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上午我们物理老师讲了一道差不多的例题，不是这样做的呀。”立默说。
“差不多就是差很多。”陆慕溢轻叹了声，说：“理科和文科不一样，更加追求准确度，有时候题干中一个字的增减都能让解题过程和答案完全不同。”
立默咬着唇，目光在物理题目和陆慕溢写下的演算过程中来回移动。
看似很认真地在思考，实则脑袋里依旧一团浆糊。
陆慕溢没出声，静静地等着她思考明白。
他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却闻到了一股清爽的味道。
是立默专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他悄悄把目光移到立默的头发上。
她的头发很黑，发丝偏粗。
因为才吹干，现在看上去蓬松飘逸，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陆慕溢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
“干嘛呢？”立默抬眸看他，话虽然粗鲁，语气却听不出一丝气恼，“你的狗鼻子闻到什么了？”
陆慕溢故作平静地移开了点身子，不问反答：“这道题理顺了吗？”
立默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她无奈的摇摇头，“没有。”
陆慕溢也没恼，又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思路、公式、考点一个不落地告诉她。
还没等他问，立默就很自觉地开口：“我……还是没懂。”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回事。
虽然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甚至能完完全全地重复他的话，但是自己理思路的时候，总是有几个打结的点，很不顺畅。
他明明把那些打结的点讲得很清楚，可她依然解不开这些结。
总觉得自己脑子反应很迟钝，不比往常。
脑海里总是有许多的画面飘过：陆慕溢灿烂的笑容，苏沅然红得像番茄的脸，宋菁和陈烟被她怼时无语的样子……
耳边也总是回荡着苏沅然和厉澄说的那些话，喜欢一个人就是怎样怎样的。
整颗心都很乱。
事不过三，陆慕溢非常无奈。
他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缓慢地转动着手里的百乐笔，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立默微红的脸，那双无辜风流眼里带着探究，语气有些沮丧：“你怎么这么笨啊。”
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倒像是有些莫名的心疼。
立默略微不满地瞥他一眼，声音里带着点无措：“陆老师是准备放弃我这个学生了吗？”
陆慕溢很少看见立默这么软糯的样子，心里那股保护欲被激起。
他猛地坐直身子，重阵雄心，语调高昂：“不会的！陆老师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立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骂道：“傻样。”
陆慕溢很不爽地觑她一眼，“老师这是为了让你下次别再考出二百五这样沙雕的名次，你居然还骂我傻？”
立默连忙捂住嘴，止住笑，而后煞有介事道：“对不起，陆老师，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沙雕是会传染的。
这话没错。
不过陆慕溢这话倒是提醒了立默。
她之前还想着考进理科年级前五十，进入清北班，和他成为同班同学。
现在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她也坐直身子，催促道：“再给我讲一次吧，就一次，我一定听懂。”
陆慕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边把目光移到习题册上，一边说：“你真是我见过最笨的学生。”
立默忍不住又笑了声，反驳道：“那是因为你只教过我。”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陆慕溢也没反驳，微微勾了勾唇。
这丫头还挺机灵。
找他问题的女生一大堆，他确实只愿意给她讲。
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一人。
他正了正神色，再次重复刚才的话。
立默不断告诉自己，她要考进年级理科前五十的人。
她努力把脑里的杂念都清楚了，听得专心致志，丝毫不敢晃神。
他那么随性散漫的人，愿意在短时间内把同一道题给她讲四次，不骂她，不发脾气，连一句真正的责怪都没有。
说不感动，是假的。
为了对得起他的付出，她必须更加努力。
当立默把这道题的思路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讲给陆慕溢听后，陆慕溢用舌头顶了下后槽牙，缓缓地勾起了唇。
他抬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眼神温柔极了。
良久之后，她听他说。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我可以#
第40章 第四十口
立默看到陆慕溢眉目间淡淡的笑意, 心神一凝, 而后垂下眼帘，抿了抿唇，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下周就月考了，你还有心思调侃我。”
陆慕溢嘴角的笑意加深, 看着她姣好的侧颜, “我又没说错, 你是我唯一的学生，最聪明的、最笨的当然都是你了。”
他顿了顿, 语气里带上点不满, 像是在抱怨：“立猪，说实话啊, 我觉得你挺聪明的。但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考出二百五这样沙雕的名次吗？”
也不知道他是在夸她还是扁她。
立默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为什么？”
陆慕溢语气不咸不淡：“你没有把足够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也就是说, 你还不够热爱它。”
立默皱起了眉, 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话。
他说得挺对的。
她之所以会努力学习, 从来不是因为学习对她的未来有多重要, 而是因为学习能让她更靠近陆慕溢所站之处。
学习只是靠近他的一条路而已。
学习不是目的, 他才是。
自然而然的，其实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而不是学习。
立默的思绪越飘越远，就差写八百字的作文了。
陆慕溢见她走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又想谁去了？”
立默回过神来，一言不合就开怼：“想你。”
陆慕溢：“……”
他又开始转动手里的笔，一边转一边思考。
过了一会儿，笔停住，他开口：“你没什么事就别去跆拳道馆了，也别去陪朋友偶遇其他男生了，学习最重要。”
语气有些沉闷。
立默摇头，“我又不是书呆子，让我天天学习，要我命的啊。我去跆拳道馆可以放松身心，陪苏沅然去偶遇别人也挺有趣的。”
“有趣？”陆慕溢瞪大了眼，“偶遇男生很有趣？”
他今天听见她怼陈烟怼得毫不留情，心下已经了然，她并不喜欢那个叫易尉阳的男生。
如果她真的喜欢易尉阳，被人戳穿心思，绝对不会是那么沉稳反击的状态。
可是她居然自己说有趣？
有趣？？？
立默未作迟疑，点点头，“对啊，苏沅然看见那个男生就特别紧张，连走到人家面前去都没勇气，我就挺想帮帮她的。”顿了下，她说：“感觉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也不容易。”
“你还挺义气。”陆慕溢说，语气闷闷的。
立默朝陆慕溢吐了吐舌头，赶忙把数学错题本拿到陆慕溢面前，“好啦好啦，快讲这几道。”
“那你要认真听，不准想别人。”陆慕溢把本子接过来，不满地嘀咕道。
立默像哄小孩子似的，“我只想你，行了吧？”
陆慕溢愣了愣，微微低头，缓缓地勾起了唇角，眼里浮现出明亮的笑意，“嗯。”
声音温润极了。
立默：……
他怎么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一样。
带着点小窃喜的模样。
还真有点可爱。
-
陆慕溢作为立默的专属老师，在第一学月月考前，每晚都尽职尽责地给立默复习。
立默也摈弃了所有的杂念，一心只想把理科成绩搞上去。
几天后，月考成绩下来。
意料之中的，陆慕溢依旧稳坐理科第一的宝座，拉第二名十几分。
而作为陆慕溢学生的立默，不负他所望，没再考出二百五这样的沙雕名次，倒是考了个非常吉利的名次——第一百六十八名。
168，一六八，一路发。
立默一看到自己的理科名次，就笑嘻嘻地跑到陆慕溢面前去告诉他。
看着立默脸上那两个可爱至极的小酒窝，陆慕溢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错，终于不沙雕了。”
立默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点：“可是我的文科名次下降了，都考到十八名去了。”
陆慕溢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浮起笑意，他说：“不错，我文科第十七名。”
立默愣住。
她刚才看文科名次的时候，居然没注意到陆慕溢的名字就在她的上面！
这得是有多眼瞎啊。
所以……所以她的名字终于再次出现在陆慕溢下面了？
可是……他和她，都是学理科的人，文科成绩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之后还有半期考试，第三学月考试，期末考试。
只要在这三次考试中有两次考进了理科前五十，她就有望和陆慕溢一个班。
虽然现在还差得有点远，但是她一直都在进步。
没有什么不可能！
立默越想越亢奋，脸上的笑容比太阳还要耀眼。
她朝着陆慕溢挥挥手，“不跟你说了，我回去看书啦。”
“嗯。”
可就在她要进八班教室的时候，宋菁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反正也不会让人舒服就对了。
立默不想被她影响心情，装作没看见，继续往教室走。
却在下一秒被她叫住。
“立默，你这次又进步啦。”宋菁笑得很温婉，“真替你高兴。”
立默眨眨眼，看向她，面无表情道：“那谢谢你哦。”
宋菁似乎已经习惯了立默这样的反应，她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声音温柔：“这次你进步了八十二名，按照这个速度下去，都要超过我了。你让我很有紧张感呢。”
立默：……
这是什么牛人啊，居然对她的成绩这么清楚。
立默也扬起嘴角，学着宋菁的模样，笑得温婉，而那两个小酒窝，又给她添了几分俏皮。
她微微嗲着声音说：“那是因为给我辅导功课的人很厉害啦。”
宋菁不安地抿了抿唇，声音低了点，隐隐有点失落：“陆慕溢吗？”
立默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嗯嗯，是他。”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却看不出丝毫真心，“你不用紧张啦，你那么优秀，怎么会被我这种学渣超过呢。”
宋菁：“……”
总觉得有点讽刺呢。
她僵硬地笑了笑，回了自己的班级，走路的腿都有点颤抖。
立默看着宋菁的背影，勾了勾唇。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谁夸她她夸谁，谁挖苦她她挖苦谁，谁骂她她就骂回去。
这就是立默为人处世的准则。
她转身要往教室走，班长于均却又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于均的表情有点惊讶，大概是刚才听到了她和宋菁的对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立默，你对美女说话才这么温柔的吗？跟我们班男生都是称兄道弟的。”
“……”
立默沉默着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教室。
男生对这些事果然不够敏感……
-
月考成绩出来后的第二天，王杨妍就在班里宣布了篮球赛的到来。
C中的篮球赛男生、女生都会参加，但是得分机制不一样。
男生是正常比赛，女生则改成了定点投篮，在规定时间内投中的个数越多分越高，然后把分数和男生所得分加在一起，分出胜负。
立默以前经常和大院的男孩儿们一起打篮球，偶尔还和陆慕溢单独去打。
她的运动细胞一向活跃，打篮球的技术自然也好。
虽然这样的比赛机制让她有点失望，但是她依然积极地参与，还被王杨妍选为了八班女生篮球队队长。
每天下午下课后，立默就会组织班里参加篮球队的女生去篮球场练习定点投篮，练完后再去食堂吃饭，有时候练得晚了，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直接回教室去上自习。
连周日下午都提前返校去练习。
有好几个女生之前都没打过篮球，只是因为长得高被选来参加，立默费了好大的劲儿，手把手地教她们，那些女生才稍微有点开窍。
立默在旁边看着她们投篮，默默记下她们的动作中有哪些不足。
练了一会儿，几个女生也累了，她就让她们休息一下。
看大家都有些口渴，立默准备去食堂小卖部买几瓶水回来，却在离开操场的转角处撞见了陆慕溢。
立默最先看见的，是他手里的那一大口袋矿泉水，大概有六七瓶。
她慢慢把目光移到陆慕溢脸上。
他对着她挑了挑眉。
立默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看了看袋子里的水，揶揄道：“陆狗，你不是说你是你们班篮球队主将吗？怎么成后勤人员了？”
陆慕溢舔着唇无声地笑了下。
立默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没再搭话，迈步往食堂的方向走。
却被陆慕溢拉住手腕。
“你拉我干什么？”立默面露疑惑，“还不快把水给你们班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