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言卿一米出头的身高,还有天然的傲慢加成。
“我在跟你讲话你有听见吗?你有没有家教?”
言卿瞥了人一眼:“如果是让自己小孩去偷鸡摸狗的这种家教,那确实是没有,不好意思。”
那个人想要冲上来推搡言卿,言卿直接往来的那个女警身后一躲:“警察姐姐,这算不算故意伤害罪?”
言卿那张脸真的太骗人了,生得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怎么看都很难生出半点指责之意。
仿佛人家天生就应该这么傲慢矜贵。
何况一声姐姐真的叫得人心花怒放。
那个女警察拦住人,柳眉微微一蹙:“警察还在这里呢,你这是要干嘛?”
倒是一直站在后边的一个家长开始出来打圆场:“都是误会啦,都是自己人,我和你们王副市长也很熟。”
王副市长是南江市分管治安这块的副市长,算是公安局的顶头上司了。
那个女警嗤笑一声:“哦,你跟我爸很熟么?”
那人微微怔了下,不过他毕竟不是常人,旋即转向言卿笑道:“大家都是同学,是不是因为年纪小有什么误会呀?来,大家先说开,说开了都是同学,都是朋友。当然,不懂事归不懂事,这个包肯定是我们应该赔的。”
话说得非常漂亮,态度也祥和得像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如果不是言卿留了一点心眼,大概就被糊弄过去了。
言卿突然想起言斯诚说的一句话,不要试图跟和你年纪差太多的人理论,人家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活到沟里去的。
从一开始,这个家长就一直站在后面,冷眼旁观那个打头阵的家长跟自己理论。
眼见着那个家长落入下风,才出来□□脸顺毛哄。
避重就轻,把事情往小了说,只当做一般的“误会”。
言卿如今孤立无援,真的很容易被带偏。
到了这个局面,如果言卿再计较,真的很容易显得得理不饶人。
其实言卿要解决这件事真的再容易不过,只要把言丛或者言斯诚叫来,自然不可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至于越女士……
算了,越女士如今已经被自家老父亲惯得越发活在天上,比言卿自己都好不了多少。
她可以这么做,可是她不愿意。
言丛从小护着她,以前小学的时候别的同学是家长来接,她是尚且不过念初的言丛自告奋勇来接她,牵着她的,从教室走到校门口等他们的车上。
二期的言丛自己不喜欢背书包,总是几本书拿在上就走,可偏偏愿意帮妹妹背一个印着加菲猫的蓝色小书包。
后来创办了那个游戏公司,名字都是从青。
丛,卿。
没道理连一个包,都要他自己来维护。
言卿看向那个家长,嘴唇微微上扬:“我觉得您说得对,大家确实年纪小不懂事,很多事情也处理不好。我刚刚报警的时候也已经请了我家律师过来了,等下您跟他谈好吗?”
盛秦集团是房地产发家,如今已经涉猎到无数方面,自然养着无数顶尖律师。
南江这边的分公司也长期跟一个律师事务所挂了钩。
言卿没有插过家里的生意,但是言斯诚特助先生的电话还是有的。
她刚刚除了报警以外,就打给了特助先生,让他帮忙请个擅长处理这类纠纷的律师过来,到时候费用走她自己私人的账。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当然不是特助先生的工作范畴,但作为特助,当然是无所不能的。
他通过分公司联系了南江这边一个律师事务所,安排了一个擅长这类民事纠纷的律师。
毕竟术业有专攻,平时跟盛秦集团合作的律师多半是经济纠纷领域的,不方便直接安排平日合作的律师过来。
所以也耽搁了一会儿。
言卿话音刚落,就响了。
她接了起来:“您好。”
“您好,是言小姐吗?我是程氏律师事务所的小叶,我已经在学校里边了,您现在在哪里,我方便过去找您吗?”
言卿报了地点之后,不到分钟,律师就到了。
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敲了敲门,为首的那个人笑道:“方便进来吗?”
副校长只能点了头。
原先还咄咄逼人的几个家长一时间都失了声。
律师这种人,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虽然的的确确是一种蛮常见的职业,但除非工作需要,普通人平日里确实很难接触到律师。
甚至在平日里还比不上在电视剧里见到律师的次数。
言卿点了头:“叶律师。”
“言小姐您好。”那个律师带着一个深色的金丝眼镜,衬衣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言卿往叶律师身后一站,脸上原先严阵以待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些:“剩下的你们跟我律师说就好了。”
叶律师笑着点了头,然后看向眼前几个人,打开了里的录音,这些动作一点都没有瞒着眼前几个人:“为了保证客观公正,以下所有对话我已经开始录音。首先,我来的路上了解到,我的当事人的书包失窃,目前嫌犯已经确认无误了对吗?”
其实这算是一种心理战术,未必是要拿来当呈堂证供,但开了录音相对而言也给对方造成一种心理压力,更容易在谈判取得上风。
闹到这个份上,基本上也很难毫发无伤收场了。
那几个原先老神在在的女生到了这份上才慌了神。
何青被她的家长推了一下,咬着牙根,过来要拉言卿的。
却被言卿避开了。
倒是叶律师带来的那个助理挡在了言卿前边:“不好意思,请不要骚扰我们的当事人,否则到时候起诉您的时候会再加一条威胁骚扰。”
根本不留半分情面。
言卿的包已经被作为物证收了起来,她捏着那个装着她的书包透明袋子的一角不愿撒。
倒是那个女警察哄着人:“放心,我会帮你看管好的。”
闻言她才松了。
她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就连着想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老师都有点说不出口。
言卿开了口:“……这个包是我哥哥拿他挣的第一钱给我买的,所以我不要他们赔款,都给我滚去坐牢就好了。”
到了最后,嗓子已经有些发哑,隐隐有些许哭腔。
但饶是眼睛再红,言卿也没掉一滴眼泪,背挺得比谁都直。
叶律师也怔了下,不过专业素养在那里,而且处理过的其余案件当事人比她反应还大的人也不是没有。所以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诉求我已经知道了,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言卿轻轻颔首,转向副校长和几个老师,嗓子还是有点哑:“老师,我可以先去上课吗?”
言卿如今的样子明显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万一真的逼急了人,直接鱼死网破反而起反效果,副校长也不敢强行留住人,就点了头。
言卿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双腿都在抖。
她伸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没什么好哭的,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她去了趟卫生间洗了脸,用具袋里的小梳子过了水,认认真真把发际边缘落下来的碎发梳了上去。
直到头发一丝不苟,光可鉴人,连着马尾的卷都是很优雅得体的弧度,她才回了教室。
她拿着具袋和包里的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的同桌是个很外向的男生,此时此刻也不敢多招惹她,只能写个纸条,推到她的桌上。
“你没事吧?书包找到了吗?”
言卿写了几个字。
“书包有事”
……还有那几个人,也有事了。
言卿敛着眉目。
什么话都没说。
而言卿走后,原先还端着一张笑脸的叶律师瞬间变了脸色。
要不是这个案子还涉及未成年人,这种级别的案子叫他来真的是杀鸡用牛刀了。
不过只要钱到位,案子简单点,他自然何乐而不为。
何况民事责任还不好说,刑事责任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
“根据最新的盗窃罪量刑条例,盗窃金额在五千到两万元以上,属于巨大金额,处年至十年有期徒刑。其,超过五万两千元,不满六万元,处九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叶律师笑了笑:“与其纠缠我的当事人,不如你们先讨论一下谁是主犯?毕竟从犯减轻么。”
其一个家长仍然硬着脖子:“她说那个包多少钱就多少钱?”
叶律师微微有些讶异:“我的当事人能够提供□□,并且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的当事人是谁的女儿么?”
那个人愣了下:“……谁的?”
“唔……胡润富豪榜往下翻,言这个姓氏应该挺少见的吧?”
岂止少见,只要提到这个姓氏,后边是谁都已经很清楚了。
――――――――――――――
言卿再一次在晚自习的时候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主任苦口婆心:“言卿,大家都是同学,你知道一旦去坐牢,她们的人生就毁了你知道么?”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法律规定的。”
“法外容情。”
言卿轻笑了声:“一开始就是您让我自己处理的不是吗?”
“那老师给你道歉,行吗?如果真的判刑下来,学校这边的影响非常不好。所以学校这边的意思是,这几个人全部记大过,你撤诉行吗?”
言卿一言不发。
班主任这些日子被学校那边施压,现在也动了气:“你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到这种份上吗?”
言卿脸色终于有一瞬间的改变:“那您扪心自问,如果今天我的包没有那么贵,她们几个没有牢狱之灾,学校还会考虑给她们记大过吗?”
“就算没有这么贵,她们一样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道貌岸然的话谁不会说。
言卿勾了勾唇角:“应有的惩罚?口头批评写写检讨?您还记得林玉吗?她的书包也被何青丢到厕所过,最后您让何青写了个百字的检讨?”
老师话也说不下去了。
言卿颔首:“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根本没有在乎老师答应没答应,直接转身就走了。
根本不给老师留半点面子。
林玉先前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何青起了矛盾,包被丢到了男厕所里,最后还是言卿让班里另一个男生帮林玉拿出来的。
最后何青写了百字检讨。
只不过言卿当时忙着谈恋爱,她也不是什么多侠肝义胆的人,也没再关注这件事。
如今竟然也落到相似的境地。
她一直觉得何青对她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论成绩她能甩何青八百条街,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论交集,两个人连着作息频率都不相同。
不过言卿懒得去揣测这种人的心理。
杀一儆百是一回事,可是那个包也的确是回不来了。
言卿做的事情自然瞒不住言斯诚。
很快家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言斯诚直接从北京飞回了回来。
一家四口坐在客厅,简直像是堂会审。
只不过都在哄着人。
言卿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只不过听了人伤心的点,一时几个人都有些无言。
言丛失笑:“一个包而已,如果是为着这个就别哭了,我回头再买给你一个?”
言卿红着眼睛:“……这是你第一收入的一半。”
言丛有些牙疼。
大概是男生女生之间的思维差异,他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意义。就算有,他也不觉得值得妹妹这么哭。
“不至于,真的,要不这次流水结出来我也拿一半给你买个包?”
言卿:……
一时有点哭不下去。
她翻了个白眼,总算露了笑脸:“你第一钱和你这次结的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差好几十倍呢。”
言卿:“……”
这回是真的哭不下去了。
何青以及其余几个人的父母,有几个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件事情也被压了下去。
但是学校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
毕竟叶律师不是等闲之辈,碰巧高那两个人又刚好满了十八周岁。
就算各种奔波减刑,又加上各种从犯证明,最后也判了五年。
只不过余下的人因为满十六周岁未满十八周岁,将一级惩罚,最后都只判了一年到年不等。
甚至何青还去开了病历证明,争取到了一年的缓刑。
只是里边唯一一个家里比较普通的女生被推出来当了主犯。
判了年,没有任何的缓刑。
倘若换些人大家或许还会觉得言卿有些过分,偏偏这几个人全是平日里嚣张到没边的人。
既然学校教不会你们,自然要换个地方教育了。
言卿和苏遇忱说起这事的时候,苏遇忱只是静静听着,不出一言。
言卿自己讨了个没,心情也有些许失落。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女生有时候是特别简单的生物,她不需要你分析什么安慰什么,只需要你同仇敌忾就可以了。
可是苏遇忱几乎每次都没给半点反应。
说他变心倒是不至于,毕竟对着其他人,他是干脆不听的。
只是也确实没有以前对她那么耐心了。
言卿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她真的不愿意就这么散了,真的……很喜欢他。
她真的从心底里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可是她有自己的傲气,除了拼命找话题以外,她也做不出什么其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