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想碰瓷我——见荷
时间:2019-05-01 09:10:17

  母子俩说话,是让侍女在外间守着的,萧元睿忙走出去,拉开门吩咐道,“将前两日宣宁侯府下的帖子找出来。”
  如今贴身伺候萧老夫人的,除了两个婢女,便只有萧蔓当初的奶娘洪嬷嬷,自从萧蔓去世后,她不肯离开萧府,便到了萧老夫人身边和她做个伴。
  但那年萧元睿两兄弟做的事,除了自个儿母亲,连洪嬷嬷也瞒着的。她拿了帖子进来,知道老夫人是改主意了,便道,“老夫人终于想通了?若那女孩子真是姑娘的遗孤,可定要认回来才是。”
  萧老夫人看清上面的日子,冷笑,“也就十日了。洪姑,到时候你陪我去。”
  傅彦行皱眉,眼中一片晦暗,冷冷看着傅彦徇,“何意?”
  傅彦洵道,“我在忻州的时候,有一次外出,遇见一个商贾,机缘巧合下在他家中瞧见一幅画。画的就是之前和您在一起的那个少年。”
  傅彦徇又道,“不对,那画有些年头了,而且,”他想到其中关键之处,“那画中人是个女子。”
  傅彦徇一下明朗起来,“皇兄,今日跟你在一块儿的那个少年,是个女子对不对?”
  傅彦行沉着一张脸,呵斥道,“闭嘴!”
  傅彦徇却不害怕,他担惊受怕一个下午,就怕兄长走上不归路,如今得知那竟是个姑娘,自然欣喜。向来不爱和人亲近的长兄如今有了可心的姑娘,他做弟弟的比谁都高兴。
  但他是个知进退的,被兄长冷冷清清扫一眼,便听话地噤声站定,问道,“皇兄,可是哪里不妥?”
  傅彦行问,“那商贾如今的踪迹你可知?”
  傅彦徇低头思考一会儿,“应是来了金陵。”
  傅彦行敛眉肃目,“此事不可告知第二人知晓。”
  正此时,涟歌和望舒被引至重华殿。因有外人在,涟歌知礼大拜,却见下午还一脸仇视地瞪自己的齐王对着自己笑得灿烂,“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啊?”
  涟歌一愣,正欲回话,傅彦行沉着脸出声打断,“天色不早了,回宫吧。”
  看也不看傅彦徇,自丹陛上走下来。流安快步跟在身后,朝涟歌使眼色,“姑娘,请吧。”
  涟歌冲傅彦徇礼貌一笑,也收拢斗篷追了出去。
  傅彦徇邪气一笑,对着空无一人的宫殿发问,“那姑娘是谁家的?竟让我皇兄如此重视。”
  话音刚落,角落的阴影里现出个云卫来,毕恭毕敬道,“回王爷,是吏部侍郎萧家的姑娘。”
  上了马车,傅彦行察觉小姑娘似乎不大高兴,便很奇怪,家也回了,怎还冷着个脸儿?
  “眠眠,你不高兴?”他向来不肯放过这等可能亲近小姑娘的机会,便压低声音问道。
  他知道自己生的不差,可马车里光线不好,她看不清,既然皮相帮不上忙,便想着用声音去引诱她。
  刻意压低的声线低沉而温柔,涟歌心头一颤,脑中一下闪现些许记忆,似乎在什么时候,他也曾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陛下……”
  “嗯?”傅彦行语气不善,“你又忘了。在外头的时候,要叫我什么?”
  涟歌改口,“行哥哥,我不想再住在宫里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又有望舒护着我,府中也很安全的,能不能让我回家去?更何况再过些日子我爹爹和娘亲便要回来了……”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傅彦行脸色却越来越沉,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问道,“宫里不好吗?”
  “宫里很好。”涟歌答,“吃的东西美味又精致,住的也很奢华舒适,可并不是我的家。我想住在自己的家里。”
  她说到“家”字时话语里饱含眷恋和期待,傅彦行听得耳热,含糊道,“早晚有一天,会是的。”
  “是什么?”涟歌没听清。
  “没什么。”傅彦行淡淡道,过了许久他说,“再过十日是南阳太长公主给孙女儿办的归宗宴。那以后,送你回府。”
  “多谢行哥哥!”
  涟歌激动之下便想去抓他的手臂,却忘了自己左手有伤,刚碰到他便觉得一阵锥心刺骨的痛从手心传到心口。
  她疼的一下惊呼出口。
  微弱的灯光下,小姑娘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睫毛轻颤惹人怜爱。
  傅彦行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食指轻轻抚在那缠着的纱布上,轻轻吹了几口气,涟歌僵直地坐在他边上,不知该不该将手抽回来,过了半晌他也不放开她的手,只是淡淡道:“还疼么?”
  涟歌长睫又抖了两下,忙缩回左手,道,“好、好多了。”
  傅彦行将头转到一旁去,语气平淡道,“手上有伤,便别毛手毛脚的,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涟歌脸有点儿红。
  今夜的傅彦行太温柔,不,应该说她今日见到的傅彦行太温柔,或者她应该说,自她回到金陵来,见到的这个人,他一直很温柔。
  且只对她一个人。
  涟歌只是感情迟钝,并不是傻。
  她沉默半晌,小声试探道:“过了几日的那个宴会,行哥哥能不能让我去见见世面?”
  傅彦行言笑了笑,慢条斯理道:“你在撒娇?“
  涟歌涨红了脸,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
  她知道他待她是不同的,便更急切的想证明什么,可傅彦行这下没有如她的意,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话本上可是说过,若是欢喜一个人,便会事事顺她的意,让她开心。
  傅彦行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问道,“你真想去?”
  涟歌点头,她怕祖母会以为季如霜真是她姑姑的女儿。她是知道祖母对姑姑的感情的,便想着去守着祖母,免得到时候她情绪波动过大,对身子不好。
  “也不是不可以……”傅彦行拉长了声音,涟歌睁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去看他,听他道,“看你这几日的表现了。”
  涟歌一头雾水。
  傅彦行轻笑,眼里流光溢彩,“给我做几日婢女如何?”
  或许是他眼里的星光太亮,涟歌竟然未在第一时间拒绝,而是道,“我不会伺候人。”
  傅彦行眼中笑意更浓,低声低沉,“你都快十四岁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这些事总要学一学,若是什么都不会做,怎么照顾夫君?”
  涟歌下意识应一声,“我娘亲说过,等我再大些,给我招个身份低点的上门女婿。”
  言下之意是便不用我伺候他。
  傅彦行生出点儿兴趣,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往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涟歌脆生生答,“好看的!”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跟他说了什么,一下脸色涨红,羞的不行。
  听她这意思,似乎真的思考过自家母亲的话,且还欣然接受了。
  傅彦行眸色转沉,黑如浓墨,连声音也冷下来,“给你半盏茶时间考虑,宣宁侯府,到底去不去!”
  涟歌十分纠结,最终还是对祖母的孺慕之情战胜一切,生出如壮士断腕般一脸豪气,“去。”
  不会照顾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再学就是了。
  回到宸阳宫,傅彦行便对她道,“你先回偏殿去洗漱沐浴,今夜开始便过来为朕值夜。”
  望舒被他这话镇得一惊,抬眼却见傅彦行一脸冰冷的望着自己,忙低下头去。
  涟歌应了诺去了,带着望舒直奔后殿浴池。她手上有伤口,望舒便分外小心。望着小姑娘一身冰肌玉骨,表情是止不住的欲言又止。
  然后涟歌便发现望舒给她穿的衣裳有点儿多。
  “望舒,我手不方便,不好脱衣服的。”她想起下午傅彦行帮她解扣子的事,心中有些羞赧,嘟起嘴巴抱怨道,“穿太多睡也睡不好。”
  看她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望舒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拿出件厚厚的衣裳给她裹住,哄道,“姑娘,值夜很冷的,多穿点,啊。”
  听她这般说,涟歌才未再多言。
  到傅彦行寝宫时,只有流安在,涟歌没看见傅彦行的人影,便道,“田大伴,陛下人呢?”
  流安将她带过来的随身之物归置好,引着涟歌进入寝殿,涟歌上次来过一回,仍旧有些忐忑,殿内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晕出暧昧不明的绿光,中间高榻四周层层帐幔在熏炉蒸烧出的龙涎香气袅袅摇曳。宽大华美的紫檀龙纹拔步床旁边有一方矮榻,上面铺了软软的被褥。
  涟歌局促地站着,心知这里是她值夜时睡觉的地方了。果然听流安道,“往后姑娘就睡在这里,若是陛下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就出来唤奴才。奴才睡在外间。”
  涟歌点点头,流安抬眼望了她一瞬,笑道:“陛下还有些政事未处理,您早些休息罢。”
  说罢,便去复命去了,出寝殿后还体贴地拉上了隔间的门。
  涟歌坐在矮榻上,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答应这么个要求呢。
  傅彦行处理完政务,想到今夜可以和她近些,几乎是用上了轻功,几步便从勤政殿回到寝宫。
  然推开隔间的门,却见小姑娘衣裳也未脱,裹着被子歪歪扭扭地蜷缩在矮榻上。
  涟歌没有睡实,听见响动一下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了傅彦行一眼,一下坐起身来,“陛下……”
  她刚睡醒的样子实在是太可亲了,傅彦行温声道,“吵醒你了。”
  他刚脱了明黄色的龙炮,正准备换上寝衣,涟歌有点儿羞赧,但惦记着自己目下的职责,只犹豫了一瞬,上前一步想伸着手去帮他换衣裳,然而手却被按住了。
  傅彦行叹了口气,自己更了衣,赤足踩在案下斑斓的皮毛上,望着她道,“你伤了手,这个朕自己来。”
  他静静站了片刻,方迈入幔帐间道:“睡吧。”
  涟歌应了一声,慢慢爬上矮榻,将纱帘拉拢,遮住了帘外的灯光,才慢慢蒙着被子用右手去解外衣。
  然而她刚扯松开一颗扣子,纱帘忽然又被忽然又掀开,傅彦行一步跨到她面前,将她从被衾里拖出来,叹道:“朕帮你。”
  这样复杂的扣子下午的时候他解过一回,虽然望舒留了个心眼,方才给她换上的新衣解法更为复杂,但对于傅彦行来说并不是什么事。
  他三两下帮她脱了外衣,点点她秀致的肩膀,道,“好了。”
  涟歌重新躺下去,伸手拉拢纱帘,傅彦行用厚厚的绢纱罩住床头的夜明珠,嗅着她缱绻的呼吸声,闭着眼睛睡了。
  他捂着胸口心酸地想,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涟歌很快便有了睡意,然半梦半醒间,却听见大床上那人问,“朕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傅彦行:眠眠,朕好看吗?
  眠眠:好看好看!陛下全天下最好看!
 
 
第58章 表白
  冬日天亮的晚,承天门每日五更三点放鼓契, 唤醒整个沉睡的冬。
  涟歌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隐约听见晨鼓报晓的声音, 知道这个时辰宫门会开启, 百官要依次进宫议政。
  她记得自己职责, 顶着睡散的乌发挣扎着爬起来, 掀开纱帘却见傅彦行长身玉立,已换好了九龙衮服,流安正取了十二玉旒冕欲给他冠上。
  她迷迷茫茫拥着被衾,望着他有些发愣。
  傅彦行将视线落在小姑娘软软的额发上, 勾起一抹淡笑来,“还早, 你再睡会儿。”
  她却不肯,披起外衣爬起来,让流安把金龙冠给傅彦行戴上,自己搬了个小凳子,踩上去用玉簪将发冠固定住。
  她左手使不上力, 便想着这样也算她伺候陛下了。
  弯腰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傅彦行下意识虚扶她一把, 涟歌灼热的鼻息喷在他耳朵上, 惹得他一阵颤栗。
  君王上朝除了要戴冕冠, 穿衮服,还得着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此外还需佩大绶和小绶,玉钩、玉佩,金钩等。傅彦行展臂而立, 涟歌拿过玉带却有点懵——
  要给他束带,双手得从他两侧腰际环过去,且不说她只有一只灵活的手,就算左手是好的,这个姿势也太……
  傅彦行下巴一扬,流安看明白他的眼色,将玉带接过来道,“萧姑娘,您手不方便,让奴才来吧。”
  涟歌松了口气,让开位置到一边去站着。
  这些事流安自小便做惯了的,不多时便伺候傅彦行穿戴妥帖。涟歌静静瞧着,觉得今日的傅彦行又与往日不同。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着朝服的样子,与往日着常服不同,皇袍在身后,他内敛的气势散发出来,整个人更显端严庄肃,不怒自威。
  傅彦行抬手理了理额上玉旒,临走时对她道,“你继续睡。”
  待他走后,偌大的寝殿内一片静谧,涟歌如释重负,本就是强撑着起来伺候他的,这下困意上来,倒头又埋入被衾里。
  再醒来的时候已过了辰时,傅彦行还未散朝,涟歌睁开眼的时候正见望舒坐在她边上,笑道:“姑娘终于醒了。”
  涟歌赧然,她第一次守夜,未做什么事情,反而比正主睡得早,起得晚,实在太不像话了。
  见她睡得乌发散乱,涟歌先伺候她洗漱,重又帮她梳发。她一直低着头在想昨夜半梦半醒间听见的话,没注意望舒一脸肃容地小心查看了她的脖颈,在未发现什么暧昧痕迹后才似是松一口气。
  望舒仔细查验了她的手心,本就伤得不深,昨日又抹了些那淡色的药膏,伤口愈合得很快,已经结成了痂。她又拿出药轻柔地抹在伤口处,用纱布包了,道,“照这个速度,再过两日便不用包扎了。”
  傅彦行下朝回来,瞧见她手上换了纱布,便问,“恢复得怎么样了?”
  涟歌道,“陛下给的药极好,已经结痂了。”
  傅彦行淡淡收回视线,却想起去岁被她扔在医药箱中的那一瓶药,语气古怪道,“这是太医院特制的玉露膏,多少人想得也得不到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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