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蒋妙双只是将头靠在他肩上,“难受也就一会儿的事。”
云琛揽着她,温声道:“再忍会儿,我让厨房备了些吃食,饿了便吃点垫垫肚子吧。”
为了方便蒋妙双进食,食物都是做刚好一口一个的大小,累了这一天滴水未进,云琛给她喂了块梨,梨子水分多,一咬下去,鲜甜的汁水溢满整个口腔,蒋妙双还想再吃一个,云琛却不让了。
“梨性寒,若不是担心你没胃口,也不会在你空腹时让你吃梨,先吃点饺子,暖暖胃再说。”
蒋妙双点点头,云琛不提还好,一讲起食物她还真觉得饿了,给她什么她都吃,来者不拒。
她知道挨着饿的人并不只有她,云琛也是忙了一天的,她也送了个饺子他嘴边,“你也吃。”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边玩边吃,不知不觉间蒋妙双被喂饱了,摇头制止云琛再伸过来的筷子。
“饱了?”
蒋妙双点头。
虽吃得小心翼翼,蒋妙双唇上的口脂还是沾染上了一层油光,云琛见状轻啄了一下,蒋妙双掩着口,可云琛早已偷香成功。
“口脂会沾上的。”
“横竖都要卸掉的不是?”云琛不以为意,上前又偷了一吻。
蒋妙双怕他脸上沾上颜色,左闪右躲,躲着躲着,不知不觉又被云琛给压在了身下。
蒋妙双:“……”
她心想,难道夜里的最后一个步骤现下就要提前进行了吗?
云琛的吻已经从原本的轻啄变成了轻啃,气息也越发紊乱。
蒋妙双伸手想回拥他时,急剧的敲门声响起,使得两人的动作一顿。
“什么事?”云琛皱眉。
被人打扰他虽不快,却也清楚若非出了大事,他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刻来打扰他。
“抓到三皇子了。”外头的人如是说。
云琛眼神一凛,“孤立刻过去。”
他起身,蒋妙双抬手替他擦去他唇上沾染的鲜红,在云琛还未开口之前,她率先道:“我等你回来。”
刚才还满身肃杀之气的云琛一听,眼神顿时变得柔和。
他在她额上轻落下一吻,“我很快回来。”
蒋妙双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
很早以前,她便一直在做心理准备。
她要嫁的不是凡人,肯定没有办法日日夜夜两人都腻歪着,也许用膳到一半就有急事处理,也许一日都见不上面,只是没料到,竟然在成亲当日就碰上这样的情形。
而他们谁都不晓得,此一别,却险成两人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HE,信我(O)
只是把兰州篇那会儿埋下的伏笔解决掉就是,
车要再晚点开咳咳咳
再等等,这是最终卷了,本卷完结之前会开车哒~
开车之前也会有那啥小福利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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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你看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长很霸气啊”、“天使佳”灌溉营养液MUA~!
第78章 第四声云琛
第四声云琛
日头西落, 暮色笼罩大地。
云琛披着黑色披风, 行走间露出里头来不及换下的大红色喜服。
红色是很难驾驭的颜色,穿在云琛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一袭的正红也能让他穿得英姿焕发。
“人怎么抓到的?”
郑呈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答道:“是五殿下,他被三……云璟以罗神医的性命为要挟,要他在陛下的汤药里动手脚。”
云琛停下脚步。
云瑄是罗神医的弟子,精通医术,回宫后永嘉帝的身体状况比起太医,云瑄才是最了如指掌的那个。
若想给永嘉帝致命一击,拿罗神医来威胁云瑄,确实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这可真是好算计。”
一个是生父, 虽四岁之前都生长在宫里, 然而那么小的孩子对父母的印象能留住的又有多少?
另一个则是师父兼养父, 十年间两人彼此相依,一起挨过饿受过冻,云瑄那条命还是罗神医捡回来的, 拿住罗神医, 就形同于捏住云瑄的命门。
说实话, 云瑄会在这二人之中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云琛也不敢细想。
此计甚毒, 云璟这手棋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在云璟还未露出他的爪牙之前,谁也不晓得他竟有这般大的杀伤力。
他善于钻研人心,在真面目被发现前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若非露出了马脚,只怕早已不知让他暗中得逞了多少回。
郑呈献附和道:“可不是吗?要不是五殿下找我商量,我们反过来逮到云璟,只怕这回就……”
一想到那之后的可能性,郑呈献便捏了把冷汗。
“父皇可有大碍?”
郑呈献没对此事多加说明,想必于永嘉帝没有影响才是,为防万一,云琛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陛下无事,但……”郑呈献欲言又止。
“那,罗神医呢?”
既然永嘉帝无事,那么,另个人又会是何下场?
郑呈献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云琛望天,叹道:“这样吗……”
“我们跟五殿下一起到云璟指定的地方去堵他,可那里并无罗神医的踪影,云璟当时对着五殿下说了一句:‘真可惜,我给过你机会了。’,五殿下便像发了疯似地在云璟曾经的根据地每个都找了个遍,最后,找到了罗神医的尸身。”
云琛捏紧拳头,“……可有好好安葬?”
罗神医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听到他被拿来要挟云瑄,云琛便明白为何当初罗神医为何死活不肯随他们一同回京。
还不知道云瑄的身分以前,罗神医单纯被这名头所累,后来得知捡来的孩子竟是出自皇家,他更坚决拒了与他们一起同行的邀约,宁可夜半不告而别也不愿带给云瑄困扰。
如今看来,罗神医是对的。
他预料到的事真的发生了。
“五殿下在安排了,他说要亲手拼凑他师父的尸身。”
“拼凑?”云琛抓到了话中的关键词,微睁大了双眼。
“神医的头和身体,是分开的。”
郑呈献咽了咽口水,一想起当时抱着罗神医头的云瑄,他便心里发毛。
云琛闭了闭眼。
“竟是……如此吗……”
一路上,二人没再谈话,等到郑呈献将云琛带到关押云璟的地方,兄弟俩一见面,云琛话还未说一句,捏得咯吱作响的右手,一拳砸向云璟的脸。
“你可真是好本事。”
被打倒在地的云璟缓缓爬起,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笑道:“哎哟,太子皇兄怎么这么大气性?今日可是皇兄的大好日子呢,怎么?这会儿不是在新房同太子妃当个交颈鸳鸯,反倒来看弟弟笑话来了?”
他双手被反剪在后,以绳子捆绑,为了审讯,口中并未多加做束缚,身上的衣服依旧完好,在主子尚未下令之前,哪怕是反贼,他们也不敢对其施加刑罚。
“你为何要对罗神医下手?”
“为何要致父皇于死地?”
一连两个为何,云璟收起脸上的讪笑,冷哼一声,“罗尧那老家伙倒是个硬骨头,不肯进京又不肯对你下手,更不肯成为徒弟的拖累,可真是铁骨铮铮。”
听到“不肯对你下手”这六字,云琛品出一丝不对来,“难道,四年前你找上罗神医,便是为了让他对孤下手?”
可是怎么可能?四年前那会儿他们对他的毒束手无策,云璟又是怎么肯定罗神医以后会治好他的腿,提前在那么早的时间以前就做好了安排?
“是啊,结果这次不但没对你下手,反而还完全医好了你,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皇兄你,就该是个暴虐无道的疯子才是,怎么这回却成了翩翩君子呢?”
“你在说什么?什么这次这回的?”
讲得好像以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一般。
“啊,皇兄你不知道的吧?那么果然,问题出在那个蒋二姑娘身上了啊……”
云璟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要说什么就说,别磨磨蹭蹭的。”云琛皱眉。
蒋妙双不对劲,这他早前就发现的。
可他一直以为那种违和感是因为她来自其他地方,而非这里的蒋二姑娘的缘故。
他没有追问,等着蒋妙双哪天能亲口告诉自己,然而现下看来,云璟只怕也是知晓这其中关键。
“皇兄,你觉得,以前被自己所杀的人,后来却成为自己的妻,那是什么样的滋味?你记不得也就罢了,但是太子妃──那个蒋二姑娘,我敢打赌,她肯定是从头至尾都一清二楚!”
云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知道那个寄居在英国公府上的庶长子就是太子,她知道你的毒能解,她知道将来等你登基的那一天,你会杀了她!这回讨好于你,还成了你的妻,为的就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郑呈献出声斥责。
“殿下,此话荒谬,切不可信!”
云琛也不想相信,然而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云璟说的可能是事实。
赐婚圣旨下来时,他前去双蝶苑欲寻蒋妙双,她对她的丫鬟曾说过:“你要是嫁给一个将来有可能会杀掉你的人,你还觉得风光不?”
那时他听不明白的意思,对比方才云璟口中所出,可不就正好对上了吗?
“把话说清楚!”
即便云琛不说,云璟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状疯癫。
“明明洞悉前事的人是我,明明我才该是那最后的赢家,可是为什么,这次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头,双眼睁得老大。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蒋二姑娘,因为──她跟我一样,都记得前事!”
他喃喃道:“要是没有她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那些改变,我的计划肯定能完美进行──蒋二姑娘,这辈子就该跟上辈子一样,早早死了就好,你说对吗?皇兄。”
“不对。”云琛抽出了郑呈献腰上的剑,指着云璟的咽喉,此举却反倒令他笑得更加癫狂。
“哈哈哈,就是得这样!废太子云琛,永嘉二十二年弑父夺位,无情无义,以祝融之火将蒋二姑娘烧之,对英国公府恩将仇报,赶尽杀绝,在位期间仅短短一年,最终死于云珏之手,哈哈哈哈──”
他冲上前,让云琛手上的剑刺穿自己的咽喉,露出狰狞的笑容。
“我不会……让你们如愿……”鲜血自他口中不断涌出,他瞪着云琛,嘴里无声说些什么。
四年前,他自梦里知悉了一切。
包括以后会发生的所有事,最后将云珏拉下马登上帝位的人是他,还有……他的母妃,是南羌的汉人军.妓所生一事。
这肮脏的血脉,一瞬即溃了他十几年来身为皇子的骄傲,想方设法欲让前事提早进行,他认为只有称帝,安稳地坐上龙椅,才能让他心中那股恶心感消散。
可是这回,一切都不一样了……
郑呈献忙上前查探云璟的呼吸,手探向他鼻前,然后摇了摇头。
“已经气绝。”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云璟竟是存了寻死的念头,云琛靠他靠得近,剑身刺入时脸上和身上都被溅上了云璟的血。
喜服为红,染上了红色的鲜血混为一体,云琛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不发一语。
“殿下,他说的话您可别当真。”郑呈献瞧云琛脸色不对,忙宽慰道。
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云璟那疯癫样,讲出的话又能信几分?
更别提说的还是那般匪夷所思的事。
“我心中自有计较。”云琛淡淡地道。
他表面淡然,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如果真如云璟所说,那蒋妙双……
与此同时,蒋妙双在等待云琛归来的时候已经沐浴完毕,洗掉脸上那层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妆容,觉得此刻每一个毛孔都在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她坐在榻上由悦书替她梳头。
“娘娘今日想必是累坏了,等会儿头发干了便歇下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对于“娘娘”的称呼,蒋妙双听着还是别扭。
不过将来听到的机会还多得是,她总得自己适应。
自己已经嫁做人妇,明日起便要梳做妇人的发式,一想到此,蒋妙双突然问:“对了,你同霓画有什么打算没有?可有心上人?”
她自己都成亲了,身边这两个丫鬟也都到了可以许人的年岁,也该替她们打算起来。
悦书脸上一红,知道蒋妙双就这性子,提起这事儿来总是一点也不避讳。
“奴婢瞧着,霓画那丫头跟鹿鸣挺不错的,就不知她自己的意思。”
“他们两个我也瞧着可行。”
当初一起去兰州,两人的情谊也加深了不少,看起来对彼此都留有好印象,这一对应该是能成事的,蒋妙双自己也很看好。
“那你呢?若有心悦的人可以偷偷同我说,我替你把关把关。”
“娘娘!”悦书跺了跺脚,咬着唇扭捏片刻,最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出一个名字,把蒋妙双惊得坐正了身子。
“你……认真的?”
她转过头盯着悦书,一点微表情也不肯放过。
悦书红着脸轻点了点头,手上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衫。
“奴婢瞧着他挺不错的……”她抿了抿唇,面上的羞涩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