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略病娇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穿书)——黍宁
时间:2019-04-29 08:43:01

  耿宣仁和耿巢汉?
  惜翠一愣。
  这名字犹如一把小钩子,将那些她记不太清的书中情节一并勾连了出来。
  她想起来了。
  原书中确实有耿宣仁和耿巢汉这两个角色。
  这一切还要从高骞与吴怀翡初遇的那天讲起。
  那天,皇城遭袭,高骞在追捕途中,一时不察,受了重伤,栽倒在路旁。
  耿巢汉平日里靠做短工为生,做完工,他喝了不少酒,晕乎乎地走到了皇城附近,正好碰上了高骞。
  夜色昏暗,血气掩盖了酒气。
  彼时,高骞又身受重伤,意识早就不太清醒,误将他当作敌人,全凭本能将其斩杀在当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便脱力彻彻底底昏了过去,让出诊晚归的吴怀翡捡回了药坊。
  高骞养好伤后,并不知晓自己当日所斩杀的是个无辜百姓。
  其他同僚虽然在其后查清楚了,但他们心知高骞的性格恐怕对此难以释怀,思来想去,便将这事按了,另一方面,则暗中派人到耿家赔罪。
  耿巢汉的弟弟耿宣仁始终觉得自家哥哥的死有蹊跷。他在京中经营着一家书画坊,人脉颇为灵通,经过数月调查,终于查清楚是高骞所为。
  他自是恨到了骨子里,一心筹谋着想要为其兄报仇。
  这段剧情的作用其实只是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
  书中,高骞与吴怀翡一起遭到了他的算计,毕竟有主角光环在身,两人很快就脱出险境。并且在一同落难之际,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
  最后,高骞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选择放过了耿宣仁。
  他果然对耿巢汉的死难以释怀,幸好有吴怀翡陪伴开解,这才从往日的阴影走出。
  或许是多了一个高遗玉的缘故,这本该落到高骞头上的报复,才落到了她头上。
  惜翠皱紧了眉头,跟着想到了之前马场上那次意外。
  那天,高骞不在,高莹骑的正是高骞的马,事后,高骞也曾说过腾霜绝不会无缘无故受惊,恐怕耿宣仁从那天起就已经开始动作。
  惜翠继续问:“马场上惊马一事也是你做的?”
  耿宣仁似乎吃惊不小,“是,的确是我所为。”
  他轻叹,“但我人算不如天算,没料到高骞他突然因故离去。当日我虽然失败了,却也不是全无所获。”
  “你兄长他身旁亲兵环绕,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正愁找不到空隙对付他,这么一来,倒提醒了我,不妨另择他法,从偏处着手。”
  “所以你选中了我?”
  耿宣仁道,“在这一干手足当中,他的确最重视你。”
  惜翠又问:“你是如何摸清我的行踪?”
  耿宣仁倒也一并答了,“我此前只知晓你们高家人常去空山寺上香,便时不时在山下徘徊,至于你的行踪,还要多亏了一人。我记得……他似乎是姓焦?”
  惜翠追问道:“焦荣山?”
  “正是此人。”耿宣仁反问道,“你与他曾订下婚约?”
  惜翠摇头:“没有。”
  耿宣仁道:“想来也是,依你兄长的性格怎么会让你随便嫁个平庸无能之辈。”
  “当日我在山下徘徊之际,正好碰上这位焦郎君,上前攀谈之时,他告诉我,他有一未过门的妻子,似乎与这山上的和尚有些关系。他心中怀疑,便想要过来看看。”
  惜翠抿紧了唇。
  那天她骗了焦荣山,他事后果然还是怀疑了。
  若非他心生怀疑,也不会撞上耿宣仁,让耿宣仁得知她的行踪。
  这一环紧扣一环,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惜翠没有再说话。
  丧兄之痛,每每想起,都在折磨着他。
  面前的女人生得和高骞如此相像,她不吭声,耿宣仁冷笑起来,主动问道:“我大哥并未做错任何事。你兄长误杀了我大哥可有报应?”
  “你可知晓其他人怎么说?”
  “他们都说,那高家郎君斩杀贼子于御前,何等威风!可有想过我大哥何其无辜?他什么都没做,却成了他刀下亡魂!他的死反倒还为他换来了名利!”
  “你兄长午夜梦回之时,可有悔恨,可有愧疚?”耿宣仁冷声道,“也是,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贱命一条,死便死了,如何值得高家郎君放在眼里。”
  惜翠沉默了片刻,“他有悔恨。”
  “就便是有也晚了,”耿宣仁道,“他既然心中有亏愧,为何我大哥死时他不来?头七他不来?我大哥死后这么长时日,都未曾看到过他的身影?!”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也渐渐扭曲,言罢,却突然喘了口气,又冷静了下来。
  “你不用害怕,”耿宣仁看了看她,“杀我大哥的人不是你,我会给你二哥送信,只要你二哥肯来换你,我就放你回去。”
  她离开之前,高骞不在府上。
  思及,惜翠心神微凛。
  “要是我二哥没来呢?”
  “要是你二哥没来,”耿宣仁道,“那我就只能对不住你了。”
  “谁叫你是他的妹子,他不来,我只能以彼之道,还诸彼身,你二哥当初如何对待吾兄,我就如何对待你,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惜翠:“我离家之前,他不在府上,你送信给他,他收不到。”
  “这我就不管了。”耿宣仁看向她,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意,“倘若他收不到,这便是天意,杀了你之后,我还会继续找法子,再杀了他。”
  “你能等多久?”
  “这就要看我的耐性够不够。”
  惜翠的心往下又沉了沉。
  虽然她不怕死,但她任务才刚刚行进一半,还不想从头再来。
  至少就目前而言,耿宣仁还是十分理智的,但凡她有什么疑问,他也都尽数回答了。
  但是,惜翠不敢贸然同他谈判刺激他,从刚刚的谈话中,她能看出来,他看似冷静,实际上情绪也已经紧绷到了极点,稍有不慎,事情的发展就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似乎觉得说够了,耿宣仁站起身,“我已给你二哥下属送去了信,你且等着便是了。”
  “等着他会不会来替你。”
  说完,他没再看惜翠一眼,直接走出库房,反手重新锁上了门。
  屋内的灯焰晃了晃,拉出一线欲灭不灭的微光。
 
 
第50章 身死
  双手被绑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没了知觉。
  耿宣仁不知道给她用了什么药, 她四肢瘫软, 使不出半分的力气。
  他很谨慎, 她身旁都是字画, 惜翠找遍了, 也没找到什么尖锐的东西能将绳子割断。
  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唯有耿宣仁留给她的这一条出路。
  只是高骞今日一早就出了门,没人过问他的行踪, 他也没留下任何音信,耿宣仁的信到底能不能送到还要打一个问号。
  想到这儿,惜翠叹了口气, 她真心实意地觉得,再没有比她更惨的了。不仅没攻略到卫檀生,反而又要丢掉一条命。
  耿宣仁离开后,便再没回来。
  身上药效未完全散尽, 迷迷糊糊间, 她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有多长时间,惜翠是被门外的动静所惊醒的。
  耿宣仁不知何时回到了库房中,脸上的神情晦涩难辨。
  摇曳的烛光在墙上打下明暗不一的色块,他手中正端着个酒碗, 臂弯中搭着一条白绫。
  惜翠的心宛如被一根细线悬着, 顿时高高地吊了起来。
  耿宣仁的面色格外阴沉, “你二哥不愿来, 既然如此,我也只有对不住你了。”
  说完,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眼看着耿宣仁已端着酒碗上前,惜翠心中焦急万分。
  这不可能。
  以她对高骞的了解,高骞他绝不会畏死,倘若他没来,定是有旁的事耽搁了,这其中肯定还有些旁的原因。
  她现下浑身瘫软,双手又被牢牢束缚在背后,耿宣仁若是硬要给她灌下这一碗毒酒,她绝对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只能试着,一点一点地,迂回地拖延时间。
  “你的信当真送到了他面前?”
  耿宣仁因为她的话停下脚步,“我没必要欺瞒于你。”
  惜翠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心跳如擂,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二哥并非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你的信既然送到了,他不可能畏缩。”
  耿宣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折返到一张矮桌前,将酒碗放了下来,伴随着酒碗“当”地一声落在桌面上,惜翠的心终于暂时落回了实处。
  “我并非不讲情面之人,”耿宣仁转过身道,“你既然问了,那我便与你讲个清楚,免得你认为我欺瞒于你,死也死得不安心。在那儿之后,我会让你明明白白的上路。”
  惜翠愣了愣。
  她似乎从耿宣仁的眼中看到了一层薄薄的怜悯,
  怜悯?
  来不及细想,他已然开了口,“这封信确实送至了你二哥面前。”
  “他在哪儿?”她忙追问道。
  耿宣仁道:“一处药坊中。”
  惜翠脑中一空。
  今天困扰着她的许多疑问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其中原因,她不用去想,也能明白。
  果不其然,耿宣仁嗤笑道:“药坊中的那医女是高骞的意中人?我瞧他护她倒是护得紧。”
  “那药坊中似乎是起了什么争端,你二哥为了护着他意中人,分不出心神,没心思去看我送过去的那封信。”
  “我只给他送了信,却没义务告知他这封信究竟关系着什么。他看不看,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既然不在意吾兄生死,总归要在意你的生死,”耿宣仁微笑道,“他不为我大哥的死而心怀悔意,那总该要对你的死而心怀悔恨,让他余生都活在这等愧疚中,不比单单杀了他更好?”
  他颇为痛快地笑了出来,“这都是天意罢了。他又怎会料到这份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信却事关他小妹的生死。”
  烛火明灭中,他看不清面前少女的神色。
  只见她半低着头,鬓发散乱,清瘦的身躯好似被大雪压折的细竹。
  耿宣仁一怔,心中却是漫上了一股隐约的怜悯。
  毕竟,这高家娘子倒是亲手被她兄长舍弃在了此处。
  高骞将他意中人亲自护在身后,却未料到其妹却在这儿等他救命。
  只是,这点怜悯不足以化解他心中所恨。
  他痛快,简直痛快极了,痛快地笑出了声。
  但无意中瞥见她这模样,想到药坊中另一人,耿宣仁突然觉得没了心情,笑声陡然而止
  他本不愿多嘴,只是想到药坊中那一幕,耿宣仁还是略有动摇。
  沉着再三,他最终继续说了下去,“今日你等的那和尚是你的情郎?”
  “那我不妨多告诉你一件事。就算我今日没将你绑来此处,你也等不到他了。”耿宣仁怜悯般地说道,“那和尚也在药坊中,同你二哥一道儿。”
  惜翠沉默地垂下眼。
  如此一来,高骞今早外出与卫檀生失约都已经有了答案。
  是济善药坊吴怀翡那儿出了事。
  她早该想到的,书中曾有这么一段剧情。
  济善药坊再一次闹事,高骞与卫檀生都为护着吴怀翡,赶了过去。
  当时两人为了女主针锋相对的修罗场,在评论区曾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惜翠平静地收紧了手指。
  亲疏有别,她不怪高骞与卫檀生,毕竟他们也不会料到她这儿发生的事。
  只是,疲倦与尴尬好像浪头一样,又一次铺天盖地地卷来。
  那药坊前遥遥的一眼,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同时被放在天平上的感觉,太难堪。
  惜翠忍不住苦笑,突然就失去了挣扎求生的力气。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早该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的斤两。
  “我也不想杀你,”耿宣仁可怜她,“你我之间或许还有几分相似之处,我在这世间已是孤身一人,而你,同我相比倒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同时被你兄长与情郎抛下,世间倒是独你一人。”
  “你要问的,我已经回答了,你在死之前可还有什么未竟的心愿?”
  “毕竟此事确实不该牵扯到你身上,”耿宣仁道,“你若有什么遗愿,我会尽力替你完成。”
  惜翠阖上双眸,吐出一口气,“在我死之前,你能否为我解开这绳子,再为我取纸和笔来。”
  耿宣仁沉吟,“可,但在此之前,你须得喝下这杯毒酒。”
  他回到桌前,一只手端起桌上的酒碗,另一只手攫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了嘴。
  没法反抗,一碗毒酒硬生生地全都灌入了喉中。
  被硬灌酒液的感觉并不好受。
  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临近死亡的求生本能,还是使得惜翠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
  呛咳出来的酒水,顺着嘴角流入了领口,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
  “咳……咳咳!”
  喉咙中犹如火烧一般,惜翠趴在地上,费力地喘了口气。
  毒酒生效没有她想象中的快,除了舌底发麻,喉口干涩外,她暂时还没有感觉到痛楚。
  “我如今毒酒也已经喝下去了,你大可放心了。”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如垂垂老矣的妇人般沙哑不堪。
  少女的眼,此时此刻,竟透着一股凉意。
  并非冷,只是凉,淡而薄,是一种平静到极致的疏远。
  被这么一双眼盯着,耿宣仁不知不觉间竟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现在,可否为我取纸和笔来?”
  看着她的模样,耿宣仁倒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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