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妮向来在这上面和他较真，果然吃惊看他：“之前不是还二比一吗。”
布鲁斯噙着笑不说话。
表演很快开始了，从专业角度看很难说怎么样，有的小演员挂着点滴扎着绷带就跑上去了，选的道具也都千奇百怪非常生活化，有的经典唱段还会跑调或者自己随便发挥。因为好玩，很多人分饰几角，甚至穿着戏服就串剧的。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玩的很开心，倒有别样的感染力。
她陪佩珀看音乐会都能睡着，这个反倒一直兴致不下，笑个不停。
托妮显然是带了上次偷拍他的那个智能隐形眼镜，布鲁斯自恃目力，在她身边莫名不想掩饰，也放下了望远镜。
那位小侍者就在这时候上了。
他演的居然是《巴黎圣母院》里的副主教克洛德和加西莫多，有时候要和自己对手戏，就在台上跑来跑去，分起来也容易，佝偻着背就是加西莫多，挺直身昂着头就是副主教。
然后这位克洛德就不小心和自己串戏了。
他显然和女主演关系很好，下意识求助一样喊了一声她的本名，听到扬声器里的声音很快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连忙补救一下说：
“噢，我的埃斯梅拉达。”
小侍者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是那个角色说的，站在中间直了背又弯了身，全场都善意哄笑起来。
布鲁斯突然失笑叹了一气。
听到声响，青梅侧头看过来，眼睛因为远处舞台的光明灭，面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整个人却浸在暗处，朦胧出让人惊心动魄、丢盔弃甲的好看来。
喉结一动，他说：“我——”
四下里突然一黑。
布鲁斯下意识将她按倒在包厢的条发上，下一秒，子弹的破空声在头顶响起，一梭子打完后，剧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一片小孩子的哭喊里，“KRRSSSHHHH！”的声音非常刺耳。
是拟声词，那个热衷猎杀没有超能力英雄的超级恶棍。
——你居然没有发现，因为欢乐与放纵，你失去了警觉。
突然，义警在他脑内冷声说。闭嘴，布鲁斯想着，悄悄摸索到了桌下的警铃和“预备方案”。
这时候，一片温热透过西装，按住了他的肩。
托妮顺着声源方向看去，智能隐形眼镜因为运行勾勒出一片冷意。接着，她转过身来，面对他，在黑暗中，反应堆莹蓝色的光将他们之间照亮了。
然后他被反按在了沙发上。
俯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他的埃斯梅拉达说：“我带了装甲，你呆在这里。”
她从来不是呆在原地被拯救的人，恰好相反，即使在最黑暗的地底，发明家也能自己造出光来。
黑夜里的生物像是发自本能，渴求光和温暖。
而他被她吸引了。
因为见过这样的光之后，就再放不开手了。
布鲁斯替她把垂下来的发别到耳后。
“小心点，安东妮娅。”
第42章 Toxic
“小心点, 安东妮娅。”
“不过没办法答应呆在这里，我得协助你。”
夜视能力不如布鲁斯, 托妮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还是因为这句话安心起来。
“小姐。”
这里距离大厦不远, 很快，贾维斯在耳机里提示, 装甲已经全部就位。
她按住耳屏, 撑起身, 一下翻出包厢：“潜伏者留给我，剩下的转移孩子们。”
当初在中东沙漠下造出的是马克一号, 原型机已经坠毁在沙漠里了，回来后出于纪念目的, 她通过那些材料清单回忆复盘, 又重造了一版。
再算上隐形潜伏者, 总共也只有九台。
才回来几个月, 按照不同功能造出这些已经超出预计, 但是真到这种时候又觉得少了点。
回去, 等回去她就搞个救援型量产钢铁军团。
在克拉克提醒她后，托妮就让贾维斯顺便查了一下这位恶徒。
代号之所以叫拟声词, 就是因为他从来不说话, 任何交流只用拟声词替代，也能模拟各种环境音。和其他有专门针对死敌的超级罪犯不一样, 他热衷狩猎非超能力系英雄，以此满足自己的猎杀欲。
会知道这么清楚, 主要资料都来自奥利弗，看布鲁斯刚刚的意思，看来和蝙蝠侠也对上过，
启动隐藏模式，在一片黑暗中缓缓升空，眼前屏幕用热成像出一大片绊在一块或者在原地哭喊的孩子。拟声词却不在热成像里，可能是早有准备。
果然是因为她公开身份，所以盯上她了。
很好，又是她带来的麻烦。托妮有些心烦意乱。
“安东妮娅？”
频道被接通了，呼唤没有电视上的飘渺虚浮和故作甜蜜，像是恢复了本音，冷静清晰。
被影响了一般，她一下回神，低嗯了一声。
“大穹顶有剧院的备用电源。”
“……我看到了。”
音调变得轻松柔和起来：“很好。以这家伙的习惯，他会放一个触发炸|弹。知道你用装甲作战，他会在程式里布置病毒，能借机扰乱你。”
托妮颈后发麻。
难怪拟声词潜伏起来，不再射击了，是在这里等着她。
不管是派装甲，还是她自己来，能发现触发炸|弹已经不易，放置病毒即使没办法彻底控制她，但是一段时间也足够了。
她身上全是杀伤性的武|器，下面全是没有反击之力的小孩子。
这个渣滓。
频道里有风声，对方似乎是在奔跑，又同她说：“还记得以前我们的拆弹游戏？”
托妮努力扯出笑，活动有些僵硬的面部，也把语调放轻松：“嗯，没问题。”
深吸一口气，工程师放弃了入侵，开始沉下心拆弹。
背景音是竹马低声和几个人说话，她没有分神听内容，但是语气不疾不徐，分条分点，莫名连她也觉得心静下来。
拆弹成功，她迅速接通了备用电源，暖黄色的小灯依次亮起，没有照亮剧院，却已经引亮了通向安全通道的路。
托妮发现，下面的小孩子已经被年轻人们排好了，正在有条不紊的撤退，装甲抱着没法走路的，失明的孩子反过来引了同伴往前走。
这会有了微光，整个剧院一下安静下来。除了年纪过小的，大多是经历太多、过分懂事的孩子，脸上虽然还挂着惊恐，但是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有小姑娘安慰同伴：“出去就好了，比打针简单多啦。”
这一会不过一瞥，拟声词却像是幽灵一样，突然出现了。
装甲的热感应将察觉到的变化放大传递给她，几乎是装甲的自动反馈，她倒仰过去，原本向着后颈切割来的匕首贴着面甲过去了。
“Argh！”
拟声词看向一边被拆开的炸|弹，滑稽发出失望的声音，停在了穹顶的装饰物上。
托妮终于看清了这个狩猎者。他的身形很像那些传说里的瘦长鬼影，像是整个被拉长了一样，全包裹式面罩也是黑的，穿着一件黑色大风衣。
托妮明白过来。
这座剧院不止一个备用电源，拟声词可能是拿到图纸，全都设置了炸|弹，即使植入病毒失败，到时候哪里的灯亮起，他也能瞬间察觉到她的位置，一击命中。
一个近战格斗类的。
这种精通格斗的人，五感比常人要敏锐很多，她虽然穿的是潜行者，装甲还是会有一点运行声。
知道在他面前无效后，托妮解除了隐形。
“Whew.”拟声词吹哨了一声。
不能使用热武器，砸坏了穹顶，落下去什么都会砸到小孩子，只能努力拖延时间。
拟声词显然也意识到她的顾虑了，发动攻势，将战局转入空中，随后掏出枪，往装甲的薄弱部分攻击。
托妮这时候理解克拉克打团战都不闪避的心情了。
如果避开，子弹打的是身后的人。
像是好不容易捉到猎物，并不着急一招致命吞下，而是有意戏弄，拟声词不断发出各种奇怪又兴奋的声响。
贾维斯：“损坏部分达到40%”
托妮因为左臂嘶了一声：“那么状态就还是及格分，问题不大。上次在九头蛇基地拷贝的队长格斗数据导入得怎么样了？”
“60%”
托妮：“又是及格分，直接上吧。”
贾维斯提醒：“导入不全会有动作不连贯，部分缺失——”
托妮：“不管了。”一直被动不是她的风格。
说完，她一下推进，一拳直接挥了过去，在一片惊讶的拟声词里，和他打起来。
杀手和队长的风格完全不同，托妮又穿着装甲，勉强弥补了力量上的差距。
坚持不过一刻钟，中间果然出现动作缺失，她一下停住，拟声词乘机抓起匕首就捅|向反应堆。
托妮反应很快，开启隐形，用手部推进空中翻转，这种视觉变化成功让对方一顿，险险错开了。
贾维斯说：“小队撤退完毕，正在扫描剧院剩余生命体征。”
看到下方没人，托妮眼前一亮，抬手一个电弧脉冲就照着拟声词的脑袋招呼过去，被他避开了。
托妮终于开了扬声器：“你这面罩上还印着个靶子，非常符合我设计的算法，和自动瞄准没区别，你要不投降？”
有了自瞄挂，形势翻转过来。
拟声词发着恼怒的声音朝舞台的方向撤退，时不时反过来朝她开枪阻断一下。
很快他又狞笑出来。
舞台的角落，小侍者就站在那里，一手撑着搭建巴黎圣母院的巨大道具板，女主演正努力把假肢从下面挪出来，两个孩子还没察觉到麻烦的逼近。
今天来的还有不少以前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大自立回来帮助其他人，基金会内名单没法对应，贾维斯干脆按照座位号直接清点人数，小侍者一直跑前跑后，女主演还是报幕人，他们的座位设在后台，所以遗漏了。
拟声词已经掏出了枪。
从病毒就知道，他不仅仅是要人性命，还要从精神上摧毁被他狩猎的超级英雄。
这时候杀掉两个小孩子，就非常理所当然了。
托妮咬牙加大了推进速度，却只能用面板看着子弹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时候，布鲁斯从后台跑出来，轻松推开了道具版，一手一个，将他们拉到怀里，正好漏出了一块空隙。
托妮反应过来，直接把所有能力调集到推进速度，把因为过于兴奋背对她拟声词猛的撞到了幕布上，装甲自动拆解，飞快固定了他的四肢。
一声巨响后，尘埃落定。
+
NYPD永远姗姗来迟。
托妮摆手示意他们先等等，走出装甲，从贾维斯“手中”拿出手机，然后扯下拟声词的面罩，对着他开满了闪光灯一阵猛拍。
众警员：……
纽约这么多超级英雄，接触久了他们都淡定了，还是头一次看到上来就给超级反派扒马的。
托妮当着一众警员破解社工库，调出了拟声词的身份，又入侵他家的电子设备，把他那个专门收藏被他杀死超级英雄面罩的柜子十连拍发送到了在场所有警探的手机里。
她微笑对着满脸惊恐的男人说：“你既然来找我，估计也是想公开身份了？那就在我的推特上出道吧。”
有人在她背后轻笑出声。
托妮不再管他们，转过身看他。
“谢啦。”
她笑起来，对布鲁斯说。
这时候，一边也有小姑娘甜甜道：“谢谢你救了我。”
这声音很熟悉，托妮侧头看过去，是那位小埃斯梅拉达。
小姑娘的假肢已经坏了，这会被小侍者努力扶着，一手勾住他的肩，凑得很近，随后弯着眼亲了他。
“你是我的英雄。”
小侍者立即涨红了脸。
“我算不算也救了你？”布鲁斯突然说。
这声音既笑且嗔，低哑好听，托妮感觉，夜风突然不再凉爽了。
竹马的外套早就给了一个孩子，原本熨帖的西装马甲和衬衣也已经凌乱得不行，额发散了，含笑看她，站着的姿态风流惫懒，双眼却很明亮。
慢慢倒映出她的慌乱来。
托妮下意识不服气说：“我才是负责打架的那个。”
发明家连羞恼时都要睁了眼睛，漂亮又精致，像是猫抓挠人的心室，明媚生动，夺人眼球。
布鲁斯慢慢俯身，笑意变深了。
因为这个笑，连着心跳传递到鼓膜，像是碎弹片都要被震出一样。
棕色发顶被按住了，额发前有温热的呼吸，被微凉的手指拂开，印下柔软干燥的吻。
“好吧，谢谢，我的英雄。”
这句带着叹息，语气宽纵又温柔。
第43章 Triple
如同每一天清晨一样, 佩珀波茨在楼下的咖啡店等司机，也和平常所有寻常的日子一样打开了手机。
自从老板被绑架回来后, 又是搬总部又是关武器部，紧接着老板还搞了份高风险新兼职, 在摆平一切后，最近她的日常终于回归了平静。
老板近期一直猫在大厦里, 忙着造新型反应堆, 不出门不搞事。而且她认识蝙蝠侠后, 再很少上娱乐八卦版了，推送基本都是蹭她热度的, 很容易澄清。
托妮现在驻扎在了更难解决的社会版。
看完一群专家分析辩论斯塔克将“拟声词”的身份公开，是否会遭到其他超级反派的反扑后, 佩珀心如止水。
她当初是怎么想的？
老板成为超级英雄也不会吃惊的。
所以遵守承诺吧, 维吉尼亚。她对自己说。你可以的, 想想老板说不定会穿着装甲和蝙蝠侠结婚的画面, 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冲击性了？
然后她淡定优雅浅啜了一口咖啡, 翻向了下一条。
怎, 怎么回事！
助理被咖啡呛住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 第一反应是确定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