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的正妻便只有高燕。
陈赟对看好戏的陈倩说道:“太子侧妃不如将正主请来,也好做个论断,想公主尊贵见不得如此肮脏人,由着她随口污秽公子爷,当场毙命也未可知。”
“侧妃!侧妃!当初说的可不是这般,你说会让回到公子爷身边!”
陈倩把墨香的手扳开:“贱婢,起开!胡言乱语什么!”
墨香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落入高燕手里,她还有活命嘛!
墨香对着那红衣的陈赟,磕头震天动地:“姑娘,救我!”
不知为何,今日她笑得尤其多一些。
陈赟特意给今日画了桃花妆,眼如桃花,眼尾上挑,她只想和他更像一分。爱一个人,有时候便是想更多像他一些。
这般做作,都是陈赟一厢情愿。
“事到如今,公子爷不如同大家都说了清楚才好。”
她简直就在自取其辱,一次不够,还来两次。
她问:“我又是你哪个?”
宋陵心中的扯痛越发的厉害,那手攥在几边的一角。
他忖蛊玉居然厉害到这个地步,她不过是戴了半年,也有了魅惑人心的水准。
宋陵的手指泛白,眼尾扫过那陈赟的脸。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昨日深夜嘴里的血腥味,定是这个眼前的女人给他下的巫蛊,居然让他不舍她离去。
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的捂住了宋陵的薄唇,那美人离他很近,鼻息之间都是她的芳香,这味道宋陵再熟悉不过。宋陵他却看那双杏眼看着他时越发的清冷,人影闪闪,眸中垂泪,看他好似一个陌生人般。
“宋陵嘛,他只是妾身的恩客罢了。”
“何为恩客?”这话是太子爷萧列问的。
陈赟对着萧列妩媚一笑:“今日起,只要我十二娘看的上,均是可做我入幕之宾。”
第37章 ...
丫鬟绿儿觉得自己也是好命,从扬州到了上京,虽说还是个丫鬟奴婢,可她被赎身的时候,胡同里的姑娘哪个不是羡慕她的?
丫鬟绿儿看着眼前的清俊的身影,她的眼里都是爱慕之情。
她现在服侍的可是探花郎呢!
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声不止。
“人人都说扬州好,奴婢看上京才是世间最富贵之地。”
丫鬟绿儿她的眼睛简直看花了眼,她指着那一座挂满彩色绸缎的二层小楼,她问道:“公子爷,那里是哪里?怎么底下有这么多华丽的马车?”
那些个从马车下来的仆人一看就是世家出身,他们的手里拿着一份拜帖送到门口,由着一个梳着圆髻的丫鬟一起收起来。
赵昭站在街上,他抬头看:“那是红楼。”
只是过了半个月而已,这上京里忽然拔地而起的红楼,最为人称道。
“那云娘今日可是见客了?”
“还不曾呢!听说是王氏七郎花了二百金,听了云娘弹了一曲琵琶。”
“二百金?红楼可真是可销金窟。”
起风了,风吹起那红色的裳,飘在空中。
赵昭看那窗口之处探出一双素白的手,手里拿着一柄淡紫色丝娟的折扇。
“姑娘,天冷了,我们关窗吧?”
那是张出色的鹅蛋脸,一道柳叶弯弯轻眉,眼眸中顾盼生辉,粉肌白肤,好似桃腮带笑。
陈赟把折扇盖在脸上,神色悠闲点点头:“嗯。”
二楼的小窗关上了,那红色的裳也不见了。
丫鬟翠花拿来一堆拜帖放到陈赟面前:“今日又送来好一些。”
陈赟靠在塌上,一阵出神,丫鬟翠花已经习惯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她们从宋国公府搬出来后,丫鬟翠花就总是见她这幅样子。
入了夜。
“太子爷知道姑娘喜欢折扇,便派人送来这些。”
丫鬟翠花把紫木盒子抱进来,她拿着一把赤金色的小锁开了,紫木盒子里头一道儿并放着五把折扇。
从左到右,一次是湘妃折扇,玉竹纸扇,金色楠木折扇,紫竹折扇,翡翠玳瑁折扇。放在一起,像是美人并排站在一处,任由着她挑选,格外的赏心悦目。
“太子爷说了,丝绢容易扯断,姑娘若是喜欢,一天一把拿去玩儿就是了。“
陈赟拿起一把玉竹纸扇,在手里掂掂:“他倒是有心了。”
“真是气死爷了!”那说话的正是王氏七郎,大步跨了进来。
陈赟拿起一盏茶水给他:“七郎,喝口水。”
王氏七郎风骚的对着陈赟一笑:“卿卿,带我可真是温柔。”
自然是好,王氏七郎在她这里可是砸了不少的金子,算是她的贵客了。
陈赟摆摆手,让丫鬟翠花把紫木盒子抱了下去。
王氏七郎一口喝干了茶,拿起怀里的一把折扇准备打开扇一扇风。
陈赟把原先手中的玉竹纸扇,放了下来:“七郎,你手里的折扇好生别致。”
王氏七郎便递给她:“卿卿,可是要这个?我就知道卿卿喜欢,诺,给你。”
陈赟打开扇面,那澄黄色的纸面画着一只蝴蝶,小巧可爱。
扇一扇,她的鼻息之间是一股墨汁的涩味。
“七郎风尘仆仆,这是从何处来?”
王氏七郎道:“哦,我方才从宋国公府里来。可真是好家伙,还没走进门呢就被他家管家险些哄出来,他们这是要把上京搬个空,那九公主高燕不过就是嫁到他家而已,有甚了不起的。”
宋陵要娶亲了。
“我这人最是恨的男儿薄幸,宋陵那厮真是世间翘楚,爷不待见他。”
陈赟:“提他作甚?”
“我们不提他,不提他。”
王氏七郎嘿嘿一下:”这折扇,就是爷从宋国公府里顺手牵羊拿来的。“
“怪不得。”陈赟见的有些眼熟。
“美人说甚?”
“没什么。”陈赟她垂着眸,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王氏七郎见陈赟眉间微蹙,他出声安慰道:“卿卿,莫要伤心,你离开那凉薄之人是好事。”
东宫那夜后,陈赟就立门户,住在这“红楼”之中。
宋陵也从来没有来过一次,专心去娶他的九公主高燕。
王氏七郎摸了摸下巴,这两人定是其中有了什么嫌隙,彼此厌憎了。
这世间的男男女女分手之后,就没有几个是好的。
在陈赟面前提不得宋陵,在宋陵那厮面前更是不许婢女穿红,不然就会立刻被打发卖出府去。
真是,一对冤孽。
若不是如此这般美人如何入他王氏七郎怀中?
宋陵那厮不识货,正好。
嘿嘿嘿,有美人相伴在侧,这般也不错。
陈赟道:“今晚夜色正好,七郎可要与我一道赏月。”
王氏七郎笑得欢畅:“自然是好的呀!”
陈赟同王氏七郎一起赏了月,夜色已经晚了。
陈赟随着丫鬟翠花在外头送王氏七郎上马车,他是士族出身,很是守规矩,不曾轻薄与她。这也是陈赟答应同他见面的原因之一。
“卿卿,明日再来见你。”王氏七郎摸了摸陈赟的发。
“七郎,慢走。”陈赟对着王氏七郎福了福。
那王氏七郎才一步三回头的,很是不舍的离去。
丫鬟翠花扶着陈赟回房去。
陈赟洗漱之后,便靠着软枕躺在塌上。
那外头丫鬟翠花道:“姑娘,王氏七郎送了安息香,可要熏上?”
王氏七郎看似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她却是很上心,知道她最近几日睡的不好,便让人特意寻了安息香。
“嗯。”陈赟阂着眼,那安息香果然是好香,不多时的功夫,整间卧房里就充满了宁静的香气。
她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呼吸顺畅。
陈赟迷迷糊糊的好似睡了过去,又像是在做梦,浑浑噩噩的不大醒的过来。
陈赟她的鼻尖似有似无的闻到了一丝清冽香味,凉凉的,很是熟悉。
随后就靠到一个温软的怀抱里,细腰被人大手一揽。
她好似做了个春梦,那梦境里的人却是那宋陵,她知道这人是他,做的动作也一起相处前没有什么不同,她捏着她的手在掌心揉捏。
王氏七郎说的不错,这世间最薄幸凉薄之人,就是这宋陵。
他都要娶公主了,为何还来她梦中扰她的好梦。
混蛋。
陈赟不想被他抱着,拿手去推他。
但她却只听他一遍一遍在耳畔哄道:“乖宝,不闹了。”
哪个是他的乖宝?
陈赟闭着眼,眼泪便一直往下淌,背着他。
“姑娘,你起了吗?”
陈赟还未睡醒,就被外头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揉了揉眼,身边床榻空空荡荡,果然是做了个春梦,
“混蛋。”她又在肚子里把宋陵那薄情之人,痛骂了一顿。
“姑娘,你起了吗?”
“何事?”陈赟慢慢的起身,坐起来。
丫鬟翠花:“姑娘,你家嫡兄带了一堆朋友来前头吃茶,但我们红楼的规矩是先压了一份吃茶的钱,再上茶的。可姑娘家嫡兄,却说凭着和姑娘的关系。”
“陈玥还想想要赊账?”
“好歹是姑娘嫡兄,奴婢不敢做主。”
“他算哪门子的亲戚。”陈赟冷哼一声,陈家人还好意思上她这儿来?陈家的人都看不上她,还要来讨茶吃,这是谁和谁比不要脸了。
“打出去。”陈赟道。
丫鬟翠花:“这是不是不太好呀?”
陈赟叹息一声:“这事儿是难做的很,还是由我这个讨人嫌的亲自来吧。”
几个大汉冲进来就要拉人:“各位爷请把,我们这儿没有赊账的规矩。”
“这是做什么!哪个赶拉我!”陈玥大喊道:“这里可是我庶妹的地盘,你们这群大胆的东西,谁给你胆子。”
“自然是我了。”
温柔的女声从里头传来,四下一静。在那隐约可见的纱帐之后,有个窈窕的淑女。
“那就是陈玥口中所说的庶妹吧?”
“当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陈玥拉不下脸面,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用着质问的语气问陈赟:“十二娘,你敢这么对你的嫡兄?真是沦落风尘,人都脏了!”
“嫡兄可真是了不起呢。”陈赟的声音很冷。
她不急不怒,慢慢道:“嫡兄在喝我的茶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脏?嫡兄在吃了点心不付钱要赊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脏?敢情你们陈家的人个个都顶高尚,”
陈玥被说的满脸通红,小声嘀咕:“又不是说不付钱。”
陈赟对着那丫鬟翠花道:“听到了没?可不能说陈家的嫡子连茶水钱都付不起。”
丫鬟翠花到陈玥跟前:“给钱吧。”
陈玥咳嗽一声,从怀里掏钱袋子:“多少,爷有的是金子,看在我庶妹的份上,就不和你奴婢计较,还以为爷出不起钱?”
周遭一阵迎合的声音,
“我们陈氏的嫡子有的是金子!”
“真是狗眼看人低那!”
“给她给她,凭地丢人。”
丫鬟翠花:“陈家嫡子是姑娘的兄长,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意思意思就行了。”
陈玥平常出门都是不带钱的,听到此处松了一口气。
丫鬟翠花道:“那就收五十金好了。”
陈玥捂住钱袋子,面红耳赤嚷嚷:“你家的茶钱怎么这么贵!”
“嫌贵?”陈赟清笑了一声:“我本就这般贵,陈玥你难道现在才知道。”
第38章 ...
陈玥被激怒了:“若是我不给钱呢!你还能拿我怎么办!”
“我是不能怎么办。”
陈赟道:“不过,我不像你,我还是要脸皮的,不会在人面撒泼,免得让人说了我如何心机深重。”
陈玥:“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玥你本就很没什么意思,不过今日的话传出去,就不太好听些。”陈赟阳光灿烂的笑了笑。
“我看谁敢!”
“不用别人来传,现在外头已经数百个乞儿等在外头,不用你走出门,刚才你同我说的那些话已经传遍上京。”
陈玥不相信:“你骗我,哪来的天子脚下,哪里来那么多乞儿!”
陈玥道:“你们还自称世家嫡子,每日只在乎自己逍遥自在,根本不在乎民间疾苦,真当是让人心寒。”
陈玥被训斥地满脸通红:“你!你就是个疯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他早就该知道这个庶妹没安什么好心。
陈玥手指着纱帐后头的人不客气的骂道:“不知廉耻的疯女人!”
“我疯?那也是被你们陈家逼出来的。“
那人从纱帐里走出来,如画中的妩媚多姿的妖娘,步步生莲。
”你,你是十二娘?“陈玥的嘴巴张得老大。
“你也可以唤我云娘。”
这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不得宠的庶妹?
陈赟离开宋陵后,失去了保障,她不该是面色憔悴才对嘛?
为何,她的笑容如此的娇艳,好似一团热火,要把世间万物都焚烧干净一般。
陈玥不知不觉竟然看痴了。
陈玥身旁的狐朋狗友:“那个庶妹,那个云娘,这钱我们出,我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