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你胡说什么!我说的是陵哥哥!不是。”
九公主高燕害臊得面都红了,跺了跺脚,偷偷还瞥了宋陵一眼:“不理你们了。”
九公主提了裙子就跑开了。
萧列和宋陵骑在马上并肩走在官道上。
萧列不满的说道:“我送帖子到宋国公府,你倒好给我推脱了。”
宋陵勒紧马绳子:“你那府上都是些什么人,还好意思喊了我去。”
萧列想这宋陵的眼光比他还高,一般的小娘子还真入不了宋陵的眼,更何况那些个歌舞伎的了,也是,连他都不耐烦看了。
萧列想到此处一叹息:“可叹,都是些胭脂俗粉。”
这会子功夫,这个宋陵老夫子倒是和他说起女人来了。
果然去了趟扬州,人就开窍了不少。
萧列:“扬州的小娘子如何?”
宋陵:“差强人意。”
这意思不是说比他府上的强吗?
萧列憋嘴:“哼,欺负我没去过扬州不成?”
他就想起了沈府里的那位陈姨娘,还真是让人心勾勾缠,惦念得紧。
“不过,我最近倒是见过一人,还挺特别。”萧列说。
“切。”宋陵像是看透了萧列那些花花肠头似的:“你的话,鬼都不信。”
男人之间私底下也是爱相互比较的。
宋陵刚才的一眼明显就是带着三分的嘲笑意味,这还得了!
宋陵不相信萧列的眼光是小,伤他脸面是大。
萧列想他房中那些是些胭脂俗粉是不值一提,但这位可真是特别,他看中的东西,向来是不许人说一个不字的。
萧列:“你还真别不信!等你瞧过了,也就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了!”
元宵赏灯,上京城里窝了半月的贵公子们都纷纷出动了,一时间街道上是人挤人,格外的热闹。
当然,这一切热闹和陈赟这个新寡的寡妇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陈赟早早的吃了饭准备睡下,那外头的忽然有人来通报说:“元宵佳节,陈氏的家眷想见她一面。”
可以出去,陈赟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派人去问了沈老太太,沈老太太一句随便,陈赟差点乐开了花,她当然不是想找陈氏家眷叙旧,只是想出门采个风而已。
陈赟她换了身云白如意纹的裙衫,外头罩一件狐狸毛的小袄,从里到外的素净,就差在头上簪白花,不说也知道是个小寡妇。
陈赟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显得清秀娟丽,陈赟看了看觉得不错,她对着身边的丫鬟平儿说:“既然是陈府的家眷,你认不得就不用跟着去了。”
丫鬟平儿:“那我就在府上等陈姨娘回来。”
陈赟就这么坐着小轿子被人带了出来,外头果然很热闹,卖冰糖葫芦的,卖冰粉的,她的鼻尖都能那甜沁的香味。
沈府的轿子在一家酒楼面前停下。
已经有小厮在楼下候着了,他给陈赟行了礼却不说话,很是规规矩矩的带陈赟上楼。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吱吱呀呀地响动,雅间在二楼,小厮笑着说:“人就在里头。”
陈赟走了进去,她环视四周哪里有什么陈府的女眷?
雅间分了里外两间,由着紫色的珠帘隔着,那珠链一动,萧列从里头走出来,笑得一脸黑心肠:“本来是有事寻你,借口难寻,只好借着陈府家眷的幌子来唐突陈十二娘。”
萧列回头去喊:“快点!人都来了,躲在里面孵蛋吗?”
隔着一层帘子,那头是还有一个玄色的人影在动。
紫色的珠链被一双修长的手指拂开,陈赟心里一跳,这里除了萧列还有别人?
宋陵冷道:“他想见你,和我无关。”
陈赟:“……”
这位玄色衣裳的公子爷倒是实诚,可也贼精。
萧列被宋陵戳穿了真面目,不好意思起来,嚷嚷:“天地良心!莫不是你想见?”
宋陵不屑的冷哼一声:“呵。”
他哪句说了?不是那萧列这厮屁颠屁颠的求着来来见?
陈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这两个大男人什么意思?
这位玄色衣裳,又是哪位?
萧列对着陈赟介绍道:“这位是宋国公府上的公子爷。”
宋国公府?
陈赟记起来了,这位就是她的热锅子,小六爷啊!
陈赟大胆的往那宋陵身上瞧,冷眉星目,不怒而威。
陈赟对着宋陵见礼,云白如意纹的裙衫微动,婷婷袅袅,秀美细腻。
萧列撞了撞宋陵的肩膀:“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宋陵:“旁人过年穿红,她穿白,是挺特别。”
陈赟,无语。
她是新寡,不穿白的,穿啥?
萧列听到宋陵如此评价,心情大好,凑过来去问陈赟:“好几日没见你,你怎么越发的瘦。”
你试一试每天清水白菜会不会掉肉。
陈赟有些明白了眼下的境况,这位不靠谱的萧列,外加模样冷峻的公子爷,他们是没事逗她玩儿呢!
火大。
陈赟对着萧列福了福,不说话转身就要走。
萧列想上来拉陈赟:“别走啊!十二娘,你才刚来。”
陈赟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看着萧列,这个色中饿鬼!
府里都有这么多姨娘了,还偏拉着她不放,甚至还借着陈氏家眷要见她的幌子,来诓骗了她出来,他怎么不去上天呢!
陈赟沉了一张脸:“世子爷,自重。”
这上京里头拒绝萧列的小娘子,这位还是头一份。
宋陵看那巴掌大点脸,肌肤细腻莹白,长得什么模样没见清楚,只觉得眼前的人年纪小的像颗青葡萄。
这萧列也忒不是东西,眼前小娘子才几岁?他好意思下得了手?
“小娘子,你可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可是正经喝酒的地方。”
“我家小姐可是陈府的嫡女,你这个小厮乱喊什么!”
小厮赔礼道歉:“原来是陈府的嫡女,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陈倩道:“我听闻萧世子也在这里吃酒,特意过来请安。”
萧列一听这说话的就是个相当温柔的女人,长得估计不差,不过这个当口,萧列可没这个心思想女人,叫道:“不好,有人上来了。”
还不止一个人!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木楼梯被踩得响炸天,把陈赟吓了整个人一个哆嗦,不能被外人看到她和萧列在一起!
藏起来,快点藏起来。
陈赟小走几步一回头,这才发现宋陵和萧列都在看她?
萧列对着陈赟笑了一下,不太自然的侧身对宋陵说:“这个陈倩定是听到了你从宫里出来的消息,特意来寻你,小六爷您真是艳福不浅。”
宋陵淡淡的撇开头,收回目光:“世子爷,说笑呢?我如何比得上你。”
萧列跳脚:“宋陵!你今天不挤兑我,心里就不爽快了是吧?”
这两人还有心思拌嘴吵架!
是不是有病啊!
瞧着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
陈赟她都快哭了,咬紧嘴唇:“世子爷,您这是想妾身死吗?”
陈赟一出声,压抑着哭腔凄凄沥沥的好似雨滴落屋檐。
这声音,很耳熟,宋陵听得愣了神。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位?
萧列心里疼不得了:“你别哭,你别哭,我哪舍得让你死,疼都来不及。”
陈赟脸色一阵惨白,嘴里捂着帕子,犹如风中柳絮飘零,真正是可怜见的。
宋陵皱起清俊的冷眉忖,女子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习惯,可真是不好。
女子动不动就哭的习惯,更是不好。
宋陵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赟小声啜泣着,眼圈红红的,穿着白色的袄子活像只被人欺负了的笑兔子。
他叹一口气。
算了,这小娘子她还小,还算不上女子。
“十二娘且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了你去。”萧列拍胸脯保证。
放心个屁。
“我这就去外头把那烦人的女人赶走,你莫哭了。”萧列在那陈赟身上使劲看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对着宋陵挥了挥拳头示意他不许再对陈赟胡说什么。
萧列一走,就留下陈赟和宋陵两人。
宋陵走到窗边去打开了,他低头看了看下面,二层高的小楼不算太高,这里刚好邻着一条小巷黑漆漆的好藏人,跑出去就是外头的大路。
宋陵侧身问:“会跳楼吗?”
陈赟瞪大了宋陵好久,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子爷,妾不会武功。”
这好歹二层楼高,跳下去脚就残啦!
陈赟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一张脸。
这小娘子,也是怪可爱的。
宋陵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咳嗽一声:“你不想跳?”
陈赟一看那二楼高,害怕的点点头。
“那也行。”宋陵语气有些冷:“爷就不陪你在这儿等着死了。”
宋陵一手压在窗柩上,如彗星般瞬间消失在陈赟的面前。
他就这么留着她一个人?
外头的声音还在说:“世子爷,里头该不会是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人,这才挡着不让我们见了?”
外头烟火绚烂,月色如勾,那玄服少年站在破陋的后巷子里明亮得像是昆山美玉,他不耐烦道:“你跳不跳?”
陈赟她不跳,留在这里也会被外头的人抓,住她身上随便安置一个私会的名头,她下场就是死。
“我跳!”
陈赟闭了眼睛一头扎下去,夜风吹起她云白的裙衫,轻轻巧巧的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陈倩:“奇怪,我方才还听见他的声音。”
萧列:“我都说了,他不在这里!”
陈赟想让一个男人喜欢上你并不难,在胡同里的那几年陈赟学的都是这些勾引人的伎俩,但让一个出色的男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你,却要花很多心思。
陈赟在从窗户里跳下来听见陈倩声音的那一刻,她做了个个决定。
陈赟睁开眼,眼前的身影在晃动,她垂着眼小声说:“爷,妾身没有用。”
宋陵嘴角一扯,似是在笑:“恩。”
这小娘子是挺没用的,软趴趴的一点骨头都没有,他抱在手里都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好。
“无事。”宋陵安慰道。
“爷,妾这是真正头一回。”跳楼!
“恩,我信。”宋陵一扶陈赟的手腕,她的身段顺势一软就晕倒在宋陵的怀里。
“对不住。”宋陵一把打横将陈赟抱了起来。
陈赟沉入黑暗之中,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檀木香味儿,她满脑子只有一个荒唐的念头。
陈倩喜欢的,她留不住的。
不论这个眼前的男人是小三爷,小六爷,他的心她陈赟要定了。
第10章
宋陵这是第一次抱着女人躲躲藏藏,像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陈倩在那上头喊道:“这房里若是没人,怎么会开着窗?莫不是跳到下头去了。”
萧列去拦住陈倩,扯住她一段手腕子:“倩娘,你可真是有趣。”
后头的丫鬟惊叫了一声。
陈倩被萧列一抓,脸色立马涨得通红,她也不想步步相逼,只是沈夺死后,她若是不给自己找个去处,就会像那被送进沈府里的那女人一样,还指不定要去被送到哪位达官贵人府上去。
陈倩退后一步,手却被萧列牢牢扯住:“世子爷!你真是做什么!”
萧列一手把窗户关上:“倩娘,不是打着找宋陵的幌子来寻我?我怎么好辜负美人恩呢!”
外头的人说陈氏嫡女端庄,在萧列看来都是个屁!
还不如他那可怜兮兮的小寡妇呢!
楼上的声音不小,宋陵手上紧了紧怀里的人,他抱着陈赟走出后巷。
“爷。”带刀侍卫从暗处走了出来,看到宋陵手里抱着的女人。
“爷,这女人?”
“去找辆马车过来。”宋陵抱着陈赟,手落细腻的后颈,没来由的手一顿,手指还是舒展开来碰了上去。
带刀侍卫:“外头人太多,马车不一定进不来。”
宋陵皱着眉头,压低了嗓音:“算了,不必了。“
马车太大,他宋陵抱着一个女人就更显眼。
宋陵瞧了瞧四周的白墙,也不知那是哪户人家的后院。
带刀侍卫走在前头去敲了门,不一会儿就有个戴着抹额的妇人走出来:“谁啊?”
宋陵道:“阿嫂,我家妹妹在看灯会时晕倒了,想借你家客房休息一下。”
抹额妇人瞅一眼宋陵生的玉人一样,她嘴角一笑:“那成,你们进来吧。”
宋陵将陈赟放平到床上,看了一眼走出房门去。
带刀侍卫:“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宋陵点了点头:“你小心些。”
带刀侍卫心里有数,脚步匆忙的就要出去。
宋陵出声把带刀侍卫汗珠:“等会儿,你顺道把萧列密会陈氏嫡女倩娘的消息放出去,阵仗越大越好,该让上京的人都来看看热闹。”
爷这是要出手坑萧列世子爷呢!
宋陵站在门槛边上,眼神晦暗不明:“还不快去?”
“是。”带刀侍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戴抹额的妇人走过来问要不要帮忙,宋陵推脱:“我家妹妹认生,多谢阿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