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略病娇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穿书)——黍宁
时间:2019-04-29 08:43:01

  《太平医女》的作者没有在这场仗上面多花笔墨,只一笔带了过去。之所以会提到这件事,也不过是为了丰富卫檀生的人物设定,给他安插一个悲惨的童年,为他的跛足找个理由,好增加上几分惹人心疼的残缺美。
  惜翠只知道卫檀生他会被救出来,但究竟是怎么救出来的,这场仗到底是输是赢,还是说像《水浒传》一样,鲁深被官府招了安?
  所有的这些,惜翠一概不知。
  系统不告诉她,她只能跟着剧情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就这样,又过了两三天。
  是夜,卫宗林终于带着官府的人发动了突袭,打上了山。
 
 
第12章 骗子
  一支支火把高高举起,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黑夜恍若白昼。
  鲁深穿戴整齐,腰间别刀,不慌不忙,从容调度手下。
  瓢儿山易守难攻,他依仗着地势之便,已占得两分先机。
  “即便卫宗林去臬司衙门借了兵,又能借到几个兵?兵营里的人,都是些打起来就跑的软蛋,还不如我们这帮人有出息。”
  分了一小队人去查探情况,另一队人马则沿着隐秘的小路,埋伏在官兵身后,其他人则按兵不动,在寨子里守着。
  我在明敌在暗,卫宗林没有着急动手。
  鲁深悍狠没错,到底也对朝廷命官顾忌着一些。
  他们不说话,其他人不敢有所动作,两边人马就这么陷入了僵持。
  没多时,有军牢上山传话,说是卫宗林请鲁深他当面一叙。
  作为鲁深的心腹,惜翠当然也要跟着去。
  这是惜翠第一次看见卫宗林究竟长什么模样。
  一眼望去,山道上陈兵无数,皆身穿着铠甲,最前排手持长盾。
  在月色与火光的照耀下,煞气凛凛。
  领兵的卫宗林年纪看起来不大,三十多岁的模样,五官含着些文气,颌下蓄着短须,眉头的皱纹很深。
  他容貌和卫檀生有几分相似。但他眼神却更为坚毅,看起来像是个古板固执的人。
  火把被山风一吹,烧得更凶猛,卫宗林的声音被山风一送,遥遥地传了过来。
  “事到如今,尔等还想抵抗吗?”
  鲁深好似没听见这句话,只笑道,“官人,久见了。”
  卫宗林眉头拧得更深,毫不掩饰面上的嫌恶之色,扬声道,“寒暄省下罢,我同你之间并无半分交情。”
  鲁深并不恼怒,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省下这些虚伪的客套话,直说好了。”
  “官人既不愿同我寒暄,那不知找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卫宗林沉声道,“自然是为了再给尔等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带着你那帮手下速速投降,那还有活命的机会,倘若还想着负隅顽抗,就休怪我为民请命,替天行道了。”
  “官人高风亮节,某佩服。”鲁深微笑,“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以为官人乃是为了家中幼子而来。”
  听他到卫檀生,卫宗林神色一僵,脸色更冷,“你是想用他来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官人放心,令郎在山上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我手下的人并未亏待于他。但……”鲁深话锋一转,收敛了些笑意,眼神沉沉地望着卫宗林,“若是官人对我寨中的兄弟做出了什么,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卫宗林眼中飞速掠过千百种神情,转而凝结成一点枪尖上的寒芒,眼神比方才更加坚决,“檀奴是我的儿子,自幼跟在我身边,由我亲手教导着长大。今日他若为大义而死,死得不冤。”
  鲁深微露诧异,“官人的意思便是拼上这么一位幼子也在所不惜?”
  “檀奴的确是我儿子,”卫宗林振声道,“但我既然做了这青阳县的父母官,便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我断不可能为了他一人,而牺牲数人的性命!今日官府势必要铲除你们这帮匪寇!”
  “未曾想官人竟是如此狠心。”鲁深道,“我没念过多少书,也不认得几个字,大义懂得不多,只晓得虎毒尚不食子。我身边这些人,虽是悍狠,但也从未想过抛下自己骨肉。有如此心性,也难怪官人能入朝为官,成就大事,而我等不过草莽匹夫。”
  “官人看得开,我怎么会看不开。”鲁深没有看惜翠,抬起左手,“老六,既然这样,你就去把官人这幼子的头割下来,也成全了官人这一番大义。”
  惜翠一愣。
  鲁深转过头,眸光比夜色还要深,“老六。”
  “别忘记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
  “两军对垒,自然是需要点血光来祭老天爷。”鲁深扫了一圈四周,随口便指定了另一个人,“常峰,你跟老六一起,去,把官人幼子的脑袋给带回来。”
  这是监视。
  她走在前,而那名叫洪常峰的人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茅屋前,惜翠停下脚步,转过身,“容我进去同他说几句话,你在外面守着。”
  洪常峰年纪比鲁飞还要小一点,在寨子里还没闯出什么地位,听惜翠这么说,不疑有他。
  他点点头,嘱咐道,“大哥还在等着,哥哥要有什么说的,需得快些。”
  纵使之前对卫檀生没什么关注,今晚听到卫宗林这么说,洪常峰也对他生出了几许同情。但当爹的都不在乎他的性命,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在乎。
  惜翠步入了屋内。
  卫檀生正坐在地上,低着头看着些什么。
  惜翠走过去一看,发现他正在看地上散乱的马吊。
  “你回来了?”听见她的动静,卫檀生抬起头,“我听见外面有些动静,可是出什么事了?”
  月光如水,映照着他面色苍白得恍若透明,更突显出他瞳仁幽黑如墨。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卫檀生听到卫宗林的消息时,神情麻木。这对父子的关系,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外面……”惜翠说,“你爹带着兵来了。”
  卫檀生何其敏锐,一下子便抓住了重点,“是他们要你来的?带我过去?”
  他只猜对了一半。是要带他过去没错,不过,是把他的头带过去。
  “我没打算带你过去。”惜翠道,“我要带你走。”
  “带我走?”
  “对。”惜翠没闲心再去关注找个,她点点头,朝他伸出手,“跟我走,我带你偷偷下山,这儿待不下去了。”
  卫檀生站了起来,因为腿伤,他站起来时有些费劲,没等站稳,他立即问道,“我要相信你?”
  “这么长时间,你不相信我能相信谁?”
  偏偏在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洪常峰的声音,有些焦急地说,“六哥,你可说完了?要再不动手,老大等得急了就来不及了。”
  面前的小男孩僵住了身子,往后倒退了一步,眼里又浮现出了警惕之色。
  惜翠叹了口气,对卫檀生道,“你等会儿。”
  带着卫檀生逃跑这事要尽量做得低调,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至于门外这位常兄弟,她只能对不住了。
  惜翠一边应道,“好了好了。”一边打开门,趁他不注意,从他身后捂住他口鼻,将他撂倒在地,干脆利落地敲晕。
  做完这一切,惜翠才回头看向卫檀生,“跟我走吧。”
  惜翠抱起他毫不费力,这个时候,她又感激起自己穿越成了一个黑脸大汉了,否则臂力还真不足以支撑她带着卫檀生逃跑
  卫檀生扯着他衣服,终于又露出了些孩子般的战战兢兢。
  纤瘦的手指好似因为惊惧而微微颤抖。
  “你……能否低下头?”卫檀生问。
  “怎么了?”
  惜翠一低眼,便对上了他绀青色的双眼。
  卫檀生却问出了一个和现在情况完全不相符的问题,“……你当真有一个妹子?”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问这个,惜翠一边要提防屋外的动静,一边要忙着应付他,没时间回答只能选择敷衍了事,“我骗你做甚么?”
  “是啊,”他语带困惑,“你究竟为何要骗我。”
  惜翠突然不动了。
  不是因为她不想动,而是因为她动不了。
  一片碎瓷片,此刻正顶在了她脖子前。
  而手握碎瓷片的人,正是她怀中的卫檀生。
  凉意好似渗透入了肌肤,随着血管在体内一路游走,冻得惜翠全身冰冷。
  卫檀生垂下眼睫,瓷片往前压了压,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骗我。”
  卷草纹的碎瓷片深入肌理,毫不犹豫地割断了她的喉管。
  “你一直在骗我。”
  他低声道。
  “我不信你。”
 
 
第13章 无心(卫檀生)
  他死了。
  就死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卫檀生从他尚带着余温的怀抱中爬出来,将碎瓷片丢到了一边。
  他脖子里喷出了很多血,几乎将他全身上下都浇了个遍,鲜血溅到了他眼睛里,顺着发丝直往下淌。
  卫檀生抹了把脸,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他脸上神情还停留在死前的最后一秒,微睁的双眼满含错愕。
  卫檀生生得瓷白如玉,面容精致,身上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着血珠,在黑夜中,冒着一股使人心底发凉的鬼气。
  看着地上的尸体,卫檀生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杀了人。
  但也仅此而已。
  他心里没有冒出半分的恐惧,连一丝一毫的难过都没有。
  他没有心,卫檀生知道他自己没有心,因为没有心,所以才没有愧疚、恐惧和痛苦。
  他总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曾经伺候在他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一直尽心尽力地伏侍着他,待他极好。
  后来,卫老夫人和她家人一起作主,想要安排她嫁给府中另一个下人。她不愿意,却不敢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就求到了他这里来,希望卫檀生能去老夫人那儿说说。
  “奴不愿嫁给这人,奴想一直服侍着小郎,直到小郎长大,望小郎念在这几年奴婢日夜服侍的份上,去替老夫人求求情。”
  卫檀生没有答应。
  到最后,那丫鬟还是嫁了过去,只是在临行前,哭着说道,“小郎,你没有心。”
  他看着她离去,没有感到任何分离时的不舍,他的内心平静如一汪深潭。
  这种平静甚至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疑惑和痛苦。
  为什么旁人总是哭哭笑笑的,那些能搅动他们心思的事,为何却不能在他心中搅动出一丝的波澜?
  丫鬟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但这句“小郎,你没有心”他却记得牢牢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开始观察身旁的人,眼见他们喜怒哀乐。
  他离得他们很近,又离得他们很远,他们的心绪他无法感同身受,无法有任何共鸣。他甚至会嫉妒他们,嫉妒他们有如此丰富的情绪与欲|望,反观他的人生,苍白得就如同坟地上的灵幡,高高地飘扬在墓前,死气沉沉。
  因这丫鬟的缘故,他不喜欢这黑脸的山匪,甚至有些厌烦,厌烦他整日凑到跟前来。
  卫檀生尤其厌烦他看他的目光。
  怜悯又高高在上。
  就像五妹心疼她那只猫儿。
  没有人会喜欢那样的目光,在那种眼神下,自己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戏台子上的伶人,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血淋淋地剖开,摆在了看客的眼前。
  那山匪看着他,就像在看着戏台上正演着的一场大戏。
  简直就像戏中那些妄想救风尘的书生一样,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得令人作呕。
  他根本不会因为他表露出的那一点点温暖,而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即便他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耐和烦躁。
  那山匪在这山上虽然没什么地位,但看起来跟匪首关系不浅。
  他想要逃出去,恐怕还需要这山匪的帮忙,所以,即便他厌烦,也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虚与委蛇。
  好在,他最擅长最这种事。
  在夫子面前,在爹爹面前,卫檀生永远都是那个聪颖有礼的好学生与好儿子。他将自己干净利落地撕扯成了两半。
  一半假,一半真。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山匪。
  什么早死的妹子,都是些骗人的说法。
  满嘴谎话,他没法相信他真的能带自己逃出这个鬼地方。
  更何况,他跟匪首间的关系远比他俩之间要亲密。
  手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卫檀生垂眸,甩了甩手上的血。
  没有把握的事,卫檀生不会去做,他没那个信心去赌他愿意为了他背叛自己的大哥。
  杀了他,对这山匪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猫是上辈子罪业太重,这一世才投生做了畜生。它今日被你射死,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你如今也算是帮它从畜生道中解脱了。”
  那山匪这辈子罪业太重。
  卫檀生麻木地想,不如就让他帮忙斩断他的罪业,下辈子说不定还能投个好胎,不至于投生成一个畜生。
  他应该感谢自己。
  他本来应该马上离开的。
  但他却鬼使神差地回到了那间茅屋。
  卫檀生跪在草垫上,伸着手往下摸,从破旧的草垫中摸到一块已经融化了的云片糕。
  那山匪经常带这些吃食给他,他就藏在了草垫下。
  卫檀生一点点地将它抠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这才往外走。
  看了眼夜色中的山寨,卫檀生又踮起脚,拿起了火把架子上的火把,绕开巡逻的护卫,将火把往干草垛上一丢。
  眼见火舌腾起,刮刮杂杂的烧着,经山风一吹,霎时便成蔓延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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