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关系很纯洁——镜妃苔
时间:2019-04-27 10:03:58

  许棉是万万不可能拒绝的,不,是她完全抵抗不了这番绅士的魅力。
  可否?
  可!可!可!非常可!
  这个时候哪管什么你猪、我猪、他猪,哪管什么荣总、助攻、远程。
  她心里眼里,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而面前的男人却在后悔,江诗丹顿应该戴,爱马仕也不该扔回去,佛靠金装,人靠衣,奢侈品在他眼里虽然向来只有价格没有价值,但高价带来的外形质感还是勉强过关的。
  又一想,他在意这些干什么,反复无常没有意义。
  可纠结的深层含义却是:他有点紧张。
  意识到这点的霍江逸心里轻叹:第一次当猪,到底没经验。
  余光一瞥身边,女孩儿缩了缩脖子,一只袖子不知什么原因拉得长长的,手也跟着往里缩。
  霍江逸脱下长风衣,许棉刚好转过头,目光从衣服转到他脸上,两人默默对视。
  他捏着风衣的衣肩,将风衣轻轻一抖,无声示意,许棉是真的冷,不想推辞,又有点不好意思,衣服已经搭在她肩上。
  她这才注意到,他风衣里没有西服,就穿了一件衬衫。掐腰收肩,宽背窄腰的身型一览无余。
  她披着风衣,衣服内衬里残留着男人的体温,和他此刻衬衫上的体温同源同本。
  想什么呢。她一时臊了脸,埋下头往前走,目光抬起,左顾右盼看展品,掩饰神色。
  “之前看到哪儿了?”霍江逸问。
  许棉才想起自己根本没看几个展品,序厅才进来就遇到了荣哲,无奈道:“就门口。”
  霍江逸:“序厅介绍海城的近代发展历程,内容有点枯燥,往里走吧,展品都在里面。”
  许棉点头:“好。”顿了顿,一想不对啊,转头:“你不是没来过吗。”
  霍江逸:“有荣总打头阵,不知道也知道了。”
  原来如此。
  可事实上,谁都没心思观展,穿过序厅往里走,再上二楼,什么展品都成了过眼云烟。
  馆内很静,空旷,偶有其他参观者低声交谈的声音,许棉的五感无限放大放大放大,身边人的每一步脚步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她的注意力彻底从展品挪到了身边。
  她注意到霍江逸在看一张背景地为海城的近代战争黑白照。
  许棉跟着驻足,看过去,玻璃墙内,射灯让照片的每一个像素都展示得清晰无比。
  “1901年,”霍江逸缓缓道:“中国,《辛丑条约》。同一年,毕加索在巴黎创作双面画《La Gommeuse》。”
  许棉一愣,看向他,墙内的灯光经由玻璃反射落在男人的眼睛里,明亮的,深邃的,坚定的。
  她不解。
  霍江逸转过身:“艺术品最有价值的一点,就是它无论卖多高的价格,永远无法和历史割裂。”
  许棉听得懵懵懂懂,对历史只知晓浅薄的皮毛,也不懂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霍江逸已带着她继续往前观展,没有多解释。
  再往里,便是各种特色场馆,许棉看到瓷器会多瞧两眼,只是不多驻足,继续往前。
  在看到一副散点透视绘画手法的字画时,突然想起什么,低声对身边道:“2016年的苏富比记得吗,当时天价拍出了一幅画。”
  霍江逸站在她身边,也看了看玻璃墙内的那幅画,直接道:“张大千,《桃源图》。”
  许棉眼里攒着光:“你也记得?”
  霍江逸:“买家是海城人。”
  许棉看他:“不会就是你吧?”
  霍江逸:“当然不是,那幅画我没有参与竞拍。”
  许棉随口问:“因为钱都是家里控制的?”
  被质疑了财力的江总:“因为那天的拍卖我没出席。去了也不买,这和钱多钱少没有关系。”
  许棉“哦”了一声,想起自己床头柜两只碗:“你那次去就只买了两只碗?”
  霍江逸:“当然不是。”
  许棉看向他。
  霍江逸勾了勾唇角:“还拍了一颗钻石。”
  提到钻石,许棉就想到自己戴过的那枚粉钻胸针,玩笑的口气道:“不会是那颗三千万美金的十克拉蓝钻吧。”
  许棉发誓,她真的是开玩笑的,绝对没有别的例如试探的意思,然而霍江逸转头看过来,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你……”她震惊了,“不会吧……”
  难道那个通过电话标下神秘买家真是他?
  霍江逸口气幽深:“三千万美金,迪比尔斯千禧瑰宝4……”
  许棉观察他,料想如果买了不会是这副表情,松了口气:“吓了我一跳。”
  想想也是,三千万美金,折人民币两个亿,两个亿什么概念,怎么可能买得起。
  这个话题很快被许棉抛到脑后,她转身,顺着路线继续往前,霍江逸跟在一旁。
  先前他们并没有聊起那一年的苏富比春拍,如今三言两语聊起,如同“老友叙旧”。
  他说的她知道,她提起的他也懂。
  明明2016年的春天他们根本不认识也没有见过,可回忆却能撕扯开时空的长河,让此刻的博物馆和2016年的香港会展中心悄然重合到一起。
  霍江逸回想那一年,四月的第一天他便抵达香港,住在太古广场的港岛香格里拉,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在房间里晒晒太阳,下午有空在附近公园逛逛,晚上出门吃个夜宵。
  呆了半个月,连自己拍藏品带帮客户交易,总共剁手几个亿。
  可惜仔细回忆,印象中并没有遇见过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
  “两年前大概什么时候去的香港?”
  许棉脚下一顿,想了想:“三月底吧。”
  霍江逸:“住在哪儿?”
  许棉:“会展中心那边。”疑惑道:“怎么了?”
  霍江逸:“没什么,看看是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许棉心道那当然是没缘没相会,要是当时就有缘,还用等到今年才认识么。
  她问:“那你当时在哪儿?”
  霍江逸:“太古广场。”
  许棉咋舌,有钱人,忽然想起来:“太古那边我也去过,我爸一个朋友的儿子带我去逛过。”又想了想,“那边东西当时真让我长见识,几千一瓶的霜我当时第一次见,贵死了。”
  霍江逸看她:“买了什么?”
  许棉:“什么都没买,好贵!”又道:“而且带我过去那个大哥当时忙着去找女朋友约会,根本不想管我,把我往那里一丢就走了,我自己在那里瞎逛,有个服务员看我穿的普通还朝我翻白眼,当时真是气死我了。”
  霍江逸之前曾说过,2016年的春拍是一段与他事业有关的重要回忆,当时拍场上拍回来的那两个碗就承载了那段记忆,现在许棉回想起来,发现自己的2016年香港之行竟然全是糟糕的事——
  比如她一开始根本不想出门,某姓池的大兄弟却假借带她出去玩儿的名义将她拉出门,出了门,却又根本不管她,带她到太古广场就跑了,还问她借了一千港币,至今没还。
  比如她一个穿着普通的小女孩在太古里面东逛西逛,没买什么,不受待见,还遭了一次白眼,用普通话点个甜品那服务员都不耐烦。
  简直了,回忆一次,想想都很生气。
  许棉叹了口气。
  她真是高估自己的人生经历,还分享2016年香港之行的回忆?算了吧,她的这段回忆她自己想想就要怄气,分享就更不必了。
  她之前还真是会说大话。
  霍江逸却看着她,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我。”
  她的确没有遇到他,这是事实。
  他如果只是摆事实,她也绝对不会多想。
  可这句“因为你没有遇到我”说出口,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语调,听得许棉心里一愣,心跳咚咚咚开始加速。
  她站定,下意识屏吸。
  静谧的展馆内,除了面前男人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如果遇到我,如果我在你身边,”他深深地凝视她,语调缓慢轻柔地接着道,“你不会一个人在太古广场,我会从酒店下来陪你,逛街、刷卡、拎包。不用担心语言问题,普通话和方言,你想怎么说怎么说,有我在,没人敢对着你翻白眼。喜欢什么就买,不喜欢也可以买,买完大不了丢掉。甜品店员不耐烦也没关系,我会刷卡包掉他整个店三天的营业额,让他一刻不断不休息地做甜品,练练手艺,顺便教他好好做个人。”
  许棉这辈子不是没有听过甜言蜜语,从十五六岁开始,邻居孩子、以前的同学、亲友认识的朋友里,同龄男生没少给她塞情书,情书一多,五花八门的什么话都有,当面的表白也不少。
  这是第一次,她震惊在如此直白的表露中。
  不,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昨天晚上。
  她心口狂跳,比刚刚跳得还要快还快急促,差点就要喘不过气。
  霍江逸凝视她,缓缓问:“我说了这么多,听懂了吗?”
  许棉却感觉眼前有白光炸开,恍眼,晃神,心跳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疯狂。
  然后,隔着层水雾一般,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听懂了。”
  另外那道声音听起来也变得有点不太真实。
  “尺寸偏大的钻石喜欢吗?”
  “喜欢。”
  “那我让人找个时间把那颗蓝钻带回国,设计个戒托镶起来,给你戴着玩儿。”
  整个世界都在荡漾,许棉一时也没顾上什么蓝钻什么戴着玩儿,略微抓住半丝清明的那一刻,不可思议地抬头,傻傻的,直白的,问了面前男人一个问题:“我们现在的关系还纯吗?”
  霍江逸听这说法就笑起来。
  他抬手,用指背在许棉的脸上轻轻一抚,温柔又坚定道:“纯,纯洁的恋人关系。”
 
 
第三十二章 
  霍江逸这人有个毛病。
  买东西快, 做决定快, 下手更快。
  霍家动手逼他就犯,甚至以公司不是他个人的为由直接拿走, 他火速就断了和家族的联系。
  发现国内艺术品、古董交易市场有本土规则,回国开公司后一直水土不服,他立刻潜下心摸索。
  国际艺术品交易市场上, 但凡只要是客户看中请他帮忙交易或者他看中的,买。
  如此雷厉果决的风格, 面对一份感情、一段亟待突破维度的关系, 又有什么理由拖拖拉拉?
  尤其当他意识到, 心动很可能不仅仅只是单方面的。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理由不加紧速度。
  喜欢,立刻下手。
  至于这会不会太快?放缓速度攻城略地是不是更为合适?全然不在考虑范围内。
  还是那句话:喜欢,立刻下手。
  拍卖场的规则试用于人生中的很多场合,爱情也是一样, 毕竟竞争对手可不会等你, 美好的恋人就如同爱情场上的绝世孤品, 你想要, 别人也想要,你不出手,便会被别人落槌斩获。
  一句话,谁慢谁傻逼。
  这是原则问题。
  当然,出于对心动之人的爱护,霍江逸在某一刻也犹豫过, 如果速度太快,会不会吓跑她。
  可许棉身上的这套淡紫色长裙及时救场,她穿着他挑的这身衣服出现在序厅门口,撞入他视线中的刹那,他就知道,命运女神不止在拍卖场眷顾他,爱情的赛道上也一样。
  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不快速下手。
  摘掉耳机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突破维度,速战速决。
  可惜他大大高估了许棉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刚说完送她颗蓝钻戴着玩儿,刚说完他们是什么关系,许棉瞪圆眼睛,二话没有,转身就跑了:“我我我,我去趟卫生间!”
  霍江逸看着她逃离现场的蹦起来的背影,无奈扬眉:这个他懂,中文叫尿遁。
  *
  “咚”一声,女厕隔间门被甩上,“唰”一下,插销闭合。
  许棉飞快转身背靠门,抬手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心跳得都快从喉咙眼儿蹦出来了。
  !!!
  她没听错?没理解错?
  是表白吧?
  是在示爱吧?
  !!!
  血液因为太过激动直往脑门儿上钻,头昏脑涨,七窍冒烟。
  她热得不行,脱掉身上的风衣,一叠二搭在手臂上,还觉得热,又捞了长裙提起来,光腿散热。
  眼前还有白光,一闪一闪,没多久白光散开,五颜六色的彩虹光在眼前冒着泡泡。
  她深呼吸,又深呼吸,克制着,尝试冷静又冷静,然而心跳严重飙速,还刹车失灵,彩虹光和气色泡泡满世界飞舞。
  许棉脑海中纷杂错乱,一会儿是男人柔声的表白,一会儿是雪莱的诗句,一会儿是七彩光芒和粉色泡泡,一会儿又是理智倾轧下尝试回归冷静。
  头涨得又热又晕。
  这个时候,还有一颗冉冉升起的少女心渐渐膨胀,在翻江倒海的思绪中形成了第四股势力,带着甜蜜,澎湃而来。
  “他就是喜欢你!”
  “像你喜欢他一样!”
  “难道只准你觉得他有魅力,不准他觉得你有吸引力?”
  “如果只是玩儿玩儿的那种人,你会看上他?他是那种人?”
  “不是!”
  “上吧!大胆的,勇敢的,接受你老板的表白!”
  “想想他的大长腿!想想他的白衬衫!想想他的才能、魅力!想想他表白都能把情诗拆开念的情商!想想他戴着墨镜穿着西服站在路边喝咖啡的样子!你难道不想扑倒他早日得到他的肉体吗?”
  “告诉我,你想不想?就问你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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