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乔家小桥
时间:2019-04-29 08:45:27

  曲悦问道:“那,莫非您当年相配的对象,是这位邢族长?”
  寒露答:“对。”
  曲悦心道这绝对是真爱:“所以您是放弃了天武族长夫人的位置,选择了我爹呀!”
  “即使没有你爹,我本也是打算竞争神殿守护的。只不过因为你爹,我不再有退路罢了。”
  ……
  刑攸看向寒露的背影,不自觉的捏了一下拳头,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作为与他自小相配的对象,刑攸起初是非常厌恶寒露的。
  他觉着寒露的出身,不足以相配自己。
  刑攸的母亲,只是前族长的一名小妾,出身天灵族,并非天女。
  所以给他相配对象时,才会选择家族早已没落多年的寒露,还胡诌两人命中有缘。
  刑攸自己争气,凭本事赢过好几个兄弟,最终成为族长继任人,地位一日千里。
  可唯独没办法换掉已经相配的天女。
  他制造各种理由拖延婚期,因为他总觉得寒露的存在,是在提醒他无论怎样努力,也改变不了出身。
  他甚至趁寒露下界时,派人暗杀过她,可惜没有成功。
  然而正当他发愁该怎样换掉这位未来夫人时,寒露竟还对他有意见,跑来天武族找他交涉,希望他可以遣散自己的妾室。
  刑攸一口拒绝。
  寒露与他商讨无果,便说要去争取神殿守护的位置,让他再等一位贵族天女出生。
  刑攸听罢只觉着好笑,毕竟在他看来她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幼稚的可笑。
  神殿守护不论出身,面向所有未婚天女,争取者不知凡几。且当时凝霜早已入选多年,仅剩下一个名额,无论各个方面,寒露毫无优势可言。
  但结果出乎刑攸预料,她真做到了。
  亲自过来送上退婚书,与他解除婚约,进入神殿,成为新的“姑姑”。
  从那天起,刑攸才算以正眼去看她,因为他发现寒露与他的性格像极了,都是不服输的人。
  随着打交道的机会越来越多,刑攸每每瞧见她,总会生出一种“这原本是我夫人”的怪异感觉。
  自然而然的为她思虑筹谋。
  ……
  “若真与我相配的是宗权,我当年欢天喜地就嫁了,哪里轮得到你爹?那时候,宗氏一族的嫡长子,并不是我有资格可以相配的……”
  “而刑攸此人,我起初也是较为欣赏的,可经过我暗中观察,发现此人心胸狭隘,争强好胜,性格更是阴晴不定,比你爹更不如。”
  曲悦听着前头还很安心,后面这句就令她无语了。
  怎么听都不算夸赞,有种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垃圾,只能勉强挑一个不那么垃圾的既视感。
  说着话,寒露回到自己的殿中,盘膝于打坐台:“阿悦,我送你回去,意识不可离开身体太久。”
  曲悦既忧心着父亲的状况,又舍不得母亲:“娘……”
  她拖长了尾音,有些依赖撒娇的意味儿。
  寒露也微微动容,慢慢抿唇:“稍后会再见的,听话。”
  可这个稍后是多久呢,曲悦心里想,父亲若成功合道,往后便能来天人境探望母亲,但她想见母亲一面,就十分困难了。
  她低声道:“可不要等到连我都做母亲的时候啊。”
  一听这话,寒露眉眼显出一抹忧色:“你才多大一点,莫不是就有成亲的打算了?”
  “没有……”
  “那是有心上人了?”
  曲悦难以回答。
  寒露一针见血:“是雪里鸿养的那个徒弟?九荒?雪里鸿是个好孩子,养出的徒弟品性不会差,但听你说,九荒脑筋不太好使。”
  曲悦正想解释,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对九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此刻又忙着道:“脑筋不太好,就不会动歪脑筋,只会一心一意对我好,这也算优点。”
  再说,他没脑子,她有不就行了。
  曲悦从来不认为这算个事儿。
  寒露思忖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不能只考虑自己。”
  曲悦不懂:“那我还要考虑什么?”
  寒露:“自然是后代。经我观察,一个人身上越糟糕的特点,遗传的能力越是强大。”
  稍稍一顿,“娘是过来人,知道有多糟心。”
  曲悦:……
  父亲到底是有多讨人嫌弃?
  有这么夸张吗?
  然而寒露也只是提醒一声,并不会干涉她,又交代她一些事情之后,便施法将她送了回去。
 
 
第151章 结法阵
  意识回到肉身里之后, 海浪翻涌的声音逐渐入耳。
  如同寒露说的, 凝霜的禁术的确对她存在损伤, 曲悦头痛欲裂,眼睛酸胀。心道幸好被母亲养了养才回来, 不然指不定有多难受。
  少顷, 曲悦的眼睛恢复焦距, 先瞧见一张被放大的俊俏的脸,随后对上九荒一双写满焦急的眼睛。
  “六娘,你终于醒了。”九荒提着的心渐渐落下。
  “你是怎么了,说昏就昏,毫无征兆的, 我看你气息平稳,并没有内伤的迹象。”绝代风华疑惑的声音,是以密语传入她意识海内的。
  曲悦揉着太阳穴从九荒怀抱里坐直了身体,瞧见自己还在金光琉璃罩结成的球里,球被法力定在海面上。
  绝代风华已从球里出去, 只剩下他二人。
  曲悦仰起头, 见天空虽还有团团乌云凝结着,电链在云间若隐若现, 但雷劫显然已经平安渡过, 海面也风平浪静, 她心中无限欣喜。
  “我无碍。”去了一趟天人境这事儿,肯定是不能说的,曲悦示意九荒准备好, 她要将琉璃罩收回去了。
  随后取出飞毯,坐在飞毯上。
  “前辈,我昏过去多久?”曲悦询问绝代风华。自从雷劫开始,天就黑沉沉的,看不出时辰。
  “足有五个多时辰。”绝代风华坐在他的花瓣飞行器边缘,双腿自然下垂,身体向后仰倒,用胳膊肘支撑着。
  她又问:“雷劫是何时散的?”
  九荒答:“刚散不久。”
  曲悦微微颔首,再度仰头,瞧见仍在半空浮着的邢谚。
  从母亲口中,曲悦已知道此人是刑攸之子,天武族的少主。此番是奉大祭司之令,下界寻找宗权。
  听母亲的评价,邢谚的品格比刑攸好得多,算是这一代的有为青年,最大的缺点是耳根子比较软,优柔寡断。
  听着也不像是那种会做出逼婚之事的人,且不论如何,父亲这一劫平安渡过,他功不可没。
  曲悦从飞毯上站起来,脚下刚要一软,便被九荒从身后扶了下腰。
  摸着烙铁似的,待她稳住,九荒的手即刻收回去。
  曲悦朝着上行拱手:“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邢谚方才正尴尬着自己走是不走,巧的很曲悦醒来了。他从半空沉下来,沉至一个与曲悦平视的位置:“路过罢了,本不知是谁渡劫,只想救姑娘出去,从这位邪修小兄弟口中得知是令尊渡劫,才想着略尽一份绵力。”
  曲悦尚未开口,听见九荒在身后道:“绵力?你很有自……”
  曲悦扭头给他一个严厉的眼神,他赶紧闭嘴了。
  曲悦:“抱歉。”
  邢谚并不在意,微微一笑。
  曲悦再道:“前辈之恩,往后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岳姑娘这声‘报恩’有些假。”头顶上宗芯飞了过来,俯视着他们,“都不问问我们是谁,何方人士,这报恩不是随口说说是什么?”
  “休要胡言乱语。”邢谚制止她,在九荒毒辣的目光下,连忙致歉,“舍妹鲜少外出,在家中骄纵惯了,望姑娘海涵。”
  曲悦莞尔一笑:“晚辈不问,是因为晚辈知道呀。”
  宗芯愣了下。
  曲悦看向邢谚:“前辈的容貌,与晚辈认识的另一位前辈颇为相似,那位前辈玩笑时曾告诉我,外甥像舅舅,他就有个外甥名叫邢谚,像极了他。”
  宗芯眼睛一亮:“表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命谶箭果然与她有关!”
  邢谚忙问:“姑娘可知我舅舅的下落,我正寻他。”
  曲悦微微颔首:“知道,晚辈才与宗前辈分别不久。”
  邢谚拱手:“还望姑娘告知。”
  曲悦猜测宗权现在应该已经去了魔种,而魔种在颜家。母亲说了,先不要告诉邢谚实情,随便指个方向,将他引走。
  母亲还特意嘱咐,指个戾气深重、妖魔聚集之地,正好让他们兄妹去开山清路,积些功德。
  母亲身为神殿守护,经常给天武分派类似的任务。
  于是曲悦道:“宗前辈去了宿月界的天煞星岛……”
  “哪里?”邢谚听都不曾听过。
  曲悦讲了讲该怎样去。
  邢谚记在心里:“多谢。”
  表兄妹俩道别离去。
  邢谚原本没打算走这么急,他好歹帮着挡了这么多天劫,想等曲悦的父亲出关,见上一面。
  但迟迟等不到曲春秋出关,他只好走了。
  轰隆隆两声雷响。
  曲悦也等的着急:“我爹为何还不出关?”
  通常雷劫一过,须得立刻出关。
  雷劫代表着坐标已经暴露,天道锁定了你,一波雷暴之后,歇一歇,酝酿一会儿,继续第二波。
  所以需要立刻逃走,之后经脉不畅、气血不通,渡合道最难的命劫。
  绝代风华抬头望了望天,猜测道:“你老子或许心劫只渡了一半,雷劫便降了下来,故而心劫未过,他尚在合道幻梦中。”
  曲悦摇头:“怎么可能呢,我爹先前明明与我说话,说他醒了。”
  绝代风华道:“他只是苏醒了一缕意识,本意识仍在沉睡,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如同做梦之时,咱们也经常认识不到自己是在做梦。”
  曲悦似懂非懂。
  “你老子其实还在渡心劫,心魔劫。”绝代风华指指心脏位置,“听我家老母亲说,合道之时啊,平生所有爱恨情仇,皆会在脑海里过一遍,有一些你可能已经忘记的痛苦,艰难跨过去的坎,全会清晰再现,令人陷入痛苦的泥沼中难以自拔……我家老母亲足足用了八十年才走出来。”
  曲悦蹙起眉来。
  绝代风华摇摇头:“顺序乱了,雷劫已过,你老子必须出关,可他醒不来……”
  “为何这么难?”九荒无法理解,他平时砍着树、雕着木头就进阶了。
  “所以合道大佬才凤毛麟角啊。”绝代风华笑道,“我们整个七星岛界,就我家老母亲一个合道期。”
  曲悦发愁:“那怎么办?”
  总不能站在这里帮忙挡天劫挡八十年,谁挡的住。
  倏然,曲悦听见父亲比先前更虚弱的声音。
  ——“阿悦,去找温子午。”
  ——
  点星崖上。
  温子午为勾黎检查过身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什么大碍,他有天武血,能够自愈,且休息着。”
  饮朝夕拱手:“多谢温前辈。”
  温子午又道:“他魔化这事儿已是无法改变的了,我只能想办法,让他变幻魔形时不再失控,但也没几分把握。”
  饮朝夕感叹:“仍是感激不尽。”
  温子午正要说话时,屋外树下的画卷里传出曲悦声音:“温前辈。”
  温子午微微皱起眉,画卷在他徒弟丁谬手中,一直帮他“实况转播”着论道会。
  曲悦明明已经离开许久,为何又回去了?
  温子午捋着胡子,走出房间来到树下,果然在画卷中瞧见了曲悦,身后还站着九荒。
  “出了何事?”温子午见她神色焦急,询问道。
  “家父正在曼陀海渡合道天劫,出了岔子……”曲悦将情况说了一遍,“家父想请您出手相助,结一个天、天乙入魂阵,送晚辈入他合道幻梦之中,强行斩断。”
  温子午微愣:“你父亲如何知道我懂得结此阵?”
  曲悦坦白:“前辈,真是对不住,先前是一念佛尊嘱咐晚辈瞒着您,晚辈并不姓岳……”
  温子午瞬间明白了:“你姓曲。”
  曲悦咬着牙道:“是的。”
  从曲悦这边是看不到温子午的,她在对着一面八卦镜传音。温子午良久的沉默,令她心头忐忑。
  但父亲似乎料定了温子午一定会帮忙。
  果不其然,论道厅内空着的朱雀台突然亮了起来。
  另外三个台子上的宋远灵、白颂、方一,在曲悦带着九荒折返之后,就停止了他们的探讨,眼神一个赛一个的防备。
  此时看到温子午通过传送阵来到现场,三人愈发警惕,莫非暗爽不过瘾,想明着嘲讽他们?
  温子午飞下朱雀台,曲悦立刻迎上去:“前辈……”
  温子午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往外走。步子倏然又停下,回来指着宋远灵三人:“走,帮个忙。”
  三人面面相觑:“帮什么忙?”
  温子午掐了个诀,只他们四人可以听见:“帮曲大渡劫……”
  听他言罢,三人的表情精彩纷呈。
  尤其方一,恼火道:“当年气的我师父吐血,我不去杀了他,都是他祖上烧高香了。”
  温子午冷淡道:“咱们几家门派自上古时代,便是同气连枝,今日你们不肯帮我师弟,我奇门便与你们断交,往后你们再遇到麻烦,莫要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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