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想碰瓷我——见荷
时间:2019-05-01 09:10:17

  她寻着踪迹追过去,最后进入位于城外三十里外的一处汤池别馆中。
  云卫最擅长的便是隐匿和追踪,她无声无息地从房顶上一间一间寻过去,才终于找到涟歌所在的房间。
  正欲下去将她带走,却见有一身材魁梧气质卓越的壮年男人带着随从自院外走进来。
  她于是重新隐匿身形,轻轻滑入水中,借着相通的汤池潜进房去,打算见机行事。
  宋淮远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堪,他顿了一息,道,“我与萧家有些龃龉,这些年无人提过我罢了。”
  涟歌给他说得云里雾里,拧着眉打断他,“请不必卖关子,直说你的目的吧!”
  宋淮远深深地望着她,眼中是浓郁的叫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在此之前其实想过要将一切说给她知道,想告诉她自己和她的关系,可看着她这张肖似其母的面容,被她清亮的双眼望着,他又觉得难以启齿了。
  他要如何告诉她,她不是萧元敬的女儿,他要如何告诉她,当年是他负了她的身生母亲,他要如何告诉她,他这些年一直逃避现实,直到今日才敢鼓起勇气,想要认回她。
  他晓得她现在生活的很好,而他的出现,会令她厌恶,他不敢。
  无言的沉默令涟歌心下猛跳,她拔高声音,道,“你若想通过我达到某些目的,那我劝你死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让自己被你利用的。”
  宋淮远一瞬间便有了决断。他叹一口气,认真地望着小姑娘,道,“被你识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觉得你长得与我一位故人很像罢了。”
  他走到纱帘的另一侧去,再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卷画轴。
  涟歌趁着这个当口自床榻上下来,背对着妆台,依旧是疏离地防备着他。
  宋淮远心中却想发笑,将画轴展开,涟歌便见上头画着的人,果然与她十分相似。
  若不是那人眉眼盈盈,看上去比她要大上几岁,她甚至会以为那是自己的画像。
  画中人,分明是她的姑姑。
  见自家姑姑的画像在个陌生男人手中,她心生不快,沉着脸问道,“你认识我姑姑?”
  他的神情自展画后便变得痴迷,眼中神采焕发,闻言却闪过一丝伤痛,道,“是。一生所爱,莫不敢忘。”
  “你放肆!”观他眉眼中有和太长公主相似之处,涟歌瞬间明白过来他的身份,下意识便呵斥他。
  她无意探究这位已经“过世”多年的宣宁侯世子怎会还活着,此刻只觉得十分愤怒,想谩骂他,或者鞭笞他,为无缘得见的姑姑出一口恶气。
  奈何她手中没有鞭子,也说不出多么恶毒的话,便只好死死地盯着他,想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宋淮远小心翼翼将画卷收好,眉头一跳,“你认识我?”
  涟歌冷笑,“不认识。”
  她是这般的鲜活,宋淮远看着,神情有些恍惚,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手上功夫不弱,伸手一探便夺下涟歌手中的簪子。
  他忍不住伸手想抚一抚她的眉眼,但涟歌岂会让他得逞,头一歪便避开了。
  他缩回手,又后退一步,微微有些失望,欲说些什么,却听得外头有下人在敲门唤他。
  宋淮远打开门低声和那人说了两句话,很快去而复返,道,“我先去见一位客人,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稍后派人送你回去。”
  说完,他便急匆匆走了。
  涟歌这回学聪明了,将门反锁好以后,方才坐到地上喘气。
  她对宋淮远说的要送她回去的话半信半疑,很快便站起身思索对策,却听房内的碧水中传来响动,转过头去看时一下愣住了。
  是望舒!
  待确认过她的安危以后,望舒肃着脸跪下去请罪,道,“是奴婢的错,令姑娘遭逢大难。”
  涟歌向来不是要苛待人的性子,也顾不得望舒身上还是湿的,忙将人扶起来,道,“本非你之过。况且,你能这么快就来救我,我很开心。”
  先前确认自己的安全之后,她便不很担忧,皆因她知道总会有人来救她的,却没想到是望舒来得最快。
  望舒道,“姑娘,请先随我离开。”
  她将涟歌身上衣衫整理好,拧干自己身上的积水,直接将门打开,那守门的下人未料到门内之人是她,毫无防备便被她放倒。
  望舒揽着涟歌的腰肢,纵身一跃便带着她消失在融融泄泄的月色中。
  离开别院范围,恰见一驾马车。望舒耳聪目明,一眼认出驾车之人乃是云卫里的一个兄弟,便掠过去,稳稳落在别辕处。
  涟歌掀开车帘,下一瞬便被人勾住细腰拢进怀抱里。
  傅彦行出来得匆忙,连龙袍常服也未来得及换下,此刻金冠玉带,一身明黄,英俊的侧脸落入银辉中,令人心折。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味,涟歌身子软下来,抬起头和他对视。
  她心里荡着一种奇怪的交错感觉,经历方才的事之后,此刻再被他抱着,她忽然感觉到,她空荡荡的心里,正被他用温柔和深情一寸一寸填满。
  “大劫”之后,方知情重。
  涟歌抱着他的手臂,软软地叫了声,“行哥哥。”
  傅彦行深呼吸一口气,一言不发,许久过后低下头将整张脸埋入她的侧颈之中,轻嗅着属于她的馥郁的味道,温热的呼吸打在颈部敏感之处,令涟歌忍不住抖了抖。
  她在他腿上扭了扭,方才察觉自己被紧紧禁锢在他怀中,一下灵性了,哄他道,“行哥哥,我没事呀。”
  心中隐藏的情绪被她一下戳破,傅彦行干脆不再克制,胸口遏制不住地起伏,眼中也流转了光彩,就着这般亲密的姿势,在她耳畔低语,“我听闻你被人掳走,便怕得要命。”
  涟歌便觉得,这一日所受得惊心与动魄,此刻换来这样一句话,值得。
  她伸手将人反抱住,心里头美得很,嘴上却的得寸进尺地使坏,“行哥哥怎么这般胆小,你可是一国之君呀。”
  傅彦行在她面前一向不知含蓄为何,大大方方承认,“嗯,只要关于你的事,我一向这么的胆怯。”
  涟歌脸上腾地烧起来,轻轻哼一声,胆子大起来,伸出热热的掌心从他领口出伸进去,覆在他心口,感受他血脉的有力跳动。
  车中静谧。
  她是想要与心上人更贴近点儿,此刻动作完全是无意识之举,但感受到她的小手只隔着一层里衣在自己胸口拂动的傅彦行,却觉得口干得厉害。
  他目光一点点儿下移,借着车内暖红的灯光停在涟歌绯红的脸颊上,一时有些移不开。
  两个人很快便吻到了一处。
  傅彦行这回发了狠,用力吮吸着她的唇瓣,毫无章法又带着明显的进攻意味,涟歌一路丢盔弃甲,无处可逃,被他抵在角落里,一颗心炽热得想要跳出胸腔和他的缠绵在一块。
  傅彦行呼吸渐渐加重,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固定着她,另一只却意乱情迷,顺着她的细腰便往上滑——
  涟歌觉得有些痒,又觉得羞,细细哼了声,身子一侧,往他怀里拱了拱,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戳着自己,便想抽出他衣衫内的手去抓住,在傅彦行的吻里含含糊糊地嘟囔他的名字,“行哥哥……”
  傅彦行整个人脑袋一懵,一瞬从意乱情迷间回复少许理智,那本往上滑的手顺势按住她的,喘着粗气用气音,道,“别碰……”
  涟歌也大口喘着气,稍微退开些去,脸蛋儿红红地问他,“是什么啊?”
 
 
第71章 出京
  涟歌看过很多书,包括正统的学文断识的书本, 医书, 话本, 游记, 志怪故事等。但能到她手里的书, 都是明里暗里被萧家人检查过的,尺度最大不过少男少女互相思慕,花前月下,互诉衷肠而已。程度更深的是没有的。
  因此, 她是实在不知傅彦行已被她撩拨得动了情起了欲,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求知欲很深厚。
  傅彦行心中发苦,又哪能直说,便曲着一条腿,极不自然的也往后退了退,用衣摆搭在腿上将尴尬处遮住。
  好在涟歌现下还不懂, 只觉得他这会儿有些奇怪, 歪着头十分疑惑的打量他, “你藏了什么东西?”
  在这种时候, 她清澈的眼眸就像羽毛一样,视线在他身上拂一下,就挠他一下。傅彦行眉头蹙起,脸都红了,干巴巴道, “武器……”
  她是知道他有功夫的,涟歌哦了一声,没有生疑,又好奇得紧,“给我看看?”
  什么武器能藏身上?软剑还是飞镖?
  傅彦行连耳根都在发热,“很可怕的武器,会吓到你。”
  她脑中闪过话本里描述过的那些残忍凶狠要人命的武器,一时就不想看了。
  涟歌没说话,傅彦行也沉默着,待身上躁动的火气退下去,才又将人拉过来挨着说话——这下是不敢再抱了,怕走火。
  “今日掳你的人,便是我原先和你提到过的那位。”云卫已经将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傅彦行知道宋淮远不会伤害涟歌,但怕他忍不住将她身世道出,故而有些紧张,“他,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涟歌摇头又点头,道,“他给我看了姑姑的画像,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傅彦行松一口气,道,“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的人。”
  今次的事是他失算了。他早就知道宋淮远已暗中查出涟歌的身份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动作,傅彦行便没有采取措施,却不想今日宋淮远直接出手了。
  涟歌点点头,她本就不甚在意,就是有些后怕。
  傅彦行与她脑门儿顶脑门儿,一脸认真,“是行哥哥不好,没有护住你。”
  涟歌是不愿将这等过错归咎到他身上的,便在他鼻梁上亲了亲,安慰他道,“不是你的错。”
  傅彦行心头一暖,虚扶着她的肩膀,与她静静相拥。
  马车直接去了武昌街,快到萧府时涟歌道,“行哥哥,就在这停着吧,我自己回去。”
  傅彦行没动,吩咐云卫继续前行。
  她一下悟出他的意思,紧张起来,“你要送我回去?”
  不行的呀,被家里人发现可怎得了!
  傅彦行望她一眼,知道她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闷气,他唐唐一国之君,却弄得跟见不得人一样,连送小姑娘回家都不能。
  眼见着转过弯去就能见到萧府大门了,涟歌急了,去拉他的手,撒娇,“行哥哥,你最好了。”
  傅彦行一下没辙了,但心里闷着一口气,恨恨地看她,将人勾过来,发了狠一般,解开她领口的盘扣,用力在她如玉般精致的颈窝处亲了一口。
  涟歌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又将她的衣领扣好,拢了拢她身上的斗篷,唤云卫停车。
  她脸都红了,眼睛里头似有一汪熏了桃花的春水,欲嗔不嗔道,“行哥哥!”
  傅彦行轻咳一声,正襟危坐,唤来望舒,又对她道,“赶紧回去。”
  萧洺只让人通知了二叔,萧元敬为怕妻子担心,并未告诉林氏涟歌不见的事。因此见涟歌一人回来。林氏有些奇怪,“眠眠,你不是和你哥哥姐姐一道出去的吗?”
  王氏和林氏提过她看中薛二公子的事,林氏知道今日女孩儿们出门主要是为了让侄女见见薛世钧,如今不见侄子侄女,以为出了什么事,话里有些紧张。
  见母亲那样,涟歌知道她是不知道自己之前的事,便道,“女儿有些头晕,便先回来了。”
  林氏皱眉,将她拉到近前来上下打量,“你怎么了?”
  涟歌有些心虚,道,“出去吹了会儿风,觉得不大舒服罢了。爹爹呢?”
  “一个时辰之前,忽然带着好些府卫出去了,具体是做什么,他也没跟我说。”
  涟歌心知父亲是去寻自己了,便随意寻了个借口回了云亭月榭,让望舒想法子去通知他们。
  傅彦行见涟歌进了府,径自又去了宋淮远的别院。
  宋淮远十分惊讶,屏退众人后方跪地行礼,傅彦行让起,沉声淡淡道,“世子今日之举,莽撞了。”
  宋淮远听出他的责备之意,问道,“我不过想要认回自己的女儿,也不行吗?”
  他早已和宋淮远接触过,且本有意让其接管老宣宁侯掌管过的军队,但宋淮远却言不愿再回宣宁侯府,拒绝了。
  傅彦行皱眉,“在她心里,她是萧家的女儿。”
  宋淮远沉默着,他自然知道这一点,这也正是他今日将人带过来却并未将话说穿的原因。
  “你今日吓到了她,且也会令萧府生疑,实是不智。”室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光影落到傅彦行脸上,照得他神色朗朗,他拿出一枚墨色令牌,沉声道,“你的才能不输你父亲,替朕接管西南大军,朕给你将功折罪,弥补她的机会。”
  宋淮远皱眉,大着胆子抬头,想从他神色里看出他这话的意思,傅彦行既微服出巡,倒也不和他计较他这番直视天颜的举动。
  “陛下此话何意?”
  他调查涟歌身份的时候,自然查到女儿和新帝关系匪浅,当即皱起眉头,心中有不好的猜想涌上来。
  傅彦行任他看,神情泰然自若,“以你之聪明,能明白朕的意思。”
  宋淮远道,“我如今不过是个商人,陛下抬举我了。”
  傅彦行道,“朕不在意你用何身份为朕做事,你既不愿回宣宁侯府,朕也不逼你。此事朕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若你有意,明日去兵部报道。”
  傅彦行离去后,宋淮远展开萧蔓的画像立在窗前久久无言。初春的风还有些冷冽,吹起他的衣摆,带着霜气将他的身影凝肃成一副孤绝的雕像。
  萧元敬回府后,直接去见了涟歌,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果然无虞后,方问,“谁掳得你?你怎么脱险的?”
  涟歌将今日所遇细细道来,萧元敬听罢皱眉,“宋淮远?”
  他双手握拳,震怒,“他还活着?他对你说了什么?”
  涟歌实话实说,“没说什么,只是提到了姑姑,说我和她生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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