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在牢房里摸过的是那堆干草,也就是说,这些是从徐氏手上掉落的。
那为什么,用手触摸会被皮肤吸收进去,用牙啃的,却会残留于唇上呢?
云瑄猛地转身,拔腿就跑,“我知道了!”
郑呈献看着云瑄扬长而去的背影,发愣。
知道了什么倒是说啊!
“五殿下!”郑呈献抬腿追了上去。
***
昨日蒋妙双主动亲了云琛后逃走,只是再逃也是在屋里,没多久又被云琛给捉回去堵在怀里,说是要“连本带利”地连她逃跑的份儿也一起讨了回来。
今日蒋妙姗及笄,轮到蒋妙双给蒋妙姗担任赞者,换上赞者的服饰,悦书瞧见她颈子,“咦”了一声。
“小姐,您这是被虫子咬了吗?还不止一处呢!奴婢去拿膏药来!”
心里想着这双蝶苑何时跑来了这么多的虫子,不好好清扫一下可不行,悦书扭身去寻膏药之前蒋妙双拉住她,“不用、不用,拿点脂粉盖盖吧,等结束后再抹膏药就是。”
“真的没问题吗?”悦书很担心,“小姐,您的脸都红了,莫不是因为那些虫子……”
如果地上有洞,蒋妙双简直想就地跳进去。
“不是的,就是太热了,你只管拿脂粉来就是。”
蒋妙双尴尬地用手往自己脸上搧了搧风,颈子上那些红痕幸好让悦书给发现了,否则她要就这么出去,那些妇人们看了还能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可不是单纯的虫咬,而是某人昨日留下的杰作。
痕迹在颈子上她看不见,云琛当时可能也不晓得印痕会到第二天还残留,两个初谈恋爱的小菜鸡,谁都没有经验,蒋妙双了解的也只是皮毛,一碰上原身这个肤白又容易留印子的身子,蒋妙双也只能认栽。
让悦书将那些印子以脂粉遮盖,确认看不出来后,蒋妙双这才放心,途中碰见故意在路上等着她的云琛,蒋妙双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云琛见状抬了抬眉,露出意外的表情。
“二妹妹,怎么这个脸?”身旁还有下人在,云琛上前关切道。
“没什么,不过是昨日被虫子咬了,没料到竟是留下了印子,今日又看见那虫子,气不过才那样的。”
这意有所指,云琛自是听了出来。
“这虫子好生厉害,牙口可真利,还忒会挑人下嘴。”
蒋妙双故作烦恼地叹了一声:“唉,可不是吗?被‘他’逮着了就得被狠狠咬,换谁谁不跑呢?”
话落,云琛脸上的笑意一凝,声音也低了许多,“想跑?”
蒋妙双察觉骤然变凉的气温,轻咳几声,试图挽救。
“要、要是可以下嘴轻一些,那被咬几下也是无妨的。”
这回换悦书不乐意了。
“唉唷,小姐,您可别说傻话,大少爷,您是没瞧见二小姐身上那些红印子,盖了厚厚的一层脂粉才堪堪遮盖住的,回头这双蝶苑还得从里到外仔细清扫了才好,不管虫子下嘴狠还是轻,奴婢绝不会让牠们再接近二小姐!”
“我们悦书可真是能干。”蒋妙双一边笑一边拿眼偷觑着云琛。
“今晚你给我等着。”云琛凑到蒋妙双耳边,轻声说着,一下子又把蒋妙双闹了个大红脸。
“三妹妹过了今日,便要正式同叶家结亲了。”她试图转移话题,不想再讨论虫子。
云琛倒也不介意,他道:“你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先想想自己。”
蒋妙双一脸疑惑,云琛则是补充道:“五个月,可真是漫长。”
听闻此话,蒋妙双便明白过来云琛说的是指距离她出阁的日期。
再五个月,她将嫁做人妇,成为云琛的妻。
夜晚,双蝶苑。
云琛从不食言,入了夜,他果真前来寻蒋妙双。
蒋妙双原先还有些忐忑,可瞧见云琛一脸正经,不由关切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面色这般凝重。
“边关异动,只怕是老三要反。”
“三皇子?”蒋妙双惊讶。
在原书里的剧情,这时候云琛已经继位,并烧死了原身,如今时间线一乱,加上了许多以往没有的因素,这书里的走向已经不是蒋妙双最初知道的那个结果,自然,三皇子要反的事情若非云琛提起,她也是猜测不到的。
一来她没把书看完,二来她现在经历的等同于书里的平行世界,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每个人的未来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她再也没法用她之前看书得来的剧情去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这样的改变虽是她真心期盼的,却也难免不安。
喜的是她逃脱了原身被烧死的命运,忧的却是,对于以后的未知,更加茫然。
“为了确认是不是老三,我得亲自率兵前往,免不了要打一仗,等得胜归来,届时,也是我恢复太子身分的时候。”
“你要离开了吗?”蒋妙双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在英国公府原就只是假身分,在成亲之前,云琛总得恢复太子之身,只是她没想到,他提前离开的日子竟是这般快。
“嗯。”云琛伸手搂住蒋妙双,这回蒋妙双乖乖地缩在他怀里,没有抗拒。
云琛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然后,娶你为妻。”
蒋妙双抬手环住他,将他的后颈往下压,自己将唇贴了上去。
“我等你回来。”
两人对视,在蒋妙双觉得害羞要挪开眼神之前,云琛轻捧住她的脸,一点一点,如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落下细吻,接着慢慢引诱蒋妙双张唇,一下又一下,加深了每一个吻。
蒋妙双被吻得透不过气来,云琛伸手抚向她的颈子,蒋妙双感到一阵颤栗,缩了缩身子。
“我看看,被‘虫子’咬的地方好了没有。”
结束完蒋妙姗的笄礼,蒋妙双换回常服时便也将颈上的脂粉一并洗掉,见云琛要看,她仰起头,脖颈线条优美,白皙的肌色上散布着点点红痕,印子已经渐渐淡去,明日就能完全消失。
只是蒋妙双没想到,云琛竟在同样的位置,继续亲吻。
“你……这样不就更消不掉了吗?”
云琛一边忙着留下痕迹,一边抽空回她,“消不掉才好,能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就代表你是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蒋妙双哭笑不得,“我哪是这么好抢的,你不用留印子,我也是完完全全属于你。”
云琛停下动作,抬眼望向她。
“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做完双蝶苑清扫工作的悦书信心满满,
隔日见到蒋妙双颈上的红痕险些晕厥,
自那以来,双蝶苑便是整个英国公府最干净的院落,
直至悦书嫁人后,她才终于明白“虫子”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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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二十一声太子哥哥
第二十一声太子哥哥
郑呈献追着云瑄一路来到藏书阁, 只见他飞奔入内后就开始往案几上左翻右找, 拿了一本书看一下封皮,确认不是后丢开, 又再找新的, 如此周而复始,最后丢得太顺手,险些把真正想找的那本也给扔了,赶紧又趴地捡回来。
他快速翻阅其上的书页,到了中间几页减慢速度,一行一行快速看过,最后手指停留在第三行,点了两下。
“就是这个了!”
他左右张望, 瞧见郑呈献站在门口, 忙过去将书页展示给他看。
“郑大哥, 你看这个,我念给你听啊!”云瑄清清喉咙,念道:“其花汁液, 浸入人体, 即蔓延全身, 长此以往, 使人容颜易老, 唯有一法可解──食用花液。”
徐氏将花的汁液涂在指甲上,长年累月地将花毒慢慢送进永嘉帝体内,为了避免自己受其影响, 再透过食用的方式中和毒性。
然而此花还有另一项更为霸道的,若单独食用花液,则毒发身亡。
云瑄咽了口唾沫,“此花名为‘夕色’,徐氏想必是以这种方式了结自己。”
“难怪女官们会疏漏,谁又能想得到呢?”郑呈献叹了一句。
也幸好她没有将这种法子用在永嘉帝身上,只是云瑄也纳闷,既然有致人于死地的法子,身为南羌的探子,怎不干脆用最激进的法子,偏要这样迂回?
他不解,也将这个疑虑说出来同郑呈献讨论。
郑呈献倒是不难理解,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
“因为三皇子。”郑呈献补充道:“徐氏兴许想让陛下将皇位传给三皇子,因此在陛下还未表态之前,她不便直接……”
后头的话他没说出来,云瑄也足够明白。
“现下三皇子失踪,若是真如徐氏策画的那样,只怕他们母子同南羌的关系匪浅。”
郑呈献点头,“殿下说得没错,我这就去禀报陛下!”
“郑大哥,等等!”云瑄将书揣进怀里,跟了上去,“我也得去,若是从徐氏宫里搜出有关‘夕色’的材料,那父皇便不必再受早衰之相所扰。”
而他的师父也能恢复健康。
云瑄捂在怀里的书分明没有温度,可他却觉得怀里的东西火热,恨不得证实自己所想,真能解了这毒。
他的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接触到夕色粉末的数量少,倒没见异常,想来以徐氏抹在指甲上的方式传递毒物,影响应是甚微,只是长年累月下来所累积的,才会造成永嘉帝现今样貌。
永嘉帝身边有徐氏,罗神医身边遇到的许是当初的三皇子,那时的三皇子又是为了什么缘故,非要让罗神医也饱受此毒所扰不可?
云瑄如何都想不出个头绪,偏云璟人又不见踪迹,他想问,也无从问起。
而且,他自己也没有罗神医的联系方式。
说是会从英国公府那边找他的,奈何自他到京城以后,便再无罗神医的消息。
云瑄一想到此,脚步慢了下来,随即又想到自己许是找到了解毒之法,又重新振作起来。
──总有一天能再见的,他如是想。
***
边关异动,京中权贵人家消息灵通点的,都打听到了这个消息,而百姓们虽还是老实过日子,可街上巡逻的兵士一天比一天增多,粮价一天一个样,多半也猜测到了风云将起,平日里非必要不会出门,店家们家底好些的这段日子纷纷关门不做生意,指着每天开店吃饭的咬着牙仍是照常营业,大不了早早关门便是,人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氛围,就怕自己给牵扯进什么麻烦事儿里。
这天,英国公将孙氏与蒋妙双给叫到了正院,他表情凝重,被叫来的蒋妙双与孙氏疑惑地互看一眼,最后由身为长辈的孙氏先行开口。
“老爷,可是有什么需要叮嘱的?”
英国公叹了口气,点点头,“二房和三房那边我已敲打过了,咱们大房如今就你和双儿,我想着亲自跟你们说,也免得光听外头风声胡乱猜测,反倒误了事。”
“爹,您说吧,双儿听着呢。”
母女俩齐齐睁大双眼,直盯着他瞧,表情认真,这事也的确非同小可,英国公吩咐下人们退下,并关紧了门窗,压低声音道:“三皇子勾结南羌人,似要夺取皇位。”
“什么?”孙氏惊呼。
蒋妙双也跟着微张着小嘴,虽然她已从云琛那儿听了一些,不过若是她表现得太过镇静,反倒惹人怀疑,忙跟着孙氏一起做了惊吓状。
“目前三皇子的下落不得而知,可能在边关,也可能躲藏在京中,若是他人在京中,同三皇子党的人马汇合,那么京中,许会有一场战事。”
这才是英国公最为担心的。
据他所知,有些人家早已收拾了细软,暗自出京,可这种时候,京里京外,实在说不得哪里比哪瑞安全,孙氏听得胆战心惊,转瞬又问:“既然京中情势如此紧张,你何苦还要派沉儿此时出去办事?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多危险啊!”
越是这种时候,云琛才更没法留在府里,什么样的身分做什么样的事,肩上扛的责任不同,所要面对的事,也是常人无法想象。
英国公和蒋妙双都知晓云琛的身分,也明白他此去所为何事,蒋妙双低头不语,却竖高了耳朵,想听英国公会怎样答复。
“这……”
英国公语塞,对于云琛的身分早晚都得跟孙氏说个明白,可他眼角余光看见低眉顺眼在一旁待着的蒋妙双,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蒋妙双是云琛未过门的妻,而云琛此前是以庶长兄的名义居于英国公府,两人交情匪浅,这让他如何在女儿面前说出“其实你哥就是你夫婿”或是“你哥其实就是太子殿下”这样的话来?
还有孙氏,早前因着云琛外室子的身分不晓得同他闹过多少回,站在她的立场想,他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孙氏的感受。
想想当初,她还百般对云琛看不顺眼,结果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不但自己的女儿被收服,连妻子也对云琛另眼相待,还会开始担心他在外的安全来,英国公的心里此刻要说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沉儿不会有事的。”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回答。
蒋妙双想笑又不敢笑,孙氏在女儿面前得留着英国公的面子,不好对他白眼,可这话是怎么说的?
“沉儿你既领了回来,那便是蒋家的孩子,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唉……”
孙氏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怎么说听起来都像在责怪英国公,尤其谈的又是蒋世沉这么敏感的话题,孙氏索性叹了口气,不再发言。
英国公手足无措,对蒋妙双使了个眼色,蒋妙双瞧见了,心里偷笑,忙搂着孙氏的手,笑道:“娘,哥哥会没事的,您就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