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关系很纯洁——镜妃苔
时间:2019-04-27 10:03:58

  荣哲“切”一声,晃晃悠悠转身往外,又抬手一挥:“走了。”
  荣哲和老刘也走了,最后只剩下许棉和霍江逸。
  整个楼层都很静,静得心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许棉第一次恋爱,初次上路头一遭,总不知道该如何跟身为男友的霍江逸相处,连称呼都是刚改口改过来:叫老板不对,叫江总怪怪的。
  霍江逸倒是很体贴人,跟她说:“直接喊‘你’,口语化也方便。”
  许棉问:“你是叫江威吗?上次你说的时候,我总感觉像艺名。”
  艺名?
  霍江逸听了想笑,但也差不多,本来就是随口说的一个名字,并不是本名。
  但有关本名,尤其是姓氏,他却有些讳莫如深,甚至不肯承认,哪怕是在她面前。
  这是他多年来和家族抗争的一个心结,内心中坚持不认甚至不提的意愿,没人可以改变。
  “江逸。”这是他从博物馆回来之后告诉她的名字:“奶奶取的。”
  许棉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知道他的本名。江逸,真好听,又觉得很巧:“我也是奶奶取的名字。”
  霍江逸当时却在想别的。
  他对她所知不多,但比起相互了解不够之外,他对家族的讳莫如深和背后与家族的一些矛盾才是重点。
  其实刚刚在一起,并不需要想太多,可他能够预见,伴随着事业和生活的一步步前进,越往后阻碍可能会越多。
  尤其他如今连姓氏都在隐瞒,由小见大,背后掩盖的问题只多不少。
  他已经在提前思考某些问题了。
  比如家族、父母一直想落实到他身上的婚约。
  虽然这婚约没有法律效力,只有双方长辈家庭的口头允诺,霍家也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但他隐瞒了就是隐瞒了,这婚约也渐渐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落下来,又会削掉多少皮肉,伤害多少人。
  或许该趁早解决掉。
  于是在此刻,当许棉别扭着不知该怎么相处、该说点什么的时候,霍江逸走近,一手撑在她背后的桌沿,一手扶在椅子的靠背上,弯腰贴近:“有件事。”
  他的气息永远是温温的,带着一些很特别的味道,她至今没有分辨出来是什么。
  他一靠近,她又开始闻,思路都有点卡:“嗯?”
  霍江逸:“我们的事,我准备先和奶奶说一下。”
  许棉默默吸着那些好闻的味道:“嗯。”
  嗯?
  等等!这就和家里说了?
  许棉吓了一跳:“太早了吧。”
  霍江逸并不觉得早,他知道她才20岁,人生尚早,未来还有很多可能,而中国文化里婚恋方面较为传统,和家人说便有种双方定下来准备结婚的意味。
  她说太早,在他的理解里,或许是觉得以后的发展还不确定,但他觉得恋爱过程如日升如花开,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确定”三个字在他这里并不存在。
  “早?”他还压着腰,将她圈在气息范围内,闻言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有意逗她。
  许棉意识到自己这个表达有误,连忙:“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说,你奶奶还以为你现在就想结婚呢。”
  霍江逸扬眉:“结婚?你想结婚?”
  “……”
  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许棉脸都臊了,耳根通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鼻腔里轻哼,慢慢靠近,压着嗓音,低声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试图重新做解释:“就是我们才在一起呀,按照一般流程,不是该谈谈恋爱约个会,先不跟家人说,然后……唔!”
  他用自己堵上了她的唇。
  用温热的舌尖撬开了她的齿贝。
  第一次在街上亲吻的时候,他怕吓到她,浅浅地亲了两下,便拉她入怀,打车回别墅。
  如今这个吻却是一口气亲下来,从唇到齿到舌尖,绵长深入,用气息,用唇舌,完全将她拥住。
  许棉节奏全乱,喘不过来气,不得不长开嘴巴,他趁机再次深入,同时伸手,胳膊轻轻一带,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再带着她一转身,变成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这有点令她不好意思,令她觉得害羞。
  况且这个姿势有一点特别不好——
  手该往哪里放?
  她吻得有点小紧张,吻得有点缺氧,便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个问题,两只胳膊缩在自己身前,手上还攥着拳头。
  许棉是真的紧张,紧张捏起的拳头里,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却忽然有温热覆盖在手背——
  他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握住她攥在一起的两只手。
  这时候她才发现,男人的手掌宽大,她自认自己的手不小了,捏个拳头他竟然也能长开五指一起覆上。
  “因为是好消息,所以才想告诉奶奶。”
  霍江逸对什么都很克制,极少贪恋某种东西,此刻却嫌吻得不够,分开唇还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
  许棉有点晕晕的,顿了顿才想起这是接吻之前的话题,刚刚她解释得越描越黑,这会儿学聪明了,知道他之前是故意逗她的,便不再多言。
  他要说也行啊,都可以,反正她早晚也要打电话给师父师母说的。
  她便靠在他怀里,盯着他领口的纽扣瞧。
  霍江逸开始捏她的手,掰开拳头,揉掌心,揉五指,好像在给她的手做spa,又一边跟她口气随意地聊着:“告诉奶奶,等于家里都知道了。”
  许棉忽然想起他家里的事,抬了抬眼睛,看到他的下巴:“这样没关系吗?”
  他跟家里不和,甚至还断绝往来,她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如今他们在一起,他家里知道了会是什么态度?
  “也不管吗?”她问。
  霍江逸不想蛮她,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可能会有点麻烦。”
  许棉坐了起来,看向他:“什么麻烦?”
  霍江逸还在捏她的手,软软的,修长的,指甲修得干干净净。
  他垂眸看了看,觉得这手跟玉似的。跟着就想起自己曾经帮霍江纵买过一只飘花手镯。
  其实正确来说,当年那镯子最开始是自己相中拍下来的,霍江纵说需要一样礼物送女孩子做成年礼,他便把那只飘花给他了,如今想想,就不该给他,自己留着,现在还能给她戴。
  他一时分了神,回神才想起要说什么,抬眼,望进女孩儿干净润朗的眸光中。
  “或许会意识到原来断绝关系切断经济这招对我没用,然后开始找我,想其他办法让我乖乖老实地回家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许棉想了想,因为实在不清楚他和家里有多大的矛盾,也估摸不出一个大概的形势,只得问:“那到时候真这样了该怎么办?”
  “我小时候有一句反抗父母的至理名言,现在用也合适。”他看着她笑道:“打死也不。”
  许棉却说:“没关系啊,你回去了,还有我嘛,我一个人也能经营好公司的。”
  霍江逸笑说:“你这话千万别让荣哲听到。”
  许棉:“?”
  霍江逸:“他回头听了会哭的,哭这么好的女朋友他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
  许棉被逗笑,在他怀里的姿势也没那么拘谨了,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
 
 
第三十五章 
  几天后, 霍家。
  “什么?江逸在外面谈了一个女朋友?”
  霍家的二儿子总能给这个家族带来各种各样震惊人心的消息。
  上一次全家上下沸沸扬扬议论不止, 还是他毕业后一个电话回来宣布永不回国。
  这一次,他又轻轻松松甩膀子把一个重磅炸/弹扔进了霍家大门。
  谈女朋友这事儿不用问, 最初就是从霍老太太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毕竟如今全家上下没人有霍江逸的消息,除了老太太能联系上他。霍江逸这个名字连同他这个人,似乎都从海城消失了。
  老太太倒挺高兴, 还跟家里的亲戚们说,说她怕不是有机会看到孙子结婚生孩子。
  霍明慎夫妻却气个半死, 这小儿子不服管教也不顾父母意愿, 断了联系竟然还在外面谈恋爱?
  他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霍江纵也十分意外, 没想到这个弟弟造反一流,恋爱的速度也十分高超。
  而就在霍江纵恋爱的消息传开之后,鲜少在大儿子面前管东管西的霍母忽然问他:“许家那位小姑娘是不是已经来海城了?”
  这世界上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霍江纵没有说什么,霍母便清楚答案了。
  她又道:“你既然一直知道,也该和家里说下, 她好歹是咱们家重要的客人。”
  霍江纵直觉霍母话里有话。
  果然, 霍母语气意味不明地说道:“过段时间就要过年了, 过年之前不是刚好在你酒店吃顿饭么, 家里人都在,你奶奶也在,我去和你奶奶说吧,回头把小姑娘也叫过来,咱们也尽一尽地主之谊,一起吃个饭。”
  *
  许棉也是接触到忠正国际的工商注册资料才知道, 忠正国际其实有两个老板,一个是孙司道,占股百分之六十,剩下占股的那位合伙人,名叫贺彦因。
  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贺彦因才是忠正国际真正的老板。
  几年前忠正国际做过的那几场拍卖会,就是贺彦因当老板时策划的。
  而贺彦因此人,据霍江逸查到的身份背景可知——是个有水平且深谙国内古董市场的人。
  他不仅开了忠正国际,在开公司拍卖行之前,也是海城圈子里非常有名气的古董掮客。
  人称“彦叔叔”。
  辈分有多高呢。
  举个例子:像钱老板这种,圈子外客气的喊老板,圈子里客气点的喊“钱哥”,人贺彦因可是“叔叔”,是“贺爷”,辈分可见一斑。
  可他两年前突然金盆洗手退圈了。
  许棉不解:“为什么?”
  霍江逸:“拍卖行有一条免责条款,你应该听说过。”
  这个许棉还真知道。就是拍卖公司一般会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真伪、品质,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
  意思就是,如果买的人拍完了付完钱东西拿回去了,最后发现东西有问题,拍卖公司是免责的。
  这不仅仅是行业规范,这也是法律条文,试用于所有的拍卖行。
  可这个免责条款跟贺彦因的事有什么关系?
  霍江逸:“老江湖也可能会踢到硬铁板。他应该是被人整了,在拍卖会上拍出了一件赝品,他倒是比孙司道高尚得多,私掏腰包退了买家的钱,不过据说对方还是不肯放过他,要他必须找到拍下的那间东西的真品,要不然就继续找他麻烦。真品估计是没找到,也觉得名声因此臭了,就金盆洗手退圈了。”
  许棉听了觉得不对:“他都是彦叔叔了,怎么还能看不出真假?”
  霍江逸:“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许棉:“他当时拍出的赝品是什么?”
  霍江逸意味不明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许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难道是——”
  霍江逸幽幽道:“全名应该叫做,祭蓝釉描金龙穿花纹洗。”
  许棉:“!”
  就是那个笔洗?
  等等,她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笔洗,赝品,贺彦因,这是两年前。
  笔洗,真品,孙司道,这是两年后。
  贺彦因和孙司道又是同一家拍卖行的合伙人。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
  *
  二月便是农历年,临近节前的年末,海城远郊某座山上的香火倒是十分旺。
  传闻这座山的菩萨在保平安、健康、仕途、财运、姻缘、婚配、生子方面都是专家,因此来的香客总是格外多。
  来之前,许棉特意在网上查过这座庙,看本地论坛上宣称这里求姻缘也很灵验之后,还顺手给荣哲也发了消息,问要不要顺手给他带根红线什么的。
  荣哲一个一心求女朋友的大男人,红线这种东西他能信?
  当然不。
  他决定亲自过来拜一拜。
  许棉十分服气。
  于是去山里的车上,便从原本计划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荣哲开车,霍江逸和许棉坐后排。
  荣哲一开始是拒绝的,单身狗凭什么还要行使开车的义务?
  霍江逸:“不想开也可以,别上车,自己去。”
  荣哲据理力争:“那就不能你开车!我和棉棉坐后面?”
  棉棉?
  霍江逸眉梢吊起,唇角带笑,眼尾带刀:“你说什么?”
  荣哲从善如流地改口:“我说我来开。”
  荣司机上了路,嘴巴就没停过。
  “上次博物馆那个妹妹跟我彻底掰了,我妈怪我约会的时候就不该戴着耳机开会。”
  “我能怎么办,难道和她们说不是开会是在进行远程艺术气质指导?”
  “我感觉我妈也快放弃我了,还怪我不会泡妞,说圈子里的富二代就没几个像我这样到现在还是处/男的。”
  “你们知道被自己亲妈斜着眼睛暗示还是处/男这件事有多糟心吗!”
  “我家老头子更厉害了,平常在家话语权都没有的人,这次竟然能跟我妈在家一唱一和了,还说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生了!”
  “你们说气不气人,气不气人!”
  “还有昨天!老刘问我今天要不要用车,我说要,他问我去哪里,我说这边山上,我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他竟然问我是不是来求姻缘!还跟我说哪边的哪个菩萨最灵验了,让我务必多拜拜,多供点香火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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