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爹,娘家兄弟,这都是倚靠。
顾子青猛然被顾嘉这么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随便和你说说,你倒是和我来一个谢……”
顾嘉笑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刚来那会子,我们天天打架,骂个你死我活。”
顾子青想起过去,自是许多感慨,苦笑了声:“莫提过去,我眼瞎。”
顾嘉:“如今哥哥的婚事可说定了?”
顾子青笑着颔首:“说定了,是兵部侍郎家的女儿,我相看过,很是娴静的一个姑娘。”
顾嘉:“这样就好,等成亲了,好好过日子。”
顾子青叹道:“那是自然,我这名声狼藉的人,能娶到那个姑娘已经很知足了,自是要好好待人家,免得人家受委屈。”
告别了顾子青,顾嘉上车回家去,回去后先去容氏那里见了礼说了会子话,之后才回来自己院子。
回来的时候,却见齐二竟然回来了。
这倒是难得的。
几日不见的男人,如今看到他,模样还是那个模样,齐整端庄的,也不见憔悴,当下原本悬着的心总算略放下一些。
“用过晚膳吗?”
“没呢,听底下人说你过去博野侯府了,便想着等你回来一起用。”
齐二走过来,和她肩并肩一起进院子。
这次回去博野侯府,听自己侯爷爹安慰自己一番,她反而心里发慌。
以前她是不在乎,不在乎这世间会怎么样,先捞到钱再说,自己心里痛快了就行,可是现在开始在乎了。
她想和齐二好好过日子,一旦存了好好过日子的心,就盼着世间太平一切顺遂,且会患得患失起来。
现在南平王世子成为了七皇子,这辈子的一切和上辈子都不一样,仿佛车马脱离了原本的官道走向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也怕失去如今收在手心里的这点幸福。
微微侧首,她望向他:“你最近忙什么呢?”
齐二没有马上回她,他低首看向她,察觉到了她眸底那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嘉嘉,怎么了?”他低声问道:“过去岳父那里,可是有什么事?”
顾嘉知道他误会了,忙摇头:“没什么的,我就是,就是——”
她想了想,自己心里的不安是因为南平王世子竟然成了七皇子,这是上辈子没有的,可是这怎么和他说呢?
于是最后道:“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到街道上有红色的血,有点害怕,想找你,却找不到。”
这倒不是她瞎说,她知道,上辈子,好像是有过血的,后来她们出门的时候都被清理了,谁也看不到了。
只是从一些话语里,隐约猜到发生过一些什么。
齐二看她这样,伸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如今成亲虽有些天了,在自己家院子里没什么外人,但是齐二除非进屋,不然一般很少直接握住她的手的。
他在外人面前依然是一个略显拘谨的人。
但是现在,他直接握住她的手。
入手,他感觉到了她手上微微的凉意。
“没什么事,你不用多想。”他很笃定地道:“便是有什么,天塌下来,我都会顶着。”
“可是——”顾嘉咬唇,担忧地看他:“我怕天把你压坏了呢,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齐二望着她,突然笑了。
总体来说她一直是个有主意的,性子也有点野,仿佛不怕天不怕地,可是如今她却略带撒娇地说,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办。
仿佛她是不能缺了他的。
身边的小女人梳着妇人髻,柔媚明艳,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嘉嘉。”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走,进屋,我们细说。”
第157章 二月初二
顾嘉被齐二牵着手,径自进了屋,又关上了门窗。
齐二这才领着顾嘉过来榻边坐下:“嘉嘉,不要胡思乱想。”
他说她不必胡思乱想,她就能不胡思乱想吗?
她委屈,直接抱住了他:“这几日你都不在家的,我想和你说句话都不行,我自然免不了胡思乱想的。你让我不操心,我能不操心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如今在忙着什么,我不敢多想,一想就害怕的。”
她其实未必有那么多委屈,只是觉得还是得告诉齐二。齐二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他做的事,他的想法,未必会告诉她。
可有时候夫妻之间,还是要说开的,不说开,她自己猜,难免有猜不到的时候,许多时候夫妻隔阂同床异梦就此开始了。
顾嘉是和齐二做过夫妻的,知道他这毛病,这辈子怎么也得把他调教过来。
齐二没想到大白天的,自己这娇媚的小妻子竟然直接抱住自己不撒开,倒是有些没想到的。
顾嘉看齐二不动弹,越发来劲了,扑到他胸膛上,轻轻捶打:“你是做大事的人,在外面几日几夜不见人影,你就没想过我吗?我夜晚里一个人难道不怕冷?哼,往日你还曾说,冷了会帮我暖身子,如今呢?”
顾嘉这一番软软的埋怨,可是把齐二说得心神荡漾,是了,他在忙着朝堂大事,家里头可是有个软软娇娇的小妇人等着自己。想着年前刚成亲那几天,可是夜夜搂在一起腻歪,这日子甜得仿佛蜜糖拌着,如今可倒好,他忙起来了,几天没见。
几天没见他也是想得慌,这不是今日抽个空便从外面回来,想着看看自己这新娶进门没多久的娇妻,谁知道她倒是不在的,只能空空等着。
他望着顾嘉娇媚柔软的模样,那纤细的胳膊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腰,曼妙的身体几乎缠绞在自己身上,实在是惹人,恨不得——
齐二想起来往日夜晚里两个人种种,一时那劲儿就上来了,猛地打横抱起顾嘉。
顾嘉低低叫了声,叫得缠绵柔软,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儿。
齐二抬腿就要把她放榻上放,一手已经落在她腰带上,压低了声音道:“外面的事,等我细说给你,如今我们先上榻。”
有些话,真是不好随便说的,只能小夫妻两个人在被窝里偷偷说说,外人听不到的。
顾嘉如今旷了这几日,又是焦虑担心,又是忐忑不安的,想起齐二来,更是担心他想着他,如今他总算回来了,自是舒了一口气。
舒了一口气后,被他抱在怀里,于是各种念想就上来了。
她并不像齐二一样贪恋这床笫之事,但是却念着他身上的炙热,想让他那火热暖暖自己。
微微咬唇,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提醒道:“才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先去沐浴吧。”
齐二听着,低头看过去,怀里的女人软绵绵地偎依着自己,任凭自己作为的模样,脸颊上则泛着绯红,如同涂抹了一层动人的胭脂。
她的意思,他自然知道的。
不过他却比她更生出许多旖旎的念想来。
他用大拇指轻轻刮着她的脸颊,感受着那嫩豆腐一般的触感:“一起沐浴如何?”
顾嘉扭扭身子抗议:“不要。”
然而她越扭,齐二越是不舍得放开了。
出门几日,抱在怀里这么一个媚人的小东西,那是恨不得当场就让她叫给他听的,怎么会舍得放开再各自慢腾腾地沐浴?
齐二沉声道:“就要。”
声音带着点大男人的霸道,也有些偏执的孩子气。
他就要,就要搂着她一起洗。
顾嘉羞得将脸埋在他怀里,这种事自然瞒不过身边伺候人的耳目,到时候传出去,怕是没脸见人了。就算不传出去好了,她以后怎么管底下人?别人怎么看她?
于是她伸手,轻轻掐了下他胳膊上的肉,低声斥道:“太孟浪了,你圣贤书读哪里去了!”
齐二凝着她那羞涩动人的模样,眼中仿佛着了火一般:“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才知道世间书万本,都不如娘子这一本。”
顾嘉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更掐他了:“往日看你老实,如今却是个最会说甜言蜜语的,你跟谁学的?还是出去一趟外面学坏了!反正我不要,羞死人了,要洗你自己先去洗,我在外面等你。”
齐二道:“就一起洗,我想伺候嘉嘉沐浴,帮嘉嘉洗,嘉嘉也帮我。”
顾嘉:“不要!”
然而这时候齐二已经抱着顾嘉抬步径自往浴房迈过去,顾嘉急得挣扎,用拳头捶打齐二,却根本撼动不得他分毫。
她上辈子虽然和齐二夫妻四年,夜晚里有时候也还算火热,可那都是在黑夜里,谁也看不到谁的。
如今可倒好……她都不敢看,也不好意思让齐二看。
齐二却已经大踏步迈入了浴房之中。
——
当日,外面伺候的丫鬟们都没像往日一般进去伺候二少奶奶。
她们甚至守在外头,不让底下人靠近这浴房,免得听到动静。
而她们自己则是听到里面的水声动荡,哗啦啦的四处乱溅,其中夹着男人低沉的吼声,还有女人娇软的哼哼声。
这声音还来了好几波,最后她们光求饶都快哑了嗓子的二少奶奶是被二少爷抱出来的。
她们还是不敢近前伺候,看二少爷那样子也根本不让,只好溜进去浴房里收拾,结果可倒好,整个浴房地上都湿了,水洒得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闹过水灾呢。
估计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晕沉沉的浑身无力的。
全身的力气都被齐二抽走了,她瘫靠在他怀里,跟没骨头似的,任凭他怎么摆弄。
他把她抱出来直接放到了榻上,用锦被裹起来,之后连里衣都没穿,直接被齐二揽着光溜溜地睡的。
齐二闷着声音在她耳边道:“嘉嘉放心就是,之前不给你说,是怕外人听到,如今我偷偷地说,再无第三耳,说了也就你我夫妻知道的。”
顾嘉原本是迷糊着都快睡去了,听得这个,勉强醒转过来,捉着他臂膀问道:“你说就是。”
齐二当下道:“如今分头行动,总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已经找了几位德高望重的道人,便是到了皇上面前也有些脸面的,并请人取到了丹药,将那丹药一分为二,一半拿到那几位道人那里帮着看看,到底是什么妖物,另一半则是请了当时名医,看看可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顾嘉听着,连连颔首:“这个可以的,那种药,若真是害人的,无非就是医道两家可以辨别了。”
齐二又继续说道:“若是能找出这丹药的破绽,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我们自然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着,他声音更低了,低得几乎被他贴着耳朵的顾嘉也要费神才能听到。
男人低哑的声音暧昧到了极致,可是说的话却是再正经不过的:“我三叔来信了,京城防卫的总统领是他以前一手提拔上来的,必是跟着他走的,若是有个万一……”
后面的话,顾嘉没太听清楚,齐二声音略提了一点点,又道:“至于宫里头,宫里头有个关键时候能顶事的人,是国舅爷那边的人,另有一个是父亲早年曾经帮过的,到时候宫里头真出什么大事,还有皇后,皇后早有了布置,消息第一个肯定到我们耳朵里来……”
这些声音太低了,模糊,且断断续续的。
顾嘉也是连猜带想的,总算明白。
一边听着一边心中惊涛骇浪,一只手掐住了齐二的手心,几乎不能松开的。
这些事,随便哪句话传出去那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也难怪齐二守口如瓶,根本不敢往外说的。便是如今他在被窝里对着自己咬耳朵,也其实是冒险的。
一时想着,怪不得上辈子齐二的许多事都不和自己提,他也怕万一提了出事吧。
加上上辈子两个人并不若这辈子这般交心,自然就更不会提了。
她哆嗦着越发靠近了齐二一些。
这燕京城里水深,明面看上去锦绣繁华一派富贵,可其实稍有不小心,船翻了,便全完了,连性命都保不住的。
唯有祈祷着,三皇子能赢了这一场,齐二能胜出,孟国公府博野侯府全都能安稳地度过这一关。
齐二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模糊低沉了,不过依然俯首在她耳边,摸着她的头发道:“嘉嘉,我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也是怕你担心,只是你比寻常妇人要聪颖灵敏,若是不告诉你,只怕你更想多了。”
顾嘉乖顺地枕着他的胳膊窝:“我不想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齐二抱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嘉嘉听话。”
说着间,翻身。
……
顾嘉没想到,他那劲儿上来了,又折腾一次。
这倒好,竟是连里衣都不必动。
末了,她忍不住咬着他耳朵说:“越发荒唐了!”
齐二将她禁锢住,心满意足地搂着,却是将他已经泄劲了那处放在她凹处,就这么软软地镶在那里
顾嘉没想到他还来这一出,推他。
齐二闭着眼:“别动,我好不容易寻得这一处巢儿,又暖又舒服的,可不要挪开。”
顾嘉恼得更想掐他了,这什么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齐二:“我在外头奔波这几天,想要都没要的,如今可算回来,自然是要靠着睡觉,一刻不能离的。”
顾嘉这次是直接掐了。
反正掐了他也不怕疼的,就掐,就掐。
——
这一日是二月初二,龙抬头,按照大昭国的风俗,春雷乍动,雨水增多,天气也暖起来,万物生机盎然,春耕由此开始。
本来往年这个日子也没太隆重地办过,不过因皇上得了那么一个幌子,自然是高兴,正想寻个节日大肆庆祝一番,也好让群臣知道自己这刚得得好日子,光明正大地露个脸。
于是皇上下旨办宴,招待群臣,并命皇后在后宫摆宴,请百官家眷们也进宫一起热闹。
这消息传来,大家心知肚明,自然只能打起精神来准备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