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亲——果果猪
时间:2019-05-02 13:09:17

  餐厅还有几桌用餐的食客,而且有叶湉陪着,江然倒是不怕,便坐下了。
  韩冽又拉出了一把椅子,看向江然身后的叶湉,手上做了个“请”的动作。叶湉跟江然一样觉得无措,只得道谢后坐下。
  四人落座后,服务生拿着餐单过来,江暖风抬手做了个回避的手势,服务生鞠躬后拿着餐单离开了。之后江暖风递了个眼色给韩冽,韩冽点头,从桌下拿起公文包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
  “江小姐,暖风小姐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韩冽把文件放到江然面前。
  江然疑虑重重地拿起那份文件,二十几页的厚度,封面上打印几个大字:股权无偿赠与协议。她翻了翻,内容太多,她看不很懂。江然把求救的眼光投向叶湉,叶湉从她手里拿过协议书仔细翻看。
  几分钟后,叶湉把协议书放到江然面前,倾身过来低声:“她要把她公司10%的股权无偿赠予给你。”
  江然惊愕不已,猛地转头看江暖风:“为什么?”江暖风眼底滑过一丝嘲讽,淡淡地说:“有人要求我必须这么做。”
  “谁?”
  “林尚俊。”
  ……
  江然皱了眉头,于惊愕之外添了一分不解。
  “他爱你。”江暖风凄然地笑了,脸色苍白,却十分平静,“他一直爱你,无论我用了多少办法都没能让他忘记你。然然,我承认是我输了。他要我偿还这些年欠你的,要我保你衣食无忧。所以我把属于我的这10%的股份送给你,签了这份文件之后你就是我妈妈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江小姐。”一旁韩冽缓缓开口,“这份是无偿赠与协议,没有任何附加条款,您也不需要缴税。您签字之后我会代表暖风小姐全权处理此事,大约一周后您就可以参加公司的股东大会。”
  江然又看叶湉,叶湉点头,验证韩冽所言非虚。
  先无偿救她爸爸江城礼的个公司,又逼江暖风赠送股份。所以,林尚俊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江然拿起那份协议丢到韩冽面前,冷声道:“我不要。”
  “江小姐,还请您考虑清楚后再做决定。”韩冽说,一应的公事公办态度,声音毫无感□□彩。
  “没什么好考虑的。”江然推脱,“我对经营公司没兴趣。”
  “股东不必参加公司的运营,公司的管理有董事会处理。”韩冽说。
  江然眼睛一瞪,大声说:“那我也不要!”
  “你不要,尚俊就不会放过我跟我妈妈。”江暖风终于开口了。
  “他会做什么?”
  “他会把公司的客户都抢走,让公司入不敷出,直到破产。”
  “他怎么能那么做?”江然愕然地望着江暖风,江暖风说:“因为他疯了。”
  两个曾经的姐妹互相对视着,长达数分钟的沉默。
  江暖风露出一抹凄苦的笑,轻浅地说:“因为他明白再也得不到你了,所以他疯狂了。”
  江然站起身,要走。江暖风叫住她。
  “然然,你有可以不要这10%的股份,但我请求你跟林尚俊说明。公司是我妈妈多年的心血,我们已经照着他的意思做了,希望他不要再为难我们。”江暖风说。
  江然最后看桌上那份协议一眼,转身便走。叶湉匆匆朝江暖风和韩冽告别,追着江然的背影而去。江然走得特别急,正逢端着红酒的服务生过来,躲避不及跟她撞到一起,服务生手里的托盘偏移酒杯就要滑落之际,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扶那餐盘一把,酒杯稳稳留在了托盘上。
  服务生心有余悸地说着谢谢,又朝江然道歉,双手仔细捧着托盘走开。
  “小妹妹,急什么呀?”一道慵懒的女声飘过来。江然定睛去看,依旧是张取寒。
  她一个人坐着,胳膊支在餐桌上,双手交叉手背抵着下巴,凤眼斜睨着她,整个人显得很懒散,有种难以言说的妖媚。
  江然总觉得张取寒的美有种跨越性别的吸引力,很独特,就像毒蘑菇,知道有毒,却又耽于她的鲜美。
  所以她站下了,看着张取寒。
  张取寒朝江然身后瞟了一眼,美丽的唇角微微上扬,慢悠悠地问:“白给的东西都不要?”
  她坐得这么近,又跟韩冽关系匪浅,知道协议书的事情不奇怪。
  江然反问:“换了是你,你会要吗?”
  “当然要。”张取寒抛了个媚眼过来,“不过我拿到后会立刻卖给别人,卖掉的钱拿起送给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小男孩。”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孩子。可她总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江然不敢信她。
  “你签字,我带你去见他。”张取寒说。
第四十六章
  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也可能是个讨厌的圈套,江然看着美丽的张取寒,久久不语。叶湉走上来,轻声唤她。江然咬了咬下唇,转身回去从韩冽那儿拿回转让协议,回身走到张取寒桌旁,捏着协议书对她说:“只要见到人,我立刻签字。”
  张取寒无所谓地耸肩,袅袅视线飘向韩冽。韩冽起身,走过来同江然站在一处。张取寒半仰着脸,笑盈盈地说:“韩先生,我今天没开车,可以委屈您当一下司机吗?”
  “去哪里?”男人的声音甚是清冽。
  “儿童福利院。”
  一拨人三辆车,朝羊城儿童福利院开去。引路的是韩冽那辆黑玉色卡宴,叶湉开着自己的红色本田载着江然,最尾是江暖风公司的黑色奥迪,有司机开车。
  路口红灯亮起,三辆车次第停下,江然看到从卡宴驾驶室的车窗开了,一只修长矜贵手伸出,将一根燃着的香烟丢向路旁垃圾桶。那根烟很细,烟嘴是粉红色的,不像是男人的香烟。
  绿灯,车队继续前行,江然默默望着前行的卡宴,心里特别乱。
  “我哥也出发了,会比我们稍微晚到。”叶湉说。
  江然知道叶湉通知了叶斐,但只是“哦”了声。她也希望他能来。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江海,她渴望他能在身边陪着。她回头看后面跟着的奥迪,不知江暖风在车里作何感想。前面某处可能有她们共同的弟弟。
  抵达的时候天尽黑了,晚上福利院不接待来访者,门卫示意他们离开。张取寒推开车门下了车,门卫显然认识她,聊了几句后门卫回传达室打了个电话,便把电动门开了。张取寒拉开车门,回神朝江然的方向勾勾手指,钻进车里。
  车队开进去,各自找车位停好。张取寒率先下车头也不回地快步朝一栋楼走去,韩冽紧随其后。江然跟叶湉忙下了车跟过去。
  楼有三层,除了底层的一个房间外都黑着灯,门口有一名妇人等着,约莫五十来岁,张取寒过去后她张开双臂拥抱了她,说了些话,妇人惊讶地望向江然,目光充满了审视。
  江然走到近旁,张取寒歪着脑袋一直瞧她,并没有替她们介绍的打算。妇人面容恬静,朝江然伸出手:“你好,我是这里的院长,顾兰。”
  “江然。”江然简单介绍自己,跟顾兰握手。她的手宽厚温暖,有种妈妈的感觉。
  “取寒说,你们来是想见小阳的吧?跟我来。”顾兰说完,转身朝楼内走,张取寒随后,韩冽把手插到裤袋里,一言不发地跟上。
  江然回头,看江暖风已经在她身后了。江暖风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看起来十分诡异,别开眼躲避江然的目光。
  江然有些疑惑,在叶湉的提醒之下收了神朝前头的人追去了。
  一行人穿过这栋楼进到后院,前方是一栋四层楼,灯尽亮着,许多房间能看到晃动的人影,隐约有笑闹声传来。顾兰解释:“孩子们刚吃完饭,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接着转向张取寒说:“你好久没来了,小阳一直念叨你。”
  张取寒露出浅笑,说:“忙。”
  “放心,他都懂。”顾兰说。
  “他身体还好吧?”
  “昨天有点儿发烧,吃过药后今天睡了一天,晚饭前退烧了,吃了一碗粥,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躺下了,应该还没睡。”
  “又发烧?”
  “这是两个月来他第一次发烧,自从听你的开始打太极拳,他身体比之前好多了。哦对了,他开始学着写东西了,他给你写了一首诗,说要亲自拿给你看。”
  两人在前方兀自交谈着,江然在后面默默地跟。走进那栋楼的时候她手机响了,摸出来看是叶斐打来的,她把手机摁到耳边。
  “我十分钟后到。”叶斐说。
  “哦。”江然应着。
  “别怕。”他说。
  两个字,江然脑子里绷了整晚的弦儿儿啪一声断了。
  她想哭。
  “你快点儿来。”她噘起嘴,委屈地嘀咕。
  “你把电话给叶湉。”叶斐声音沉了沉。
  江然把手机交给叶湉,叶斐跟叶湉交待了几句,叶湉一直应着:“我知道。嗯,我懂。”
  叶湉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江然,然后握住了她的手。江然有点儿讶异,叶湉浅笑:“我哥让我先替他一下。”
  江然有点儿不好意思,指尖搔了下鼻子。叶湉握紧她的手说:“放心吧,一定会如你所愿。”“谢谢。”江然小声说。
  江海走丢的时候两岁,她八岁。如今她十九岁,江海该是十三岁了。他是她的业障,这十一年里她自责过,懊悔过,甚至希望用自己的消失换来他的回归。她做梦都在盼望有一天江海会出现在面前。可今天就要见到了,她特别害怕。
  怕希望落空,怕前方某处的那个孩子不是他。
  他们走进了那栋喧闹的大楼,里面显然是孩子们的宿舍,好多房间门都开着,约莫六七岁孩子们在各个房间跑来跑去,阿姨们顾头不顾尾,孩子的笑闹哭声充斥着走廊。顾兰回头解释:“这层住的都是年纪小的,很难管。”
  穿过这些喧闹的屋子,上了楼梯,二楼安静了很多,房间门全都是关着的了。
  “这层住的是年纪大些的孩子。”顾兰说。
  所以那孩子应该在这一层了。江然想。
  到了走廊尽头一个房间,顾兰敲了敲门。
  江然握紧了叶湉的手,心扑通扑通狂跳。
  少顷,门向内开去,一个清瘦少年无声无息地走出来。
  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江然的心落了地。
  他简直是江城礼的翻版。
  少年谁都不看,直冲向张取寒。张取寒扬着明媚的笑脸张开双臂,少年扑进她的怀抱。
  “想我了?”张取寒揉着他的脑袋问,声音少有的温柔。
  少年用力点头,脸贴在她胸口用力蹭。
第四十七章
  少年其实跟张取寒差不多高,他曲起腿投进她怀里,紧紧地贴着她饱满的胸脯,像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寻找母亲的味道。
  那画面并不淫靡,韩冽还是咳了一声,很刻意。江然看张取寒唇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抱少年的胳膊反而勒得更紧一些。
  “取寒,先进屋。”顾兰建议。
  张取寒推开了少年,扶着他肩膀端详了一会儿,故意冷下了脸:“我上次说过什么?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瘦了,以后我就不来了。”
  少年脸上露出清朗的笑,双手比划着打了几个哑语。
  他不会说话了……江然捏紧了叶湉的手。血脉相连,纵有十一年不见,她本能地心痛。
  “发烧不是借口。生病也是你自己不好。”张取寒却不领情。
  少年可怜巴巴地望着张取寒。张取寒抿唇微笑,问:“听说你给我写了一首诗?”
  少年又露出笑容,兴奋地点头,牵起张取寒的手拉她进屋。顾兰回头对江然说:“小阳只会在取寒面前这样,平时他看到我们都不笑的。咱们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屋。这是个单间,不过十平米,人多了显得拥挤。少年同张取寒挤坐在一把椅子里,两人一人一只手拿着一份稿纸。
  “你这写得什么啊?太酸了。”张取寒啧啧摇头。
  少年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张取寒,目中满溢着倾慕,就像仰望一尊神祗。
  江然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他。少年见到生人靠近有些警惕,可在看到女孩子满面泪痕后又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擦去了江然腮上正往下滚的泪珠。接着朝她打了几个手势,江然看不懂,张取寒解释说:“他叫你不要哭。”
  江然嘴巴一瘪,趴到少年膝上失声痛哭。
  她的江海,终于找回来了。
  江然把十一年的泪水都流完了,哭到晕倒。等她醒来已经是深夜,叶斐坐在床边。她眼睛肿得睁不开,抬手要去揉,叶斐拉住她的手。
  “再揉就该瞎了。”他吓唬她。
  江然咕哝:“我难受。”
  一张凉毛巾覆到她眼皮上,缓解了眼睛的灼痛感,江然乖乖地躺着不动了。
  “这是哪儿?”她问。
  “福利院的员工宿舍。”
  “他们呢?”
  “谁?”
  “叶湉、暖风,还有张取寒他们。”
  “江暖风和叶湉已经回去了。张取寒和韩冽同院长在一起。”
  江然低低地“哦”了声。
  “江海已经睡了。”叶斐说。
  一听这个,江然小嘴一瘪,叶斐低喝:“不许哭!”
  江然嘴角僵住,过了半天才松软下来,嘀咕:“你那么凶干嘛?”
  叶斐掀开湿毛巾检查了下之后又给她盖上,没好气地说:“怕你又给我晕过去。”
  江然用手指头捻着床单,回想刚才在江海屋里的时候,情绪激动得要炸了,不记得他有来过,不由地问他:“我什么时候晕的?”
  “老子刚进门你晕了!”叶斐咬着牙根说。晚上季博瞻给他办接风宴,饭吃了一半接到叶湉的电话,他扔下那桌人忧心忡忡地赶来,结果差点把他的心肝肺都吓破。枪抵着他脑门他都不带眨眼的,却承受不起她有一丁点儿事。
  可她又不是故意要晕倒的。
  江然的眼皮在湿毛巾底下掀动,本能地想怼他几句,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对不起啊。”她小声说。
  叶斐揉揉她的头发,咕哝道:“这态度还差不多。”
  其实他挺好哄的。江然弯起嘴角。
  “韩冽正在帮你们联系亲子鉴定的事儿。羊城做这个的机构不少,明天去做的话,最快的后头下午会出结果。待会你缓过来了,给你爸爸打个电话。亲子鉴定需要他到场。”叶斐说。
  “不用鉴定了,他就是江海。”江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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