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条件宠溺——逐心
时间:2019-04-29 08:35:30

    邱礼源问:“学校的监控视频是信息学院在管理,是吗?”
    “好像是吧。”
    邱礼源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过,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我会让你后悔的,叶旌。”
    一路风驰电掣,苏萤两人到叶家的时候,院子里居然赫然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苏萤看了叶旌一眼,发现他已经变了脸色。
    “有客人?”苏萤体谅地说,“我已经把咖啡厅的工作辞了,明天也没工作。你今天忙的话,我们的课可以明天再补。”
    叶旌将车停好,有些僵硬地说:“不用。”
    苏萤刚进门就察觉氛围不对,云姨恭敬地袖手站在一边,客厅沙发上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看报纸,仿佛没有察觉他们进屋。
    是叶旌的爸爸,旌歌的董事长叶儒?苏萤在猜测,叶旌却拉着她的手腕就要上楼。
    “这是谁教你的礼节?”中年男人目光都没离开报纸,声音浑厚,不怒自威,“回家不知道向长辈问好吗?”
    叶旌停在楼梯上,笑了下:“哦,没看见您回来了。叶董好,叶董辛苦了。”没半点正经。
    叶儒怒不可遏地将报纸拍在红木茶几上,一双眼窝凹陷的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教养礼数都丢了吗?”
    “那要问你啊,爸,你都教了我什么?”叶旌仍旧挂着那个虚伪的笑,“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寥寥数语,父子俩已势同水火。
    “叶旌。”苏萤小声地喝止他继续顶撞。
    叶儒的视线移向她,仿佛辨认了一下,才沉声说:“交女朋友了?同学,还是别处的人?”
    苏萤不知道该先回答他哪个问题。
    “爸爸,你是不是已经忙忘了?我前年就已经成年了,我想这些事没有必要向您汇报了吧。”
    苏萤在背后扯着他的衣袖,可是叶旌根本浑然不觉,就像一只好斗的小兽,全身都在战斗状态,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叶儒被儿子充满敌意的话激怒,沉声训斥道:“你在外面跟个模特胡闹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你计较了!但你不肯去留学,偏说是楠大也是一流学府。我就问你,你在楠大都学到了些什么?学着谈恋爱,带女孩儿回家吗?”
    “先生,她不是……”
    “我在教子!”叶儒打断了云姨的解释,盯着与年轻时的自己如出一辙的儿子,“你是叶家的儿子,我不容许你这样成日虚度年华!”
    叶旌怒极反笑,向下走了两步,与父亲争锋相对:“成为叶家孩子是我自己的选择吗?你生我之前问过我的意见吗?我知道你觉得我丢了叶家的人,可我也没有巴着你不放,是你自己要回来受气!”
    叶儒被他气得站起身:“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儿?”
    “爸爸,你忘了吗?这房子早就在你跟我妈离婚的时候分给我妈了。忘了告诉你,我前两年从我妈那儿已经买过来了,现在房主是我。”
    “买?你拿什么买?”叶儒指着四周家具,“用我给的抚养费吗?”
    叶旌没有说话。
    苏萤侧目,发现他的脸色差极了,平时白净的面孔此刻白得几乎像要透明,但是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却浮现出了红血丝,使他看起来既愤怒又疲惫。
    “别说了,”苏萤声音压得很低,“冷静下来,叶旌。”
    叶旌看向她,她眼底有显而易见的担忧,像一汪清泉,熄灭了熊熊的怒火。失去的理智在她恳求的目光中渐渐回到叶旌的头脑里,他抱歉地握住苏萤的手,闭上眼深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每日三更:)
 
第35章 第35宠
    叶儒看见两人相牵的手, 刚要开口,却见儿子拉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走下了楼梯。
    “我先走了,你想住这里多久都可以——但是你不走, 我不会回来。”叶旌说完, 牵着苏萤就往外走。
    “叶旌!我是为你好!外面的治疗技术, 教育资源, 包括时尚环境都比楠都要好得多, 你到底跟我置什么气?”叶儒疲倦地在他们身后说。
    “这是我的人生,你还想支配我多久?”叶旌头也没回, “我就算是一事无成, 起码也做了真实的自我。”
    “你想做真实的自己,想没想过别人能不能接受你?你身边这个姑娘, 能不能接受真实的你?如果你不是叶家的儿子, 如果你住不起这样的豪宅, 开不起几十万的哈雷——她还会要你吗?”
    叶旌察觉到握在掌心的手试图逃离,立刻用力攥得更紧,然后回头,看向依旧满头黑发的父亲:“你真可悲。爸爸。”
    父子俩遥遥相望,许久,叶旌才似笑非笑地说:“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你能确定你跟我不一样。”叶儒看向他牵着的苏萤,“你能确定她跟你妈妈不一样吗?”
    叶旌身体一僵,还想说什么,却被苏萤温柔地环住了腰。她在他耳边说:“我们先出去。”说着不由分说地把人带了出去。
    深巷寂静,树影摇曳, 两个人沉默地走出来很远,都没有交谈。
    苏萤没有松开叶旌的手,她能感觉到他僵硬的肢体,那是被伤害之后人的自我保护反应。
    直到许久之后,他的手指才终于慢慢地恢复温度,柔软下来。
    “叶旌。”
    “……嗯。”
    “我给你说过我爸的事吗?”
    “没有。”
    苏萤牵着大男孩,慢吞吞地踩着落叶前行,低着头轻声说:“我爸是做工程的,粗人。我妈是搞艺术的,没人告诉我他们是怎么会结婚的,我只记得从我很小的时候起他们就总吵架。”
    叶旌看着她的背影和与他相握的白皙柔软的小手,没有出声,只是乖顺地跟着她。
    “我妈觉得我爸没文化,不懂得情调。我爸觉得我妈不懂生计,如果不是他天南地北地接工程跑项目,我们一家三口哪儿来钱吃饭,我妈又哪儿来钱打版、做衣服,过不识人间疾苦的生活?所以他们吵,每次我爸回楠都,他们都要吵。”
    “他们也是,我爸妈。”叶旌说。
    苏萤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说:“可是吵归吵,他们谁都没说过要分开的话,虽然聚少离多,碰面就吵闹不休,但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不吵的时候就蜜里调油似的。直到我十岁那年……我妈病倒了,癌症,发现得太晚,不到一年就走了。”
    叶旌握紧了她的手。
    “那之后我爸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他挂在嘴边的都是:搞服装设计有什么用?谁买你的设计啊,一本册子连袋大米都换不回来……可是我妈走了之后,他开始给我买各种最好的画具,送我去最贵的艺术学校,我学设计所需要的,他只有加倍给我,绝不打折……所有曾经我妈想要而没得到的,他全都给了我,除了陪伴。我住校,他住家,我们几乎不见面。”
    路灯透过枝叶照射下来,脚底的树叶窸窸窣窣地作响。
    从叶旌认识苏萤开始,她似乎就一直在忙于打工,一块钱都恨不得掰开来花似的,这样家境的她居然会选择服装设计专业,这确实让他一直不太理解。
    如今他总算懂了,为什么尽管她贫穷,却并不自卑,甚至有着独立于家庭条件之外的冷傲,那大约来自于少年时代,曾经优渥的生活与教育环境。
    “妈妈去世之后,我把自己沉浸在各种新奇的创意和华丽的设计里,甚至进场跟着培训学校飞到全球各地看展览,听演说。因为喜欢一个独立设计师,我还报名参加了他所在的设计大奖赛,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让自己不会去想得太多,这样就算妈妈不在了,爸爸也不愿意见我,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孤独。直到有一天,那个大奖赛颁奖前夜,我忽然接到电话,说我爸他……”
    她顿住了,许久才接着说:“坠楼了。”
    叶旌目光一闪。苏萤低头看着枯叶。
    “直到那时候我才被告知,我爸早就得了抑郁症。很久了,也许在我妈离开之后就有,而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心安理得地花着他拼命赚来的钱,却一年连十句话都未必有机会跟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萤……”
    “我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苏萤安慰他,“后来,我爸走了,我才陆陆续续地发现这么多年他是怎样供养我过那样奢侈的生活,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为了家庭什么苦都能吃、满世界找工程做的超人了……他时常发病,发病了就会谁都不肯见,所以弄丢了很多工程,投资也失败了很多,欠下一身债,全靠些老朋友资助着过日子,还有养我。”
    苏萤抬眼,眸子里泪光晶莹:“我是不是特别没心没肺?花着他的钱,却连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没关心过。”
    叶旌想起在帝都四合院里,方婆说过苏萤第一次去打工才十六岁。苏妈妈在她十岁去世,苏爸爸在她十五岁去世……她被蒙在鼓里的这段日子,正是少年最最叛逆又过激的年纪,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而十六岁之后,她的一切就全部只能靠自己。
    他就手一拉,将苏萤带入怀里,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一个人还所有的债务,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这么多年。”
    苏萤的脸埋在他胸口,眼泪才刚刚滑落就湮没无踪。她猛然察觉,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就连对林锦锦,她也只有酒后吐真言而已。
    “叶旌。”声音闷闷的。
    叶旌低头,正看见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目光莹莹,泪盈于睫,那么坚强又倔强的女孩儿,露出这样柔弱的神情,比什么都叫人心疼。
    “我在。”他温柔地应答。
    “我误会过我爸,以为他对我的疏远是冷漠,完全没想过他一直在用最后的能量保护我……和我的梦想。后来想想,他其实一直都尽力了,包括从前对我妈。虽然一直吵吵闹闹,但如果不是他,我妈妈当初根本没办法一直自由地做她喜欢的事。他对我们娘俩的包容,根本没有条件,没有索求。”苏萤凝视着他漂亮的桃花眼,“我没机会为我的无知向我爸道歉了……叶旌,我不愿看见将来有一天,你像现在的我这么后悔。”
    叶旌的手掌微微使力,苏萤顺从地依偎在他胸口,没再说话。
    许久之后,她听见叶旌的嗓音带着胸腔的共鸣:“虽然情况跟你不同,但是……我懂你的意思了,阿萤,我会解决好和他的关系。”
    苏萤闭上眼。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那么稳定,那么可靠。
    树影在风中微微摇曳。
    夜幕中的两人无声地彼此依靠……直到,忽然车灯亮起,两人才察觉到路边的泊车里居然有人。
    那辆毫不显眼的车摇下车窗,穆然单臂架在窗口,抱歉地说:“是我先停在这里的,你们挡住我开门了。”
    苏萤:“……”
    叶旌:“……妈?”
    穆然:“我刚回国,想抽支烟再回家的,烟还没抽完,就看见你和苏老师。”
    “你可以早点提醒我们。”叶旌忍住扶额的冲动。
    “可我不想。”随着咔哒一声车锁开,穆然扬了扬下巴,“上车,回家。”
    叶旌犹豫。
    穆然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看向远方:“那间房子落的是你的名字,无论如何,就算有人要走也不该是你走。”
    苏萤轻声说:“回去吧,和你爸爸解释清楚。”她知道叶旌不像叶儒想象得那样浪荡,他聪明、而且有自己的成就,在楠都,他并未整日虚度。
    叶旌与她相视,终于点了点头。
    回到叶家的时候,云姨又惊又喜,附耳对穆然说:“刚先生气得不轻,现在还在书房抽烟没停。”
    穆然脱下大衣,不以为然地说:“他还以为所有人都像他的员工一样,要对他言听计从。”
    大概是几人进门的声音惊动了叶儒,书房的门被打开了,叶儒的声音伴随着响起:“走的时候不是很硬气——”话音未落,他看见了穿着贴身红裙的穆然,顿时沉下脸,不说话了。
    穆然似笑非笑地走近,在独立沙发上坐下,叠起腿,不无挑衅地说:“房子是叶旌的,你我都无权赶他走。你要是看他不顺眼,麻烦你自己走。”
    “你自己看看,都教了叶旌些什么?他的跋扈浪荡……哪样不是跟你学来的?”叶儒铁青着脸,“二十岁都没到,就学人家谈恋爱!拿什么谈?除了叶家的遗产,他有什么谈恋爱的资本?”
    “我想你忘了,叶儒。上个月小旌就满20岁了。”穆然冷笑着说,“还有,当年你追我的时候,我还没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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