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八零年代来捉宝
作者:六余
没进山之前,陆渔以为自己脑部发育不良。
自打进了一回山,她觉得脸好疼,这能是脑部发育不全的人干的事儿吗?
舌头捋直了,说话麻溜了,脑子也清醒了!
还有——
诶诶诶,你别跑!说的就是你这个肉灵芝!
只是灵宝也就算了,剩下的这都是啥玩意儿???
内容标签: 重生 甜文 年代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渔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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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春,风最是猖獗,每天高兴得像是两百斤的孩子,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干枯了一冬的枯枝也不堪重负,“咵咵嚓嚓”地往地面掉,那往下砸的力度和数量,叫树下捡柴的人又高兴,又止不住地心惊肉跳。
正在树下捡柴的陈大娘冷不丁瞧见不远处那仰着小脸巴巴往树上看的孩子,叹了口气,喊她,“阿渔?”
风太大,她的声音被削减了大半。那叫阿渔的孩子若有所觉,收回黏在树梢上的视线,慢慢看向陈大娘。
“是不是家里柴火不够用了?”陈大娘拢了拢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小跑着过来,急道,“你这孩子,站在树下多危险,被砸了怎么办?我把柴分你,你赶紧回去!”
她板着脸,强硬地把她身上的大竹筐拿下来,把自己刚才捡的干柴一股脑塞她那筐里。
“你回去吧。想要捡干柴,风小了再来。”
陈大娘摆摆手,赶她回去。
“不是,捡柴。是要,上山。”
陆渔眼睛黑透的像是两丸井水浸过的葡萄,盈盈望着她,摇摇头,努力捋直舌头回话。
“上山?上山做什么?”陈大娘拧着眉毛,“你不会还想上山挖太岁吧?孩子,我跟你说,老一辈儿人说了,太岁是会跑的,再说,那玩意儿在地底下又看不见,你一个人怎么挖?”
“不……不跑的。”陆渔认真道,“会出来。”
啥?
陈大娘楞了一下,给她逗笑了,“你的意思是太岁不会跑,看见你还会自己出来?”
“嗯。”陆渔见她不太相信,抿了抿唇,随后嘴角微微翘了翘,又加了一句,“很乖。”
陈大娘:“……”
傻气不假,好歹是个孝顺的。
那老陆头儿冬天里病倒,到现在都没起来,当初给陆渔治病,他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他里子太差,又没钱治病,那太岁肉的事儿,也不过是村里老大夫哄她的话罢了。
没想到这孩子就这么放在了心上。
可太岁肉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我要……上山了。”陆渔偏头看着她的竹筐,伸出细细的手指,指了指,“换。”
“换什么换,俩筐都搁我这儿!”陈大娘挥挥手,赶她,“你要是上山,别去太远,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帮你也捡一筐。”
事关人命,不叫她去一趟,估计也不死心。
陆渔抿唇,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睛,陈大娘拍拍脑门,这个傻不愣登的倔货!
“给给给!”
唠唠叨叨地把自己的竹筐帮她背上,陈大娘又忍不住叮嘱道,“记着早点回来,你不在,你爷爷晚上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嗯。”
“那什么……我回去会帮你爷爷烧点热水喝的。”
“谢谢大娘。”
看她还鞠了个躬,陈大娘也说不清这心里是啥滋味,摆摆手,让她走了。
陆渔转身往山上去,步子坚定,方向明确,似乎早就断定太岁在哪儿长着一样。
陈大娘发愁地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背着装满了干柴的竹筐,一路上又捡了一抱,顶着风,慢慢往村子里走去。
她走到山脚下时,又往山上的小道看了看,陆渔那瘦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
风渐渐变小,脚踩在枯枝落叶上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冷透的天光里带着一些青灰,让人忍不住哆嗦。
陆渔站定,抿唇望着前方愈加茂密的灌木丛,微微有些生气,“你不要跑,我只要你一点点肉。”
语落,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好像到了山上,她舌头就好使了?
只是人还没想明白,就被灌木丛那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那块被她追逐的紫到发黑的东西,正在不停挣扎蠕动着,像是极为痛苦。
陆渔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乌润的眼睛里不喜不悲。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那团东西放弃挣扎不动了,她才抿了抿唇,慢慢开了口,“要我帮你吗?”
那紫黑色的东西静止了片刻,微微凸出一点点儿,像是在看她,看完还抖了一下,瑟瑟的,有些可怜巴巴。
陆渔看了看它,举起自己干瘦的手指头,对比了一会儿,伸出中指,朝向那东西,“我要这么多。”
她这一比划,那东西猛地一抖,渐渐又与地面持平,如果不是还在发抖,谁也看不出来那儿还有个活物。
“你那么大块,我只要这么一点点的,你都不愿意吗?”
陆渔抿唇,跟它僵持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暗,神色奇异地朝那边儿走去,细一看还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全挖出来了哦!”
陆渔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像是有一层纱蒙着她的脑子。
可是仔细想想,蒙着的那边好像也是空白的,钝钝的什么都没有。
到了山上,有一点儿好,脑子不像以前那么钝,想什么事情都要思考很久。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也能很快找到。
陆渔不太关心这些,也没打算追根溯源。她直直盯着眼前缩成一团的肉,嘴巴里的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去年秋天到冬天,爷爷每日里躺着的时候越来越多。村长爷爷来家里说了,他们村从今年开始承包到户,因为她不是村里人,所以只有爷爷能分得一亩二分地。
她人小,赚的工分没有大人多,分不了多少钱。去年的工分按照爷爷要求,全部换成了粮食。现在一冬过去,野菜还没长出来,家里的粮食就只剩半袋子了。
陆渔贪婪地盯着眼前紫莹莹的一坨肉,吸了一口口水,露出一点儿小白牙,这么大,可以吃好几顿了吧?
把竹筐放下,她掏出身上的匕首,慢慢朝哆哆嗦嗦的肉走过去。
这能……生吃的吧?
第2章
也许是她眼神太过专注,牙齿太过森白,咽口水的声音太大,那缩成一团的东西颤了颤,勉力铺展开身体,像是啜泣了一声,才慢慢伸展出一小块,不多不少,恰是陆渔刚才比划出来的大小。
陆渔:“……”
陆渔有点想哭,它为什么又答应了呀?
它答应了,按照道理,她就不能把它吃了……
僵持了好一会儿,陆渔眨去眼里的湿意,才不甘不愿地伸手,用匕首轻轻割下那延伸出来的一块,划了一条道,闷闷道,“你顺着这条线走吧。”
傻肉!都不知道换个方向吗?
这么傻,还不如给她吃了呢……
摸摸瘪下去的肚子,陆渔巴巴看着那越来越快,已经快把她划出来的道儿蠕动完的肉,自顾自地约定好,“下次,你一定要让我吃一口你的肉啊。”
那东西哆嗦一下,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
目送它离去,陆渔收回视线,把手里的那一小块肉放到自己鼻子底下深深嗅了嗅,才艰难地移开。
不能吃,要留给爷爷!
肉全留给爷爷,爷爷就能快快好起来。
合拢住双手,忍住馋嘴,陆渔绷着小脸下山了。
路不太好走,她还记得来时的路,于是按照之前的路线,一步一步往山下走。护着手里的东西,她并不能走太快,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到那条村民走出来的小道儿。
轻呼一口气,陆渔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才要继续提步,就见一只黄鼠狼堵在路口,滴溜溜的眼睛兴奋又渗人地盯着她。
陆渔静默了片刻,有些委屈,“我不吃黄鼠狼的。”
稍后,又加了一句,“你不好吃。”
黄鼠狼:“……”
它是让她吃它的么?它是来吃她手里的东西的!
陆渔本就饿极,偏黄鼠狼又放了屁,熏得她眩晕想吐,于是小脾气就上来了,眼里凶光顿显,厉喝一声,“滚!”
她这带了怒气的喝声,让黄鼠狼聚光的小眼睛涣散了一下,回过神儿,看她尚带稚气的小脸满是凶狠不耐,唧唧一声,跑了。
“要是狍子就好了!”
陆渔目送黄鼠狼离去,一边顺着路往下走,一边碎碎念,“野鸡也可以的……”
爷爷身体还好的时候,经常去山上给她找肉吃,找到了就在山上直接弄好,再给她带回来,那时候吃得可撑了。
走到山脚下,陆渔留恋地扭头看了看山上。
等爷爷好了,就可以上山了,上了山就能吃到肉了……
————
怀着美好的希望,陆渔含笑走到村口,还没转弯,就被一个面庞圆润的绿豆眼妇女堵住。
“阿渔啊,要不要当婶婶的儿媳妇啊?我们家有肉,还有甜甜的糖。”妇女满脸带笑,这一笑,那绿豆眼就更小了。
她知道自家人长得不好看,背后也有不少人指指点点。所以,就想着找个好看的,给家里改改相貌。
可那陆老头,快病死了,都不应下来。
“你们……”陆渔清透的眼睛望着她,认真非常,“不好看。”
感觉到舌头恢复了僵硬,陆渔有些不高兴,脸上也就没了笑容,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老赖家的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
娘诶,她听到了什么?
那个舌头捋不直的傻子,嫌她家里人长得丑?!
可别笑死她了!
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她能愿意给自家儿子找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子?
“呸!”
我就看你怎么一毛钱没得的进我家门!
老赖家的吐口唾沫砸在地上,眼里鄙夷又得意。等老陆头一死,她一个孤女,还不是任由她捏扁搓圆?
抬眼往村东头看了看,老赖家的更是想笑。
这个点儿,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就老陆头那家冷锅冷灶的,除了姓陈的那个傻婆娘,谁还愿意往老陆家跑?瞎子点蜡!
陈大娘抱着一堆茅草回来,就见老赖家的站在村口骂骂咧咧,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也不瞧瞧一家子都啥几把长相,去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真是缺德缺到祖坟冒绿光了!
这三个字儿,顿时引爆了老赖家的痛点,冲着陈大娘一顿好骂。
陈大娘仗着老赖家的打不过自己,甩给她一个白眼,脚没停地走了。
谁耐烦跟她打嘴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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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东头,陆渔轻快地走向一处整齐的小院儿,缓缓推开了木板子门,那门久经风雨,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吱吱咯咯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屋子里老陆头闷闷地咳了一下,才扬声努力问了句,“是阿渔么?”
“爷爷,是我呐。”陆渔赶紧把门栓插上,进屋点上煤油灯,笑盈盈地去了卧室,献宝一般打开握着的拳头,“爷爷,看,肉。”
吃了肉,病就好了。
老陆头虽人还虚弱着,可眼神真不差,撑起身子,低哑道,“阿渔凑近些。”
“嗯。”陆渔应了一声,凑得更近。
不等老陆头开口,她便微微抿着的嘴儿,隐隐透着一些骄傲地说道,“我给爷爷,找的肉。”她凭自己的本事,也让爷爷吃上肉了!
这是肉灵芝?
老陆头年轻时候跟着大部队打游击,天南地北,几乎都去过,因为身份地位不低,好东西稀奇的东西见过不少。
可阿渔手里的这个,他还真没办法断定是不是肉灵芝。
肉灵芝又叫太岁,颜色不尽相同,红黄黑白的他见过,可这紫莹莹的,跟裹了一层雾气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阿渔在哪儿弄的?”陆老头看了一会儿,瞥见她手上的泥,拧眉问道。
陆渔抿抿嘴:“山上。它小气,就给我这些。”
不够一口吃的!
想想跑掉的那一大坨肉,她还是生气。
“你呀,”陆老头拍拍她的胳膊,只当她刚才那句话是童言稚语。“阿渔很厉害,只是以后别轻易上山。”
这儿是秦岭山脉一隅,很早就有很多传说。阿渔还小的时候,他常上山,隐隐觉得这儿有些古怪。
陆渔点点头,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拿出身上的匕首,从那紫莹莹的东西上割了薄薄一片,“今天吃……这么多。”
说完,又把匕首放回身上,捏着手里薄薄的一片肉去了厨房。
陆家的厨房是村里的小辈儿给弄的,当年他回乡,村里人念着他家里的旧情,不要钱,趁着农闲时候,帮着弄了黏土,和了谷糠稻草秸秆,用木头框子制模,把混均匀的泥舀进去,夯实晒干给修整了旧房子。
大家细心,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厨房被熏的有些黑,其他都好好的,丁点儿不怕风吹雨淋。
陆渔站在厨房门口,有些不知道拿这片肉灵芝怎么办?家里除了玉米面,就只有一些红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