姬?”
薛令微登时一愣,仔细回想,她刚才有说过这样的话?
第26章
见玉如的脸色不是很好,薛令微只觉得莫名其妙。
薛令微还不想跟玉如闹出点什么矛盾,并非是她怕玉如,而是现在她不想给自己生出什么事端,能跟玉如打好关系就尽量打好关系,玉如最受赵珒的宠爱,在提督府还是有几分说话的权利,以后如果要离开这里,恐怕是少不了这个玉如的一臂之力。
所以,即便薛令微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惹玉如生气,但还是极为诚恳的说道:“玉如姐姐,我并非是那个意思,若是我有不当之处,还请……”
“红菱姑娘——”
薛令微话未说完,就被门外忽然响起的女人声音打断。
一听这声音薛令微便知道来人总管事沈芸。沈芸是个年近四十极为精明的女人,府里的人都尊称她一声沈姨。
沈芸是赵珒的表姑,与赵珒姑侄关系极为不错,赵珒对其很是尊敬。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薛令微对赵珒的一切都无从所知。这个还是青妍与她私话时告诉她的。
沈芸进来时,玉如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朝沈芸行了个礼,模样不复方才面对薛令微之时的嚣张轻蔑,看玉如的样子,她似乎有些畏惧沈芸。
沈芸淡淡的瞥了玉如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玉如姑娘也在?”
玉如连忙回答:“我是听说红菱妹妹伤到了脚,所以过来看看她。”
玉如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极为真心实意,生怕沈芸不会相信一样。
沈芸淡淡嗯了一声,没再理会玉如,见薛令微要下来行礼问安,就上前按住了她:“红菱姑娘腿脚不便,还是免去这些礼节吧。”
薛令微还是入府的第二日见过沈芸的了,沈芸虽然是提督府的总管事,大多时候却都不在府内。虽然沈芸没有什么笑脸,不管说什么都是冷冰冰的,不过薛令微倒是并不怕她。刚才也是看玉如行礼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这么坐着。
沈芸将薛令微按回榻上,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再没有说多余的话,“红菱姑娘今日酉时之前早些准备好,晚上好伺候大人。”
“啊?”薛令微怔愣住。
沈芸也不复述第二遍,又说了一句:“话我已经跟姑娘说清楚了,姑娘不要忘了。”
不仅是薛令微,就连玉如都觉得这话带的有些突然。
玉如连忙开口询问:“沈姨,这往日大人唤的不都是我么?……”
——更何况,那种事,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吃得消?
她就是靠着赵珒那旁人忍受不了的癖好才得到赵珒的独宠的,赵珒这是,要换人了?
沈芸冷冷瞥她一眼:“督公喜欢谁伺候便谁伺候,玉如姑娘有意见?”
玉如被沈芸那一眼横的忙垂下脑袋:“玉如不敢!”
薛令微忙从榻上起身,对沈芸道:“玉如姐姐说的对,往日都是玉如姐姐在大人跟前伺候,是不是弄错了?其实大人传的是玉如姐姐?”
“这府里如今就你们二人,难道红菱姑娘是说我头脑不清,连大人要唤谁伺候我都分不清?”
薛令微见沈芸的语气和脸色不大好,赶忙说道:“不,红菱不敢,红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这脚伤未愈,恐怕今夜伺候不了大人,不如沈姨帮我去跟大人说说,今夜让玉如姐姐伺候如何——”
听到沈芸说晚上赵珒要她伺候的时候,薛令微就开始有点慌,她知道赵珒要人伺候都是为宣泄他那癖好的快感,明明之前还说不会逼自己做那事,怎么转眼就要她晚上去伺候了?
她还是尽量不去为妙。她可做不来玉如那事。
沈芸却睨了她一眼,“红菱姑娘,有的事情自己要有点自知之明。大人对你网开一面,留着你的性命,不是叫你在这府里当个废人的。”说罢,沈芸便转身对玉如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玉如姑娘还是早些回自己的住处吧。”
“是。”玉如低着头,卑躬的像个奴婢。
沈芸走后,玉如便又恢复那一副高傲的姿态,回头嫉恨的看向薛令微。
她看了一眼她的腿,讥笑:“没想到,你还挺有法子。这就是你的招数?”
薛令微觉得头疼,她哪有什么招数?就是赵珒不肯放过她而已——
“好一个小狐媚子,在我的眼皮子低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得到大人的另眼相待了!你的招数,倒是跟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样,知道大人最喜欢刺激的,所以你才变着法儿的吸引大人的注意!勾引到了大人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晚上能不能受的住大人的‘宠爱’!”
玉如在别的事情上都能沉得住气,唯独在赵珒的事情上,她容易浮躁。
——她花了足够大的代价才换来如今在赵珒身边的地位,怎能轻易的就让一个舞姬威胁了去?
薛令微觉得冤枉,本来是想与玉如和平一点的,可玉如三句话没一句好话,她也不是什么真的好脾气什么都能一直忍着,“玉如姐姐何必总是断章取义的讥讽我?我并没有什么地方是碍着玉如姐姐的,伺候大人这件事也不是我的意愿,方才我也跟沈姨说了,可大人一定要我去,我能有什么法子?”
最后两句话落在玉如耳朵里,便成了赤条条的讽刺。
“你个下贱狐狸,竟敢挖苦我?!”
薛令微觉得这玉如就是个神经病,什么话也不得她的心,着实累人,她也就干脆不讲什么和平了,直言道:“玉如姐姐喜欢钻那牛角尖,什么好话歹话对你来说都是挖苦难听的,既然如此,那玉如姐姐就不该来东苑,我是个嘴笨的,不大会说话,本想与玉如姐姐好好相处,谁料玉如姐姐处处挑我的刺,我是伺候不来了!你爱如何便如何吧!”
“你!”本来低眉顺眼的薛令微突然之间炸了毛,玉如是又气又恨,却不知如何发泄,“跟我好好相处?你这样的女人当我没见过?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在我面前你何须装的如此柔弱?!”
薛令微有些恼了,玉如三番两次的刁难她,她自然不必有什么好脸色了,“你既然说我装柔弱,不屑与我等好好相处,那又何须一直留在东苑与我互不顺眼?岂非是自找不痛快?兴许大人就是知道玉如姐姐如此不讲理,所以厌倦了,才不叫你去伺候!”
玉如指着她,银牙都快咬碎了,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她冲着薛令微冷冷一笑:“好,你有本事,你应该不知道大人会如何宠他的侍妾吧?我倒要看看,你今夜去了,还能不能活着从大人的房里出来!”
玉如说罢拂袖而去,等着吧,她就要看看这个小狐媚子今晚是怎么死的!
薛令微也是恼极了。玉如如此针对她,就是因为赵珒。她是看明白了,只要赵珒理她,玉如就不可能真的与自己和平相处。
不能便不能吧,她也不是非要跟玉如搞好关系才行。
若是算起来,玉如的刁难还比不上王陈氏的一半,只是现在她被困于囚笼,比不上以前自在。
玉如真是庸人自扰。若非是刚才吵了起来,她还真想跟她说明自己对赵珒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她逃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对赵珒有什么想法?
酉时一过,薛令微洗漱完毕,就由下人带着去赵珒的房里。
她希望赵珒不要出尔反尔,其他的其实都好说。
下人将她带过去后,赵珒已经在房中了。
门被下人合上。薛令微穿着寝衣寝裤,外面披了件披风,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下意识往木架方向瞟了一眼,那木架遮掩于纱帐之后若隐若现,却也叫她胆战心惊。
“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赵珒的声音从里面幽幽传出来。
薛令微攥了攥垂在披风下的手指,那木架没有拿出来的意思,所以赵珒应当不是出尔反尔要她做那事吧——
薛令微挪动脚步往里面走去,快走到屏风处的时候,差点和从里面出来的赵珒撞上。
赵珒看她一眼,道:“还以为你是要我亲自过来接你。”
“奴家哪敢。”
赵珒看样子也是洗漱完毕了,身上也是寝衣寝裤。他看着她淡淡笑着,如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根本联想不到他本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薛令微抬眼看向他,她一直都不否认赵珒的模样真的生的极为好看。
所以那时候母亲要给她寻夫君,她总是按着赵珒的模样去审视那些官家子弟,却没人比得上好的独一无二的赵珒。
赵珒见她看着自己,忽然俯下身,脸凑在了她的颈侧,闭着眼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一如往昔。
“姌姌,你晚了一刻。”
薛令微也知道自己来晚了,可她又有什么办法?东苑那两个丫头非要让自己沐浴完后涂什么香膏,还说这是赵珒的规矩,她没法子拒绝。
不过那香膏的味道,跟以前在公主府时自己用的那款极为相像。
正这样想着,赵珒忽然将自己拦腰抱起。
第27章
薛令微慌乱不已, “你要干什么?”
赵珒看她惊慌失措, 勾了勾唇,抱着她往床榻方向去。
薛令微抓着他的寝衣, 浑身都开始戒备起来。
赵珒抱着她坐在床沿,顺势搂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姌姌,你比以前轻了。”赵珒的手自她腰际拂过, 轻轻捏了一把她的细腰。痒的薛令微情不自禁在他怀里狠狠扭动了一下身子。
接着便听他又说了一句:“也比以前清瘦了不少。”
薛令微坐在他怀里浑身的不自在,挣扎着想下来。
奈何赵珒箍着她, 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他越是这样莫名的亲昵, 薛令微就越是觉得害怕。
“再不安分, 看见那边的架子没?”
赵珒目光示意那一边隐于纱帐之后挂满了各种用具的木架。
薛令微登时便不敢动了,战战兢兢小声的说了一句:“你今日答应过我的……”
赵珒笑了一声:“这么不相信我?”他带着温热的大掌隔着她单薄的寝衣从她的脊背沿着往上,在她的后颈停住,然后将她按着贴到自己怀里,“若是将那些东西用在你身上, 你定受不住, 我又怎会忍心用对疼别人的方法来疼你呢?”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薛令微想不出来, 他除了用那种方法得到快感, 还有什么。
她又不敢问,生怕会问出比那还要可怕的事情。
赵珒是太监,不可能做的出正常男人的事。
“我说话当然算数。”赵珒伸手解开她的披风丢到一边,“姌姌可还记得以前对我说的话?”
“什么?”薛令微以前对他说过很多话,不知道赵珒指的是哪句。
“你说,想跟我永远在一起。”赵珒看似认真的问道, “我可一直都记在心里。”
这话她的确是说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些话怎还能用到现在?
“都是往事了,大人还是当过眼云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