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挑夫,真亏这丫头说的出口,“当然是在这里休息。”丁丰收立马说道,“买东西那是你们女人的事情。”
丁海杏母女俩衣服都不用换的,拿了战常胜昨儿送来的帆布包,就走了。
“爸妈,收拾好了没。”郝长锁推门进来道。
“收拾好了,好了。”郝母看着他笑道,手麻利裹着包袱皮一系,往身上一背,“中了,可以走了。”
“银锁呢?”郝长锁看着老两口道。
“去医院了。”郝父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
郝长锁紧皱着眉头说道,“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去看他们。”也不怕郝银锁又闯祸了,埋怨地看着二老道,“您二位也不拦着,这要是赶不上火车,可咋办?”
“不会的,银锁早就走了。”郝父替银锁说好话道。
“老丁家不理他,他很快就回来的。”郝母轻松地说道,“放心,误不了火车的。”
“那要是不回来呢!”郝长锁急乎乎地说道。
“反正去火车站和医院是一个方向,咱们顺路去找他不就得了。”郝母看着着急上火地他道,“别着急。”
郝长锁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道,“不等了,咱们去医院。”
郝长锁领着他们咯吱……咯吱……的踩着雪一路朝医院走去。
当看见大门口如电线杆子杵着的郝银锁,他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小子在丁家吃了闭门羹,犯起混来。
“走走走……”郝长锁催促着他赶紧走了,医院门口也太危险了。
本以为郝银锁会与他对着干,没想到很是听话,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了。
看着他如霜打的茄子似的毫无生气,郝长锁心里不是滋味儿,“那个……银锁,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后咱们在找一个好的。”
“像你一样,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郝银锁猩红着双眼瞪着他愤恨地说道。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郝长锁被噎的脸色憋的通红,冷哼一声道,“人家海杏都原谅我了,你一直那么不忿干什么?”
“那是杏儿心善,可不能因为人家心善原谅了你,你就认为你干的那狗屁事,是对的!”郝银锁不客气地说道,“自欺欺人。”
“你……”郝长锁怒指着他,一脸的不甘心,“我……有你求我的时候。”放话道。
“放心,这辈子就是要饭,我也不会要到你的家门口。”郝银锁指着自己道,“这一点,我还是做的到的。”话落踩着雪疾步朝前走去。
兄弟俩就这么边走边呛呛,两人一句接一句的,郝家夫妻根本就插不上口。
“你这个混球……”气急败坏地郝长锁气一脚踹的地上的雪花飞散,结果悲剧了,砰的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儿子,儿子。”郝父和郝母赶紧上前将郝长锁给扶了起来,“没事吧!”郝父担心地问道。
郝母拍着他身上的雪道,“没摔疼吧!”
“没有!”郝长锁拍拍自己的屁股道,心里那个气啊!真是这路都跟他作对。
郝长锁狼狈的摔了一脚,前面的郝银锁连头也不回的,真是一点兄弟有爱都没有。
郝父顺着长锁的眼睛看去,感觉头发又白了许多,“银锁没听见。”
这么近的距离没听见,当长锁是傻子吗?
带着一肚子的憋屈,郝长锁他们到了火车站,郝母拉着他的手道,“儿子,妈还是那句话,赶紧把鸭子吃到肚子里,才放心。”
郝长锁闻言直点头,“我知道了。”却没告诉父母童家已经答应了他和小雪的婚事了。
“等将她拿下结婚,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们,我儿子结婚,最风光的时刻,我们一定要来。”郝母想象着一张脸笑得如菊花似的。
郝长锁看着希冀的母亲,眼神游移躲避着她的视线,随后又低垂着眼睑,模棱两可地说道,“到时候再说吧!”催促道,“快上车,车就要开了。”
郝家夫妻都乐的找不到北了,气呼呼的郝银锁根本就不愿看见他,所以没人发现郝长锁的不自在。
将他们送上了火车,在火车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郝长锁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定时炸弹终于送走了,解除警报,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想起和小雪结婚,郝长锁又喜上眉梢,走路都带着风。
踩着厚厚的雪,咯吱……咯吱……丁海杏和丁妈一路走到了商场。
红旗商场在市中心,与旁边低矮了的建筑物,它可是鹤立鸡群,三层楼高,端的是高大气派。
丁海杏和章翠兰走进去,大雪天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人还不少。
不过到底不是节假日,人挤人的,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与国营饭店不同的是啥都没有,这里面的商品还挺齐全。
在章翠兰看来,简直是琳琅满目,满眼都看不过来,看啥都新鲜,最主要的是,以往都是看客,现在兜里有钱,有票证,可以当顾客了。
百货商店里的顾客有衣着整洁的皮肤白净的那一看就是城里人,也有穿着补丁打补丁的,畏畏缩缩,面容粗糙憔悴,那就是八成是只逛不买、只问不买的看客。
第142章‘假土豪’
乡下来的土包子,惹得许多柜台的售货员不屑的撇嘴,满脸不高兴,面对买东西的顾客也是鼻孔朝天,倨傲非常。
她们有理由,这售货员可是人人羡慕的光鲜亮丽的工作。
作为职工可以享受到内部价格商品,在物资稀缺的年代,朝中有人好办事儿,是人人争相巴结的一类人,当然有骄傲的资本。
柜台也很多,一楼主营副食品的、饼干、糖果、糕点……数量不多,有许多还是空的,没货,还有文化用具,搪瓷用具、暖水瓶等等……各种商品分门别类各占据一个柜台,二楼是卖布料毛线的、卖衣服的、专卖各种生活用品的,三楼是卖自行车的、卖缝纫机的、卖半导体的,手表、家具……简直是应有尽有,同样的数量不多,也没得挑选。
“杏儿,咱买什么?”章翠兰拉着丁海杏问道。
“当然先买生活用品。”丁海杏拉着丁妈直接朝二楼走去。
二楼主营成品衣装,男装大多是中山服,衬衫,羊绒衫、呢子大衣,颜色不外乎是黑、灰、靛蓝。
女装的款式相比于后世少的可怜,中山装与列宁装平分秋色,颜色却是要比男装鲜艳了。
丁海杏一眼就相中了娃娃领,酒红色的羊绒大衣,“售货员麻烦您拿一下。”
售货员上下将丁海杏打量了遍,看着她穿的军大衣,眼眸微微闪了闪,同行的却是乡下农妇,微微仰着下巴道,“这个要羊绒票的,八十一件。”
虽然倨傲,但到底没有爱答不理的。
丁海杏将票证和钱拿出来,售货员才将大衣拿了下来。
羊绒大衣双排金属扣子,非常的有质感,面料是羊绒的,摸上去手感特别的软和,内加同色里子,非常厚实,母女俩粗糙的手在大衣上摸来摸去的。
“这衣服真好,可以试试吗?”章翠兰看向售货员局促地问道。
“你们买不买,不买的话,别把衣服给绒给刮了。”售货员心疼地出声道,语气有些不善。
“买,我们买!”吓得章翠兰立马说道。
“买就快点儿交钱,别摸坏了,不买了,谁赔啊!”售货员轻视地看着她们两个道。
丁海杏眼神微冷,顿时气场全开,凌厉视线直逼售货员,她声音倏地夹杂着些许冷意,“他老人家说:为人民服务,你这态度可不像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
那声音冰冷如刀划过耳畔,令售货员心脏不由得颤了颤,她不由得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干,从心底窜起的那种紧张感如何也压制不下去。
“他老人家说的对!”售货员忙不迭地说道,“你们慢慢看。”再也不敢催了。
章翠兰可不敢再摸了,靠近丁海杏,压低声音道,“杏儿真的要买啊!”刚才脱口而出,可要真掏钱了,“好贵的。”
丁海杏笑了笑道,“妈,您就听我的,不然的话,这钱怎么花的完。”票证里就一张羊绒大衣票,很明显是让她用的,自然就不客气了,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那就买了。”章翠兰狠心地说道,闺女到现在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丁海杏数好了钱和票一起递给了售货员,看着她开票,指着大厅的中央的收款处道,“你们拿着票到那里交钱,然后再来取衣服。”
“妈,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交钱。”丁海杏拿着售货员开的票据,去了收款处付款后,拿着收据,回到了柜台。
回来后,售货员已经将羊绒大衣叠好,装到了纸袋里包好,递给丁海杏。
“杏儿,你不试试?”章翠兰小声地又问道。
“不用试!”丁海杏摆摆手道。
“万一小了呢?”章翠兰不放心地说道。
“只会大,不会小。”丁海杏指指自己道,“就我现在瘦的跟麻杆儿似的,什么衣服穿上都大。”
章翠兰赶紧将帆布包拉开,“那快放进来。”
丁海杏提着帆布包和章翠兰继续逛,章翠兰问道,“接下来买什么?”
“买些生活用品。”丁海杏走到柜台前,买了毛巾、牙刷、牙膏、搪瓷缸、蜂花檀香皂、香皂盒……还有女性的贴身内衣,大众款,她可不敢特立独行,用的月事带,卫生纸,总共花了三十元。
章翠兰看着肉疼道,“你买内衣干什么?自己做呗!还有,还有,买那么多草纸干什么?还有那月事带,自己缝一个不就好了。”
“妈,这个关系到身体,不能糊弄!”丁海杏坚持道,“女人你不心疼自己,谁心疼你。”
“妈,不这么花,钱花不完。”
丁海杏一句话又说的章翠兰无言以对。
“就你理由多。”章翠兰嗔怪地看着她道,“接下来买什么?”
“买布料,买毛线。”丁海杏拉着章翠兰直接到了买布料与毛线的柜台,布料的种类很单调卡其布、劳动布和条绒居多,卡其布绝大部分的都是蓝灰黑三种颜色,条绒的颜色丰富些还有大红色、枣红色、土黄色、深蓝色……明显更适合给孩子做衣服。
毛线的颜色倒是五颜六色的,鲜艳的有各种红色,藕荷色,还有稳重的藏青、靛蓝等颜色,分为羊毛线、羊绒线和混纺毛线。
丁海杏一股脑的将剩下的钱,和毛线票、布票、工业券能买多少是多少,当然还少不了毛衣针。
大红色、酒红色,豆青色,藏青色、咖啡色,一样正好是一件毛衣的斤数,且全是羊绒线,羊毛、混纺的都不要。十尺蓝色劳动布、十尺靛蓝色的卡其布、十尺紫红色条绒布、二十尺棉布,其中豆青色的十尺,白底碎花的十尺。
看得售货员目瞪口呆。城里工人每年的布票都是有限制的,一人一年三尺六、五尺六的,最多一年只有十五尺,也没几个人敢这样扯布的,跟不要钱似的。
丁海杏的毛线票和布票,肯定不足以支撑她买这么多毛线与布料,但架不住她工业券多,她直接把工业券当布料和毛线票用了。
做土豪的感觉真好,虽然是个‘假土豪。’
第143章 小狐狸
这当然让售货员通融了一下,丁海杏嘴里皮子利索,毛线和布料也都是机器织的,那用工业券就完全没问题。
加上她的军大衣天然产生好感,
反正死缠烂打最后花了一百三十多块将要买的东西全买了。
章翠兰掰着手指算了算,“现在花了二百四十五,还差五十五。接下来怎么办?”
丁海杏数了下手里的票证,“手里剩下些糖果票、糕点票,只能买些糖果,糕点给红缨了。”
于是丁海杏就买了两斤水果糖,两斤白糖、半斤红糖、两斤核桃酥,总共花了十块钱。她想买面包、奶油蛋糕,可惜没有。
“这还剩下钱咋办?”章翠兰担心道,“咱这么回去,常胜不会说咱们吧!”
“放心他不会骂咱们的,我把手上的票证花完了,有钱也地儿花啊!”丁海杏笑眯眯地说道,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
“我说呢!你可劲儿花工业券,原来目的在这儿呢!”章翠兰满脸笑容地说道。
母女俩提着大包小包,就这么聊着回了军区招待所。
丁丰收一看见她们母女俩进来,“你们俩可真能逛,瞅瞅现在几点了,肚子不饿啊!”
“我们也没觉得逛得时间久。”章翠兰坐在沙发上道。
“爸,您不说还真不觉得,我还真饿了。”丁海杏摸摸自己干瘪地肚子道。
“你们都买了些什么啊?大包小包的。”丁丰收看着她们手里沉甸甸的东西道。
丁海杏将东西一一拆开放在茶几上,“看看,这是我们……”
“咚咚……”敲门声响起。
丁丰收催促道,“杏儿快开门去,准是常胜过来了。”
丁海杏上前两步,将门打开,果然门口站着战常胜,朝她咧嘴一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来叫你们去食堂吃饭。”
丁丰收听见他的声音,提高声音道,“常胜快进来,看看她们买的东西。”
“我看看!”战常胜绕过她走了进去。
章翠兰高兴地招手道,“这是我们买的东西。”将东西一一放在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