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正盯着倪传婧的名叫《风兽》的作品揣摩时,突然间卧室的门便打开了。
时隐之手里拿着一张磁卡,神情无辜。
“你怎么进来的?!”
宋伊惊的连书都掉了,她明明记得把门关的严严实实,怎么会还能进来。
“窗户。”时隐之手指了个方向,颇有些无赖的意思,“爬进来的。”
这套房间其实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复式家居层,里面有卧室、洗漱间、客厅,甚至还有书房。
宋伊只是将最外面相当于是正门的那扇门给抵死了,但耐不住时隐之翻的了窗,还有磁卡。
“以后迟早要一起睡的,提早适应不好么?”
时隐之的理由正当充分。
他动作也快,还不等宋伊同意,自己便先麻利地上了床,靠在宋伊身旁。
“那不一样!再说了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呢!”宋伊反驳道。
“一样的一样的!回国了就找个时间领证。”
趁着宋伊不注意,时隐之偷偷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又怕小祖宗恼羞成怒,赶紧又关了卧室灯,催促道:
“睡吧!明早还要赶飞机。”
四周一片漆黑,宋伊不仅近视,还有些夜盲。
想要收拾时隐之,却又看不到人。
气的她缩进被窝里,将被子全部卷到自己这边,像是只蚕宝宝。
有一只手一点一点地穿过层层裹裹的被子,向她的身躯摸索着而来。
“啪”!
时隐之的手才摸到宋伊的腰上,就被宋伊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不是说不碰我么?”
时隐之的声音讪讪,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没被子,而且我就碰碰,抱着你睡,不进去。”
宋伊没搭理,更加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男人就是不能惯,越惯越会蹬鼻子上脸。】
宋伊脑子里突然想起这句话,深以为然。她必须在结婚前就给时隐之立好规矩,她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
胡思乱想了一小会儿,宋伊忽然觉得有些冷,像是哪里窜风了。
她以为是被子哪里没有盖严实,正要重新盖好时,突然一双手揽住她的腰,一个收紧,整个人便撞进时隐之的怀里。
投怀送抱,美人在怀,不过如此。
“别气,我就是有点难受。”
宋伊刚要发脾气,立下妻规,时隐之便可怜巴巴地先委屈上了。
“哪里难受?”
一听到时隐之说“难受”,宋伊刹那间便没了脾气,主动伸手摸了摸时隐之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温度。
“奇怪,好像没发烧啊!”
时隐之忽然一把抓住宋伊的左手,从胸口慢慢往下划,直到小腹以下的某一处才停下。
沙哑着声音,“这儿难受。”
宋伊一瞬间便明白了,通红着脸,左手是平放着也不是,抓紧了也不是。
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你……你流氓!”
半晌宋伊才通红着脸骂了句,觉得整只左手都好似被火烧了一样。
时隐之低声轻笑,就是不松开抓着宋伊的手。
男人的冲动来的快,但只要不搭理,过些时间便能消退。
许多小姑娘看着自己对象憋的辛苦,还不碰自己,以为是真爱,巴巴地送上身子。
殊不知都是套路,到最后说起来,一切都是“自找的”。
宋伊自认为不是年轻天真的小姑娘,坚决不会因为怜惜,就答应时隐之。
“那你自己下去冲个冷水澡。”
时隐之不动,更加紧地抱住宋伊,无声拒绝。
性、生活的和谐是夫妻之间长久恩爱的秘诀,他这才开荤,怎么就这么快被打进冷宫了?
这可不成。
“大冬天的洗冷水澡,你忍心?”时隐之反问道,声音里带着点委屈。
宋伊不忍心,沉默着犹豫了。
如果因为她导致时隐之感冒生病,愧疚感肯定要把她压死。
但若要帮他,宋伊想起昨夜的疯狂便下意识地胆怯后退,她这细皮嫩肉的,再来一夜的话,怕是又得折腾的去了半条命。
“用手帮我。”
时隐之能感觉到宋伊的犹豫,趁机便抓了她另一只手,放在小腹处。
昨夜确实过了火,他也舍不得小祖宗,折中让个步。
“好吧……”
宋伊吞了下唾液,艰难地同意。
她才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落了圈套。
或许时隐之原本便是让她用手帮忙,强势地先进一步,而后退后到原来的目的,这样她便不得不心软同意。
手里握着的那处似乎因为她方才的同意变得更大了些。
滚烫地散发热量,喷灼着她的双手。
宋伊犹自做着最后的挣扎,“但是我不会。”
时隐之夜视能力好,能看清宋伊面上纠在一处的神情。
让他有些许愧疚,更多的却是忍不住地想要折腾她。
让她只在他身下承欢,呼唤着他的名字,眼神迷离,极尽欢愉。
时隐之抚上宋伊的发梢,声音带着点沙哑,“没事,就当拔萝卜。”
即将拔萝卜的小白兔宋伊闭上眼,浑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双手颤颤巍巍地开始……
因为右手的食指才接上不久,宋伊“拔萝卜”的时候,右手的食指是翘起的,以防止食指过于劳累。
时间变得越来越漫长,宋伊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怎么拔,萝卜都拔不出来,还变得越来越大。
时隐之突然闷哼一声,抓住宋伊的右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诊断学里面的浅反射中,有一个叫提睾反射。”
宋伊一愣,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从字面上猜测,恐怕她得要更努力地“拔萝卜”了。
“那,那怎么办……”
提睾反射属于人体神经反射中浅反射的一种,用竹签或者手指由下向上轻轻划过股内侧上方肌肤,能使得同侧提睾肌收缩。
宋伊翘起的食指正好触碰到了时隐之大腿内侧的肌肤,又是在这种情况下,结果不言而喻。
时隐之长呼一口气,似享受似认命地道,“没事,继续。”
宋伊呆呆地“哦”了声,继续用心地“拔萝卜”……
·
第二天早晨,日本札幌机场,宋伊登上飞机后便开始躺在椅子上补眠,黑眼圈严重。
时隐之拿了毯子给宋伊盖上,才放下,便得了小祖宗一个狠狠的瞪眼。
“要吃甜点么?”
这个瞪眼时隐之完全忽视不见,只觉得宋伊果然越来越可爱了,像是只炸毛的兔子。
宋伊哼了声,背过头戴上蒸汽眼罩和耳塞,认认真真地准备睡觉。
都已经过了一夜了,她的手腕和指关节还酸胀的厉害。
“早上起的太晚,没来得及吃早饭,吃点小蛋糕垫垫肚子?”
时隐之晓得小祖宗因为昨晚上的事情,怕是恼了他。
不过他现在心情很好,藏在金丝眼睛下的一双眼好似狐狸,魇食满足后眯着一双眼,惬意自在。
宋伊仍旧不睬。
时隐之也不再问,他将纸盒子里的芒果布丁和黑森林小蛋糕摆放好,就放在一个小祖宗睁眼便能看见的地方。
宋伊其实只是假寐,但到底是经不住胃中空虚,饥肠辘辘。
摘了眼罩一看,还是败在美食底下。
时隐之吃过些东西了,现在倒是不饿。
看到宋伊用小勺子一点一点挖着布丁,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晴朗。
伸手替小祖宗将一边的耳塞摘下,他问道:
“伊伊,有特别喜欢的结婚场地么?比如城堡,或者森林之类的。”
宋伊闻言分出神来思索了几秒钟,有些选择困难,索性放弃选择。
“都好,你来定就成,我不挑。”
时隐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次也不给宋伊做选择了,直接陈述道:
“那这个月便嫁给我吧!一回国就领证。”
吃着小布丁的宋伊有些懵,“嗯??”
第73章 虎杖
从日本飞回国后, 宋伊第一时间先联系了外祖父解顾然。
母亲解佳昭去的早,宋伊从小便和外祖父外祖母最亲, 孝顺懂事还听话。
这一回,是宋伊这辈子第一回冲着外祖父和外祖母发脾气。
冷着一张脸, 将时隐之给她的检查报告单扔到桌上,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们是不是不把我当亲外孙女看?这么大的一个儿事竟然谁都不说?”
“如果不是我找的另一半恰好是呼吸科的医生,你们还想要瞒我多久?!”
解老爷子和老伴坐在沙发上,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分开。
头微微低垂着,半句话不说。
这些小动作就像是偷吃零食的小朋友被家长抓住后训斥的场景,有些搞笑, 有些心酸。
宋伊的外祖母从桌上拿了个小橘子来,剥好了皮,还将上面白色的须络也挑干净。
“伊伊乖啊, 别气。你外公的脾气就是这样,我也拦不住。况且我们都是半只脚跨到棺材里的人了, 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宋伊没接那个剥好的小橘子, 她从前最喜欢吃小金橘, 外婆也总是剥好了递给她,让她专心绘画。
“我才不吃呢,你们瞒着我这么大的事, 哪里是一个小橘子就能收买的。”
别墅底下传来猫叫,在寂静的环境下格外显耳。
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辈子都是勤勤恳恳的良善人,从前在H市也总是喂养一圈的野猫野狗, 如今搬到N市还是一样。
“你不吃,我吃。”
见宋伊不拿小橘子,解老爷子倒是不客气,伸手便将老伴手里的小橘子一口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他年纪大了,牙也掉的差不多了,总喜欢吃些易嚼烂的食物。
宋伊原本心里就有气,看到外公抢了橘子,更是气的直跺脚。
“你这肺都这样了,还吃凉的!要吃小橘子我给你到微波炉里面热一下再吃不行么?!”
解老爷子却是丝毫不在意,笑的和个老小孩似的,两颗门牙缺了一颗,笑起来都漏风。
“与其苟且在世,不若风光走一遭。伊伊啊,外公这一生很圆满,如果能亲眼看到你结婚,会更圆满的。”
解老爷子解顾然是个文化人,最是崇尚的便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人气派。
他敬畏生命,却也不畏惧死亡。
泰戈尔说,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之以歌。
宋伊的外祖父却说,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回之以歌。
唯一的女儿解佳昭自杀后,宋伊的外祖父纵然悲伤万分,对生活却仍旧抱着热爱。
“我知道,所以我和之之连旅行都没结束,便赶回国准备结婚。”宋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虚张声势似的恶狠狠说道。
下了飞机之后,时隐之将宋伊送回家后便立马回去和时父时母商量婚事。
而宋伊便气势汹汹地开展“□□|大会”。
解老爷子微微颔首,“我省得,时家那头的人早就联系过我和你外婆了,时小子是真的手脚利索,恨不得快点把你娶回家做媳妇。”
在解老爷子和老伴到N市的第二天,刁宝瑞女士就和时董事长亲自拜访了宋伊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不仅态度恭敬,还送了好多礼。
解顾然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些个有钱人家都和宋家一个德性,和时父时母见了一面后,便彻底打消了顾虑。
时家很好,配得上他们家伊伊。
“外公知道,外公还得要健健康康的,至少要在婚礼上亲自将我们伊伊的手,交给小时才行。”
小时是时隐之,解老爷子看时隐之很顺眼,总喜欢“小时小时”的称呼。
宋伊擤了下鼻子,没被外祖父的深情牌忽悠住,将打印好的纸掏出来。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照顾晚期肺癌患者的注意事项,以及每一种药吃的时间和剂量。
“啪”的一声,宋伊从药箱里将吉非替尼拍在桌上,质问道:
“昨天有没有吃?!”
看淡生死,却仍旧害怕老伴和外孙女眼神的解顾然心虚了。
眼神飘忽不定,轻轻掐了把身旁的老伴,就是不回答宋伊的问题。
宋伊的外祖母被捏的烦了,皱着眉“啪”地一下就打上解老爷子的手臂,嫌弃地嘟哝道:
“没吃就没吃,还想我帮着骗啊?都七老八十了还当自己是七八岁的小孩,药也不按时吃,非得人看着。”
解老爷子:……
自觉倒热水,吃药。
而另一边,时隐之也在开着家庭会议,关于他和宋伊的婚礼。
时隐之的父亲时代还在药企,家里只有刁宝瑞女士。
时幼妍这几天总是被秦放纠缠着,连家都不回了,时隐之也许久没见到他这个妹妹。
“就近原则,在N市办吧,伊伊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来回奔波也累。”
刁宝瑞教授当年的婚礼也是在N市举办的,和丈夫时代的相识相遇也是在N市,她对N市很有好感。
况且宋伊的外祖父肺癌晚期,情况确实不大乐观,用了靶向药和特效药才勉强控制住病情。
时隐之仔细思索了下,觉得还是不大妥帖。
“已经好几家媒体知道伊伊在和我交往,盯的很严。如果在N市举办,估计酒店里面的工作人员嘴就不是很牢靠,先一步曝光到网上。”
举办婚礼其实涂的不过是一个仪式感。
时隐之希望能给宋伊最强的仪式感,以此证明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