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上太阳还没出来,林杏花跟大妞姐妹仨头戴草帽,各自拿着小铲子或者锄头在菜园子锄草。
林杏花不忘提醒她们:“注意别把菜苗也拔掉了,还有马齿苋都留着,别扔了。最重要的是注意脚下,小心有蛇。”
“好嘞!”姐妹仨异口同声答得响亮。
林杏花叮嘱完便认真干自己的活儿去了。大妞姐妹仨便分散在其他几块菜地开始锄野草,其中以大妞手脚最快,干活也最爽利;二妞干得不快,但是很细致;三妞干活不紧不慢的,倒是一点不急。
大妞先把韭菜地里的几根杂草锄掉,还要把韭菜地周围的草也给锄光,接下来便是旁边的小片西瓜地了。
西瓜地里的叶子和藤蔓倒是长得精神得很,大妞掀开叶子,见地上就躺着几个半大不小的花皮西瓜,有大有小,形状都不太圆。
大妞忍不住曲着手指敲了敲,声音有点孬,便道:“娘,这西瓜咋就这么点大啊,还长得奇模怪样的,一点都不圆润!”
林杏花走过去瞅了几眼,便笑道:“土地不够肥就这样,结了几个西瓜就算不错了,长得丑了点就丑了点吧,明年再种会好点的。”
大妞噘了噘嘴,“我看英儿姐家的西瓜长得可大可圆了,估计过几天都能吃了,咱家的西瓜还没她家的一半大,唉,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
林杏花指着着豆角架里面零星的几株香瓜藤,笑着道:“咱家的西瓜估计还早呢,但是我看香瓜的尖有点黄,估计过两天就能吃了!”
这话一出,大妞姐妹仨立刻放下手中的家伙,欢呼着跑过去,甚至都不怕脏,直接钻进了豆角架里面,就是为了瞅瞅地上的香瓜。
大妞姐妹仨接连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三个尖尖有些发黄的香瓜,姐妹仨顿时都激动得直冒泡。
大妞搓着手,砸吧砸吧嘴,二妞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三妞则一脸幸福的表情,捂着小脸蛋陶醉般道:“哇!我们终于要有香瓜吃啦!”
林杏花顿时失笑,“你们平时是没吃饱还是怎样,就几个香瓜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大妞立刻站了出来,挺着胸脯一脸认真道:“因为香瓜甜!香瓜最好吃了!”
二妞直点头。
三妞鼓着脸,“以前有香瓜,奶总是当着我们的面一口一口咬,却又连块皮都舍不得给我们,可把我都给馋死啦!嘿嘿嘿……”
自从回了大林村,三妞她们都不太会想以前在刘家的日子了,但是香瓜这事确实给她们留下太深的印象。
毕竟小孩子都好吃嘛,吃不到嘴的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
林杏花笑容一顿,随即恢复笑容道:“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你们想咋吃就咋吃。到明年我再多种一些,到时候让你们一次吃个够!好不好?”
这下子大妞她们就更开心了。
母女四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菜园子整理好,中午吃完饭,便各自去午休去了。
下午当天姐妹仨留在家,林杏花则戴上草帽去田地里转了一圈,现在仍然是水稻秧苗的分蘖期,水深的把控很重要,如果水田出现黑根,异味,冒泡等状况,便要放水晾田。
而且这时候还容易出现害虫,杂草过多,或者秧苗发黄的情况,都要引起重视。
林杏花过去的时候却见林铁贵背着手站在自家田埂上,似是在看水稻的长势。
林杏花加快脚步走过去,边走边说道:“爹,你看我把水稻侍弄得咋样?”
林铁贵眼角的褶皱都聚集在一起,满面笑容地道:“还不错,看得出来你是用心了。不过我咋看到水田里有鱼泛水花?”
林杏花嘿嘿笑道:“我听别人说在稻田里放鱼可以肥田,所以就想试试看,我还放了十几条在家里的水田,爹你不会怪我吧?”
“可真的啊?稻田放鱼真的能肥田?”林铁贵眼中划过精光,只要事关庄稼收成的事情,他比谁都关心。
林杏花点头,认真道:“是真的!而且不就是放些鱼么,真没用也不妨碍啥,但要是有用,那不就赚了啊!”
林铁贵沉吟片刻,突然道:“十几条鱼也太少了,我现在就回去让大郎他们给去河里多摸几条,反正他们又没事!”说完便脚步匆忙地往回走,走了两步却又扭过身子,朝林杏花道:“家里猪粪满了,你去挑两担肥肥田。”
林杏花朝他挥手,“我知道了爹,您走路慢点啊!”
林铁贵摆摆手,却走得更快了。
林杏花又下水田拔了一把鸭子吃的野草,回到家中后剪碎了喂鸭,随后她又挑着粪桶去林家挑猪粪,灌上水稀释后挑到田里浇灌下去。
好不容易浇灌完,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第二日又是晴朗天气,太阳还没出来,山顶便被橙红色的朝霞印了半边天。
早上吃饭时,林杏花上了桌子才发现自己多拿了一双筷子。
大妞咬着筷子嘿嘿笑:“看来这几天我们家要来客人啦!”
第105章
大妞不过随口一说,结果这日上午还真有客人来拜访, 正是几日不见的陆郁北。
且今日陆郁北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除了马车夫之外, 他还带来一个小厮。
林杏花略一想想便明白了,若是她跟陆郁北私下单独见面,难免会落人口舌。如果两人在人多的情况下见面, 村里人应该不会多加议论了。
林杏花家的院子够宽敞, 陆郁北便让马车夫将马车直接拉进院子里,停下后便让小厮从马车里抱出两个圆溜的绿皮大西瓜,以及一个书箱。
小厮抱着西瓜直接进堂屋, 大妞她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跟着去了。
见院子里没人了,林杏花才道:“陆郁北, 你是不是整天都没事可做, 这么早就过来干啥?”
陆郁北大概是在马车上热到了, 俊脸有些潮红,他忙摇着折扇给自己降温,瞅着林杏花道:“若是我真的无所事事, 你岂不是赚到了?”
林杏花:“啥?”
陆郁北微微一笑,“你得到了养我的机会,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你说是不是赚到了?”
林杏花简直被陆郁北的厚脸皮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郁北却又道:“你看你,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林杏花直接举起拳头, 简单粗暴道:“拳头跟闭嘴, 你选一个?”
陆郁北瞬间怂了。
小厮将西瓜跟书箱都搬进堂屋, 而后便跟木桩似的站在廊檐下,二妞看到了,默默地给人家搬了条凳子。
林杏花跟陆郁北便进了堂屋坐下,大妞自觉地给陆郁北他们倒上茶水,而后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们俩个。
林杏花不想让气氛尴尬,便主动挑起话题,道:“胡耀祖夫妻跟胡蝶被抓进大牢,你知道么?”
陆郁北收起折扇放在一边,端起茶杯吹了吹,才道:“略有耳闻,怎么,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们?”
林杏花一头黑线,虽然陆郁北说的是实话没错,但是这种事怎么能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林杏花也不能拿陆郁北怎么样,只能忍下喷他的冲动,又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那日黄彦确实被胡家人打得挺惨,但是被打残废?我觉得胡家人的胆子还没大到那个程度。尤其黄彦是在被打的几日之后突然说胳膊废了?难道他之前没找大夫么?”
陆郁北眉眼沉静地望着林杏花,安安静静地等她说完,这才道:“其中确实另有内情。”
这下子不止林杏花,就连大妞二妞都立刻竖起耳朵来,只有三妞一人捧着小脸,偷偷地盯着陆郁北的脸看。
陆郁北完全没注意三妞“小迷妹”般的眼神,径自道:“黄彦之前被胡家人打得挺严重,大夫让他在家卧床休养一个月,可是黄彦非但没听大夫的话,反而偷偷跑去喝花酒,一夜过去后,胳膊就不能动了。”
林杏花蓦地睁大眼睛,一脸地三观炸裂:“他是不是……那啥,太过分了?所以才坏了胳膊?”
陆郁北拿起水杯又吹了两下,反问道:“你在想什么呢?黄彦胳膊伤得严重本就不能喝酒,他那晚却不知节制地跟同窗拼酒,喝了太多,差点连命都没了。后来好不容易被大夫救了一条命,结果却把胳膊搭上了。至于他的手指头,那真的跟胡家人没有干系,还是他喝了太多的酒。”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林杏花从前看过不少新闻,说是有些人酒喝多了,醒来嘴巴就歪了,甚至还有一觉睡死的,所以听到黄彦这档子事,她倒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胡家人打了黄彦一顿,导致黄彦伤了胳膊,结果黄彦又是个缺心眼的,带伤跟人拼酒,硬是把自己的胳膊都给拼没了,确实够拼的!
林杏花一时都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黄彦了,这人大概真的是没脑子,怪不得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考不到。
陆郁北见林杏花不说话,便又道:“这事你别管,黄平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黄彦成了残废,黄平绝不会让胡家人好过。听说他已经把家中两间铺子盘了出去,估计是用来打点的,这次胡家人不脱层皮绝对出不来。”
林杏花自然点头,“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之前胡家人在我爹娘家那般胡搅蛮缠,连我的脸都被抓成这样,我还管他们?哼!”
林杏花有些激动地说完话,觉得口渴便拿起茶杯,没想却被陆郁北的折扇压住了手腕。
林杏花:“干嘛?”
陆郁北将自己的茶杯推给她,语气无比自然:“你这杯水烫,喝这杯,我吹凉了。”
林杏花:“……”
大妞姐妹仨:“……”呵,男人!
众目睽睽之下,林杏花不愿跟陆郁北多争执,最后只能佯装没看到大妞她们的目光,默默喝了两口。
说完这些,堂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陆郁北清了清嗓子,朝林杏花道:“其实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来看看香皂做得怎么样,能不能按时交货。”
大妞:“……”如果你眼睛不是一直黏在我娘身上不放,我勉强装一次瞎信你!
林杏花却不疑有他,站起来一脸耿直道:“我现在带你过去看看?”
陆郁北从善如流:“好。”陆郁北从善如流:“好。”
二妞三妞站起来准备跟上,却突然被大妞一把拽住,姐妹俩回头一脸懵。
“大姐,你拉着我们干啥?”
大妞嘴角抽了抽,眼睛一转,便道:“娘昨天不是说鸭子可以放出去散养了么?咱们现在就把鸭子赶到河里吧,省得天天在家吃浪费粮食。”
二妞愣了一下,抓了抓鬓角,“可是咱家的鸭子没有涂红,到了河里跟别人家的鸭子混淆认不出来咋办?”
大妞眼里精光一闪,“那咱们就先去玉凤表姑家借红水!刚好小鸡也能放出去散养了,咱们都给一起涂了吧,到时候娘看到,肯定会夸咱们的!”
二妞三妞从来都是以大妞马首是瞻,既然大妞都发话了,她们俩肯定不会说不。
于是大妞便领着两个妹妹出门去了徐玉凤家。
另一边林杏花领着陆郁北将几间屋子都逛了一圈,最后两人又回到了堂屋。
林杏花突然想起自己屋里还有一篮子做好的香皂,便转身回屋拿了出来。
陆郁北见林杏花拿了一篮子浅绿色的香皂,淡淡的薄荷味在他鼻尖萦绕,久久不散。
陆郁北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一块浅绿色香皂,潋滟的眸中似有水光划过,两片颜色浅淡的唇瓣突然翘起,“特意做来送给我的?”
林杏花杏眼蓦然睁大,“特意为你做的是没错,但是你得付钱啊。”
陆郁北的桃花眼瞬间拉耸下去,“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杏花一脸耿直:“是啊!”
陆郁北差点吐了一口老血。
林杏花仿若未觉,又继续道:“陆郁北,我跟你说个事,你下次过来能不能选择下午?”
陆郁北抬眼看她:“为什么是下午?”
“因为你上午过来,出于礼貌,我肯定得留你吃午饭吧,留你吃午饭我就得准备肉吧,可是每次都要买一只鸡?”林杏花顿时露出肉疼的表情来,“好多银子,我心疼!”
陆郁北:“……”原来他的魅力竟还比不上一只鸡?
陆郁北无语了半晌,终于从着连翻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艰难地按捺住让林杏花睁大眼睛看看自己这张脸的冲动,用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说道:“你不用多费心,我对吃的不挑,吃什么都行。”
林杏花眨巴眨巴杏眼,“那怎么行呢,你毕竟是客人?”
陆郁北:“迟早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客气。”
林杏花:“……”论口才,论脸皮,她都败了!
既然陆郁北都这么说了,林杏花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客气,准备午饭的时候她便不准备杀鸡了,而是挎着篮子直接去菜园子里摘蔬菜。
陆郁北闲来无事,便跟着一起过来,不过当他看到菜园子里那么多的湿润的泥土跟杂草,还有一股淡淡的尿味,他又踟蹰了。
林杏花一边摘茄子一边笑话他:“让你别过来了吧,你又帮不上忙。”
陆郁北眉眼沉了下来,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林杏花摘完茄子又去摘苋菜,就在这时,站在菜园子外的陆郁北顶着一长“视死如归”的脸,抬起一只脚踩进菜园子的土地上。
第一步踏了出去,踏出第二步便简单多了,等林杏花又摘了两颗菜瓜后,陆郁北已经到了她身后。
林杏花一回头差点跟陆郁北撞上,吓了一跳,忙拍拍胸口,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怎么到我身后还一声不吭的,把我吓死了!”
陆郁北面上有一丝的不自然,只伸手将手里青椒递给林杏花,“你的青椒掉了。”
林杏花垂眼看青椒……蒂头上的那只大手,五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如玉一般的肤色,一看便知保养得极好,简直比许多女子的手都娇嫩!